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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与青衫长相顾——by不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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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晚点头说,“我是陪你来的,自然由你做的主。”

纪云见他肯,便颔首笑笑,径自往苏晚边上伸手去取他手里那方杏花纸伞,眼中笑意温煦地道:“来,我替你打伞。”

苏晚一怔,又未敢抬眼看他,执意推拒又显得太着意似的,就顺着点头道好。话刚应着,苏晚便觉额上一痛,眼前霎时黑雾障目,暗如子夜,心下惶然忙想着寻处稳着的地方把扶,纪云见他忽尔步履蹀躞,便察出端倪来,亟忙回身挽了他臂膀一把,忧心道:“苏晚,怎么着?”

经纪云这么一搀扶才定下了神,眼中那氤氲又倏忽散尽,渐复清明了,脸色和嘴唇却是泛了几分苍白,见纪云神色堪忧便低声安慰道:“没事,想是近日医署里事情多,累了些。”

纪云满目心思地看着他,皱着眉郁结道:“你若不让我诊过你脉象,我是不信的。”

说罢便抽了手去探苏晚的手腕,却被苏晚反过手来按住,纪云一急就要跟他挣起来,怎料抬眼正瞧见苏晚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那眼神坚如磐石。纪云一霎便静了下来,他心已是知晓苏晚有意瞒他,他越是瞒越是昭然若揭,纪云想着更是心中不得舒坦,便沉声劝道:“苏晚,你病是如何,也好让我知道……”

苏晚却说:“你知道又能如何?”

纪云眼中一滞,张了张口竟答不出一句话来。

苏晚却是笑了,无可奈何地看着他道:“这病你是知道的,你救不来苏棠,自然也救不来我。”

“说不定先生有的是办法……”

“若然是有,当初你又怎会带苏棠走。”

纪云浑身一震颤,定定地盯着苏晚,眼中一片悚然,片刻又如水尘沉伏下来,生生多了几番惆怅。

他对苏晚的情愫说不清亦是道不明,苏晚待他的情意他更是不晓得。

苏晚性格向来安静,往事纵是有过情事,那些爱念之辞亦是从不开口说及,与其说是寡淡乏味,纪云倒觉着是自己一厢情愿。

二人一直这般相待,他及至遇着了苏棠。

苏晚和苏棠不同,两人模样长得极似,却是认不得错。苏棠自小带病在身,终日缠绵病榻,先生不准他便出不得半步的门,这样的一个人,纵使给他再多东西捏在手里都是患得患失的样子。

他见不着纪云会哭,会闹,会发脾气,想要的不想要的,是喜欢不喜欢,苏棠尽是告诉他。他是要人去哄去安慰,而苏晚似乎是从不稀罕自他那里索得任何东西,纪云无从得知自己于苏晚心里究竟是怎么样的存在,值不值得存在。反倒是苏棠,让纪云觉得他比苏晚更是需要他。苏棠喜欢他,苏棠也只要他纪云一个就好,并且非他纪云不可。

他想要的是如苏棠这么的一个人,而那时的苏晚不是。

他无法与苏晚说明白,事至如今再说亦是无谓,纪云就这么伫在那里,噤声不动。

“我的病没事,真的。”苏晚这么说罢,悠悠抽回手去。

纪云也就信他,颔首应了。二人别有心思地寻了些小话聊开,也不再提那些旧事,行至柳月斋时也是显得舒怀多了,便寻了个小桌坐下。

这小馆店面不大却修得挺是别致的,边上一爿茶肆小店,另一边靠着镜湖,临水而筑,平素里该是客似云来,但今日凑上醉仙楼里太排筵席,别家人都瞧热闹去了,这儿倒是多了几分儿门可罗雀的清冷。这里离着醉仙楼倒是不远,方才和和纪云路过戏台前,那时曲儿正唱着“十里红妆结束齐,驮笙载酒出郊西,佳人金缕青丝髻,骏马银鞍碧玉蹄”,现在琴曲笙歌,十里香风,仍依稀能闻。

两人稍用过饭菜便停了箸,不久又上来一碟子甜糕和一盅汤羹,纪云取了瓷碗来舀起一碗递过给苏晚道:“与我一起回丹州的事,你可有打算好?”

苏晚听着一怔,这事这后与司见颐说过后,他自己也是差不多是给忘了,也未想过搪塞之词,今日纪云怎么忽而寻着他来,原来意是在问这事的。

苏晚想了想便道:“我恐怕是要待到一月。”

纪云停了动作,又问:“做什么要待到一月?”

“编修医籍的事总得先交托下,等事完,也该是一月许。” 说罢低头啜了一口汤。纪云心里反复斟酌着他那些话,蓦地竟察出点端倪来,沉声问:“可是太子留你了?”

苏晚听着神色一凝,定定盯着端在手里的瓷碗许久答不出话,纪云梭了一眼他那神色,那事情自然是不言而喻了。听着外人怎么说是一回事,如今见着苏晚默认了那事,心里硬是多了一番滋味陈杂涌得喉头发涩,恨不得将那人拧碎,他沉声问道:“苏晚,你到底在想什么?”

苏晚看向他,反问:“所指为何?”

“你与那人一起,为何?”

苏晚思忖片刻,才语气轻忽地说:“他待我好。”

纪云怔然,瞠目看着他。往日与之相念相守的光景恍惚过眼,欲言又止地好半晌才堪堪道出话来,“为什么……你以往待我至此,如今对那人却能那般温情缠绵!苏晚,你……”

话说至此又被他自己咬牙咽下,那是旧事本就不该再提,何况是他纪云先有负于人。等一点点冷静下来,方觉自己不知何时已倚着桌案站起半身来,苏晚正仰面看着他。也不晓得那话他是听没听出个中情愫来,竟半是玩笑地道:“你怎么不问,何以你也能那般待苏棠好,却不能如待苏棠那般待我?”

不知那话是取乐纪云,还是替自己解的围,纪云只恨不得嚼了自己舌根,片刻又喃喃道:“就因为他待你好,你便同他一起?”

苏晚眼里仍旧无波无澜,看着远处一片锦红绣绿,灯火如昼。

“我那时只想要一人待我好,不论是何人都可以……”

纪云听着,心里不知想着什么也不再说话,神色却是沉郁得要紧,那瓷碗使力端在手里几要捏碎了似的。

馆子里的掌柜子换了新茶上来,笑着叹羡,道这叶太尉满福气,大寿时来了场好雨,那是天君送寿。二人这才看外头,不知何时就稀稀疏疏地下起细雨来,满街繁华入幕,满湖涟漪百起。

10.十月盛爱逐衰蓬

两人用过饭食便让馆里人温了一壶清茶过来,静坐赏景,想是等到那雨停过再走,怎么料这一待就待到许晚,见那雨势稍小就和苏晚共打一伞而回,刚是回到城南的小院那雨又忽尔滂沱。

两人立在门檐前,纪云拂着溻湿的袖苦笑道:“这天君送寿是假,作弄我二人是真。”

苏晚想他这么回去总得淋出病来,便就合起手里伞给他,刚递出半分又蓦地想着什么似地一怔,慌是亟亟收回来,低声说:“你暂且在这待着,我让棠裳给你取伞来。”

纪云应了一声,看他拿袖拂去杏花伞上的雨水,动作再自然不过,那光景落到纪云眼里,竟好似回溯到许久以前的长生院。

那年外头下着绵软的春雨,麓庭有几株患了蛀病的桃树得伐掉,苏晚说要去看看,纪云便是陪着去了。桃树长得如何不记得了,只记得当时二人亦是这般比肩,就在那堂檐之下,苏晚合伞而立,抬袖去拂那伞上雨水,眉眼稍垂,风过堂前,只那么一霎,忽而竟想起来了。

那时没觉着什么,如今却是晓得了,不过是把伞,他是一直这么珍着护着。

心里忽有什么沉了下去,竟一落无底。

“苏晚!”纪云仓皇回身去唤他,苏晚敛足立在院里,只回首去看。

纪云心里焦虑,却寻不出话来,只轻声问道:“……你不留我?”

檐前笼火薄光映在他眼里,淡如雾霭,苏晚抿抿唇说:“不好留你。”

说罢回身要走,纪云却忽上前攥着他不放,硬将人拉到跟前来说:“随我走吧,苏晚,回长生院。”

“我会回去。”苏晚应他道,“待到一月,我定然就回去了。”

纪云神色困苦地盯着他,苏晚又低下眼道:“我去取伞来。”

说罢便脱开纪云,进了院里掩上门,却是不进屋,只怀端着那柄杏花纸伞立在门后,若有所思地看。记得司见颐送这伞来时正是端阳,那人倚门而站,一如那时在乘天,霜华着肩,桃花展扇,带笑含情。

他说,我要给不上公子要的,那我守你候你一辈子,如何?

轻易予人温柔,轻言与人相守,这人的话怎么能信?

苏晚想也觉得好笑,却怎生也笑不出来,抬手拢了拢伞骨,这才往屋里去,拐过小廊时正巧遇着端着炉壶换酒出来的棠裳。

“公子。”

棠裳一身淡雅襦裙,见着苏晚眼里便掺了半分欣喜,酒具托盘往栏木上一放亟亟就朝他走来,“公子你可回来了,大殿下在里头等了你许久。”

苏晚梭了眼她换下的酒盏,问道:“他来多久了?”

棠裳回头往里屋书房的方向看了眼,郁郁道:“有将近两个时辰了……”

苏晚看她脸上凭添几分忧色,又问:“怎么了?”

“殿下今日来时就古怪,见公子你没在,就在书房里头发起恼来……”棠裳抿抿唇,也不往下说了,“公子你还是瞧瞧去吧。”

苏晚皱了眉,点头道:“我晓得了,你忙去吧。”

又吩咐棠裳取把伞送往门外给纪云,自己外衫湿了半肩也不及回去换,就往书房去。进门时见司见颐半躺在软榻上,手里正执着一卷小辞翻阅,甚是安然的样子,侧旁小几上置镂金花刻香炉焚得香烟袅袅,倒是书案卷籍被悉数翻了个遍,凌乱不堪的。司见颐见苏晚进门便合了书卷支起身来,眼神半清不澈地看着他。苏晚径自朝他走来,到了软榻前便俯身跪下去拾那地上一本辞卷,不温不凉地道:“你怎好乱动我的东西。”

司见颐看着他站起来将榻上的书卷整叠起来,便伸手将人拉到身前道:“我是恨不得都烧了才好呢……”

“我的书卷是怎么着你了?”苏晚被他攥得生痛,挣了两下没挣脱开来,却摸着他衣衫袖摆半湿,这人想是冒着雨来的,竟没使棠裳取些干身衣物来换下,也不晓得染着风寒怎算好。苏晚这么想着,倏尔又被司见颐拉往怀里环着不放,嗅到他身上酒气重得很,这般胡作非为也不晓得喝下了多少,该是醉过头了。

“你还留着那人给你画的画吧……?”司见颐把他搂在怀里,忽然埋着头喃喃道。

苏晚心中一凛,不晓得他是乱想些什么了,说道:“你酒喝过了……”

说罢便是抵了抵他肩膀,司见颐却不为所动,不依不饶地问:“你是留着不是?”

苏晚静了一阵,说道:“没有。”

“可真没有?”

“你不信倒罢。”

他这才笑出声来,松开苏晚踉跄着要站起,想是酒气冲着,头痛得厉害,没站稳身来又摇摇晃晃跌坐回软榻上,苏晚忙过去搀着。司见颐平日兴之所至与他共饮,也不过附庸风雅,浅酌即止,从不贪杯,苏晚看他今日醉成这般,心知他定是遇着了什么事,却又不好问及,便道:“我去给你弄些醒酒的汤药来,不然你得难受。”

司见颐幽幽地看着他,俯身在苏晚眉间落下一吻,苦笑道:“我不难受,你莫要走。”

说着就牵过苏晚的手攥在掌中,又倾身将人搂进怀里。苏晚也不敢跟他挣,瞧司见颐垂眼看着自己,那般眼里温柔似是而非的,不禁心中一窒,轻声问:“你今日是怎么了?”

司见颐却不应话,吻过他便把脸埋在苏晚颈弯里,将人带倒在榻上,一手环过他的腰,两人就这样相拥而眠,司见颐却忽紧了一下臂膀,低笑着喃喃道:“你这回是不挣了。”

苏晚蹙着眉,不知应他这话是好,还是不应是好,抬眼正见司见颐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不禁心神恍然。司见颐也不知思及什么事,忽而露出几分困乏,声音沉郁地跟他道:“你是晓得纵使你再骗我几回,我都还是信你的。”

苏晚一怔,心道我何时骗过你?不料竟听他念及颜月华的名字来,月华,月华,唤得很是好听的,一字一句,银钉子敲进心里一般,本来还有些儿抽痛,听着听着,竟快连知觉都没有。

苏晚伏在司见颐肩上见不着他此番神色,便只听着那人哑着声道:“你爱看他给你画画儿,我也能画……”

“你想要什么我便给你什么了……”

“司见然能给你的,我也是能给……”

“我都候你多少年了,怎生你就只念着二弟……”

心里微澜渐起,又淡了下去,静若死潭一般。

苏晚只任他搂着也一下不挣,直至司见颐那声音沉沉低下,阖眼睡去,他才想伸手去抚平他蹙起的眉头,执拗端详着这人的容颜来。

他再久没有这般仔细地看着一个人的容颜,记住一个人的容颜了。

小时只先生就常说,有些事有些人,一旦记得清晰,就得刻骨铭心,一旦眷恋不舍,就将永志不忘,若要不舍得,那还不如不记得好。往时不懂,现在似是懂了些。

又见司见颐动了动身,似是睡得不安稳,时有梦呓,喃喃道:“怎生你就只惦念着他……月华,怎生你就只念着他呢……?”

苏晚伸手揽过他腰身,怀抱收得要紧,附在司见颐耳边温声哄说道:“……我再不念他,好不好?”

那边人竟也像听见一般,沉沉应了声好,想来是除了颜月华,别的人心里有没有惦着念着谁,他也是不稀罕的。

苏晚看他是睡熟了,便径自披了件外衫起来,从司见颐怀里摸出之前给他的香袋来,那香囊的药里混了陵香,药效一散,香味便越发浓郁沁人,司见颐前些时间许久日子没来,药没来得及换,那陵香药效早散尽了。苏晚点了灯盏往书案去,手里就攥着那香袋好一阵便扔进薰笼里将之烧了,满室入骨天香,而苏晚就坐在那案前,对着窗外寒月凉风这么坐了一夜。

隔夜醒来,司见颐醒来时见苏晚坐在身侧,心里欣喜得忙支起身来,怎料这一动便觉头痛欲裂,一下痛哼出声,苏晚闻声亟亟过来扶他坐起道:“你小心些。”

司见颐挽着他手将人拉过来问:“你昨夜是到哪去了?”

苏晚脱开他,回身去给他取醒酒的汤药来,搪塞道:“我自个儿到外头走走去了。”

司见颐脸色却是变了,“你是使不着骗我,我见着你和纪云了。”

苏晚一怔,回身看着他,问:“在哪?”

“你管我在哪。”

苏晚把汤药端到小几上放下,问道:“那你是冒着夜雨兴师问罪来了?”

司见颐环过他腰,将人箍到在怀里道:“是,我兴师问罪来了。”

苏晚却笑了:“你罪没问成,自个儿倒是先醉倒了。”

他说罢便伸手去抚理司见颐压皱的衫袖,神色温和得紧,司见颐也任苏晚给自己端整襟裾,自个儿在旁细细地端量,也不晓得是怎么着,苏晚待他比往时还要乖顺,心中腾地有些无以名状的焦躁,又继续问道:“你说,纪云找你做什么?”

苏晚低声答他:“他让我随他回长生院。”

司见颐听着就觉心中一紧,一把攥过他手说:“我可没说准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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