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嗷嗷我知道了，然后你就被他亲了！”
这话我超级不爱听，亲就亲了，什么叫我“被”他亲了？！
第十二章：真心还是床伴
老妹对叶厅骗我进树丛的手段推崇不已，笑得花枝乱颤趴在我床边双手一顿猛捶，“哇哈哈哈，老哥，你男人太强了
，我决定放弃对你的崇拜改当他粉丝了，还有，别怪我没提醒你啊，就这样的，我打赌你这辈子算是反攻无望了！哈
哈！”
这辈子？
我突然被老妹用的这个词小小打击了一下，我和叶厅之间谈得上“这辈子”吗？我甚至不知道像我们这样的人，到底
能不能遇上一个能谈及“这辈子”的人。
我问老妹，你说我和叶厅现在这样……算是开始恋爱了吗？
老妹并没有发现我情绪上的变化，依旧笑得见牙不见脸，点头如捣蒜，“当然算啊，亲都亲了，不是恋爱是什么！”
我苦笑。这就是腐女，她们眼中的耽美对我们来说只是水中望月，画饼充饥。
从高中确认了自己的取向，我最早的知识普及和与同道中人的交流当然全都来自网络，而在网上看的越多，心里就越
觉得悲哀和失望，因为这个圈子和普通的男女恋爱完全不同，很多人在网上“求交往”，说白了其实就是想找个床伴
，就算是床伴能固定几个月下来都算是好的，更多的是419。
我在网上加了一个叫“钙帮”的群，里面有个聊得还不错的网友（声明：只是朋友而已）就曾经跟我诉苦，说约他见
面的几个，都是没聊几句就直奔主题，不是让他“回家坐坐”就是“找个地方”，他觉得这样不太好，对方还很诧异
，说这早就是圈子里的潜规则了，用得着那么在意吗，后来他遇上了一个自己喜欢的人，该发生的都发生了，可对方
若即若离的态度让他很郁闷，甚至有一次拉着他玩3P，他忍不住问对方“我们到底算什么？”结果对方回答“普通朋
友而已”……
这就是现实。
这个现实和那些漫画、小说里的描述相差十万八千里，小说里自然将男人和男人之间的爱情描绘得无比纯粹，无比真
挚，总是经历风雨后就能见到彩虹，王子和王子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但实际上，我不能说这种爱情不存在，只不
过凤毛麟角，少之又少。而且就算爱了，在这个还有很多人认为同性恋是“变态”、很“恶心”的社会中，在想到父
母亲朋时所产生的巨大压力下，又有多少爱能坚持下来？
磨掉了棱角，剩下的就只有被“潜规则”同化的悲哀。比如上面我提到的那位网友，他后来就告诉我，说以后他也想
开了，既然都是玩一玩，那么何必认真，将来会怎样谁知道呢。
我是个外表假装很牛其实骨子里很胆小的人，所以在圈子里混了这么多年，我竟然一次也没有和网友见过面，哦，也
不能说没有，大四的时候，我正处于“失恋”的痛苦中，于是和某人在网上视频了几次之后，就答应见面，因为紧张
，我戴了个硕大的墨镜，走到离约定地点大概还有十几米远，我看见那人正好从超市出来，手里拿了包烟，结果不小
心被人碰了一下，他手里的东西掉在地上，我一眼就看见除了烟还有个扁扁的小盒，像是——杜蕾斯。我想都没想立
刻转身就走，并且关了手机。
到现在我也不能确定那东西确实就是杜蕾斯，也不能自作多情的以为那个杜蕾斯就是人家为我预备的，但我也不后悔
当时的离开，虽然那人长得很精神。
就是这第一次见网友的经历给我纯洁的小心灵留下了阴影，从此咬定牙关再也不肯现身，以至于“钙帮”里曾一度有
过一篇狂热的帖子，大家打赌看谁能把我吊出来。
试问有了这样的经历和看多了那样的经历，我还怎么相信，亲了就算是恋爱？
况且，勾起我这些悲观念头的不仅仅是客观现实，还有主观原因。
在不知道叶厅到底是直的还是弯的之前，我心里盼着自己能中奖，现在通过向老妹的转述，静下心来回想种种细节，
我已基本可以确定他是弯的（本来就弯，不是被我掰的），那么他的那些举动怎么看怎么有蓄意勾引的嫌疑，还有那
个吻也能让我感觉出来，他的确比我有经验！
我真的中奖了吗？万一他也不过是找一个床伴而已呢？
“怎么了哥？刚才还兴高采烈呢，怎么突然就蔫儿了？”老妹终于发现我有些不对劲。
“钟馨，你说我万一要是真的喜欢上他了怎么办？”此时我也顾不得什么面子，只想找个人把心里这些患得患失的感
觉说一说。
老妹对于我的问题感到很诧异，“什么叫‘万一真的喜欢上了’？你不是已经喜欢上他了吗？难道还有假？不可能啊
，就凭你刚才跟我说起他的时候那眉飞色舞的样儿，就知道你肯定是认真的。还有，我记得上礼拜五我回来，你还跟
龙子他们出去喝酒呢，可想而知那会儿还没得手，正郁闷着呢吧，再看看你今天，跟中了彩票似的，这对比也太明显
了，太说明问题了！”
得，没什么好说的了，一锤定音，看来这次哥们真的要栽！如今只能寄希望于叶厅那家伙不是逗我玩呢！
“那你再帮我分析分析，他对我到底是不是真的？”我从床上坐起来，略有些紧张地看着老妹，暂时抛开了当哥的架
子。
这下子老妹可来了精神，好像终于找到了用武之地，“我觉得吧……首先……”
这一番吐沫横飞、引经据典、声情并茂的讲解足足持续了半个多小时，让我终于听明白了一点，那就是叶厅对我肯定
也是有意，不会是忽悠人呢，但他的用心程度呢，大概比我要差那么一点点。
“没办法啊老哥，谁让你先喜欢上人家的呢，通常先动心的那个总是要吃点儿亏的，不过没关系，反正他已经上钩了
，肯定用不了多久就会被你迷得七晕八素的。”挺严肃的一件事，被她一说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第十三章：高调的办公室恋情
我和叶厅就这样开始了我们大张旗鼓的恋爱，没错，至少给我的感觉是大张旗鼓的。
说实话，情人节第二天去上班，我心里像揣了只兔子，越是故作镇静就越紧张，叶厅推门进来跟大家打招呼的时候，
我的目光都不知道要往哪儿看。可他倒好，站在我座位旁边跟我说话，右手就那么自自然然搭在我肩膀上，跟没事人
一样。
其实在此之前，我们之间并非没有肢体接触，男人在一起虽然不会像女人似的挎着胳膊进进出出，但偶尔搭一下肩膀
之类的也很正常，何况叶厅有个毛病，他喜欢掐我脖子，只要我坐着他站着，不论交待个什么事，他都得掐着我后脖
子说，我要是在别的部门，他过来找我，也是一把掐着我后脖子往外走“钟言你过来我有事找你”……后来经我多次
抗议，他才收敛了一些，掐脖子改成了掐胳膊，就是警察抓小偷似的那种一把攥住，我再抗议也不管用了，他说“谁
让你胳膊那么细”。
这些举动放在以前我也没觉得怎样，可是现在就不同了，总觉得他好像另有深意，典型的做贼心虚。
叶厅不仅不心虚，反而变本加厉，对我是不动手不说话，拍拍打打外加恢复了掐我脖子的陋习，最要命的是有时候他
还拍我屁股！另外，他指使我干活也更加顺畅了，包括帮他填报销单子甚至沏茶倒水等等鸡毛蒜皮的事情都派在我头
上，好像我成了他的私人助理。
偏偏他越是如此，其他人还越觉得正常。
那天他又把U盘丢到我桌子上让我下楼帮他打一份PPT文件（我们屋的打印机是黑白的），我忍不住抗议，“我忙着呢
，让王燕去。”又说，“你怎么什么事都指使我啊！”结果他过来掐着我的胳膊把我从座位上拽起来，“我放着你一
大小伙子不指使，我指使人家女同胞啊，你也好意思说！快去快去，赶紧的！”
王燕立刻在旁边随声附和，“就是的，老大指使你那是你的荣幸！”现在这屋里的人都跟着我一块儿管他叫老大。
等我打印完了回来，把一叠文件甩在他桌上，还没回身呢，他又把杯子递过来，“去，顺便再帮我倒杯水。”
我罢工，“不带这么使唤人的，我又不是你老婆！”
他抓起杯子塞进我手里，“你不是我老婆，你是我弟，行了吧，给哥倒杯水还推三阻四，真是的。”
这话听在别人耳中没有任何问题，但对于我和他来说就完全不同了。在我们这个圈子里，“哥哥”和“弟弟”的称呼
另有一层亲昵的含义，就好像恋爱中的男女互称对方“BF”、“GF”差不多（声明一下，这个称呼是一般情况，小说
漫画里所谓的年下还是年上什么的不做考虑，说实话直到现在我对这两个词还是混淆）。
听他说他是我哥我是他弟，我当时心里还是很受用的，于是美滋滋屁颠屁颠去给他倒水了。
从那以后他就开始常常以“哥”自居，比如帮我解决完什么问题之后，他会拍着我肩膀说“小子，跟哥学着点儿”；
比如有求于我的时候会说“我不找你找谁啊，谁让你是我弟呢”；而一旦我要是对他的安排或者做法表示质疑和不满
，他就会扳起扑克脸，毫不讲理地说“没有为什么，我是你哥，我让你这么弄你就得这么弄……”
后来我发现我这弟弟当得也太窝囊了点儿，便宜都让他一个人占去了，得想个法子让他也付出点儿代价。
那天中午吃饭，在餐厅里排队的时候，我对叶厅说，“老大，我饭卡里没钱了。”他听了拿出他的饭卡，“先用我的
吧，下午想着去充。”
第二天我如法炮制，“老大，我昨天忘了给饭卡充钱了……”
第三天上午，叶厅要出门办事，我朝他伸出手，“老大，把饭卡留下。”
他瞪着我，“你小子要干嘛？”
我嬉皮笑脸的说，“你是我哥，我用用你饭卡不行啊。”
他掏出皮夹把饭卡扔在我桌上，转身走了。我举着饭卡高声宣布，“今儿中午咱老大请客啊，姐姐们随便吃。”
屋里一片欢腾。
因为叶厅的态度，所以我也就无所忌惮了，他跟我动手动脚，我跟他嬉皮笑脸，有时候说话还故意语带双关，彼此都
会心一笑。
现在回想起这一段，我不得不承认，在某些方面叶厅的确比我老练，他懂得如何利用人们的心理，知道越是摆在明面
上的东西，人们越不当回事，只是一笑而过，相反越是藏着掖着，人们就越关注。正是因为他的这种高调处理，公司
里的人都知道我们关系非常好，却从不觉得对两个男人来说，这种“好”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当然时间长了，也有人半开玩笑地说我们就像“搞同性恋”，但因为叶厅的某种原因，这种说法又显得站不住脚，至
于是什么原因，我后面会说到。
随着关系的确立，又每天在办公室里耳鬓厮磨几乎形影不离，我发现我对他的喜欢与日俱增，甚至想我大概是爱上他
了，他是那种完全表里不一的人（别误会，不是说一套做一套的意思），看上去严肃，实际上挺能闹腾；看上去老实
，实际上冒出句话能把人气死；看上去正人君子，实际上满脑子色情……就是这么一个说不清有什么闪光点的人，却
让我义无反顾地赔上了自己。
第14章：机会来了
因为喜欢，所以就越来越希望他能有更多时间陪我，上班虽然在一起，但那个毕竟是上班，我想要享受正常的恋爱生
活，比如周末去约会。虽说两个大男人去逛游乐园貌似有点儿囧，但是去看场电影、去打打保龄游游泳之类的，总可
以吧，哪怕就是吃顿饭也行。
叶厅却做不到，他的周末是用来陪伴家人的。上次情人节过后的那个周六，老妹以为他电话约我出去，实际上是让我
去公司陪他加了会儿班，顺便一起吃了晚饭。不仅是周末，就连平时他也是两点一线，下班后直接坐地铁回家，而我
为了多和他在一起待会儿，常常陪着他坐反方向地铁，看他走了之后自己再回去。
我也曾主动给他打电话约他出来，或者下了班让他陪我在外面吃饭，但是他都找出各种理由拒绝了。我想如果我是女
人，肯定早就撒娇抱怨或者发脾气了，可惜我不是，所以我做不出来那样。更何况他拒绝的理由大都和他妈妈有关。
聊天的时候，叶厅跟我大致说过他家里的情况，他爸妈都在某研究所上班，他还有个比我小一岁的弟弟，他妈妈因为
身体不太好，已经提前退休了。大概也是因为身体的缘故，他妈妈对他十分依赖，记得他刚来公司上班那会儿，中午
吃完饭都要打个电话回家，和他妈妈聊上几句，为此我还曾在心里讥笑他。
我和叶厅的关系就这样局限在“办公室恋情”当中，平淡有余精彩不足，我的情绪也时好时坏。最烦的就是每个周末
被老妹刨根问底，后来我干脆只给她四个字“无可奉告”，不是我过河拆桥，而是事实如此，除了每天上班打打闹闹
那点儿事，我能说什么？老妹本着“不八卦毋宁死”的精神问我们有没有什么“实质进展”，我义正言辞地驳斥她“
思想太不健康，将爱情和上床划等号”……结果老妹当场洞悉了我的内心，她说，“你这明显是欲求不满的表现！”
我当场暴走，气急败坏地将她轰出房间，自己却不得不承认，我的确是欲求不满！
要说人真是个奇怪的动物，在这之前我还担心叶厅只是为了找个床伴才和我在一起，如果在我们确定关系之后他很快
对我提出某种要求，恐怕我对他的感觉会大打折扣，可是像现在这样“柏拉图”式的，我还是不满意，看来说到底，
爱情绝对是灵与肉结合的产物，拥抱、亲吻、做爱做的事……这些都是爱情当中必需的元素，一旦缺少，情感总会显
得过于苍白。
想想我之所以喜欢在下班后陪他坐地铁，就是为了在拥挤不堪的车厢里能和他不着痕迹地紧紧挨在一起。
恋爱谈到我这个份上，也够可怜的了。
就在我为这种清汤挂面的交往而苦恼的时候，机会终于来了。
五月末是公司成立纪念日，往常都是公司请各部门员工聚餐一下，顶多在KTV包几个房间大家唱唱歌嗨批一下也就算
了，但那一年因为销售大涨长红，老总极度欣喜之下，决定带领大家出去玩一趟以示犒劳。
这个消息是总经办的Tracy到各部门通知的，当她站在我们办公室把已确定下来的出游地点、时间等说了之后，我立
马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一个箭步冲到她跟前，问她到底是不是真的？不会是开玩笑吧。
Tracy把一张纸拍在我身上，说都正式通知都打印了，每个部门发一张，具体安排上面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怎么
会是开玩笑，又说，不就是出去玩一趟，你至于兴奋成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