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不知不觉竟已到了午饭时间，却还丝毫没有饿的感觉。一上午手机响了好几次，都是姜语书打来的，他都没有接。手
机又一次响起，显示出姜语书的名字。到底是接还是不接，他犹豫着，终于按下了接听键。
“人呢？一上午干什么去了？电话也不接。”电话那头听不出任何感情。
“我……”一开口，声音哑得像破锣，他清了清嗓子，“好像在法学院楼附近。”
“跑那么远做什么？来小食堂，我有话跟你说。”
电话挂断，终于还是要面对，跑得再远，还是得回去。高文费力地起身，拖着沉重的步伐，慢慢踱着，似乎晚到一秒
也是好的。
从远处看到姜语书站在食堂门口，高文咬咬牙，硬着头皮迎上去。
“那么慢，好吃的都要卖光了。”姜语书责备了句。
高文胡乱应了声，跟他进了食堂。
“上午干嘛去了？课也不上。”像平时一样，高文占着座位，姜语书去买了饭。
“没干嘛，不想上就不上了。”
“我明天要和研究生部的几位师兄参加个学术论坛，你记得按时吃饭啊。”
“好突然啊。”
“是有位师兄临时有事去不了，之前我表示过有兴趣，他们就说带我去见识一下了。”
高文听他念叨，一口一口机械地扒着饭，心情低落，吃什么都味如嚼蜡。
直到吃完饭，姜语书仍在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他想说什么就直说好了，干嘛还扯这些有的没的。
“你不是说有话跟我说吗？说吧。”伸头一刀，缩头一刀，不如痛快点。
“不是说了吗？我明天不在，让你别稀里糊涂过日子。”
“哎？”高文傻了眼，难道他不是来跟我摊牌的吗？
“你以为我要跟你说什么？”
“不是……我……”你不是为了我是高文来兴师问罪的吗？高文几乎脱口而出，但马上意识到，真要问出口了，那就
笨到家了。
这一上午白担心了？白酝酿感情了？高文摸不着头脑，呆若木鸡。
“哦，还有。你回去给林瑞带话，说我在图书馆等他。”
这又是怎么回事？他什么时候跟林瑞好上了？
没有注意到错误的用词，高文继续茫然着。
回到寝室，林瑞正在看书，他瞥了眼高文，一如既往的没啥好脸色。
高文也坐到书桌旁，思忖着如何开口，粘糊了半天，轻声道：“你没有告诉他？”
林瑞的视线没有离开书本，但显然已无法专心了：“让你失望了？”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这当然是件天大的好事，高文连忙否认。
“那你还唧唧歪歪什么？”
虽然一贯讨厌他的冷言冷语，但此刻只要他能回应便是好的。
“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高文试探地问，生怕言语不慎惹恼他。
林瑞放下书，沉默了好一会：“不知道，”
不知道？这算什么？高文心底嘀咕，又不敢问出口。
“你就当我脑子坏了吧。”林瑞正视着高文，眼中满是他无法读懂的意味，说完又埋头看书。
高文明白再问下去，林瑞就要烦了，想起了姜语书要他带的话：“小书说他在图书馆等你。”
“知道了。”林瑞应声，开始收拾书本。
好奇心最终抬头：“你没和他说我的事，那早上你们在说什么？”
林瑞手上顿了顿：“最近会有其他高校的学生来做交流，还会有竞赛，老师安排我和他代表物理系。”
“那他怎么看起来这么不开心？”
“因为如果你还是小文的话，肯定是你们这对双子星去。现在换了我，他能开心得起来吗？”
高文才彻底搞清楚前因后果，终于松了口气。但他看见林瑞要出去的样子，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你去哪？”
“不是你说姜语书在图书馆等我吗？”
高文的脸又绷紧了，胡乱从桌上抓了几本书：“我也去！”
林瑞微微叹了口气：“你放心吧，既然早上我没说，以后我也不会说的。我们要讨论的资料很深，你确定你也要去？
”
“那算了……我相信你……”一想到那些有字天书，高文就头疼。
迎新晚会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无非是一些歌舞加上点乐器表演，若是校文艺汇演，还会有话剧社的表演，但是以新生
为主打的晚会就省下了。
礼堂内大部分都是一年级新生，其他年级的观众，也并不是有多关心新生的文艺特长，无非是想看看一年级有没有出
挑的男生女生。
高文从姜语书那里拿了些入场券，和寝室几人坐在角落里。他带了零食进场，起初还被室友嘲笑，结果发现自己还没
吃多少，就已经被左右瓜分光了。
舞台上的姜语书换了正装，有着超乎年龄的成熟，看惯了他平时休闲随意的装扮，倒也觉得眼前一亮。与身边身着礼
服的女主持站一起，端得是和谐美好。
高文看着看着，突然起身：“我想起来有点事，出去一下。”
“干嘛呢？出去可能就进不来了。”
“没事。”
晚会已结束，姜语书还在后台忙碌着，又是帮忙搬运，又是整理东西。
“小姜，你哥在外面等你。”施蓓雯从礼堂后门进来，手里还提着大包小包。
姜语书帮她把东西放好：“哦，我看看去。”来到礼堂外，只见高文正在门外来回徘徊着。
看到姜语书出来，高文便迎了上去：“还没忙完吗？”
“嗯，要收拾干净才能走。”
“你一开始还说只是做个主持人，没什么事的，结果搞得跟负责人似的。”
姜语书歉然笑道：“他们还叫我主持艺术节汇演，已经被我拒绝了。”
“好差事啊，干嘛拒绝？现在大家都知道你文武双全，才艺兼通啦。”
“你还不回寝室？在外面吹冷风干嘛？”
“你前面为了做准备，晚饭也没吃，我给你买了吃的。”高文晃了晃手中的点心，“不过是干点心，你将就着吃吧。
”
姜语书大感意外，随即一笑，上前一步，将他带到角落里：“最近怎么对我那么好，是不是瞒着我做了什么亏心事，
所以来讨好我？”
高文心跳骤然加速，嘴上硬道：“话真多！给你买点吃的，关心一下你还不好，你也太难伺候了吧！”
姜语书勾指抚上他脸颊，被他一掌拍掉。
“干嘛呢，还动手动脚。”高文凶道，幸好天色如墨，掩盖了他脸红。
姜语书凑到他耳旁，低喃道：“再等等我，我这边马上就好，一会我们出去吃点暖和的，好不好？”
高文面上更是潮热，连忙推开他：“这点心……”
“我先垫饥，你一提醒我，我倒还真饿得不行。”姜语书接过点心，宝贝似地捏手里。
“那你快点啊，晚了我就不等你了。”
第15章
烧烤店里他们坐在常坐的位置，吃着常吃的食物，漫无边际地聊着天。
他们聊着聊着话题转到了双胞胎这件事上。因为有次高文被当误认作姜语书，被迎新晚会的人抓去彩排，后来解释了
半天才搞清楚状况。
“你说，如果今天晚会是我在台上，别人会认出来吗？”高文异想天开道。
“不会，但是他们会想，平时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现在连话都说不清楚？是不是中邪了？”
“你才话都说不清楚呢，你全家话都说不清楚。”
“我全家也包括你的，哥。”姜语书笑道。
高文皱着眉头，似乎懊恼又说到自己头上了，转移话题道：“为什么我们不穿一样的衣服？双胞胎不是都穿成一样的
吗？”
“你当我们还是小学生吗？已经老是被人认错了，穿一样不是更麻烦吗？不过你要是强烈要求和我穿情侣装，我也是
不介意的。”
高文突然想到了什么，发现新大陆似地说道：“既然我们长那么像，你是不是可以冒充我去考试什么的？”
“你好事不想，尽想歪门邪道。”姜语书一脸无奈，“你考试的时候，我不一样要考试吗？我怎么冒充你？”
“那倒是哦。”高文有点失望，“不过你可以代我补考啊。”
“考都没考就想着补考了？你前阵子刚跟我保证过争取不挂科的。”
“万一嘛我说的是万一……总得给自己想好后招是不是……再说了，你忍心看我补考不过，和下一届学生重修么……
”他说着还扮出黯然欲泣的表情。
“别学我说话。”
“我才没学你呢，是你一直学我才对。我们会读一个学校一个专业，肯定也是你学我。”高文斩钉截铁道。
“这你就说错了，这事可是你学我的。”
“怎么可能，少骗人了。”
“真的。那时候填志愿我纠结了许久，我喜欢物理，但是你想读金融类。我就一直在考虑，拖着没填志愿。拖到最后
几天，我就决定不管那么多了，照你志愿填一份算了。半夜偷偷摸摸起来翻出你的志愿表，结果一看，都是按照我的
偏好填的。你说，这还不是你学我。”
高文撇了撇嘴，没有接话。
“进了学校我抱怨说怎么没能分在一个寝室，你还说，不在一个寝室好，一起出去的话，不会太引人瞩目。”
“好啦好啦，别说了，看你那得意的样。”不知怎的，情绪有点低落，并不爱听这些话，看到他说话时神采飞扬，就
有扇一巴掌的冲动。
那些美好的回忆，都是那个人的，与自己无关。
“我再去点点吃的。”这家店的生食全部放在店门口，想吃什么自己去挑，结了账由店员烤好送上来。高文是越到夜
深越精神，已经吃了不少的他还嫌不够。
“少吃点，你也不怕消化不良。”
“没事，我胃口好着呢。我要吃肉，我还没吃够。”
姜语书隔着店铺的玻璃窗，望着正在外面正在挑吃食的高文，如此得专心，笑得毫无杂念，只是这简单的小快乐，都
能让他满足。忽然深深叹了口气，姜语书低喃道：“真的是鬼迷心窍了。不管你是谁，我想我喜欢上你了……”
等高文回到座位上，竟见姜语书已经靠在墙上睡着了。忙了一天，又深夜出来觅食，也难怪他精神一松懈就犯困。
高文把玩着铁签，歪着脑袋看他睡相。平时不敢盯着姜语书看，他对自己的视线及其敏感，只要望他一眼，哪怕是在
背后，就像被生物电刺激到似的，他都会准确无误地回视。
姜语书的睡脸恬静得毫无杀伤力。虽然已经从镜子里熟悉了这个长相，可看他的脸总觉得新鲜。明明是一样的眉眼，
可气质却截然不同，真搞不懂那些人眼睛怎么长的，差别这么大的两个人怎么会认错呢。
一直到高文吃完后上的烧烤，他才意识到姜语书这样睡容易着凉。于是手忙脚乱地把他的外套盖在他身上，虽然已经
尽可能小心了，可还是弄醒了他。
“吃完了？”姜语书望了眼满桌的狼藉，“我们回去吧。”
已是午夜，校园里静无一人。路边的冬青在夜色的浸染下，深邃如墨，一路延伸，昏黄的路灯每隔几米便照出两人的
身影。他们谁都没有开口说话，静得连风声都能听到。
忽而高文轻轻叹了口气，像是耐不住这寂静。
“怎么了？”自然而然地姜语书问道。
“你干嘛不说话，是不是累了？”
“刚才睡了会，现在清醒了，精神特别好。怎么，我不说话你觉得无聊了？”
“不习惯罢了，你的话总是很多。”
“我有那么吵吗？”姜语书失笑，“换做别人想要听我说话，我还不乐意呢。”
高文瞥了他一眼，轻哼了声。
“你哼我？”像是抓住了把柄，姜语书说，“知道我累不安慰我，还哼我？”
“累就回去睡觉。”
“不行，我需要你安慰。”
“安慰你个头，我又不是慰安妇。”
高文语出惊人，姜语书先是呆了呆，随即哈哈大笑。静夜里只听得他爽朗的笑声。“哥，你真是越来越厉害了。”他
笑得喘不过气来。
高文羞恼地看他笑得前俯后仰：“别那么夸张好不好，整个学校都听到了。”
姜语书定了定神：“哥，我喜欢你。”
高文扔出一个白眼：“你累晕了吧。”
“我是认真的。”姜语书不再笑闹，正色道，“我喜欢你，就算你变了很多，我还是喜欢你。”
听着他的告白，高文一片迷乱，窘迫地连手都不知该往哪里放。就在他想要胡乱敷衍几句，掩饰波动的心绪，那个声
音在耳边响起，宛如平地惊雷：抢来的，终究不是你的。
高文内心被这句话砸得凌乱破碎，惨白了脸道：“你会后悔的。”
“后悔？我为什么要后悔？”姜语书意外他没头没脑的话，隐约感觉到他言语中的恐惧，“我喜欢你，这是从来不会
改变，也不会后悔的。”
斩钉截铁的语气，一字字像烧红的印，烙在心里。不知该用何种语言来表达，只是望着他，恍然失措。
“你在害怕什么？你放心，有我在你什么都可以不用担心。”
黑暗中，灯光下，他的话如此诱人，于是高文乱了，醉了，也信了。
当他的唇覆盖上自己的时候，完全忘记了反抗，仍由他侵占掠夺。他的吻如野火燎原，烧干了思想和理智，烧去了畏
惧和担忧，烧得不留丁点儿余烬。
路灯下，两人拉长的身影，紧紧地相拥着。
第16章
一个人太过专注于一件事，往往会忽略其他人其他事物。比如说高文太过专注和姜语书腻在一起，忽略了老朱，于是
被忽略的人便抗议了。
“你干嘛呢最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装闺女呢？”明显察觉到存在感变得薄弱，老朱在电话里奋起反抗。
“你吼什么，我忙着呢。”高文不耐烦道。
“就你个社会游荡分子还忙？忙什么呢？”
“我在做作业。”
高文理直气壮的答案把老朱噎个半死。“做……做作业？你也会做作业？”
“你敢小看我？”高文很努力，也很痛苦，更气人的是他找不到他的习题解析书了，这直接导致他和这几道题奋战一
下午，但无一胜绩，铩羽而归，
“别做了，做什么作业，快出来！我在你们学校，跟黄黄在一起。”
“不行啊，我一会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