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晨这才放心地向后仰去，不一会儿就沉睡起来。
秦柏坐在他旁边，手指按上他锁骨那里的红色痕迹，是刚刚才印上的，回想起自己拉开门时苏晨软在庄叶胸前的样子，他不禁攥紧了拳头，看着苏晨睡脸的目光也阴沉得可怕。
28.秦柏的质疑
日上三竿 苏晨才从梦里渐渐醒转，阳光被厚重的窗帘挡在外面，却还是透过缝隙努力地照射进来，投下斑驳不齐的光点。
头很痛，昨夜的记忆也一点一点回笼，他只记得猛灌了一杯whisky，接下来的事就只有断续的片段。
“阿柏！？”闪现的片段里忽然蹦出秦柏的脸，他赶紧跳下床跑出卧室，一眼就看到正在厨房忙碌的背影。
甜蜜立刻涌上心头，他靠在门边定定地望着那抹背影发愣，家的感觉，爱的味道，只要秦柏在，一切都有了意义。
不一会儿饭菜的香味就弥漫在屋里，收拾好厨房秦柏转身见他倚着门框发呆，愣了下说：“正想叫你起床，快去洗漱，可以吃饭了。”
苏晨幸福地笑着走进浴室，秦柏将碗筷和饭菜摆上桌时，沙发上苏晨的外套里传出嗡嗡的震动声。
翻出苏晨的手机，上面显示的名字是“夜悦”，他盯着手机看了几秒然后将它扔回去。
夜悦？不像是真名，倒像pub里常用的艺名？阿晨到底在跟些什么人来往！？
分隔两地，时常因为忙碌一个月才见得到一次，这样的日子他早就不想再过，可是要他放弃在香港苦苦打拼的一切回北京重新开始，这对于而立之年的自己来说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做了什么好吃的？”苏晨沐浴后拿了条毛巾边擦头发边走到桌边，“红烧鲤鱼、糖醋排骨、西芹百合还有豌豆，都是我爱吃的，好久没尝你的手艺了！”
秦柏将碗筷递给他：“多吃点，一个月不见，感觉你瘦了。”
苏晨夹了块排骨放到他的碗里：“最近在忙庄氏的case，你知道他们，实在难搞。”
“庄氏？你们负责？”秦柏停下动作，“原来你昨天是跟他谈合同。”
“嗯，可是没什么实质性的进展，”苏晨啃着排骨嘴里含糊不清，“只是目前刚刚与庄叶本人有所接触而已。”
秦柏扒了两口饭抬眼盯着他说：“据我所知，庄叶个性高傲，但昨晚他却亲自送你回家，这个项目应该有机会。”
苏晨眼睛一亮：“你这样认为？我希望能快点搞定，大家就不用每天唉声叹气了。”
“阿晨，你每天这样忙，还要因为应酬而不得不喝酒，你……想没想过换个工作？”秦柏放下碗看他。
苏晨边吃边漫不经心地随口问他：“换去哪里？”
“香港。”
啊？！苏晨愣愣地举着筷子，秦柏的意思是要自己去香港发展？
“我不想再这样分居两地很久也不能见一次面，阿晨，你辞职跟我去香港吧！找不到工作也无所谓，把这栋房子卖掉也够用了。”秦柏有些急切。
苏晨的目光慢慢黯淡，他缓缓放下筷子反问：“阿柏，你没想过回北京么？你的家人都在这里。”我，也在这里。
秦柏脸色变了变：“你知道我做到今天的位子是多么不容易，如果回来我就要从头开始！阿晨，你跟我不一样，你可以……”
“我可以从头再来对么？我职位不高，就算辞职也没什么可惜的。”苏晨嘴里泛着苦涩，“你想说的是这个吧。”
秦柏沉默，显然是这个意思，苏晨艰涩地开口：“阿柏，你有你的梦想，为之努力奋斗了这些年我都看在眼里，我不会强要你为我放弃这些；但请你也体谅我的梦想，虽然我这几年走的并不顺利，但我不想轻易放弃，你明白吗？何况你不是说过，做人应该独立。”
“你不想放弃的究竟是工作，还是庄叶！又或者是夜悦！”秦柏握紧手心冷声道。
苏晨不敢相信地瞪着他，声音有些发抖：“你什么意思？”
秦柏愤怒地走到他身边，一下扯开他的领口：“倒是你该对我解释解释！”
苏晨低头却什么也看不到，他蹭地起身奔进浴室，出来的时候脸上毫无血色。
“心虚了？我不在这里，你的机会也不少啊！”
秦柏愤怒的神情还有伤人的话冲出来的一瞬，苏晨的心就像被铁锤狠狠敲打过一般：“你……你这样……看……我？”
“你背着我做了什么只有你自己清楚！”秦柏见他摇摇欲坠的样子，稍稍放缓了语气，“阿晨，只要你安心跟我去香港，我可以既往不咎。”
“呵呵……既往不咎？”苏晨惨然一笑，顿时连呼吸都觉疼痛，他自己都不知道锁骨的痕迹从何而来，面对看似宽宏的秦柏，他只觉悲凉。
“我不过问你的生活就是不想造成没必要的误会，可这是我亲眼所见，你如果是我会怎样想？”
秦柏仍在继续说着如刀子一样尖刻的话语，他却一个字也不想再听！他死死咬住下唇，抖着身体就这样跑出了公寓，没有理会身后秦柏的叫喊，他只想远离这一切，这些他突然要直面的痛！
沿着林荫道跑了很久，直到满身大汗眼前泛起晕眩的黑雾，他才靠着街边的柳树坐下，单手捂住眼睛却捂不住泪水汹涌而出。
他最爱的人就在刚刚狠狠地伤了他的心，他却无法反驳一句，就算秦柏误会了自己与庄叶和夜悦的关系，但那个男人呢？那个男人是真实存在的，自己也确实做出了背叛他的事情！
一直拒绝去想有朝一日被秦柏发现时该如何应对，没想到这么快就发生了，刚刚自己连澄清都没有就跑了出来，想必秦柏更加肯定是因为他有所隐瞒。
香港，陌生的地方，他去了那里，与秦柏将不再平等，时间会消磨他们的爱，最后只剩一对怨偶。
“阿柏……”你只要求我，可知我为你做了多少……
“你在这里做什么？”
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苏晨慢了慢才意识到有人正对自己说话，放下捂在眼睛上的手，耀眼的阳光里高大英俊的男人背光站立，他有些恍惚。
男人得不到回答，紧了眉头俯低身体看他，看到他满脸泪的样子眼中闪过一抹惊讶，随即隐入深沉的幽蓝之中。
“起来。”肖南将他拽起来，苏晨有些腿软，摇晃着站不稳。
推他进车子，肖南脚踩油门朝自己的别墅开去。
29.意外地相遇
别墅豪华精美，苏晨没心思欣赏，进门起就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发呆。
肖南任他站着，自顾自地坐进落地窗边的工作台打开电脑，键盘敲击的声音规律地响起，间或交替手机应答。
苏晨有些茫茫然地看着他忙碌，为什么自己会跟他走？一切都是因为眼前的男人而起，如果不是他一年前的强迫，自己也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
“你要站多久？”没有温度的蓝眸落在他绷紧的脸上。
这句话好像导火索一下子点燃苏晨心中的愤怒不甘和怨恨！
“你为什么阴魂不散总是搞乱我的生活！你离我远一点可以吗！”怒吼冲出喉咙，苏晨一脸愤恨。
肖南的脸色阴沉下来，双眸危险地眯起：“你说什么。”
“如果不是你，我不会这样左右为难！如果不是你，我不会愧对阿柏！如果不是你……”未完的话猛地被打断，不知何时肖南已经站在他面前，炙热的手掌握紧他的胳膊，力道大得令他一缩。
“原来是跟他吵架，找我出气。”肖南拉近他，眼神骤冷。
苏晨瞪着他毫不退缩，他满心的痛都是因肖南而起，此刻统统要爆发出来！两个人眼神相对，一个冷漠，一个激烈。
“忘记你的身份了么！”
“身份？”苏晨冷笑，“我现在就辞职，秦柏也会辞职。”
肖南凝视着他眸光闪出一抹嘲讽：“他舍得放下六年的辛苦所得？”
被戳中心头最伤的地方，苏晨强迫自己坚定地回答：“我说过，我们会辞职。”
“你不了解男人，尤其是事业有小成的男人，”肖南面无表情冷静非常，“他不会放弃香港的一切，不过对你，倒不一定。”
“你！”苏晨垂落的双手死死握紧，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心充满了他所指的不确定。
“为了他几句话就坐在路边哭泣，真丢人。”冰冷的讽刺紧随而来，苏晨浑身僵硬，脸色变了又变。
“我很忙，你自便。”肖南松开手转回桌前继续埋头工作。
什……什么！？苏晨愕然，满腔愤怒顿时好像撞上海绵再难引起躁动的火花！
“站在那里是期待我对你做什么？”肖南盯着电脑没有看他。
禽兽！苏晨冷着脸向外走。
“这附近没有出租车，要步行一个小时才看得到大路。”
有钱人的怪癖，挑房子都在人烟罕至的地方，死了都没人知道！
“等一下跟我回公司。”
“今天是周末。”况且他是销售总监助理，与总裁没有直接工作关系。
“我会付你加班费。”肖南的语气不容拒绝。
苏晨站了几秒回来坐进沙发，被肖南一番讽刺他虽然很生气，可是因秦柏而痛的心却稍稍缓解了一些，情绪也比刚才镇定许多。
想到秦柏愤怒的样子，他的神色不觉黯淡，这么多年他们都过来了，还有什么困难不能克服？
或许，时间太长也会消磨彼此的爱意……
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起来，他离开的时候只拿了外套却连钥匙都没带，手机就是放在外套里才会被带了出来。
“阿晨！你去了哪里！”手机那端是秦柏急切的声音。
苏晨握紧手心没有回答，努力地压下涌上喉咙的哽咽。
“阿晨？”秦柏沉默片刻说道，“我不想跟你吵架的，大概是我们这么久没见才会……你在哪？我去接你。”
“阿柏，我……”苏晨说不出话来，秦柏打来他很开心，可是问题仍然存在他们之间，彼此能当作没发生过吗？
旁边冷不丁伸过来一只手强行关掉了手机，他仰头便看到男人皱紧的眉头以及看不出情绪的眼，心下一叹，也好，自己也不知道该与阿柏说些什么。
“我不打扰你工作了。”他站起来，贴近的男人身上那种强压令他有些紧张。
“我说过，跟我去公司。”肖南拽住他，语中淡淡的怒意。
他别开眼找了理由：“他来了，我要陪他，我们说好的。”
话音刚落他就被一股大力向后扯去跌落在沙发里，接着男人欺身俯压将他笼罩在双臂围起的空间里！
“回去继续吵？”
苏晨僵住，抬头对上他危险的视线：“与你无关。”
嗤笑声伴着温热的呼吸喷在他脸上，肖南低沉的嗓音轻巧地徘徊在他耳边：“我可不是你的撒气筒，这里更不是你说走就能走。”
“你不能不守承诺！”苏晨开始心慌，男人认真的表情不像调侃。
“这要看你是否听话。”
温热地唇相贴住，苏晨不敢乱动生怕引来男人膨胀的欲望，只能任由对方轻吮厮磨乱了彼此的呼吸。舌尖顶开牙齿探入，不似之前几次的狂猛粗暴而是一点一点挑逗似的勾引着他的小舌，苏晨脑袋发晕，瞪大的眼仿佛陷入面前那片碧蓝之中迷失了方向。
“嗯！”呻吟就这样不受控制地钻出来，苏晨猛地回神，耳边立刻冲入唇舌搅动的湿濡声响。
但还没等他反抗男人就主动松了口，薄唇还沾着彼此的唾液微微发亮，苏晨扭开头不去看他，心里早已懊悔了千万遍。
自己怎么会被他一个吻就弄得如此失态！明明还在伤心秦柏的恶语却又陷入与男人的深吻！懊恼地咬着下唇，他痛骂自己不该因为情绪低落就降低了心防。
粗糙的指腹摩挲着他的嘴唇，迫使牙齿松开虐待他的下唇，男人暗哑的声音里不难听出浓重的欲望：“再咬下去不如交给我好好疼爱。”
苏晨不敢看他，从唇上传来的酥麻刺痒令他的心都跟着颤抖。
“走吧。”忽然，肖南撤身，霎时恢复一派平静。
车子行驶在宽阔的道路上，苏晨捏着口袋里关掉的手机，想着是否应该回个电话给秦柏，可接通了要说些什么，又或者接通后被旁边的男人做点什么被秦柏听到……
犹豫之中不知不觉到达公司下面的停车场，苏晨露出苦笑，这下不用继续犹豫了。
肖南走向一旁的电梯，输入密码后苏晨便无比错愕地张大了双眼看着平常大家以为总在整修的那部电梯居然打开了门！
“你不是特工……吧……”好像电影里的情节，看得他目瞪口呆。
肖南眼中浮起笑意，率先走了进去：“专用电梯而已。”
电梯直达顶层，门打开就是富丽堂皇的总裁办公室，苏晨从没到过顶层，自然也不知道这里居然是总裁办公室，恐怕就连总监也不知道。
不过，有必要搞得这么神秘么……？
他呆呆的样子令肖南心情很好，碧蓝的眼里也带了丝难得的愉悦：“那边有煮咖啡的用具。”
苏晨这才明白男人是要自己煮咖啡给他喝，看看坐进宽大豪华皮椅里翻阅文件的男人，他叹了声朝角落里的小型吧台走过去。
咖啡浓郁的香气不一会儿就飘了满室，他倒好加了奶和糖端过去放在光滑的橡木桌面上，转眼看到桌上的文件正是自己部门正在跟进的case。
“与庄氏的合作利润并不是亮点，你另有打算？”
肖南端起杯子，目光中一抹玩味：“你感兴趣？”
“销售部为了庄氏的合作案一直在头疼，我也是。”
“那么目前进行到哪里了？”肖南喝着咖啡一派轻松。
苏晨肯定总裁助理早就把进度详细地汇报过，但他还是重复道：“接触了庄叶，对方有意愿，但需要进一步揣摩才可以知道结果。”
“尽力而为。”肖南给他四个字。
“你叫我到公司不会只为了听我说这些吧？”见他没有下文，苏晨再次开口。
“把这些归档整理，算出季收益率。”肖南指了指旁边一张小一些的办工桌，上面摆了厚厚一摞文件。
苏晨只翻了两页便皱紧眉头：“公司有专人负责整理和计算，这不是我的工作。”
“作为风尚员工，要有应对一切问题的能力，或者，你之前几年在飞腾的总经理助理是混来的？”
“你！”
苏晨气结，没想到对方连自己以前的工作经历都拿出来说，默然地坐回位子里，他调出电脑里的软件开始认真地计算，根本没发现自己已经将与秦柏的不快完全抛在了脑后。
30.难得的温柔
做完肖南交待的工作已经是下午，揉揉酸痛的后颈他将目光投向一旁的男人，夕阳的光晕穿过明亮的落地窗投射在男人身上，仿佛为他镀上一层金灿灿的轮廓，肖南本就是混血儿，生了副欧洲贵族般的容貌，此刻更是有如希腊神话里的阿波罗般俊逸非凡。
发觉自己正盯着男人发呆，他赶忙调转回视线，明明被强迫才落得今天的地步，除了可恶和狰狞，他怎么可能会认为男人英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