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没等她说完，胤禩截道。
“谢……”话音未落，却再也讲不出口。
他和她应该可以共赴黄泉路吧。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其实她也是幸福，你看他们两都是带着笑容去的。
逝者如斯，往事如烟。
他们没有遗憾了。
也是啊，死了的人当然再无遗憾，有遗憾的只会是活着的人。
在世人眼里的八阿哥是众皇子当中最优雅，最好相处，最没有架子的一个，眼中永远有着洞悉世事的淡然。
但是此时的他，并不，很愤怒。
怒气游遍全身，整个人像火烧似的。
但他还是没有爆发出来，冷冷的看着拿剑的那人，道：“你太狠心了。”又微微摇头，“不，也许你根本就没有心。”
那眼神仿佛在说，我曾经怎么会爱上你这样的人。
说完，将怀里的人，放到那人身旁，再也没有看他一眼，走了出去。
“厚葬。”只说了两个字。
不是的，我本来是有心的。
只不过，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就把心交给了另一个人，而他却把它弄丢了，又或者，他从来都没有好好保存过它。
“四阿哥，这……”一旁的副官，不知如何是好。
“厚葬。”
“四哥，不知你叫小弟来所谓何事，如无事小弟先行告退了。”胤禩礼貌的讲道，但是那语调怎么听怎么不顺耳。
“你不信我。”胤禛看了他许久道。
“哈，四哥说笑了。”胤禩没有这面回答，但是那神情分明就是不信。
你在我的眼前亲手杀了她，还要我相信你吗？
况且，四哥，真是可笑，你骗我又不是第一次了。
这个世界上有些人生来就是给你伤痛的，而有些人，生来就是给你幸福的。但是当你的幸福和痛苦都掌握在一个人的手里的时候，到底算是什么。
幸运抑或是不不幸。
这时的胤禛和胤禩都在想这个问题。
阴霾许久的天空，一道雷电闪过，酝酿许久的大雨终于一倾而下。
两人还是那样对视着，谁也没有打算退让。
胤禛突然一把抓住胤禩将他搂进自己的怀里。
如果可以就这样将他揉入自己的身体，如果可以不是生在帝王之家，如果可以不用这样相互仇视，如果可以……不是兄弟。
如果可以没有明天。没有昨日，只有现在。
如果可以……
但这个世上没有如果。
罢了罢了。
在胤禛怀中的胤禩，难受的闭上眼睛。
他和他只见，无论是谁欠谁的，都已不在重要了。
爱他毋庸置疑，无论自己再怎么否认，爱上了就是爱上了，然而，恨他，亦然，既然命中注定他俩拜托不了对方，那就永世纠缠，至死方休吧。
胤禩睁开眼睛，抬眼望去，只见远处雨水纷纷而下，洗尽这万里河山。
最起码我还有自己要保护的东西，最起码我还有自己要争取的目标。
我的世界不是只有你一个人的，四哥。
“有些事情只有当手中握有相应的权力时才能办到。”那女子的话又在耳畔回响。
其实这对你来说也是个好结局吧，李义桥死了，你也不会独活，我知道的，但是我怕，我不敢将他再置于危险之中，那怕只是一丁点，也不可以，同样的错误，我不会让它再次发生。
想着更紧的将人往怀中搂去。
两人明明靠的很近，可是心却隔得越来越远。
第三十四章
“爷。”屋外小三子的声音传来，道：“索额图大人派人送来贺礼，恭贺搬迁之喜。”
索额图，胤禩微微皱眉，随即对屋外的人道：“告诉他，谢过他的好意，将刚刚九阿哥送来的白玉雕像回赠，当做回礼。”
“喳。”脚步声冲忙离去的声音。
“你还真是会做随水人情。”屋里还有一人惬意的躺在一旁的塌椅上，身着华服锦衣，有一双漂亮的凤眼，面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眼底更是流转着万种风情。
旁人看到这样的笑容，不知会作何反应。
但是对这样的笑容对胤禩无用，他从小看到大，早已有了免疫力。
视而不见的转过头道：“你给我那个东西，不就是让我做顺水人情用的。”
“八哥你可真是狠心。”胤禟像是及受伤似的从塌椅上做起，神情幽怨的看着胤禩。
胤禩突然觉得恍惚，这么久以来，只有他，只有他一直这样安安静静，长长久久的守在自己身边，不离不弃。他曾经想过，也许他们可以一辈子这样，当然还有十弟，三个人平平淡淡的厮守到天荒地老。
“但，索额图这是何意？”胤禟起身思索道：“上次八哥你杭州之行，皇阿玛在朝堂上也大肆换血，就连索额图的亲信格伦也被贬至西边荒芜之地。”
“既然想不明白，又何苦自寻烦恼呢。”胤禩拉回意思，道。
“八哥言之有理。”胤禟耸耸肩，无谓道。
“爷，佟大人派人送来贺礼恭贺搬迁之喜，另附上书信一封。”门外小三子的声音再次响起。
“传进来。”
“喳。”
胤禩接过信件，对小三子道：“小三子，你进宫一趟，替我向额娘请安，就说我就日府邸搬迁，微略忙碌，就不进宫向她请安了。”
“喳。”小三子应了声。
胤禩又道：“另外，将上回我从杭州带来的丝绸转送给各宫主子。”想想又道：“宜母妃那里就不必了，你就说我问候她老人家安好。”
“喳。”
“没事了，你去吧。”
小三子正要退出去，胤禟却道：“回来时去十阿哥那，叫他马上过来。”
“九弟。”胤禩看了他眼，有对小三子道：“你别理他，不要去打扰十阿哥，这次进宫你用了晚膳再回来吧，和香姨好好说会话。”
“喳。”小三子面露喜色的推门而去。
“为什么不让十弟早点过来，今天可是你乔迁之喜，他理应早点到。”胤禟又坐回塌椅道。
“十弟新婚燕尔，你别去给他添乱。”
“这有什么，想当初我新婚，第二日还不是照常出门陪你们，况且十弟这次可是已足足将近半月没有好好同我们说会话了。”胤禟不屑道。
“十弟和你不同。”胤禩听了胤禟的话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道：“十弟那是情至所至。”
想到这里，不由的又觉得内疚，是自己绊着九弟吧，如果不是自己他也会和十弟一样，在家陪着娇妻，而不是为了自己东奔西走。
瞬间对于胤禟家的那些女子感到愧疚。
胤禟并没有打断他的思绪只是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他。
看着他面露痛苦之色，又转为愧疚，再到无奈，最后归于平静。展开手上的书信阅读着，良久将其烧毁。
“无事吧。”
“没事，只是大哥和太子的争斗已经进入非常时期，现下我们还是静观其变较为妥当。”
“恩，这段时日，我打算扩展京杭之间的水路，这条道上货运众多，如果掌控了这里就相当于掌握了大清的经济命脉，况且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对于将来的大计也有好处。”胤禟点头，看着胤禩道。
他一讲完，他又看到胤禩的脸上出现那样愧疚的神色。
胤禩忽然觉得头晕，胸口似被什么堵住一般，呼吸困难，手中拿着的茶杯一时不稳，便落了下去。
胤禟此时方发觉不对，上前扶住胤禩道：“八哥，你不必这样，我说过我做任何事情都是因为自己的喜好与他人无忧。”顿了会，抚上对方的脸颊，又道：“更何况我喜欢看你为了我而感到愧疚，我喜欢你为我担心，我喜欢你为了我而产生的各种情绪，我乐意让你欠着我，但我不希望你为此而伤害自己。”
“既然这辈子欠我的，你换不了那就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慢慢还我，到时候心里眼里看到的只能是我一个人。”
胤禩没有回话，愣愣的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感情的事情本来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也许此时无声胜有声吧。
两人静静的站着。
一切都像是了然于胸的感情，那么自然。
人生犹如白驹过隙，又何必纠缠于谁对不起谁，谁欠了谁呢。
“八哥、九哥。”门在完全没有预料的情况下被打开了。
门外的人一怔，胤禩迅速推开胤禟，转过身去，只觉得脸颊发烫。
胤禟倒像是没事人似的，拍了下胤礻我道：“你终于舍得来了，我那如花似玉的弟妹呢？”
“和九嫂一起在家眷那边。”看看胤禟又看看胤禩，耸耸肩，自顾自得拿起一旁的糕点坐下边吃着。
胤禟白了他眼，像是在说你引起的，还不赶快解决。
胤礻我理都没理的低下头，继续吃着，与我何干，自己解决。
“八哥，可以煎蛋了。”胤禟靠近胤禩道。
“啊？”回身见他半眯着眼，微笑的看着自己。
下意识转头，见胤礻我边吃边看着这边，面上又是一烫。
“八哥晚间不知有些什么节目啊？”胤礻我移开话题问道，偷偷的横了胤禟一眼，你再玩下去，就真的可以煎蛋了。
“酒席过后，请了燕赏轩的人来唱戏，到时候我们兄弟好好热闹热闹。”胤禩慢慢平静下来缓缓道。
“爷。”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接着道：“四阿哥和十三阿哥来了，太子爷和三阿哥也到了。”
“好，我知道了，你先去吧，准备开席。”
“喳。”脚步声冲冲离去。
“大哥真是越来越心急了。”胤禟似不经意的讲道。
“我先出去招待着，你们也不要呆太久了，早些出来。”胤禩看了两人一眼，说着正要推门而出。
“我们和你一起出去。”胤禟起身跟在其后。
胤禩看了他会，良久道：“好，我们走吧。”
第三十五章
“太子爷、三哥，四哥、五哥、七哥。”一进竹院就见众人大都已到场，胤禩拱手道。
“八弟客气了，今日我们兄弟齐聚，换二哥便可。”胤礽笑道。
“二哥说的是。”胤禩应道。又对几个较小的颔首，“入座吧。”
“八弟，恭喜了。”众人就坐，胤礽率先道，“这府邸建的甚是清雅，但是还有点美中不足。”
“哦……二哥请指教。”胤禩含笑道。
“这八阿哥府，清雅之极，就如这院子，每一处角落都有着细水绵长的温婉，一如八弟你温文尔雅，风流蕴藉，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少了个女主人。”说着对众人道：“你们说对不？”
“二哥此话甚有道理。”三阿哥胤祉接道：“现下连十弟都已娶了福晋，八弟你也该好好考虑考虑这事了。”
胤礽把玩着手里的酒杯，故作无意的扫了眼旁边的胤禛，见那脸上大抵是漠然的神色，又瞟了眼对面的胤禟，只见他也是面无表情的喝着酒，微微眯眼，看着胤禩等他答复。
“有劳两位兄长挂心了，这事还不急。”胤禩还那样微微笑道。
不明状况的七阿哥胤祐语重心长的接道：“八弟不能这么说，现下你也老大不小了，又有了自己的府邸，是时候该好好考虑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了。”
这下胤禩彻底的无语了，他知道这话由七哥说出来是真正的关心，别无他意。
无话可说的时候，他只能笑着，笑的有点像灵魂出窍。
这时胤祐也看出了不同寻常的地方，愣愣闭口不再说话。
环境诡异般的安静了下来，连带着旁边几桌也静了下来，瞬间整个这个院子里都一并静了下来。
“这是怎么了，都不说话。”大步踏进院内的胤褆没有察觉到这诡异的气氛。疑惑的问道。
救星啊，这是在场大部分人的心声。
大哥你这次迟到真是迟的太好了，这是胤礻我的心声。
第一次觉得大哥的声音如此悦耳，这是胤祥和胤祯的心声。
“大哥可真是大忙人，就连今日八弟乔迁之喜都迟到了。”胤礽半开玩笑道。
“真是对不住了，皇阿玛临时有事吩咐，所以来晚了。”胤褆对众人解释道，又转头对胤禩道：“小八千万别见怪，为兄自罚三杯，以表歉意。”说着真的自斟了三杯，随后在位子上坐下，道：“刚刚你们讨论些什么，那么严肃。”
“哦，不就是再说八弟的婚事。“太子挑眉似笑非笑道。
胤禩看了他那样的神情就觉得头大，但面上还是笑道：“有劳大哥、二哥费心了，这事不着急。”
“怎么会不着急呢？”胤褆接道：“现下连十弟都已成婚了，十二弟虽然还未成婚但身边也好歹有个妾氏，哪像你，现在连府邸都有了，怎么说也得有个女主人才行，你们说是吧？”
“大哥说的甚是有理，俗话说长兄如父，八弟，大哥的话，你可要好好思量思量才可。”胤礽还是那样的表情似笑非笑道：“三弟、四弟你们说是吧。”他问的是两个人可看的确实胤禛一个。
“二哥所说的甚是有理。”三阿哥胤祉点头称是。
“恩。”胤禛一如往常冷冷的情绪，没有任何异样。
“大家兄弟好不容有有机会聚在一起，就不要讨论这些大事，这些事情就交给八弟自己烦恼，今日我们只管痛快喝酒，再说下去十四弟就要睡着了。”胤祺笑着帮身边的人都斟上已被，道。
众人看去，只见胤祯的两眼眼看就要闭到一块去了。
“五哥言之有理。”十二阿哥胤裪笑着接道。
胤禩和众人纷纷笑道，岔开话题。
总算得救了，心中长长的叹了口气，抬头看到胤祯趁旁人不注意对自己做了鬼脸，讲了句话，看口型，应该是：“八哥你欠我个人情。”
看来这次得救也不是这么简单的。
“今日难得我们众兄弟齐聚一堂，小弟给各位哥哥舞剑，如何？”胤祥灿烂的笑道。
豪气冲天。胤禩在心中感叹，道：“十三弟请。”
胤祥接过一旁侍卫递来的佩剑，环视众人眼，飞身到中央，又是一笑。
剑眉星目，一派不羁中微露着几分纯真。
胤祥的笑容似有安抚人心的力量，众人抬眼望去，衣袂飘飘，行云流水。
好一副蛟龙戏水，翱翔天际。
“八弟，九弟今日就劳烦你了。”府邸门口，胤禩送走众人，胤祺笑笑道。
“五哥何必如此客气，都是自家兄弟。”胤禩也温温道，对这位五哥他是真心的表示尊敬。
他和九弟长得很像，但是他笑起来不想九弟那样蛊惑人心，而是多了份温暖，少了份魅惑。
“那我先行告辞了。”
“九哥慢走。”
胤祺踏上马车，进入幕布前，回头对胤禩道：“八弟，曾经有那样的一个人，他的梦就是由虚无和遥远组成的，但他还是不放弃希望的去追寻，可当有一天梦想变成触手可及时，他也永远失去身处阳光的机会，只能永远生活在黑暗之中。但他不后悔，即使这样他还是想要触及那个梦想。所以……”他突然停了下来，摇摇头，道：“也罢，这事还是你们自己解决吧，常言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可旁观着又怎能知道当局者的悲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