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蹲在树下，眼角余光能看到偶尔从我身边路过的行人，在他们眼里，我不过是个醉鬼，往高级点儿说，也就是个失
恋的醉鬼，而这样的醉鬼在这个城市里每天都有成千上万。
我也忘了那一晚我是怎么回的家，只记得第二天发了一天高烧。
星期日晚上，我好容易退了烧，我妈坐在床边一脸担心地看着我，问我想吃什么，我想了想，说“疙瘩汤”。等我把
一碗疙瘩汤吃完了，才觉得好些，身上有了点儿力气。我妈端着碗要走，我赶紧喊住她，让她给我们经理打个电话，
替我请一天假，我明天不想去上班。
我妈说你都多大了，请假还不自己打电话。我说这才显得我病情严重啊，您快打吧。我妈瞪了我一眼，不过还是帮我
打了电话。
其实我知道自己没事了，就是想歇一天，再说我病虽然好了，心里还乱成一锅粥呢，我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他，到底
我们算是分了呢？还是没分？这个问题我想了一整天也没想明白。
结果星期一晚上大概七点多钟，我刚吃完饭，正在屋里看小说，外面门铃响了，我妈去开门，然后我就听见某人的声
音，“阿姨，听说钟言病了，经理让我来看看他。”
我丢下小说直接窜到床上扯开被子盖上然后面朝里开始装睡。
“钟言，你们同事看你来了，”我妈说着话推开我的房门，“哎，你怎么刚吃完饭就躺下了，是不是又烧了？”我妈
伸手来摸我脑门，我假装迷迷糊糊地说我没事，就是累了想睡会儿。
我妈又和叶厅客气了几句，还给他倒了杯茶端进来，然后带上房门出去了。
屋里就剩下我们俩，大眼瞪小眼。
叶厅从椅子上挪到我床边坐下，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真生病了？”
“废话！昨天烧到39度！”我没好气。
“那我应该昨天来。”
“你应该不来就对了，不来我还好得快点儿。”我们家里我的房间在最里面，和客厅隔得远，那边又开着电视，所以
我也肆无忌惮地和他斗气。
他又往我身边凑了凑，“钟言，你是不是还觉得那天我打你一巴掌冤得慌啊？”
KAO！这问的叫人话吗？谁平白无故挨一嘴巴不觉得冤得慌啊！我干脆转过头去懒得搭理他。他却在那儿自顾自继续
说，“好，那如果我现在对你说，其实你对我也不是真正的喜欢，而是为了巴结我，让我在工作上照顾你，顺便蹭吃
蹭喝，其实就算咱俩没有这层关系，该照顾你的地方我自然会照顾，你明着说让我请你吃饭，我也不会拒绝。你听了
会怎么想？”
怎么想？我还用想吗，我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他，这人今天怎么了，专门来没事找抽的吧……
“怎么样，你是不是觉得想抽我？”他居然笑呵呵替我说了出来，然后笑容一收，“没错，我那天也是，不仅是想，
而是直接抽了你一巴掌。”
我忽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如果你还生气，那我让你打回来好了。”他说着拉住我的手就往自己脸上招呼，我赶紧往回挣，“你丫别闹啊，我
没心思跟你开玩笑！”他没再继续，却仍抓着我的手，“我也没和你开玩笑，我说的都是真的，对你……也是真的，
动手是我不好，我跟你道歉，但当时你那么说，我心里实在接受不了。”
“既然是真的，为什么你不肯……”我想问他为什么不肯答应和我一起出柜，但是没等我再说，他忽然俯身过来亲我
，并且伸手将床头柜上的茶杯抓起来摔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响！
我听见有脚步声从客厅方向走过来，而他的唇还牢牢贴着我，双手压着我的肩膀不放，我嘴里“唔唔”说不出话，急
得直想踹他！脚步声已经到了我门口，我心说这下完了！
就在我妈推开房门的一瞬间，叶厅放开了我，顺势蹲下身子去捡地上的碎片……
“阿姨，真不好意思，我不小心把杯子碰掉了。”
“没事没事，你快别动了，小心划手，我去拿笤帚。”
我躺在床上，心咚咚咚就快要跳出来了。
第二十六章：想念的味道
等把一地碎杯子收拾完了，叶厅站起来告辞，我穿上外套下楼去送他。
走在楼下，他问我，“你不是要出柜吗？怎么听到你妈过来吓成那样？”
我无言以对。
冷静下来想一想，那天确实是我太冲动了，因为不能忍受他去相亲，所以脑子一热就说了出来，其实我自己根本就没
有任何心理准备。
出柜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件太过重大的事情，一旦出柜，你的生活将会发生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没有人能够预知，
到时候你的家人、你的亲戚朋友、你的同学同事会怎么看你，你是否为此准备了足够的勇气和承受力，这些都是需要
考虑的。而且相对来说，两个人一起出柜的杀伤力会更大，因为这样一来你的家人会觉得对你的劝说难度加大，你已
经直接频临不可救药的边缘，他们会因此更加暴怒。所以两个人更要好好沟通，互相商量，深思熟虑之后再做出决定
。
总之不管怎样，出柜绝不是我那天冲口而出那么简单的。
只是当时他想也不想就一口回绝了我，也确实让我有种受到伤害的感觉。
我沉默不语地陪着他往小区大门口走，顺手摸出烟，刚抽出一支就被叶厅拿了过去，“你病才好，别抽了。”说完自
己叼在嘴上，而我掏出的打火机直接变成了给他点烟。
烟草的味道从身旁飘过来，让我不由得想起了一首老歌——“想念你的笑，想念你的外套，想念你白色袜子，和你身
上的味道，我想念你的吻，和手指淡淡烟草味道，记忆中被爱的味道……”
他就走在我的身边，可是那一刻我却感受到了想念的味道，想念他带给我的所有。是不是那个时候我就已经预见到了
我们这场感情的结果，是没有结局的结局，只有那些味道留在了记忆中。
“明天该来上班了吧？”站在大门外的路边，叶厅问我。
我点点头。逃避总不是办法，也只有边走边看，至于能走多远，天知道。
大概见我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他伸出胳膊揽在我肩上，故作轻松地说，“俗话说车到山前必有路，你也别想那么多
了，至于你说的……我会认真考虑。从明天开始，我们先一切照旧，好不好？”
我也故作轻松地笑了，“好啊，那我等着你的答复啊。”
看着他开车走了，我转身回家，虽然明知道他刚才说的“会认真考虑”有一多半是安慰我的成分，但心里还是升起了
小小的希望。人就是这样，面对惨淡的结局往往会怪别人欺骗你，但实际上他欺骗你的时候你不仅欣然接受而且自己
也在欺骗自己。
第二天我去上班，同事们纷纷送上问候，我一如既往地说笑调侃，一切好像果然都恢复了正常。
可惜我演技太差，很快就让人看破了我的不正常。
“钟帅哥最近这是怎么了，老无精打采的。”艾米问我。
我还用那句话来回答她，“失恋了！”短短半年的时间，这三个字我说了两遍，感觉却大不相同，上一次是患得患失
，但总有希望在里头，这一次却是异常沉闷，可以说三个字完完全全就是我心情的写照。
我们没有分手，周末有时候去酒吧约会，平时下班偶尔也一起吃饭，而且最近他的相亲活动明显减少了。那时候我还
以为他是为了我，后来仔细想想才知道自己太傻了，就算他真认识开婚介所的，也还有资源枯竭青黄不接的时候呢，
别说全靠亲戚朋友介绍，之前那么马不停蹄，到后来自然就少了。但尽管如此，我还是觉得有些东西变了，回不去了
，这种感觉只有我们在床上疯狂的时候才能略淡一些。
我情绪上的变化老妈也看出来了，她没问我“怎么了”，而是直接问“是不是失恋了？”我顺坡下驴，当然赶紧承认
。老妈又说，“那天晚上你喝多了回来，第二天发高烧，是不是就因为这个？”果然姜还是老的辣，父母看子女，眼
神永远是犀利而具有穿透性的。
不过我妈对于我的“失恋”持肯定态度，她压根就没看好我那位“大四岁的女朋友”，所以语气轻松地安慰我，说好
姑娘多的是，赶明儿让你舅妈帮你踅摸着。她这么一说这可把我吓坏了，立刻拒绝，说都什么年代了还相亲呢，我找
朋友就自己认识，决不去相亲。
看在我“失恋”心情不好的份上，我妈当时也没说什么。
又过了大约一个月，我记得那天是周六，中午我接到了叶厅的电话，约我见面，又问我晚上不回家行不行，让我跟家
里打好招呼。于是我跟老妈说去找同学玩，晚上不回来了。这样的情况对我来说很普遍，我妈根本问都不问就说知道
了。
那天外面很冷，我懒得去坐地铁，打了辆车直奔目的地，下车后看到叶厅已经等在那里。
“走吧，咱俩逛商场去。”他对我说道。
“逛商场？”我还没反应过来，他伸手揽住我的肩膀大步向前走去。
他带我去逛的商场正是我们练车那回去的那家，本着既来之则逛之的态度，我也没有多问，开始兴致勃勃地游走在各
家专卖店之间。这一次叶厅态度极好，我每次试穿衣服他都会认真审视，给出意见，到后来弄得我都有点儿不好意思
了。
最后我买了两件他极力推崇的，而其中一件衬衫是他付的款，当时我不肯，他死活非要，还一本正经地对我说，既然
我是你男朋友，送你一件衣服都不成么？我听了紧张得直往周围看，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听见，但是心里的喜悦非同一
般。
第二十七章：反下为上
等我们（其实是我）逛够了去六楼吃饭的时候，两人谁都没说也没问，十分默契地一起走进了港丽餐厅。
此时我的心情已经完全回到了我们闹别扭之前，好像一切终于又都恢复了正常，甚至比之前还要好，有一种拨开乌云
见太阳的感觉，心想果然情侣之间的小打小闹是正常的，偶尔为之还能增进感情。
吃完饭出来，外面天已经黑了，叶厅在路边打了辆车，拉着我坐进去。我以为他要带我去酒吧，结果他却带我去了XX
酒店。在酒店大堂前台，他熟练地掏出身份证说自己昨晚预定了房间，我站在旁边傻乎乎看着，已经弄不清楚他到底
要干嘛了。
前台小姐微笑着把房卡递到叶厅手里，他拉着我的手转身去坐电梯，这时候我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小声议论。
“……是吗？”
“肯定是，你没看见还手拉手……”
不用猜我也知道她们在议论什么，但是这一次我坦然了许多。
当我走进房间，就更加明白前台小姐为什么那么肯定了，因为叶厅订的是一间双人房！
这是一家五星级酒店，房间里的布置雅致整洁，踩着软软的地毯，我看着房里那张铺着雪白被褥的双人大床，忽然有
一种美好到想哭的冲动，但是这种美好也让我觉得有些不真实，就好像坐着南瓜马车去参加舞会的灰姑娘。
叶厅脱了外套放下背包，就去卫生间放水，我光着脚在屋里走来走去，又站在窗前眺望外面的夜景，房间在23层，从
这里看下去整个城市融在一片灯海之中，也有一种不真实的美。
“钟言。”叶厅在身后喊我，我答应一声回过头去，见他正手脚麻利地脱衣服，“脱衣服，洗澡。”他也如此命令我
，口气中没有商量。于是我只有乖乖听从，完全忘记了上次在度假村他要和我一起洗澡我奉送他的一字真经。
浴室很大，浴缸里全是泡泡，这家伙还挺会玩情调的，我把自己埋进泡泡里，又看着他也迈进来，坐在我对面，浴缸
里的水因为我们两个大男人的进入而涨高了一大块，泡泡浮在浴缸边荡漾，我捞起一把捧在手里玩，然后涂在他身上
，他干脆直接撩水泼我……
“好玩吗？”
“嗯。”
“喜欢吗？”
“嗯。”我突然醒悟，又抓了两把泡泡抹在他脸上，“你当我是女的啊，又好玩吗又喜欢吗，肉麻兮兮的哄谁呢。”
“当然哄你呢，你是我老婆啊。”
“滚！你丫才是我老婆！”
“也行。”
“真的？”我突然预见到这“也行”两个字里蕴含的意思，立刻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在一起这么久，上床无数次，我
们的角色从来没有改变过，好像已经约定俗成了。既然他现在说“也行”，那就是说我可以翻身了？
“真的。”他很认真地看着我，显然明白我是什么意思。
我立刻变得兴奋起来，抓住他的手按在我下面，“那还等什么，来吧来吧！”
“啊？你想在浴缸里？”他虽然是疑问的语气，手上却很听话地开始动，人也凑过来抱着我亲我。很快我就被他弄得
精神抖擞，一边喘气一边推他，想让他转过身去。他打开我的手，说“等等”，我说等不了了，你丫每次上我的时候
怎么不说等等！
他就笑，说谁让你非要在浴缸里，我得找个合适的姿势。
我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半躺在那儿让他去折腾，然后他就扶着我，慢慢坐在了我身上，浴缸里的泡沫和水起到了润
滑作用，我觉得很顺畅，也很……舒服，是另一种不一样的感觉，浴缸里的水被他弄得发出很大的声响。
“怎么样？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他一边动一边问我。
“爽……”
“就这……一个字？你也太……对不起我了！”
也不知道他突然怎么动了一下，我们两个同时哼出声来，我一把握住他的胳膊，让他从我身上起来，拽着他出了浴缸
，将他按趴在缸沿上，再次提枪上马，这一回终于让我掌控了主动，果然酣畅淋漓，妙不可言！
叶厅一手撑在水里，一手扶着浴缸另一侧，当我们完事后，他直接软倒在地上，咬牙切齿说我，“你小子也太狠了，
要不是我胳膊还有点儿劲儿，能让你按在浴缸里淹死！”
我根本不想说话，光看着他傻笑。
重新洗了澡，我们俩也没再穿衣服，擦干身体双双倒在大床上，我从一侧揪起被子把自己裹成春卷状，舒服的闭着眼
睛想睡觉。
叶厅坐起来把我从被子卷里挖出来，一下子骑在我身上，顺手还掐我腰，“是不是觉得特舒服？”他问我。
我闭着眼哼哼，舞动双手去抢被子，结果被他一把攥住手腕压制在头两侧，然后他贴着我的鼻子恶狠狠说道，“你是
舒服了，我呢？”我被他一问，猛然间醒悟，糟了，刚才光顾着自己享乐，忘了服务他人了。
没容我多想，某人就开始用行动表达他的不满了，我自觉有愧于人，哪敢说半个不字，躺在软绵绵的大床上被他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