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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然自乐下+番外篇——by紫叶枫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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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了眨眼,这位观察好敏锐。

张贺旁边的人闻言松了口气,立刻上前,想要从我怀里将许慎抱起。

我抬手阻了他,迎着其愕然视线,我转头看向明显属于头头地位的张贺,“我如何能信你们?”

张贺冷着一张脸,什么表情都没有,只从怀中取了张折叠好了的纸,上前两步,从上至下俯瞰着我,递了。

无视掉这充满了威压的气场,我展了信。

这般笔锋过处如临雪傲梅般,风神俊秀的字迹,自是只有顾宁才能写出。

“可信。”

松了口气,视线往下,又于信纸右下角处还有两个不易被发现的小字。

“念你。”

微微一怔,这算是……情书?

忍不住抬手,以纸掩住唇边溢的满满的笑。

“可以走了么?”张贺仍旧一张冷脸,声音里没有丝毫感情,冷淡道。

“……”我讨厌面瘫。==

四三

年节刚过,夜露寒重。

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行李,随即又估摸到一会儿将要进行的剧烈活动,还是脱了身上披的厚实外套。

里面早已换了一身干练短打,再用细带好好束了袖口,在怀里收好火药竹筒,检视一番后颇为满意,才抬头看向另外

二人。

我如此磨蹭,他们想必也应等得不耐烦……

+_+

“李公子?”

看着那叫马全的人毫不客气的征用了我这已用了半月的棉被披风拆了扯了,又放了铁板锁子甲之类的将许慎里三层外

三层在自己胸前捆了个严实,比包子更像个包子。

已是,连那许小包子的脑袋都看不见了。

而他于我收拾时也一直忙着,此时恐是注意到我僵硬的目光,抬头看来,面带疑惑。

我仍旧瞪着他圆滚滚的胸口。

亏了没绑肚子上……否则还会让人误会了男人生子……

这样真的不会碍事么?

张贺却仿若不曾注意我们俩这处的互动,只将壶中的酒水都倒至杯中,举了一口尽饮,放下,起身,淡淡道:“走吧

。”

说着,便率先推开了门,风轻云淡的迈步出去。

“……”

果然,无论何时,身边总是有人值得学习的。

夜间的风比之白日更寒,呼啸而过,吹动身上衣衫猎猎作响。

与此同时传来的,还有浓浓的血腥。

门口躺了两人尸体,脖颈上大动脉早被割裂,鸠然流动的血染红了台阶,却早已于这无情的锐风中,冷凝干硬成黑紫

的硬痂。

其中一个,还是几个时辰前,我曾戏弄的那人。

“怎了?”张贺冷淡的回头看来。

狠狠闭了眼。

“无事。”

睁开,俯下了身,手指颤抖,困难的掰开了他紧握在手中如性命般重视的刀,拾起。

再展了手掌,轻轻覆在他仍旧睁大,空洞无神的双眼。

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再起身,便见马全看着我的动作,将他怀中的许慎往上拖拖箍紧,带了几分不屑的冷哼了一声。

“妇人之仁,虚伪。”

张贺也拧了眉,看了眼马全,使得他扭了头噤声,随即又淡淡的看了我,一言不发,直接顺着选好了的路,领头带了

路,开始躲藏逃逸。

与他们这般杀伐果决之辈眼中,果然还是看不顺眼我这种没见过世面的无能之人。

天上悬了明月,圆如银盘,洁如脂玉。

冷月清辉。

前方二人或隐于墙壁阴影,或窜至矮丛遮掩,遇了路经守卫,还要突然袭击,无声解决掉一个又一个的生命。

张贺出手果敢冷酷,冷锐锋寒的面容上永远看不到一丝动摇与犹豫,而马全也万事以许慎为重,每遇了人,当张贺出

手时,哪怕是将毫无防范措施后背露在危险处,他也会转了身,全心护住许慎。

我虽跟着吃力,却咬了牙,丝毫不敢放松的随了他们跑,忽略耳中听了那被手掌阻在喉咙里的微弱惨呼后的颤抖,集

中全部精神仔细观察周遭动静,决心不给他们当了累赘。

其间张贺倒似是有些意外的看了我两眼。

待跑出一段路程,张贺突然伸臂阻了我与马全。

埋身与树后再抬头望去,只见一队整齐兵将,足足五十,握刀执认,来回巡视。

而且从他处跑来的,也越来越多。

严防死守处,已是水泄不通。

“混蛋!”马全低声骂了句,“刚刚明明还不曾有!”

张贺观察了番,“怕是顾先生那边生了什么意外,引了那边警惕,开始注意这头防卫。”言罢,又淡淡看了我一眼。

心脏猛地一滞,我转头看向张贺。

张贺只与我对视片刻,便慢慢转了视线,微蹙了眉,继续看向那边人员调动。

马全不禁跺了跺脚,抱着许慎急道:“那我们怎办?硬冲的话小少爷安危……”

张贺仍旧镇定,“等,看能不能等来救援……”

“若是等不来怎办?”我开了口,见他二人都转头看来,“万一此时又有了其他变数,又当如何?”

张贺抿紧了冷硬的薄唇,并未答话。

马全看看我,又看看张贺,紧紧抱着许慎,额上已是急出了汗。

静了片刻,我站起身,转目看向外面,“他们既然加了兵,也定是有部分因着我,”他二人屏声看着我不语,我看了

看睡得甚至打起了轻微小鼾,想必正得了美梦的许慎,便微微笑道:书香门第“如此,不如趁还不曾发现,由我做那

变数。”

马全闻言愕然,“你做变数?”张贺也静静凝注着我。

“调虎离山,声东击西,”我开始寻着原路往回走,“若是为饵,李子敏自认还当得起。”

“我们此次任务,不止许慎,还有救你。”

回头,看向张贺冷颜,不禁悠然一笑。

“我不会任性妄为,还请张将军放心,助我一二。”

循着原路回了住所,我微微抬了盼。

月色凄迷挥洒之下,这一草一木,一山一石映了银辉光晕,竟是出奇的柔和静谧,惹人留恋。

半月来日日见,此刻再观之,此景此物,却是再难忘怀。

在落目于那屋阶上的两具尸首,不由得心中苦涩,轻叹了口气。

张贺将走来,语气依然冷淡,“准备好了。”

“有劳将军。”

燃了火折,于床幔易烧处掷了。

火苗跳动,随即攀了布料迅速扩张,渐起。

势愈大,光愈亮,与月争辉,与星夺目。

借了张贺之力爬上了墙头,站直了身,垂眸看向小院。

张贺也执起佩剑,站在我身旁,缄默无声。

呼啸而过的风吹起了发,飘在空中,腰带下的短衫衣摆亦随风而动。

鼻端充盈的,也皆尽火舞狂啸的焦灼气味。

火光已成不休不灭之态,光亮大起,,燃亮天际一方,不至片刻终于引了人来。

先是惊呼声,几个见了火光过来察看的女子已然吓得出了魂儿,向外跑去叫人。

紧接着,便是众人喊叫,忙动救火。

人越来越多。

“子敏!”

闭目等了许久,听闻了这熟悉声音,我才缓缓睁开眼睛,向下看去。

陆渊急急忙忙的从外跑进院子,见了火势怒喝一声,便向着已经燃势不可阻挡的大火中冲去。

“大人!”

“大人!不可!”

几个机敏的迅速拦了,却被陆渊一巴掌狠狠扇开。

“滚!”

那几人仍旧死死拦住不放,陆渊挣脱无法,大骂了后,又起脚踹去,“救人!你们还不快给我滚去救人!”

如此角度,仍能见了他目眦欲裂的怒容中,带着深深惊恐与无措。

张贺见了此状,微微挑起了眉。

怔怔然愣了片刻,收了心中莫名思绪,我低叹一声。

“陆渊……”

陆渊闻叹僵住了身子,寻着声音缓缓转目抬头,视线落了我这处。

我抿紧了唇。

“子敏?”周围人皆静了下来,只见陆渊向着我这方向踏出一步,“你爬那高作甚,危险,还不快下来……”

我静静看着他,并不答话。

周围冲进来越来越多的士兵,挤满了院子。

还有许多,也正从外赶来。

闭上眼睛,“张将军,手上染了血,再也洗不掉的感觉究竟怎样?”

“怎的?”张贺声音依旧淡然随意,“怕了?”

我低声笑了起来,“怕,自然怕,书香门第”说着,我又缓缓睁开眼睛,“可我更怕死。”

“我不想死,不想离开他,不想见不到他,不想无法伴他一生。”

张贺没有说话,只转目看向我。

低下头,举了手,看着自己这在月色下泛着白,却也越发显得干净无暇的双手,“蝼蚁尚且偷生,为了活着,又有什

么不敢做的。”

“子敏,”陆渊仿若没发现古怪般,推开身边的人,仍旧向前走了两步,笑着向我展了臂,“听话,快下来。”

看着我默无声响,陆渊僵硬着动作,带了强势的倔强,死死盯着我,眼中已泛起赤红。

心中涩然,我不由轻轻自语,“谁负了谁,谁骗了谁,这账,又有谁能算的清楚?”

“你我相识,本就是错,如今,让我结束这错也正好。”

“你在说些什么?”陆渊执拗的看着我不移视线,胸口起伏越来越大,笑着,“子敏,莫要再胡闹了,快下来。”

“陆浅哉,”我静静看着他,“李子敏从师学业五载有余,书画刀剑,兵法鬼道,虽称不得精,却也早已熟记于心。

陆渊的笑僵在了脸上,继而渐渐敛了表情。

“水镜之徒……”他喃喃一语,“你是水镜之徒。”

我轻声道:“师父不收无用之人,当日既然肯放我下山,自是认可我学有所成,能出师入世。”

陆渊竟忍不住晃了晃身,只一瞬后,竟哈哈大笑了起来。

状若癫狂。

“自然!自然!水镜之徒!又怎会有纯粹天真,毫无心机之辈!”

随即又迅速将视线猛地投向了我,眼中冽冽冰寒杀意之后,其情已无人可懂。

我抿唇笑了笑,拿出怀中的火药。

这庄园的守卫已大致都引了来,藏于他处的马全现在,应也能带了许慎闯出重围,得了安全。

“浅哉,”我敛目低垂,看向压抑着声音,不断颤抖着身体低笑不休的陆渊,听见冷漠彻骨的声音,一字字的从自己

口中吐出,“子敏瞒了你许多。”

“我不只会做弓,”火折点燃了引线,“还能造了大凶之物……”

扬臂,看着带了火星的竹筒向着人群落去。

“顷刻间伤人无数。”

毫无防备的人们愣愣的看着从上至下抛掷来的竹筒,只在一片奇怪惊讶中,一声“轰隆”巨响,猛地大震。

爆燃声如滚雷惊怒,直冲了遥遥九霄。

撼天动地。

四四

后世各种声影效果迭出,凡称得上大为卖座之片的,大多都离不了场面雄伟,气势鼎盛。

从来不缺爆破,也从来不缺血腥。

可如今只是仅仅不过百十平米的院落中,随着火光与热浪巨响扑面而来的,断肢,吼叫,凄厉,嘶喊,以及那一个个

满是惊恐的惨呼,却比以往哪次都撼了心神。

尤其这一幕,全部因我而起。

有几个离得近的没能立刻死绝,却早已被震聋了双耳,炸伤了双眼,只能胡乱抽搐着身体,拖着残躯缓缓爬动,发出

令人浑身冰冷的微弱呻吟。

离得远的,也几乎吓得全部跪在了地上,一遍遍大力的叩着头,哪怕是额上流出了血,却仍旧口中呼喊,丝毫不敢停

歇,只求老天能开了眼。

因着院中人站得密集,只一发便已血流遍地,凄凉夜色下无所可掩,院中土壤,也皆尽成了深褐之色。

更显出其中威力。

就连我身边对什么都淡淡的张贺,此刻竟忍不住向旁横跨了一步,一向沉稳可信的脸上,也带出了惊疑与心惧,微微

胆颤着身体。

如此身经百战,生死搏杀中出来的战士,却不知是躲得那方炼狱之景,还是我这创了炼狱之人。

“张将军,”我垂眼静看了片刻,又抬头望向他,淡淡道:“咱们走吧。”

张贺握着剑柄的手已经起了青筋,看着我许久,似是深深吸了口气,才微躬了身,恭敬道:“诺。”

声线里,仍旧有着几不可查的些许颤意。

我本已打算转身跳下墙,听了他这声答,微顿了下,却没说什么,亦未回头,只是走至墙上略微低矮处,蹲下了身。

小臂被一只有力的手试探的托了,助我稳住身形,“先生小心。”

真快,刚还是“公子”,现在就改口成“先生”了啊。

我扯了扯嘴角想笑笑,可努力了半天也没能成功,所幸便摇摇头,放弃。

起跳,屈膝缓释,如此高度,本还要按着以往经验手撑地的,但旁边有张贺在,便简单的能省了这一步骤,只略晃了

下身就站稳了。

就连脚腕都没被挫的发麻。

感叹他果然是个高手。

扯了张贺早就抢了来,一直拴在墙下的马上的缰绳,踩了镫子,翻身而上。

张贺同样坐于旁边另一匹马上,扯着马原地踢踏了下,向着一墙之隔外仍旧不见停歇声音的院子看了眼,“先生,那

陆渊……”

果然,还是发现我其实是向着陆渊身后较远的地方扔的。

说不上因为什么,只是下意识的避了他。

而后于那瞬时间起了爆起烟尘的下,我也未去用心寻找。

如今提醒我,是怕没死的话,恐怕还会有麻烦。

“我还有四个。”

给他抖了抖手上的火折子,斜了竹子盖,避了风将火势弄得小些,将息未息时,握在手里,表示能随时待命,才抖了

缰,夹了马腹一声“驾”。

张贺没声音了。

没声音就好,千万别再问了。

快马策鞭,路上遇的阻小了不少,想是都去了那发出巨响的地方。

剩余的三三两两,张贺挥剑便能摆平,几乎用不到我出手。

唯一一次又用的一个竹筒火药,因着人不多伤的便减了不少,张贺也恢复了平静,不再见强烈情绪。

但这一发却似乎更具威慑,直至逃至树林,也不见更多强势阻拦人。

出了庄子,张贺他们估摸着是早已探过路,又或是有什么计划,因而此时我只需跟着一路往外,省了不少心力。

“先生。”

不停狂奔了几里出来,估摸着应是安全了,便渐渐减了速度,张贺轻轻勒了马,转头看向我,示意可以放松一下。

听了唤,一直攥到疼痛的拳头努力的松了松,略微张了张有些僵硬的五指,向着他笑道:“将军一路辛苦。”

“先生客气。”

突然觉得,刚才他虽是不苟言笑,态度冷淡,丝毫没把我放在眼里,但那番临危不惧,万物不动的自信,到底是一派

真性情。

比之现下的礼貌谨慎,我宁愿仍旧被他认为是个到处给人添麻烦事,让他大半夜不得不在寒风中跑一趟,年也不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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