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梓桐彻底傻掉，“为什么？”
“别问为什么？让你去就去！”于朝站起身，往外拉他。
“于朝，你说清楚！我是老师，怎么能说不去上课就不去？还有我去郭新那里干什么？到底怎么了？！”黎梓桐一边挣扎，一边大声质问。
于朝被他挣烦了，一把扛到肩上，大步走到车门那里，直接塞进去，关上车门。
“开车吧，送到门里，见着郭新。”于朝嘱咐道。
“放心吧，于哥。”阿关是于朝的贴身保镖，跟着他摸爬滚打出来的，很少离开他身边。
黎梓桐使劲扳着车门，可惜纹丝不动。他心里不禁一阵恐慌，难道原来于朝不是要把他赶走，而是要关起来？！
车子开进郭新的院子，车门一开，黎梓桐就冲了出来，一把拽住郭新：“到底怎么回事！送我来这干嘛？我要回去！”
郭新赶紧安抚：“小黎老师，冷静点……你要是有个啥闪失，于朝不得直接把我埋了。有什么事进来说，我总不会囚禁你吧。”
黎梓桐的理智回笼，放下手，盯着他问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就是一点小麻烦了。”郭新咧咧嘴。
“小麻烦？郭新，你不要挑战我的智商！”
“……哪敢？是我智商低。其实吧，”郭新觉得这事满混不过去，索性说地模糊点，“你也知道于哥之前沾过黑，这种东西很难洗得干干净净。现在有个以前的对头，念着点新仇旧恨，想要找于哥的不痛快。这帮人是亡命徒，于哥怕连累你，所以才出此下策，你念在他这份心意上，听他一回。”
黎梓桐在原地半晌未语，郭新觉得他应该是明白这厉害关系，所以转身帮他拉着行李箱要进屋。
“于朝……会不会有危险？”黎梓桐突然问道。
郭新回过头，微讶道：“你担心于哥？”
“你也说那些人是亡命徒，万一……”黎梓桐不自在道。
郭新心里为于朝可惜，要是他能听见这话，这两天的低气压肯定立马消失。
“于哥身边有人保护，再说他不是吃素的，你放宽心在这住着。”
放宽心，说的容易。黎梓桐在郭新家住了几天，每天屁股上就跟长了钉子一样，坐立不安。郭新留了一院子保镖，自己却神龙见首不见尾，张霄倒是住过来了，说是郭新怕他闷。
见不到郭新人，黎梓桐想知道于朝的情况，又不知道这个时候该不该直接打电话问于朝，心里纠结成一团。
叮铃铃……偏厅的电话突然想起来，黎梓桐突然一阵心慌。
张宵靠的近，接起了电话。他轻声说了句什么就挂掉了，然后回头看着黎梓桐。
“……怎、怎么了？”黎梓桐心头一缩。
“郭新说，于董……现在在医院。”
于朝躺在床上，看着那条打着石膏的腿，眼神暗沉：很好，这次真的是惹毛他了。
病房门外传来响动，隐约好像听见熟悉的声音，于朝翻个身背对着门口，闭上眼睛。
门开了，有人慢慢走进来，站在床前。好一会儿，于朝快要忍不住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听见一声轻轻的“笨蛋！”
于朝轻轻勾起了嘴角。
黎梓桐坐在床边，看着于朝缠着纱布的额头和腿上的石膏，手缓缓伸出来，犹豫了一下，轻轻握住他被子外面的手。
看他这倒霉的样子，自己应该仰天大笑才对，怎么会觉得心疼？
见桌上有病历，黎梓桐伸手拿过来翻看，看不太懂，他觉得还是去问问医生，有什么要注意的才好。冷不丁，兜里的手机发出震动，黎梓桐赶紧掏出来一按，一条短信：
最近忙吗？何时有空出来坐坐？我请你吃海鲜大餐。
发信人：李柏青。
黎梓桐想也没想，就回了一条。然后把手机静音放在桌上，拿起病历出了病房。
于朝睁开眼睛，望了门口一眼，拿过黎梓桐的手机，内心无比鄙视又心安理得地翻看。
又是这个阴魂不惨的小子！于朝琢磨着是不是之前的动作太温和了，就看到黎梓桐的回信：
抱歉，家里有人生病，需要我照顾，以后有机会再说吧。谢谢你。
客气又疏离的答复。
于朝把手机放回原处，脸上放了晴，连带觉得那条腿上的石膏也变得格外顺眼。受了点伤，报废了自己的爱车，这点代价太值了。
接下来的几天，黎梓桐只要上完课，就呆在于朝这里。看着黎梓桐小媳妇一样，一会儿倒水，一会儿削水果，还时不时问问他的腿疼不疼，头晕不晕，于朝如坐云端。
把忙活来忙活去的人拉住，拽到怀里：“你歇会儿，我又不是不能自理，骨折而已。”
黎梓桐瞪了他一眼：“还有脑震荡！”
“轻微的。”
“长不好，变成瘸子傻子，就有你受得了。”
“我要是瘸了傻了，你是不是就不要我了？！”于朝收紧胳膊。
是不是真的摔坏了？黎梓桐开始怀疑。
温情时刻没持续多久，于朝就本性暴露。
“你怎么骨头断了也不老实！”黎梓桐捂着他贴上来的嘴。
“我腿断了，又不是嘴断了。好久都没抱抱你了，亲一下也不可以？”
黎梓桐忍着虐待伤患的冲动，只能半推半就由着他乱来。
眼见着浅吻变深吻，坐着变半躺，星星之火马上会成燎原之势。碰的一声，门开了。一个年轻医生插着兜，夹着个本子溜达进来：“查房了！”
黎梓桐脸上轰得一热，已经一把推开于朝，从床上跳下来，极其尴尬地站在地上。
于朝的脸色骤然变得很难看。
小医生眨眨眼，打量着这对惊飞的“野鸳鸯”，道：“看这个样子，你恢复的不错，还能进行无氧运动。脑袋肯定没啥事了。”
“不过，”医生继续说，“你现在不宜做剧烈运动。万一动了骨头，长歪了，还得砸断重接。咔嚓一下，你知道的。”、
于朝嘴角抽搐了一下。
医生说完，插着兜，大摇大摆晃了出去。
“你……没听见医生的话吗？”黎梓桐无奈地又被拉到床上。
“这也叫医生？不理他。”撩起来的火，还没灭呢。
咔，门又开了。医生出现在门口。
……
“咳咳，我就是进来说一下，你们要是真的这么有需要，可以用骑乘位，比较不会伤到腿。专业意见。”说完，消失在关上的门后。
两人石化。
“……其实，我觉得这个医生的话有点道理。”于朝突然道，“我们试试吧。”
试你个头！黎梓桐挣扎。
咔，门开了个缝。医生从门缝伸进脑袋来：“我就是补充一下，如果你因为过度运动导致3个月还不能出院，请不要说是在我们医院治疗的。另外，大白天的，还是把门锁上，万一被人看见，影响不好。”
滋啦，最后一点火星也灭了。
于朝幻想从枕头底下掏枪蹦了这个碍眼的脑袋的时候，他又迅速地消失了……
最后，无处发泄的于朝把门口的保镖叫进来，劈头盖脸骂了一通。
保镖兄弟很委屈：人家是医生，我们怎么可能拦着不让进。
黎梓桐在沙发上低着头，肩膀一直在一抽一抽地抖动着……
28.坚壁清野（四）
程墨珏坐在夏初的桌子前面，若无其事地扫视屋里其他人等。
其他人等都坐地呗直，表情略僵硬。心里都在默念：尼玛！我紧张个毛！夏初你去买个水果，买到好望角去了？！
唐百努力把注意力放在游戏里，跟着东风有力蹭经验。程墨珏用他5.0的锐利目光一扫，就看到了屏幕上的一高大英俊的刺客和粉红小裙的法师。
“东风有力？”程墨珏微微一笑，“那这个百花残就是你喽？”
“……咳咳，小号，随便玩玩的，呵呵呵……”唐百尴尬道。
“得了吧你，你就是欺骗人家纯情少男的感情，现在公会里不都管你叫东风老婆？”钟祁毫不留情地揭穿他。
“你……我又没答应什么！我就是跟着蹭蹭经验而已嘛……”唐百明显底气不足。
程墨珏摸摸下巴：“很幸运，我好像认得这位东风有力，现实里的。”
……太他妈不幸了！！！
正这时，夏初推门进来。
“墨珏你等好久了吧，真是不好意思……”夏初拎着些水果走进来，脸上还红扑扑的。
“没多久，你不用着急，是我来早了。”
夏初看看表，排练时间还早：“我买了很多吃的，我去洗洗，大家一起吃吧。”
“我去洗。”程墨珏一边帮夏初往果盘里装，一边道。
“那怎么行？你是客人。”
“菠萝留着以后吃吧，你吃太多酸的会倒牙，还不长记性。”
“嘿嘿，知道了。”夏初随手啃了一口之前放在桌上的苹果。
程墨珏目光温柔地目送夏初端着果盘出了门。转过脸，就见方恒宇怪异地盯着他，唐百也偷偷打量。
“夏小初这样，就跟个小媳妇似地。”钟祁神经一向粗大，“哎，这么勤快又好脾气，要是个女的就好了，哈哈哈……”想起了自己的难伺候的女朋友，钟祁很感慨。
“要是个女的有什么好？”程墨珏注视他，缓缓问道。
“那就不是哥们了，追来当媳妇嘛！”钟祁龇着牙。
程墨珏没有说话，依然目不转睛，一手轻轻摩挲着夏初的杯子，一手拿起那个被夏初啃了一口的苹果，咔嗤，咬了一口。
钟祁牙龇着龇着就觉得嘴唇有点抽搐，一阵后背发凉，然后，然后他那根粗神经忽的变得很细很细，破天荒就那么悟了……
“哥们，呃不，师兄，会长大人，我开玩笑的！我对夏初只是纯洁的同学关系，单纯的革命友谊！”钟祁恨不能指天盟誓。
程墨珏不置可否，转而望向其他两个人。
“你……是认真的？”方恒宇顶住压力问了句。
“他不值得吗？”
方恒宇张了张嘴，不知该怎么回答。
“可是夏初，夏初好像没这种想法吧？你不能一厢情愿就拖他下水……”唐百跟夏初交情最好，不太希望朋友走上“弯”路。
程墨珏温和道：“东风最近常提到游戏的一个妹子，他好像很想认识一下这位性格爽朗的可爱女孩。”
“……”
“东风是跟我一起练空手道认识的。他是个很冷酷的人，最讨厌欺骗。”
“……”
“站在好朋友的立场，我想我应该告诉东风——”
“您随便拖，夏初就是不开窍，必须有人好好引导他一下，否则他这样的一辈子都找不到男人！”唐百一脸谄媚。
“听说你们院学生会要提前换届选举？”程墨珏视线又转了个方向。
“只要夏初自己觉得幸福，我作为同学，当然会支持他的选择。”方恒宇说地理直气壮。
“最近有个女孩总是来找夏初吧？”程墨珏突然问道。
“……啊哈哈，那是我女朋友班的，我有个哥们想追她。作为哥们，我一定全力，不，是跟我女朋友一起全力成全他们！”钟祁果断地将功补过。
“恩。”程墨珏终于满意地点点头，“以后夏初，还劳你们多照顾了。”
“哪里哪里。”
“客气客气。”
“好说好说。”
在洗手间奋力清洗水果的夏初打了个大喷嚏，揉揉鼻子，继续。
回来分水果的夏初惊奇地发现，室友们变得好客气，好矜持，随便挑了个小的就算了。
程墨珏跟着夏初出了门，临关门之前，他突然回头说了句：“不管将来如何，我会保护好夏初，不会让他承担任何风险的。”
有他这话，终于卖也卖得心安理得了~（≧▽≦）~
门关上，三个人眨眨眼，冲向夏初的那盘子水果，专拣贵的，个大的。
程墨珏正低头记笔记，手机轻轻滴了一声，打开一看，短信息：
夏初牙疼，害怕去看牙医。
发件人：唐百
程墨珏无声的一笑，瞟了眼身边面无表情的“东风有力”君，悄声道：“明天下午张老头的课帮我打个掩护，我有事情。”
“好。”
夏初紧张地瞪着面前这位浑身上下就露着两只眼睛的权威牙科医生，小心问道：“医生，严重吗？”
“不怎么严重。”
松口气。
“牙髓和神经都坏死了，弄出来，补补就行。”
夏初的身体一僵：“坏死？！”
程墨珏坐在旁边，抬头问：“不需要拔牙？”
“不用。我们的宗旨是，尽量保留患者自己的牙齿。”医生干脆利落地拿起一个小钻头，“仰头，张嘴。”
夏初还想试图讨价还价，医生已经一掰他的下巴，举起滋滋喷着水的小钻子，伸了进去。
夏初：……TUT
程墨珏继续低头翻看杂志。
吱……
滋……
吱……
夏初身体僵硬地像块石头，两手使劲抓着椅子把手，欲哭无泪。
刷，杂志轻轻翻过一页。
“好了，喝口水，吐一下。”
夏初哆嗦着拿起水杯，漱了漱口。
“大夫，我能不能……”
“抬头，张嘴。”又举起一根带着螺纹的很细长的针。
“唔……”T T
刷，又翻过一页。
终于钻钻补补弄好了，夏初刚想起身，又被摁回去。
“着什么急！还没磨平呢！”
吱吱——一个大了好几倍的齿轮，飞速旋转地靠近夏初。夏初咽了口唾沫：“医生，能、能换个小的吗？”
“小的？小的能磨平吗？！磨不平就不能咬合，不能咬合你喝西北风呀！躺好！”
刷，又一页。
最后，从椅子上爬下来，夏初觉得腿都在打颤。
“我以后再也不来了……”
“那就好好刷牙，不准刷了牙还吃东西！”程墨珏扶了他一把，好像丝毫不同情他，还严肃警告。
“是……”
“哟，夏初小盆友？怎么样？王医生的手艺不错吧，我引荐的绝对是一流的。”寇东阳穿着白大褂，出现在牙科门口。
“……还好……”夏初有气无力。
“你真的是只看了牙？怎么跟刚下了手术台似的。”寇东阳惊讶道。
“没事儿。”夏初抬头看看他，“想不到你竟然是个医生。”
“我没有白衣天使的气质？”寇东阳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