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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耻之徒 上——by墙头 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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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毕走了之后林寒川托人送来花和补品,本人却因为工作太忙而没有露面。然后我老师袁城代表全所员工致以了最真诚的问候,不单问候了我,还问候了我哥,因为他发现孟琪琪正挽着我哥下楼。

快傍晚的时候,顾升来了,告诉我那几个打手主动投案了,认定是入室抢劫,估计明天警察要来找我问询,这事我已经听李刚说了,所以不意外。

老顾调侃我:你说这帮人怎么就没往你脸上来几棍子,省得你再整天出去惹是生非的。

我说这你就不懂了,这叫职业道德,好汉不打脸。

他说去你大爷的,就你还好汉呢?我说逼上梁山之前,哪个不是土匪,上去了,就等着平反了。

扯了一阵子,他见我心情还算好,便打算向我透露点有意思的事:陆迟被他请到名人都会了,就等我一句话,想怎么搞怎么搞。

我大惊,说赶紧放了,已经非法拘禁了,时间一长就不好办了。他不屑,说贾大状你这人怎么跟个娘们似的,有什么好怕的。我气得骂他,我说老顾你好歹也是念过书的,怎么做事还跟土匪一样,这事还不一定是陆迟干的,就算真是他干的,你绑他也没用,我估计他这人只记仇不记打。

顾升忿忿地离开,大概觉得我不识他真心,临走时撂了一句话,说人我现在就放,但你贾臣的事以后我他妈也不管了。

我望着他日渐肥胖的身影,无奈地叹着气。

第二天李刚带了几个民警过来找我做笔录,我调侃他管的太宽,案发又不在钟楼区,你这样大包大揽是想造反还是怎样?他笑哈哈地说大律师,你都这样了一张嘴还闲不住哪?我干笑两声,表示不再造次。

他说那几个人有过案底,入室抢劫也有,入室盗窃也有,还说赃物已经追回,递来几张照片,问上面拍的是不是我丢的东西。

我接过一看,手提电脑,钱包,一个信封里八万现金,信封上还有我写的一个电话号码,确凿都是我的东西。这帮人做事果然专业,主动投案,以入室抢劫来迷惑视线,没法查到上一层。我说东西的确是我的,辛苦几位民警同志了。

李刚拍拍我肩,说追回来就好,以后当心点,晚上别给陌生人开门,拿我当红领巾教育。

又做了通笔录,几个人才心满意足地走了。我躺在床上发呆,总觉得背后阵阵发凉,有双眼睛盯着,十分恐怖。

没过几天老毕带一心大师又来了一趟,一心十分激动,拿我这当佛堂做法式练手,我大怒:老子还没去极乐世界呢,你做毛,他不温不火,一句话送我:施主罪孽深重,贫僧与施主共同渡劫。

渡劫?是不是下一步就要升仙了?这和尚看来佛道两家通吃,下得了少林,上得了武当,实乃人中之杰也。

老毕在旁劝我,说听听大师的总没错,我反唇相讥:李大师也是大师,他的话你敢信?

一心大师仍旧是那一句话堵我:施主,贼心不可有,善心不可无,要警惕啊。

这话不错,是得警惕了。

只好放手让他去搞。

我就这么无所事事的待了三周病房,后来贾君开车送我回我妈那又住了两周,能下地了,但石膏还没拆,正赶上程语的案子打二审,我本想身残志坚地过去给广大律师界同仁上一节职业道德先锋示范课,但我妈死活不肯放我出门,只好交给张爱民去替我开庭。

这其间,左宁一个电话都没有打来过,又一次安静得仿佛人间蒸发。

那么他又在做什么?还和陆迟在来往吗?陆迟又有没有告诉他关于我所做的一切,和我遭遇的一切?

有时候握着手机发呆,大脑里就不禁会冒出这样的疑问,但是却好像并不真的在意答案。为什么我会在意他,会怀念他,会产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宅使人变态,我终于认识到这一点。闲得越久,细小的情绪越是容易扩大,一个人待着总忍不住去网上窥探他的一切踪迹,但一切都令人失望,QQ没有登录过,邮箱是空的,手机号似乎不再用了,试着打了个过去,果然被告知已停机。

为什么自己会变成这样?我懊恼地推开键盘,点了根烟。

我想了很久,只找出一条合理的解释:每一段过去的关系中,我之所以能进退自如,是因为总有样东西能拴着对方,让他们离不开,有的是用钱,有的是用我的社会关系,还有的是用我塑造出的人格魅力,而似乎对左宁,这一切都很难生效。我无法真正的控制他,因而懊恼,这种情绪,实际来源于控制欲。

六周后,我终于从被禁锢中解放出来,回到办公室得到的第一个噩耗就是海清集团向我提出解聘,解除雇用关系。

我觉得这事不可思议,打了个电话给左志强,但他根本就不接,打给他前台秘书,一直推称在开会,又打到他们人力资源部,那边回答说合同其实两个月前就已经到期,属于自然终止,他们不打算续约罢了。

这事搞得我火大,细细想来不过两种可能:一是何茜从中捣鬼,二是左宁从中作梗。这两年我为海清跑前跑后解决了多少纠纷,左志强应该不可能从技术层面否定我的作用,这本就是一桩成年人之间的生意,左宁没那本事说服左志强解聘我,就算对方是他爹。

我这人平生最怕死得不明不白,如果真是左宁干的,那倒好说,如果是何茜,我肯定不能再留她了。思考良久打算用排除法,开车去了趟艺术学院,想找左宁问个清楚,如果他承认,那好办,如果他不承认,我也有办法让他承认。

大家别想歪,重口味什么跟我无缘。

二十分钟后,我来到了艺术学院,却不知道将以何种表情去面对他,是愤怒呢,是阴沉呢,是温和呢,还是循循善诱。而当我众里寻他千百度,他在二教门口对我蓦然回首的时候,我觉得其实表情什么的真的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他吊着一根胳膊,小臂上打着石膏,脸上有淤青,眼角微肿尚未消退,这样的场景只让我对自己之前的某种猜测有了确凿的证实:打手,可能真的不是陆迟找来的。

我说你怎么了,伤成这样?这样还能拉琴么?

他摇摇头说没事,早上起床的时候脚勾了下被子,然后手撑到地,就折了。

我觉得这个解释很圆满了,真心想就这么信了,连来这里为的什么都忘了。

我点点头,说那你好好养伤吧,我就不打扰你上课了。说完转身就走。

贾臣。

好像听见他在背后喊了我一声,不过没有回头。

19、雇佣关系

我爸一直拒绝与我恢复建交,即使我多次向他出示警方调查结果,他都不相信这仅仅是一起简单的入室抢劫。

他会这么固执,我也无计可施,这个毛病似乎生在命里,打从我会说话起,他就认定我满口胡言没几句真话,小的时候我还总辩解,涨红了脸,手舞足蹈地高喊“以主席的名义发誓,我说的全都是真的!”后来主席走了,我也没什么能拿来发誓的,索性不辩解,再后来,我觉得既然说真话也没人信,不如试着说点假话,谁知我明明说着假话,别人却总是信以为真。

这就是生活的悖论。

久而久之,我就成了这样一个人,满口谎言,虚伪至极。后来我也经常会遇见同类,却假作清高不屑与他们为伍。

海清的代理事件果然不出在左宁身上,而是祸起萧墙:张爱民搜集了我一大叠吃代理官司回扣的证据报给左志强,据说左志强气得半天说不出话,回过神来第一句就是:贾臣真他妈不是东西。

这事是何茜透露给我的,我并不怀疑它的真实性,不过这小贱人并非向着我才前来告密,她现在是张爱民养在我身边的奸细,他俩一个红脸一个黑脸,估计想搞死我。

这事我能理解,只不过感情上不能接受:张爱民这厮与我素无恩怨,何故布这么个局撬我墙角?

不过再往深了想想,又觉得无可厚非。一个数据足以说明问题:中国律师80%以上的收入来源于非诉讼业务,其中,企业法律顾问业务是龙头。

龙头什么概念?不用我多说。

何茜求我千万别找张爱民摊牌,否则她就死定了,说得情真意切,差点没当场飙泪,我不得不感慨行业内人才辈出,专业水平不咋地,但演技一流,出几个金马奖应该不成问题,又深深地觉得祖国要想冲顶奥斯卡,只有靠我们司法界努力了。

不过我本来就没打算把这事捅破,便假装上当,大骂一通张爱民,又做欣慰状,说多亏了你茜茜,否则我得活活被这厮玩死。

这事就假装平定下去,见到张爱民的时候我该笑还是笑,没有一点生分,他大概觉得我这人够种,知道了真相还能这么镇定,可能是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但他这次确凿是猜错了,我并没有在布什么局,而是把目光投远了一点,石城的法律顾问,并非海清一家可做。

程语的案子二审告捷,姓丁的狗急跳墙,法院判他没有主体资格,于是他便申请解除与姓李的之间的转让债权,转而让姓李的来请求债务偿还。

(因为章节隔得太久,来案情回顾一下:一年前程语跟人签了份委托经营合同,对方给他两百万,他定期还款付息,过了没多久对方把这两百万的债权转让给了一个姓李的,后来这姓李的又把债权转让给了一个姓丁的,现在这个姓丁的上门来找他要钱,他推称手上没有现钱,请求对方再缓一阵子,结果这姓丁的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他告上了法庭。)

这事换汤不换药,你姓丁的没有资格,姓李的就有了?你就是姓胡姓温也不行啊……还得继续解除,把最上面一层的搬出来才有用。

张爱民也是利用这一点进行抗辩,妥妥的拿下二审维持原判。

过了几周我让何茜去智联发布招聘信息,再召一名助理,她大惊,以为我要解雇她,梨花带雨又要洒泪,我只好解释说海清的代理一丢,业务少了一大半,再招个助理帮我多接些碎活。她雷雨转晴,说老板你放心,我会帮你在张爱民那做好卧底的。

我对着她的背影一阵冷笑,幻想自己是个什么诅咒剑派的大长老,耍的一手好剑,上去就给她一剑封喉,血溅公安分局门口。

信息发布出去之后,陆陆续续来了几十个应聘的,但大多獐头鼠目,难以信任,简历是何茜筛的,总觉得这贱人动过手脚,否则怎么都放进来这些货色?

这里面还不乏拿着名校文凭的半法盲,其中有一个简直绝了:我问了他一个案例,我说甲某和乙某为了争一个女人大打出手,甲卡着乙脖子,乙为了自保无奈咬了甲一口,后经鉴定构成轻伤,乙以正当防卫替自己辩护,请问该怎么判?

这案子其实简单,甲乙双方都有伤害故意,所以不存在正当防卫。

但这厮想了半天,竟然说,女人应该判给甲吧,他都被咬伤了。

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面了一个星期,完全没有收获,倒也不是完全没有中意的,只可惜看上的全是女人,细细想来,万一留下来,不过又成几滩祸水,还是作罢。

这天是个周五,一早又遇见农民吴胜财守在大门口,他这回更虔诚了:跪在地上磕头,一声比一声响,嘴里边还不停的嘟囔,完全不明其意。我突然觉得他更像是个圣僧,这扇门的里面就是他朝拜的天堂。

我悄悄地绕过他进了门,袁城正坐在大厅沙发里喝茶。我便提了一句,我说袁老师,外面都快把头磕破了,你这心可真够硬的。

他摆摆手:你懂什么?这不是普通的行政案,惹了市委书记了,我也捞不出来。

我表示怀疑:捞不出来?中国行政辩护第一人,啧啧,这位子还是趁早让贤吧。

袁城报纸一合,哗啦一声带着怒气直奔我来:你以为我是真捞不出来?我告诉你吧,就算胜诉,他刚从劳教所出来,门口一辆救护车直接拖走,去哪?精神病院。正常人进去,精神病出来,而且你越精神就越是出不来。

我一听,汗毛竖了一身,突然想起以前看过的一部奥斯卡片子,当场觉得想吐。

“所以。”老袁总结陈词,“老老实实呆在劳教所,两年之内肯定就出来了,我这是为了他好。”

我点点头说受教了,欲回办公室,老袁突然又把我叫住:“贾臣,老师问你个事。”我说您尽管问。他说你哥跟孟琪琪真要结?我点头:十有八九,都带回家见过了。他叹口气,说他俩怎么认识的?那婊子,哦不……

我说没事,我也觉得她就一贱人。

他这才继续:这贱人逢人便睡,你哥知道不?

我想了想,说这事你得问贾君,我一点内幕都没有,不过这事我站在你这边,不希望她进我家门。袁城得我表态,似乎稍稍安心了点,又坐下喝茶看报,外面吴胜财伸冤的声音断断续续地飘进来,成了一幕背景音。

中午何茜打来内线,说又有个面试的在外面等,我说你让他直接带简历进来,我懒得去会议室谈了。

二十秒后,左宁进来了,说了句你好,我是来应聘的。他伤好的差不多了,石膏也拿掉了,脸上也消肿了,看来又恢复到生龙活虎的状态了。

我靠在椅背上,看了他一眼,很冷淡地回应:应聘?你告诉我,收一个法盲做助理,我他妈能有什么好处?

他没回答。

我轻笑一声,说你赶紧出门左转吧,回你的琴房,找你的钢伴,快快乐乐地谈情去吧,这地方不是你来的,我也没心情跟你扯皮,赶紧走。

他突然开口:我能帮你重新做回海清的法律顾问,这算不算好处?

我眼皮突然一跳,坐正了身子问他:这事是你他妈搞的鬼?

他淡淡一笑:你觉得呢?

我又懒洋洋地靠了回去,他既没本事让他爸解雇我也没本事让他重新聘用我,这事根本就跟他扯不上关系,又不是狗血电视剧,二世祖动一动指头,他老爹就能跟着转圈?我脑子糊涂了,竟然差点被他绕住,估计他也就是听来的。

我说你走吧,别耽误我时间了。

他并不听从,走上前来递上简历,说贾先生给我一次机会吧,文字处理或者记录工作我都可以胜任的。

我冷冷地看他表演:你为什么需要这份工作?难道你缺钱花吗?

他说对,家里断了我生活来源,手里也没什么积蓄,我知道我从小到大养尊处优惯了,没法自立,我也不求你养我,给我一个自食其力的机会,行不行?

这话说得破绽百出,就算你没钱,一门手艺在身,还怕没钱挣?

“你别在我面前装可怜,你爸不给你钱用是吧,来,我给你,这是我工资卡,你拿去,爱刷刷,爱提提,好吧?”我从钱包里掏出一张建行卡扔在桌上,“现在能走了吧?”

他看了那卡一眼,没有动作,而是淡淡笑了一下,说贾臣,那天你在诚心诚意跟我说的话,我终于想明白了。

我挑眉:哦,那天我说什么了?我自己都不记得了。

他盯着我,弄得我心里发毛,他说贾臣,你就那么不敢承认吗?

我异常莫名,反问他承认什么,他说你就不敢承认你在乎我吗,你就说不出一句真话吗?

我有些来火:你别跟我面前装成熟,没用的,你要听的我早就说过,你记在心里过吗?不还是照样跟别人勾勾搭搭,现在知道错了?迟了。

他无言以对。

我却突然在一秒钟之内改变了主意,我说你想要这份工作是吧?

他抬起头,有些诧异地看着我。

“你要什么我给什么,不就是份工作吗?”我点点头,“你先去把门反锁上。”

他犹豫了片刻,还是走去锁了门。

“把老板哄高兴了,什么都好办。”我冷冷地说。

我这人不记仇,一般有仇我当场就报了,跟左宁虽谈不上有什么深仇大恨,但主动送上门来的,我肯定不能让你好过的,我这人言必行行必果,说了要收拾你,那就别怪我捡日不如撞日了。

20、应作如是观

自从前几天在办公室里把人办了,我也再没碰过他,虽然当时觉得挺激情的,不过办公场所这么神圣,一次足矣。又不是牲口,在性解放之上我们首先应当追求思想解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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