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得酩酊大醉，兴致又这么高，估计得折腾到后半夜，明天白天哪还有时间跑去逛街。”我不屑的翻了个白眼，撇
了撇嘴。就算我把这张银光闪闪的贵宾卡递到两人面前，他们也没功夫搭理我。刚刚在楼梯口就看到这两人猴急的拉
扯着对方的衣服，女人像条饥渴的水蛇一样盘绞在男人颤抖的腰眼上，嘴巴对着嘴巴一阵忘情的缠绵。
“矮冬瓜，你连这都知道？！”程煜诧异的将我从头到脚扫视了一番，红果果的疑惑外加惊讶的眼神让我受伤。
“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步，这是常识！”鉴于部分常识少儿不宜，我也没功夫给程煜小朋友普及生理卫生知识，草
草将之打发。就在这时候隔壁房间缠绵悱恻的呻吟声渐渐止息，女人娇弱无力的出声挽留男人过夜，却没能让男人的
心化成绕指柔。
“三少，要记得常来看看人家～”放纵过后的女人像水一样缠缠绵绵，温柔多情。曼妙玲珑的胴体上只披着一件粉红
色的薄纱长袍，长长的飘带松松夸夸的系在腰间，随着女人略显吃力的迈出修长白皙的大腿，便能隐约间看到里面的
风情，和大腿上点点的嫣红。
如此极具煽情的画面是个正常的男人也无法抵挡，果然没有留夜的男人在走到一楼的楼梯口时，便再也按耐不住的死
死搂住娇凄如弱柳扶风的女人，又是一阵情意绵绵的厮磨纠缠着。
女人被按倒在楼梯上，像猫儿一样低吟流转的呻吟声惊得我浑身泛起鸡皮疙瘩。涨红了火辣辣的小脸刚扭过头就看到
程煜正瞪大眼睛，看得津津有味。我急忙上前一把推开程煜的脑袋，严厉警告道，“小屁孩，这不是你能看的！”
“矮冬瓜，你比我还小四岁，刚才不照样看了嘛？！”面对程煜的胡搅蛮缠，我只能无奈的叹息，总不能跟这孩子讲
咱上辈子就不是个雏了。拉着不服气的程煜紧挨墙壁蹲了下来，竖起两只耳朵留意外面的声响。急促的“啪啪”肉搏
声，听得我心惊胆战的，心中恶意的嘀咕：在楼梯口野战，他们就不怕被人撞见嘛？
“我估计这一片是油麻区的某个狎妓馆子，听我爸爸说这里的窑姐儿盘子靓，功夫到家，是个日进斗金的销金窟。”
程煜毕竟是个十岁的小孩子，对于外面挥汗如雨的肉搏声没有太多的遐想，除了有些好奇，更多的是不理解与打心眼
里的鄙视。
“油麻区～”咬着指头反复呢喃，脑海里只有八九十年代风靡亚洲的古惑仔影片中出现的那一幕幕血与火背后的灯红
酒绿，与醉生梦死。这里似乎有种悲情英雄末路的伤感，他们追求短暂的情和欲的放纵，一掷千金的豪爽背后往往是
钢刀划过肉体的鲜血淋漓。
感觉到程煜古怪的视线，我赶紧将坑人不浅、严重失真的电视剧情甩出脑海。至少在楼梯口玩得不亦乐乎的这一对野
合男女不在此范畴内，估计也就是某个有钱的花花公子闲得没事干，跑这里消遣来了。
“莺莺真热情，我都有点舍不得走了。哎～，只是俗世缠身，不能常伴美人左右，过两天再来看你，我会想你的！”
男人粘糊糊的说着让人恶寒的情话，女人娇喘的嘤嘤抽泣，依依不舍的看着男人上了一辆红色跑车疾驰而去。女人绞
着身上凌乱的长袍，站在风口痴痴的望着。这一幕还真有点痴男怨女，月下幽会般的浪漫与难舍难分，让人忘记刚刚
只是一场金钱与肉体的交换。
“就是你了！”这个叫莺莺的女人很聪明，她不死缠烂打，只是用身体与欲望将男人挽留，就看这样一位体面的富家
公子居然在楼梯口又要了她一次，可见这女人的魅功何等精湛。再则风月场中浸染的女人，她不为了钱还能为了什么
。
乘着女人专注扮演“痴情人儿”的当口，我将手里的银色卡片掷向走廊上的转弯处。这里光线虽然昏暗，因为有个坡
度比较大的阶梯，走到这里的人都习惯性的低头瞥上一眼。我相信这样一张银光闪耀的卡片，定能吸引女人的注意，
尽管心中十二分的笃定，可是紧紧抓住木板的手掌心依然紧张得虚汗直冒。
“傅三少，可别让本小姐失望哦～”女人红艳艳的手指掩嘴笑得隐晦不明，丰腴的臀部妖娆的扭摆着，一步步走上阶
梯。哪还有半点刚才的楚楚动人，娇不自持的样子，俨然是只吸食人精髓的九尾妖狐。我和程煜神经紧绷，看着女人
一步一扭的慢慢接近地上那张银色卡片。
“咦！”女人好奇的盯着地上的卡片，借着走道内昏暗的光线仔细的瞧了瞧，然后欣喜的从地上捡起来，“傅三少的
遗落的？”女人迟疑不决的侧脸让我的心“咕咚”一声沉到寒潭的底部。这个聪明的女人可千万别聪明反被聪明误，
以为这张卡片是那该死的留洋海龟傅三少遗落的，为了放长线钓大鱼，将它“还给”傅三少。
“昌隆珠宝行的普通贵宾卡，堂堂傅家三少难道还用普通的会员卡？既然是不义之财，那莺莺就不客气了。”女人掂
着手里银色的卡片，想了想，随后讪笑着走进房间。我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摸了把额头上滚落的汗珠，暗暗庆幸这
是一张普通贵宾卡。
“计划成功三分之一，就等明天了。”只要明天这个女人跑去珠宝行消费，而恰恰这笔费用能及时提示李妈妈，凭借
李熙卿的能力，我的小命可保无虞。可是只要这其中某一环节脱落，或是没有及时到位，那么等待我的结果很难预测
。
“矮冬瓜，不用担心。我爸爸说李家能在十几年的时间内迅速崛起，而黑白两道都很礼敬，他的实力并不仅仅只在商
业上露光的那点产业。”程煜看出我的担忧，很是哥们义气的拍着我肩膀说道，“而且你们的李部长一看就是一只修
炼成精的老狐狸，这也是我爸爸说的。”看出我不悦的眼神：居然当着我的面诋毁李固爷爷，程煜很有眼力见的将程
伯坚警司踢出来顶缸。
“把黑布袋罩好，现在我们能做的只有以不变应万变，养精蓄锐等待明天的到来。”无论如何对于程煜的鼓励我还是
挺感动的，隐下内心的焦躁不安，嘱咐了程煜几句，便将脚上的绳子理了理，做成捆绑的假象。套上味道腥臭的编织
袋，侧躺了下去，一点点的将两只手掌上缠绕的布条解开。
“我不会让他们伤害矮冬瓜的，因为我比矮冬瓜大四岁～”程煜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心头鼓鼓囊囊的酸涩，几次
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一贯手到擒来的俏皮话却是难以启口。这个自尊心超强的孩子对我被无辜牵连进来一直很内
疚，而我至始至终没有责怪过这孩子。
“活着的我也许比死的有价值——”谁知道呢，嘴角苦涩的抽动，不想吓到小孩子，于是尽量找点轻松的话题来打破
此刻凝重的气氛，“你说明天我们同时缺席比赛现场会怎么样？”但愿顾玲玲和卢慧能撑起全场的比赛，如果因为我
的缺席而导致满盘皆输。那我有命回去，屁股上也一定少不了一顿爆炒肉丝。
“我估计会被良承平校长整死～”程煜似乎想起某些不堪的往事，身体一阵哆嗦，然后幽幽说道，“那人形妖孽有的
是办法整治人，以前就有一个倒霉蛋被提溜出来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做‘深刻’的自我检讨，结果那倒霉蛋屈辱的哭了
～”程煜兴致颇高的讲着良承平妖孽校长的丰功伟绩，而我忐忑不安的同时，脸一阵阵的臊的慌。好像前不久我这个
倒霉蛋也出过一次乌龙检讨事件，当时在场的良承平妖孽嘴角的笑容至今依然刺痛我幼小的心灵。
说着说着，程煜的声音渐渐微弱，劳累了一天也紧张了一天，这对十岁的程煜来说已经是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我轻
轻合拢刺痛的手掌心，蜷缩起身体取暖。胃部翻腾的动静越来越大，一天没有进食，一直折腾到现在，早就饿得前胸
贴后背。嘴巴里分泌的口水越来越多，身体里的温暖却一点点的流出体外，饥饿带给我的恐慌远比身体上的劳累更加
的让我焦躁不安。
放松，放松，没什么大不了的，就一天不吃饭没事的。等这次载誉还乡，一定让爸爸多做几道拿手的家乡菜，再来一
碗香喷喷的白米饭，好好慰劳自己。抱着“咕噜噜”抗议的肚子，脑海里回味着家乡特有的农家菜，津液不受控制的
在口腔内泛滥，思维慢慢的变得迟缓。
迷迷糊糊间不知道过了多久，胃部的烧灼感越来越炙热，而身体的温度却诡异的越来越冰凉。光线透过窗口的缝隙，
斑驳的照射在编织袋上。明明是六月的天气，却冷得我浑身直打哆嗦。紧紧捂住难受的胸口，明知道那里是一颗完整
的脏器，可偏偏身体的一切反应让我觉得那里只有一段代替胃囊的直肠。割去的伤口火辣辣的疼痛，瘪瘪的胸腔让我
焦躁的想要发狂。
“咔哒咔哒～”门外响起一阵开锁的声音，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放松身体，不去理会湿透的衣服包裹在身上的黏
腻，和指甲插进皮肤的刺痛。脚下的程煜一阵轻颤之后，很有默契的“挺尸”了。
“强哥最近外面风声很紧，连14K、潮帮都消停了，我总觉得这里面一定是出大事了！”开门走进来两个男人，一个
是昨晚与穆紫宸密谋的强哥，另外一个正是在医院追缴高利贷的跛脚鸡。
“程伯坚终于按耐不住了，现在我们要做的是等待大小姐交换人质的传呼，其他的事情暂时不需要多管。”强哥霸道
的打断跛脚鸡的疑虑，径直朝竹榻这边走来。僵硬的身体冷得像冰坨一样，而叫嚣癫狂的大脑难以驾驭的想要发泄，
胸腔胃部一刀刀凌迟的烧灼感让我浑身直冒虚汗，这诡异的冰火两重天快把我逼疯了。
“是——是的，强哥。”跛脚鸡怏怏的收住话头，也跟着走近竹榻。急速膨胀的大脑让我无法集中注意力，只觉得眼
前绿星颤颤，脑子里发出嗡嗡的蜂鸣声，可我依然清楚的记得跛脚鸡和李熙卿是昨天早上进的警署喝的茶。
第九十四章：得救了
“这小鬼快醒了，拿胶带把他的嘴巴封上！”强哥嘱咐一旁的跛脚鸡。随后我听到脚下的程煜故作幽幽转醒时懵懵懂
懂的想从竹榻上坐起来的声响，却几次颓然倒下，惹得一旁的强哥和跛脚鸡一阵讥笑。
“强哥另外一个小鬼现在就处理掉吧，免得夜长梦多。”跛脚鸡的一句话像寒冬腊月里的一桶冰水当头浇下，冷得我
混沌不清的大脑瞬间清明，胃部的烧灼感越来越炙热。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闷哼出声，心中对这个该死的跛脚鸡恨不
得挫骨扬灰。
“你们不可以伤害他！他——他是我弟弟！”程煜听到跛脚鸡要杀人灭口，顿时就急了。所幸很机警，没有暴露我的
真实身份。虽然我只是普通的大陆参赛选手，可我明白一旦他们知道我就是电视里风头正劲的“天使宝宝”，那等待
我的只有一条黄泉路。
“小鬼撒谎可不好，谁都知道程伯坚警司就一个儿子，什么时候又蹦出来一个六岁的私生子！”强哥嗤笑出声，身旁
的跛脚鸡拍马屁似地也跟着一阵桀桀怪笑。
“他就是我弟弟，是我亲舅舅的孩子！你们不能伤害他，要不然我爸爸——，呜呜呜～”程煜话还没说完，嘴巴就被
胶布带给绑上了，发出呜呜的悲鸣。
“程伯坚妻舅家的小鬼？可程伯坚的老婆十年前不是难产死了吗，什么时候又冒出来个大舅子？”跛脚鸭疑惑不解的
一句话让强哥左右为难、惊疑不定，也让呜呜挣扎的程煜顿时没了声响。
感觉额头上的汗水沿着鼻翼向下巴处缓缓流淌，木木生硬的大脑里闪过程煜悲伤落寞的眼神。自己的生日便是亲身母
亲的忌日，这样的现实的确有些残酷。这小屁孩有资格悲风伤秋，我收回昨天晚上对他的腹诽。
“先留着他，等请示大小姐之后，再作定夺！”强哥一锤定音，我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顿时感觉汹涌而来的冰火两
重天再度袭遍全身。将灵魂从躯体上生生剥离，这样真实却惊悚的感觉让我控制不住的轻颤。
“这小鬼不会吓得尿裤子了吧！看这小身板抖得跟筛豆子似地。”对于跛脚鸡的调侃，我已经无法分神注意。两只手
紧紧捂住自己快要烧穿的胸口，脑子里的“嗡嗡”声像是有成千上万的苍蝇想要破壳而出。那种无限膨胀被撑破的惶
恐，好像在下一秒自己就有可能化身为“绿巨人”一样的怪兽。
只觉得身上一凉，陡然闯入的光线刺痛我的眼睛，罩住大半个身体的编织袋被跛脚鸡拉扯了下来。粗鲁的大力撕扯，
将我一把撸倒在竹榻上。无暇兼顾此时此刻狼狈的样子，只是出于本能的蜷缩起身体，紧贴着冰凉的席子来抵挡身体
里如洪水猛兽般的冲击力。
汗水湿透了额前的刘海，遮掉了我大半个脸颊。眼角的视线被咸涩的汗水浸湿有些刺痛。匆忙间扫视了一眼对面尖嘴
猴腮的跛脚鸡和脸色阴郁的“强哥”。最后朝脚下的程煜投去安抚性的一瞥，却看到程煜那双漂亮的眼睛正担忧的望
着我。
“强哥，这小鬼不会被吓死吧，你看他的脸色苍白得毫无血色不说，浑身湿漉漉的像是刚从水里捞上来的一样。”猝
不及防之下被跛脚鸡抬腿就是一脚，将我踹到竹榻床的内侧。程煜见状呜呜的叫唤，看向跛脚鸡的眼神透着凶光。而
跛脚鸡见我毫无抵抗能力，反而连滚带爬的掖进墙角“瑟瑟发抖”，不禁笑得愈发的得意起来。
支配这个我用了六年的身体，却突然感觉越来越力不从心。我不相信牛鬼蛇神、上帝佛陀，可这个时候似乎属于陈官
的那一部分成年意识，正一点点的从葛大勇六岁的稚嫩躯壳里渐渐苏醒。这样的感觉很诡异，但是我能清晰的觉察到
那个曾经压抑、胆怯、却更冷漠的自己正在复活。
难道会重新回到二十一世纪，继续靠药物化疗来维系虚弱的生命，继续过着没有朋友没有亲人的生活，继续卑微的掩
饰自己无法面对的性爱取向吗？那葛大勇算什么，一个荒诞离奇的梦？！我怎么甘心将这一切的温暖交付给虚妄的幻
境！死死揪起头发，以头创地，“咚咚”的闷响与疼痛提醒着我：陈官是虚，葛大勇才是实！
“不会真的吓傻了吧！”跛脚鸡新奇的惊呼，好像看到本世纪最搞笑的一幕，对着蜷缩在墙角里“发癫”的我指指点
点。程煜倔强的趴在竹席上，用肩肘匍匐着向我爬了过来，从喉咙里发出的悲鸣声，在我的耳畔渐去渐远。
“这位先生是第一次来这里吗？我叫崔莺莺，叫人家莺莺就好。”女人嗲嗲的声音像幽灵一般从墙壁后面传了进来。
深陷冰火漩涡的身体仿佛感觉到从天而降的“绳索”，抑制不住的双腿打颤，扶住身后斑驳潮湿的墙壁，指甲插进墙
粉里犹未察觉。
“这是从哪里来的？！”男人冰冷的声音犹如一道清泉，劈开混沌的雾霭，让我迟钝的思维有片刻的清宁，是李熙卿
吗？汗蒸蒸的额头紧紧贴向身后沁凉的墙壁，哆哆嗦嗦的双腿轻飘飘的无处着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