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树上刻了一个‘天儿’……”
“你说谎。”
“是，我说谎，那公园现在拆了，我死无对证。但是我知道那么多你们的事，我为什么可以说这么多，难道你真的不
明白为什么我知道那么多！”
“我不明白。”
“余墨白！”
“我的天儿是我心中最纯洁的月亮，而不是一个为了钱就随便屈从自己的婊子。”墨白恢复了冷酷的眼神，“你这个
样子进屋，是刚刚从谁的床上爬回来？”
子天看着墨白那张鄙夷的面孔，心里最后的一点希望，彻底地破灭了。余墨白。这个名字多好听啊，他曾经是照进他
生活的唯一的一束太阳。充满灰尘，但毕竟还带有真实的暖意。
他后退着，一边推一边呢喃着，“对，我就是从尹声浩的床上爬回来的，他买了你的画，我特地跑去谢谢他——”子
天举起那副装裱的画那幅画只简单地装了一个框和玻璃，子天握着相框，幽幽地说：“你以为你究竟有多大的本事多
大的才华？是你最瞧不起的两个人成就了你！尹声浩给你钱买了你的画，而你当年考上央美是我卖了第一次供你！这
回你明白了，嗯？”
墨白低声地骂，你这个婊子。
子天仰起头，他决意什么都不信了。他松开双手，那幅画顺着手臂砸到地面，玻璃破碎的声音顿时划破了安静的夜空
，他从玻璃屑中拉出那张画，在墨白面前撕毁了他唯一留着的一张，他最后的“天儿”。
纸片纷纷扬扬地落在地上，墨白终于被激怒了，他像一头狮子一样扑向自己，恶狠狠地钳住子天的喉咙，“你他妈不
是人！我要杀了你！”
床板发出吱呀的声音。墨白那句“我要杀了你”还在耳边飘荡。他这才明白，他的墨白在撞破那扇不堪的门的时候就
已经走了，他苦苦地守了这么久，他不再是原来的他，自己也不再是原来的自己。他该跟着那个深爱着自己的墨白走
的，就这样，几年前就早该断气，这就是他最后的决心了，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或许从阴霾爬上天空的一刻，生活就注定不会再像从前一样幸福。厚厚的云层散去，突然暴露在聚光灯下的他，站上
的就是没有回头路的擂台。他被人打歪了下巴，击塌了鼻子，鼻青脸肿地流着血都未曾放弃，最后被身后自己守护的
人捅进了心窝。他感觉到身体变得越来越轻盈，思绪也越飘越远，面前墨白杀气腾腾的脸渐渐地变模糊……忽然，墨
白在他奄奄一息的时候停止了。恍惚中，他听见墨白撕心裂肺地呼喊着，天儿，天儿！
什么都回来了。墨白竟在那一刻什么都想起来了。这就是医生说的情景再现疗法了么？那个他一直不愿想起的，被一
个丑陋的男人按在身下掐住脖子的子天，脸色憋得通红，在见到自己赶来的一刻又惨又傻的一笑。时过境迁，现在他
身下的天儿和那时的表情一模一样，他这才明白，他正在亲手处决自己的天儿！
墨白用力地摇晃子天的肩膀，用嘴把一口口气灌进子天的嘴里。他想起来了，他什么都想起来了，那些不眠的夜晚，
那些一起许下的誓言，还有那些不离不弃的守候……
终于，子天醒了，他睁开眼睛，看见了泪眼朦胧的墨白。墨白用力地抹掉眼底的泪，终于看见了清晰地，在自己面前
的天儿，他满怀欣喜地笑着看着自己，喉咙里喘息一样嘶哑的“墨白”……
墨白把子天的手抓起来贴在自己的脸上：“天儿，你醒醒，你看看我，你看看我！”
子天在月光下淡淡地微笑，他用力地想展开手指抚摸墨白的脸，却那么难。他贪婪地看着墨白的脸，那张他等了太久
太久的脸，原来他真的可以等来这一天的。
他听见墨白那个夜里越来越远的哭喊，像是天堂的颂歌，原来颂歌是给每一位上路的人带着眼泪的挽联。他听见墨白
不停地说，天儿，你快醒来！我对不起你，我爱你，我真的爱你……
墨白，你终于回来了。
子天笑着，像极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一刻，那个墨白问自己“可不可以给你画一张画”的时刻。怎么会不愿意呢，妾
本绮罗，愿托乔木。那笑容让墨白为之倾倒，同样现在，即便那个最爱的人变成了残破不全的维纳斯，那张脸仍旧在
月光下，带着最初的欣喜与羞涩，睁大着眼睛看着他。
月光像是温柔的手指，缠上了子天满足的脸。在墨白撕心裂肺的哭号里，子天的手臂缓缓地垂了下去。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