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嘛，翠雷大人可好可好了哦！”
“是么。”
除了外表还可以外，越泽此时对他毫无好感。
[那家伙肯定连内脏都是黑色的。]
才能下得了狠心对付救了自己的人。
“翠雷大人的美貌可是远远超过了那个水影大人哦！”
这点赞同，水影的品味太过诡异，好像想把所有的贵重首饰都安身上一样。
“翠雷大人亲民，总是来看我们，不像其他贵族一样总是乱拿我们的东西，遇到那些坏贵族还帮忙制止他们！”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贵族本来也就只是靠着自己的小田产和人民的税收活的么，无事献殷勤，那个小子如此笼络人心，是想推翻皇帝自己坐上去么？
“其实，翠雷大人的遭遇也挺惨的。”
“怎么？”
这勾起了越泽的好奇心，尽管在克兰家里，下仆啊什么人啊都不贴心，至少还是吃穿不愁，能惨到哪里去？
“妈妈和邻居们闲聊起翠雷大人的时候，总是说起他发明魔石的原因。”
“翠雷大人是法师家的孩子，但是甚至连一个简单的浮起羽毛的咒语都不会，受尽贵族孩子的欺负，他小时候都是在大街上和我们这些平民家的孩子玩的。”
“听说十二岁的时候他和水影大人起了矛盾，所有人都知道水影大人其实爬上了个老法师的床——就是我们在的这个废屋的主人，才有学魔法的资格的。他老是欺负翠雷大人。”
“爸爸也笑过小时候根本不敢来这里，因为那个坏蛋法师会下身长出长长的棍子打好小孩。”
“水影大人为了欺负翠雷大人，假装成他的好朋友把他给了那个坏法师。”
“妈妈说翠雷大人被关了好久好久，还被老法师用下身的棍子戳了无数次，就在刚才那个地下室里面，我曾经偷跑进去过一次，就被吓到要死！里面好可怕啊！”
“据说他很辛苦的才做了魔石逃了出来，以后翠雷大人就变得怪怪的呢。”
“水影大人曾经说要翠雷大人身败名裂，我不懂这个词，不过肯定是不好的吧。老是看到水影大人身边的人欺负他，拖到墙角拉扯衣服什么的，好在弗瑞多卡大人保护他。”
“于是翠雷大人好可怜，好不容易休息好了还是被欺负，妈妈还说除了水影，其他法师家族的人也老是恶意中伤他，弄得他都不和平民孩子玩了，见谁都以为是要害他的人。”
“也就是这些年魔石发明的越来越多，翠雷大人才变回来的。所以这几年大家都好高兴！”
越泽慢慢的躺倒在地板上，他完全没想到，看着那么幸福的克兰竟然会有那样的过往。
尽管只是孩童简单稚嫩的话语，可其中的信息量大到越泽原本充满仇恨怒火的心瞬间凉了下来。
短短的几秒钟越泽像是看到克兰的幼年时光，他在石道里面，面对黑暗的恐惧的哭声，此时变成更为年幼的声音，从地下室传来。
对于十二三岁的孩子，那段时期经历的事情，足以影响他的一生，越泽将自己想象成克兰，他在哭泣，没有一个人能帮他，他明白只有自己能救助自己，不轻信于任何人，这一观点伴随着他之后的成长，贵族权势的世界，这条法则始终有效。
[所以，你才会毫不手软的想要杀我是吧？]
一时，理智上突然接受了克兰的所作所为。
看看这个伤得片无完肤的孩子，这不怪他，怪的是世界。
越泽继续想象自己是克兰，在这样的环境下，他被一个疑似死敌黑发部族的后裔救了，他会怎么想？
语言不通，那家伙还脱光了自己的衣服到底是有什么预谋？那么残忍的宰杀动物，那么可怕的穷追自己不舍，当然拼着力气也要先杀了他保证自己的安全才对，何况出现了如此诱人的慈灵菇。
可惜不抵用，自己的学识拿这人没办法，怎么样才能存活下来呢？当然是依附这怪人的所有想法，就像当年自己从那变态法师身边逃走的方法一样。
越泽难过极了。
那个捂着疼痛腹部没人关心的家伙，那个窝在实验室里面拼命研究的家伙，他原来背后还有这么多隐藏的事情。
可是仍旧没人能温暖他的心。
[别就这么原谅那家伙！]
心中的恶魔叫嚣着，越泽狠狠的给地板一拳，一直在地板上玩闹的小花猫咪咪的叫着舔着他破皮的手。可爱的摸样让他想起教自己学习语言的克兰，甚至更远些的时候，架着濒死的越泽在雾里行走的克兰。
是啊……真的是不在意自己的话，克兰大可丢下越泽离开，聪明的克兰那时候肯定也早发现如何解除越泽禁魔能力的方法。
但是感情上越泽还难以面对那个至少曾经怀有害死自己的心思的人……
楼下已经传来了流浪汉们兴高采烈的的乱叫声。
天已经有些亮了，站街女和那些客人也早已离开，剩下仅仅是这些疯狂憋屈的肮脏男们的狂欢派对即将开始。
被用脏布裹着的是个人形，越泽猜测那或许就是被认为是克兰的人。
饥色的男人还没走到地下室就开始急躁的脱下裤子，这栋废屋内所居住的流浪汉都蜂拥而来，包括那个脖子上纹着图案的家伙，竟然聚集了九个人。
“哥哥！快些去救翠雷大人吧！”
“哥哥？！”
56.屠杀
天使和恶魔仍旧在内心争斗着。
善念的那面苦求着越泽，此一时彼一时，毕竟现在是有人在受到伤害不是么？怎么能就此见死不救呢？
恶念训斥着善念的圣母心态，这是处罚，对不善人的处罚，顶多只是身体上面的伤害而已，克兰并不会真正的丧命，这是给他的教训！叫他竟然如此对待别人！活该！
渐渐的心往恶念倒了过去。
“哥哥！”
吉穆的呼喊并没有没有让越泽觉得心怀愧疚，本来么，越泽不欠任何人，干嘛非得听个小孩子在一边唠叨着要去救人呢？
但是他的一再呼喊很令人烦躁啊！
那，不如！先下去地下室，当做去救克兰，反正那里挺大的，随便找个角落躲躲，等那些流浪汉完事呢，再溜达回来不就行了？
对方可是有九个人啊，吉穆不会以为我真有那么神通，可以揍翻九个人吧？
“吉穆，这里，等着。他，交给我。”
“哥哥！你真是太好呢！我一定会好好记着你的恩情的！”
虚伪的笑了下，用词多好啊！只是记着而已，他的妈妈很会教人，明显这个小孩分得清说出报答恩情的话和说出记着恩情的话的后果差别，不然！一般的人怎么会用记着这个词呢？
此时过于敏感的心，让最后还剩着的一丝善意更加消失了踪迹。
把小花猫丢给吉穆抱着，越泽带好了鞭子和刀具，虽然他完全连这些东西都不想带下去的。
可惜，装装样子还是得去做的。
“绝对，不能，下来！”
“好的，哥哥！”
下到地下室很简单，那些粗鲁的流浪汉并没有分配人员看守守住门口，很明显大家都相当欣喜于被绑架这人的身体，没一人愿意担当望风。
粗俗恶心的调戏话语从不远处传来，越泽仅仅是觉得有些嫌恶，并没有靠近的打算。
空闲下的时间，越泽打算靠观察这个地下室打发时间。
毫无疑问，这里确实是很容易让小孩吓哭的地方。
原本地下就很黑暗，而这里又有着被大火焚烧过的痕迹，残存的背上有着木刺的木马早就变得肢零破碎，剩下的东西也是一些只有在猎奇恶心的书籍里面才会出现的道具。
[啊哈，没想到这点也是每个世界都相通的。]
远处突然传来了衣服被撕裂的声音在这个密闭的地下空间异常清楚，熟悉的男子嘶声喊叫，让越泽僵了下，然后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越泽躲到墙壁旁，突然觉得自己一点也不坚定。
[不就是听场多人秀么！有什么可难受的！]
刚接触到墙壁的时候，嘎吱一声，越泽的禁魔能力发挥了作用，一扇被隐蔽魔法藏着的门打了开来。
出于反正没事，进去看看满足下好奇心，也免得自己分心的原因，越泽糊里糊涂的走了进去。
依旧是那种布局令人烦躁的房间。
整个房间都是狭长的造型，摆放着就像人体内脏颜色的家具，架子上面的一些透明罐子里面放着男性特有的器官，好像从小孩到老人的都有，让越泽一下就反胃了起来。
除此之外，面朝外面的墙壁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做的，从外面一点也看不到里面，而站在这个房间里，你却可以很清晰的看到外面。
四处都散落着画稿，里面都是些年轻的孩子们，稚嫩的身体在被迫着承受着各种姿势的侮辱，每个人的表情都异常的痛苦，当然反抗的孩子最后成了沙发后面罐子里面的头颅。
这里的原主人决定，只有顺从者才有活下来的机会。
越泽踩着地下的画稿往里面走去——那群流浪汉拿着的火光好像把房间的那头照亮呢。
那些人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猫当然是他们自己，老鼠则是那个熟悉的男子。
越泽眼神不由得暗了下，他清楚的看到克兰身上单薄的睡衣被几乎撕扯成了碎片，不得不说那样的使得苍白光滑的肌肤若隐若现更能勾起人的施虐感，强烈的刺激着那些人的感官。
他在惊恐的惨叫着，而那些流浪汉则笑声越来越疯狂，不停的将自己脏兮兮的身体往克兰身上蹭靠。
克兰挣脱，克兰逃跑，但是能逃出去的出口方向早被挡住了！他只能往更深的里面逃去！
可在这被关那么久的克兰知道，那里只有死胡同。
一向精明总是给自己准备好后路的克兰唾骂着自己的不谨慎行为，狄越泽像是剧烈的毒药，弄坏了他的脑子，在公园的时候，克兰被背后的袭击敲倒，被充满恶臭气味的布料包裹住，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直到被绑到这个曾经噩梦的地方，克兰才知道自己的死期到了。
脚早被不平的地面给划伤呢，疼痛却不敢放慢脚步，克兰几次被人扑到，那些粗糙的手像是要黏在自己身上一样，甚至摸到了私密的部位，克兰拼死挣扎，可惜他那瘦弱的身子怎么能抵抗得了那么多人。
然后那些人故意放手，任由着克兰继续往里面跑去，然后又故技重施。
他们要耗尽克兰的所有力气，这样才能够体现他们自以为是的强大，才能让克兰真正丧失所有的力气，防止这个贵族有其他可以制止住他们暴行的办法。
而被涌来的旧事记忆所压迫，被此时此景所威胁，克兰已经是要疯了！
越泽扭开头，所有的情况他都看得一清二楚，其实他现在脚步的速度已经和这些人是同步的。
不看外面，不听外面，注意力就会又被那些画稿上面的人引去。
那是年幼时候的克兰。
有他还在外面街道上和别的孩子玩耍的画，那个时候的克兰充满着阳光活力，吸引着所有路人的心包括看画的越泽，就像小天使一样。
然后就是年幼的水影，带着不属于他那个年龄的放荡表情，做着那些让一般人难以接受的姿势。
甚至还有克兰和水影在某个喷泉旁笑着的画，只不过克兰眼里依旧显得单纯，而水影则是一片算计。
再往后的画，越泽就不想看了。
克兰被关在这里，最初的反抗很快就被肢解的同年龄孩子的尸体给镇压，他只能去奉承，去承受那些巨大的尖刺，身体就像被折断一样耐受着屈辱。
眼神开始慢慢的转变，直到后面画，克兰变得麻木，就像被玩坏的木偶一样，任由着摆成各种造型。
[这孩子……]
总能引起越泽的心疼。
“……狄……越泽……”
微弱的声音传进了耳朵，越泽看到外面克兰再次被扑到，腿被拉扯到最开的状态，手也被紧紧的压制，而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无法伪装出来的绝望。
“……越泽……”
用人把指头伸了进去，克兰突然像将死的野兽一样，一口狠狠咬下了压制他的人的耳朵。
惊慌了的人给克兰狠狠的一拳，但是克兰仍旧咬了回去！
“……不许碰我！”
除了一个人，我不愿意任何人来碰我！
刚才被压制，克兰原本已经在想要不要再次顺从一次，不过是旧事重演，忍忍就过去了，可是他突然发现自己做不到了。
就像父亲在母亲死后就完全对这类事失去了兴趣一样，克兰发现自己也只能接受越泽一个人抚摸着自己！
不是他的话！自己还不如死！
早就深深中毒的脑袋，这个时候一并发作了起来。
“……除了……泽……不许碰我！”
疯了的野猫垂死撕咬着压制他的流浪不计较那些人更加残暴的反击了回来。
反抗到最后，不过一死是吧？
克兰突然想通了，什么家族，什么身份，自己都无所谓了，有如再遭受这噩梦，有如接受失去越泽后空着的心。
那还不如去死。
被踢到在地，克兰看到自己旁边刚好有根尖锐的断裂木条——好东西，克兰不觉得自己能靠着这小根东西对抗那九个人。
可是这可以对付我自己不是么？
拿起了那尖锐的一端，想要刺进自己的喉咙。
或许会疼很久，那么就在那个时候多想想，越泽在自己身边的时光，不就很快便能挺过去呢么？
克兰笑了。
正准备狠狠了结自己的性命，只听见一声很清脆的吱嘎声，同时熟悉的鞭子破空袭击而来的声音引得克兰顿了一下。
闷声的哀求声，是脖子被鞭子紧紧勒住无法出声造成的。
清脆的折断声，是脖子被用力踢断发出的。
克兰看到被掉落的火把照亮的刀子上面带着血光，一刀一刀直接直接砍到最为脆弱的喉咙处。
血液喷洒的到处都是，厌恶的血腥味此时让克兰变得无比安心。
他看着那全身被洒满鲜血的黑发异邦人，此刻如同魔鬼的领军者，冷酷残暴的虐杀着那些无礼的流浪汉。
刚才的行为，已经解决了三个人的性命。
那些人看到同伴的突然死亡已经被吓到了！一群乌合之众完全没想起自己实际上是人多势众，都分散了开来！
越泽心里只有杀！一击必杀！
砍了这些混蛋！砍了这些恶心的家伙！
逃走的人被鞭子卷住脆弱的脖子处被勒死，反抗的人用匕首刺中眼睛再拔出转而捅向腹部或者划向脖子。
血继续洒着，肚子被划破的人疯了一样捧着掉出来的肠子！
到处都是求饶声！到处都惨叫声！
毫无疑问，这是单方面魔王的屠杀。
57.告白
克兰，有些分不清现实和幻境的区别。
他看着面前血淋淋场景如同神话里面，黑暗大军袭击过般。
可是他一点也不害怕，慢慢回复的神智被丢到了一边，入魔的看着那个屠杀者。
他又回来呢，又一次将自己从厄运中救出！
越泽杀死了最后一个还有呼吸的人，虽然杀意让他理智大乱，却还是分得清事态的严重性。
少了一具尸体。少了那个最初挑起事情的纹身男人。
不过那又怎么样？他逃出去想搬救兵的话，照样杀给你看！只要克兰现在是安全的就好了。
越泽转身望向那个与自己四目相对的人，慢慢向他走去。
把那个尖锐木条从他手里抽出，抱住这个饱受惊吓的人，他身子被那些脏手碰脏了，身体的温度非常的冰冷，越泽紧紧把着他，想要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对方。
“克兰……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