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拖拉机打着左闪要超车……’”
大家听了哄堂大笑，我也拍着巴掌狂乐，其实我乐的不仅仅是笑话，还有叶厅那样子，他一边讲一边比划，先是双手
假装握着方向盘，一副暴发户的嘴脸，接着又假装交警拿着对讲机狂喊，还真是惟妙惟肖，颇有几分表演天赋。讲完
了之后，他也跟着大家一起笑，我突然发现，他笑起来完全没有了板着脸工作时候的那种严肃感觉，露出两排大白牙
，看上去随和多了。
又过了没多久，也是中午吃完饭从楼下上来，我站在走廊的窗户跟前抽烟，叶厅揣着手走了过来，在我旁边站下，也
掏出一根烟点上。
我看着他，“原来你也抽烟啊？”
他笑了笑，“嗯，我抽的不多，没瘾。”
“没瘾就别抽了，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不行，我得努力跟手下打成一片啊，免得人家以为我端架子。”他居然主动跟我开起了玩笑。
我也笑了，“行，那以后我出来抽烟都叫上你啊，估计用不了一个月，你的烟瘾就该跟我看齐了。”
“其实我刚学会抽烟那会儿，烟瘾也挺大的，后来叫我爸给管过来了。”叶厅笑着说道，“那时候我上高中，有一次
晚上吃完饭烟瘾上来了，就想偷偷溜出去，结果在门口换鞋的时候，我爸问我干嘛去，我想说出去透透气，结果一不
留神说成了出去透透烟。我爸当时就冷着脸过来，把我身上那包中南海给搜走了，还臭骂了我一顿。”
“哈哈！”我指着他大笑，“你丫也太笨了吧！”话一出口我真想把自己舌头咬下来，这是跟顶头上司说话呢？！没
办法，谁让我稍微一放松就原形毕露呢。
好在叶厅没介意，看着我又问，“钟言，你抽烟抽这么厉害，女朋友不管啊？”
我嘿嘿一笑，仰头吐了个烟圈，“咱就怕有人管着，所以暂时没有找女朋友的打算，否则出去跟哥们喝顿酒一百八十
个电话催着，我还不得疯了。”对于涉及到“女朋友”的此类问题，我一向用这个理由来应对，反正咱还年轻，玩心
大、怕有人管着很正常。
叶厅也没再多问，他看看表到了上班点儿，说了声“走吧”，我们一前一后回到了办公室。
从那以后，我和叶厅之间变得随意了许多，除了说工作的时候他依然会板着脸，平时我们俩则越来越像哥们儿，在办
公室里，我张口闭口管他叫“老大”（当然有王经理在的时候不行），他也欣然接受。
入秋之后天气凉快了，叶厅决定报名去驾校学车。没多久他考完了交规，在办公室沾沾自喜地跟我显摆，“钟言，你
猜我交规考了多少分？”我见他一脸得意的样子，便努力往高了猜，“一百分？”我自己那会儿交规考了九十八，而
且我周围的哥们学车几乎都差不多，那东西能有什么难的，大部分题目不用背也知道，以他名牌大学高材生的本事，
考这个还不跟玩儿似的。
结果叶厅的回答让我跌破眼镜，他说，“我考了九十。”
我想学过车的诸位都知道，交规考试一百满分，九十及格，也就是说，这位老兄才刚刚卡在及格线上，差点就要补考
。
“不是吧？老大，”我忍不住大呼小叫起来，“我同学他爸也刚考完，老爷子都五十九了，还考一百呢，你考试用那
台电脑出错了吧？”
叶厅不理会我的调侃，反而振振有词，“我考试之前就看了一遍教材，能有九十分不错了，反正也及格了，多一分都
浪费。”
对此，我只能抛出一双华丽丽的白眼送给他。
后来我发现，我的白眼送出的太早了。
到了考杆的时候，叶厅主动向我汇报，说他钻了四次，终于顺利通过。
“你等等你等等，”我连忙打断他，“据我所知，考杆只有三次机会，您老人家怎么钻了四次？”
结果他又是一脸洋洋自得的表情，“我有关系啊，让人跟考官求了半天情，考官又给了我一次机会，最后顺利通过！
”
我干脆连白眼都懒得送了，就这样，还敢用“顺利”两个字呢！
第五章：练车和摸腿
因为要一边上班一边抽空去练车，所以叶厅的路考一直拖到冬天，而且很不巧的，他考试的那天从凌晨就开始下雪。
我以为这一来他的考试得重新安排日期，特意给他打了个电话询问，没想到他告诉我说一切照旧。
路考一般都安排在周六日，周一上班的时候，我问他考得怎样，他老老实实回答我，“折（she）了。”
“啊？折了？是不是因为下雪的原因啊？”我忍不住埋怨他，“都跟你说了，让你和教练商量换个日子，你偏不听，
这下完了吧。”
“本来是折了，但是因为我是走后门去的那家驾校，所以考官让我下午跟着另一拨补考，结果补考我过了。”
我松了口气，这次不打算再讥笑他了，毕竟下完雪的路，老司机开车都要小心呢。
但是他接下来说的话让我简直无言以对。
“其实我跟教练商量了，想换个日子，但是教练没答应。教练说这种下雪天的考试最容易过，因为考场道路上的各种
标线设施被雪盖住了，模糊不清，通常考官就只让学员做做起步加档，单边双边绕井盖什么的都不用做，然后靠边停
车就算OK了。”
“我KAO，这也行啊！难道考官不让驾校把路上的雪扫一扫吗？”
“扫了还继续下啊，再说那么多人排队等着，考官也没时间，所以只能凑合了。”
我突然想到了问题的关键，“那你第一次考的什么？”
“起步加档，靠边停车啊。”
“就这……你还折了？”
“我上来忘了放手刹，靠边停车的时候上了马路牙子。”
一个大老爷们，学车学成这种水平，我还能说什么呢。我只能无比坚定地表达出我的某种心声，“老大，以后你开车
上路之前通知我一声，我好躲一躲。”
可惜没过多久，我不仅没能在叶厅开车上路的时候成功躲开，还十分悲催地答应做他的陪练。
春节长假刚过，叶厅如愿以偿地拿到了他梦寐以求的驾驶本，当他告诉我这一消息的时候，我在心里很不厚道地想，
嘁，有什么好得意的，不过是一次刚及格和两次补考换来的，老子从报名学车到路考结束一共只用了二十一天，而且
统统是一次过！
不过他后面的话还是成功打击到了我。这位老兄不无感慨地表示，他从上学那天起对各种考试就没发过怵，大学里的
四六级考试，以及后来的会计职称考试和CPA考试，都是高分一次通过，没想到被这个小小的车本着实为难了一下。
联想到自己在大学里勉强过了四级，六级压根就没敢考，那个小小的助理会计师职称到现在还没考下来，CPA报名之
后只考了一门成绩还惨不忍睹……掰着手指头一数，最为顺利通过的考试也就是驾照了。
看来人和人之间果然是有差距的，不承认不行。
拿到车本后的第一个周末，叶厅就对我发出邀请，说他找朋友借了一辆车，让我陪他一起上路练车。
我拿下车本的时间也才不到一年，春节放假期间被老爸允许用他的车过了几次瘾，这会儿正是手痒的时候，所以对叶
厅的邀请一口就答应下来，完全忘记了自己当初咬牙切齿说要“躲一躲”的誓言。
我们约好下午一点在北四环XX桥碰面，我如约赶到的时候，他已经等在那里了，身边停了一辆蓝色的桑塔纳，两人打
了一声招呼，就钻进了车里，他坐驾驶座，我坐在副驾驶。
上车之后，他煞有介事地系好安全带，偏头看了看我，“准备好了吗，我可发动了啊。”
坦白说，除了起步的时候灭了几次火，刚开起来的时候车子有往前一窜一窜的感觉，叶厅开得比我想象中要好。周六
的下午路上的车相对比较少，我们以不超过30公里小时的时速在四环主路上散着步，叶厅的心理素质极好，不论后面
的车怎么按喇叭，甚至超过来冲他竖中指，他都我行我素，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而且他不像很多新手司机那样，
刚稳当一点儿就想要提速，这一点我自问就做不到。
不过叶厅最大的毛病是挂档要低头看档位，于是我在边上一个劲提醒他，“别看别看，直接挂，对。”他也想努力改
掉这个毛病，尽量控制自己不低头看，只用手摸索。
结果一不留神，他的手直接摸到了我大腿上！
我当时椅背往后靠，双腿叉开仰坐在座位上，他的手摸过来，我吓了一跳，噌的一下坐直了身体，立刻把腿合拢，大
声喊道，“KAO，你丫往哪儿摸呢！”喊完之后我才觉得自己的反应有点儿过激了，按说都是男人，摸一下有什么大
不了的。
叶厅大概被我的反应吓了一跳，忙不迭缩回手，扭头看过来，“啊……对不起对不起，我……”
“看前面！”我又是一声大喊，同时替他扶了一把方向。他赶紧把牢方向盘，不敢再往别处看。
接下来他老老实实地开车，挂档的时候必低头看一眼，我在旁边也不出声了，车子里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异样，我偷
偷拿眼瞟他，发现他的表情也紧张着，而且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他的这种紧张和新手开车的紧张不是一回事
。
绕了大半个四环，叶厅把车开出主路，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停下来。我们俩人跳下车，他一边伸胳膊拉腿做放松状，一
边把羽绒服脱了扔进车后座。
第六章：腹黑男
那天其实挺冷的，还刮着风，我见叶厅把羽绒服脱了，说“你得瑟什么啊，回头感冒了。”他却笑嘻嘻地说，“没想
到开车还真是个力气活，我出了一身的汗，不信你摸摸，手心现在还是潮的。”说完他摊开双手，手心朝上举到我面
前。
他的手瘦长，骨节明显，掌心里果然湿乎乎全是汗，看着这双手，我的心突然咚咚咚狂跳起来，我努力让自己做出若
无其事的样子，伸手在他掌心上用力拍了一下，“什么力气活，那是因为你太紧张了好不好，行了，赶紧上车吧。”
然后我走到驾驶室这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鉴于我对自己车技的感觉良好和春节期间有过的几次上路经历，所以已经不满足于在四环主路上跑圈这种游戏了，于
是对叶厅说，去四环里转转行不行？
他说现在方向盘在你手里，你愿意去哪儿就去哪儿，说着把座椅又往下调了调，还在手扣里翻腾出一张CD放进碟机，
劲爆的英文摇滚歌曲噼里啪啦响彻车厢，他半躺着在我肩膀上拍了一下，“走啊，你还愣什么呢，找不着油门了？”
我忿忿地松手刹、挂档、抬离合……心说怎么早没发现这人还有如此欠扁的一面啊。
城里的车比四环主路上多了不少，我刚开始多少也有点儿紧张，不过很快就适应了，掰灯并线运用自如，心里越发洋
洋得意起来。
“怎么样，咱这技术比你强多了吧？”我在等红灯的时候扭头看叶厅，发现他正紧盯着窗外，好像在找什么的样子。
变灯后我刚要左拐，就听他喊了声“直行！”我来不及多想，只好听从领导安排，心里却非常不满，“真当我是你司
机呢！”
“刚才那条道禁左没看见啊。”叶厅没好气地反驳我。
“明明是直行加左拐。”我不服气。
“22点之后可以左拐！就你这样的给我当司机我都不要，倒是能开着满世界跑了，没几天就得让警察罚得光屁股！”
好吧，我忍。
某人却得寸进尺，“哎……前边右手，下地库！”
我被叶领导指挥着下了某大商场的地下车库，停好车之后我气哼哼地看着他，“怎么着，领导要逛商场啊？”
“领导要上厕所！”
站在商场卫生间外，叶厅问我，“你不去？”我赶紧摇摇头，“不去，我在外面等你。”说实话我也想去，但是……
我不想和他一块去！
等他出来，我才慢悠悠进去，“反正是免费的，不用白不用。”
解决完个人问题，叶厅直接奔电梯就要下地库，我却站在原地没动，“老大，咱逛逛吧。”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我，“干嘛，你喜欢逛商场啊？”
“既然来了就逛逛呗。”我嘴里说着，脚下不由自主地向着正前方JEEP家的专卖店走了过去。
大周六的，商场里人很多，大部分都是一对儿一对儿的，也有两个女生或者家长带着孩子，像我和叶厅这样两个大老
爷们一起逛来逛去的实在不多见，而且我从他的表情也能看出来，他和很多男人一样不喜欢逛商场，可是……老子喜
欢！
我从小就喜欢逛商场，尤其喜欢买衣服，这也是当初我和朱敏交朋友的时候她对我最为满意的一点，那时候我们都还
是穷学生，逛起商场没有两三个小时都不出来。后来上班挣了钱，就更加没了节制，我那点儿工资几乎全都花在给自
己买衣服上了，恨不得到了月底买烟都得管我妈伸手。为此我妈没少唠叨我，说将来看我拿什么娶媳妇，我心说我才
不娶呢，我得给自己找个有钱的男人！
一头扎进商场的人海里，我如鱼得水，把自己喜欢的几个牌子全逛了一遍，从试衣间出来，导购小姐看我的眼神直冒
桃心，我则一边对着镜子自我欣赏一边问叶厅，“这件好看吗？颜色会不会太艳了？”一开始叶厅还比较负责任地给
出评价，没多久就不耐烦了，全部用两个字打发我，“还行。”
当我又看中一件TOMMY的毛衣，却对着那四位数的价签痛心疾首的时候，叶厅及时挽救了我，他说，“还有二十天才
发工资。”受此打击，我只能放下心爱的毛衣在导购小姐花痴的目光中掩面而去。
“走吧，我请你吃饭，你想吃什么？”叶厅说。我这才发现已经快七点了，于是跟着他坐电梯来到六层，看了看周围
，我说，“麦当劳吧。”
叶厅却毫不犹豫地从小丑叔叔面前走过，只给了我一个字，“俗。”
“我这是在替你省钱好不好，”我没好气地说，“既然你这么狗咬吕洞宾，那干脆港丽好了。”
叶厅在前边也不理我，走来走去，真的进了港丽餐厅。结果这一顿饭花了他小三百，酒足饭饱的我坐在沙发座上看着
天花板上精致的水晶吊灯，忍不住感慨，“还是CPA有钱啊，下次你请我吃鼎泰丰吧？”没想到这家伙的一句话差点
儿没把我气吐血，他说“男人有钱花在吃上，女人有钱花在穿上。”
因为旁边桌上还有吃饭的人，我忍着没有发作，等到了地库，坐进车里，我才对他怒目而视，“你刚才说什么呢？！
”
他假装不明白，“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