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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之夭夭上——by钟晓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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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狗剩同志瞪圆了眯眯眼,一脸严肃:“你的血光之灾不是指贫道,贫道是来为你化解这场灾难的。”说着从怀里摸出一把纸叠的剑,手指伸进兜里沾了朱砂,在剑身上念念有词地画了一些奇怪的符号,递给乔瑜:“揣在身上带回去,放在枕头底下,过完了今夜你的灾难自会化解。”

乔瑜这时候已缓过神来了,心中哀嚎:不会吧!这什么破地方啊!怎么骗子这么多!

他一脸警惕地盯着南宫狗剩:“要钱?”

南宫狗剩轻抚胡须,微笑:“这剑可是限量的,太上老君一共赐了贫道三把,上面有王母娘娘亲自吐的口水,什么妖魔都能斩除。既然贫道跟你有缘,给你打个八折,一千就可以了。”

乔瑜“呸”了一声,气愤的涨红了脸,竖起中指骂道:“限量,限量你妹!全世界限量六台的法拉利中国就有七台!你个老骗子,死骗子,骗到你乔爷爷头上来了!”说着抢过南宫狗剩手里的纸剑,对准他心口狂戳:“我戳死你戳死你戳死你!啊啊啊啊,恶灵退散!”直到将纸剑戳烂了,才愤愤往地上一丢,大步流星地往回走。

南宫狗剩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捻须微笑:咦,这位小同志很有意思嘛。

于是狗剩同志的人生有了新追求,那就是成功骗倒乔瑜一回!

再说乔瑜头昏脑胀地走出一段路,忽然听到脚边冒出一声“喂”,吓得他一声尖叫,跳开两米远。

李夭夭蹲在路灯下抽烟,纳闷道:“干什么,见了鬼似的!”

乔瑜擦了擦额头冒出的冷汗,战战兢兢地问:“你干、干什么!”

李夭夭对他招招手:“过来,老子有话问你。”

乔瑜脑子里不知怎么的就盘旋着“血光之灾”四个字,两手架在胸前做抵挡的姿势,哇哇乱叫:“你你你你,你别打我!”

李夭夭更纳闷了:“你有病吧?谁要打你啊。”见乔瑜还在那发疯,不由沉了脸大喝一声:“给我过来!”

乔瑜立刻蔫了,小心翼翼地挪近他。

李夭夭深沉地吐出一口长长的烟,抬起下巴问道:“哎,你给我说说,你以前都是怎么对待苏颐的?”

乔瑜一脸警惕:“你想干嘛?!”

李夭夭夹着烟干笑:“我就是纳闷,他那么一没脾气的人,你是怎么对他的,他能那么烦你?”

乔瑜捂着心口泪奔:呜呜呜呜,妈妈,这个人好讨厌噢……!

见乔瑜半天不说话,李夭夭又喝道:“问你话呢!”

果然他一凶,乔瑜马上就露出胆战心惊的表情,颤巍巍地答道:“没、没有啊,我、我……”他扭捏了半天,才委屈的跟个小媳妇似的噙着泪花答道,“我、我对他算是掏小酢跷,挖心掏肺了……”

李夭夭碾灭烟头:“具体点,你是怎么对他好的。”

乔瑜又扭捏着不回答,李夭夭眼睛一瞪,凶得跟十八罗汉似的:“说!”

乔瑜忍不住有些生气,提高了声音说:“我知道苏颐喜欢你,你至于这么作践我吗!凭什么啊!你、你个臭流氓!”

李夭夭半点同情心也没有,不耐烦地挥了挥拳头:“说不说,不说我揍你。”

乔瑜立刻蔫了。

他没好气地说:“还能怎么样啊,我犯贱呗。天冷了,我用了三个月亲手打了条围巾送给他。可人家脖子里围的是burberry的,一次没带过我的!”

李夭夭嗤笑:一个大男人居然打围巾,这都什么人啊!但是脑子里却不由想起自己和苏颐在一起的那一年冬天,自己嫌他脖子里咖啡色格子状的围巾难看,一把扯了丢垃圾桶里,买了条粉色hello kitty的围巾给他,苏颐笑得特幸福地带了。

他纳闷地问:“白不瑞是啥?很贵?”顿了顿,又烦躁地挥挥手,“算了,你继续说。”

乔瑜说:“那时候他们专业每个礼拜有一节课要跨校区上,我不想让他挤公车,每次都跟朋友借了辆奇瑞去接送他,估计他一开始不好意思拒绝我,过了三个礼拜,他特客气的跟我说以后不用麻烦我。得,我一看,每次在后面跟着我的宝马X5原来就是他们家的。”

李夭夭又想起自己偷了辆破三轮,借了两套修水管的蓝色工作服,带着苏颐环游上海,可把他兴奋坏了。

乔瑜接着说:“我知道他读研究生的时候一个人住那么大的空房子,我怕他寂寞,每天下班做好了饭菜给他送过去。他吃了没两天,就跟我说其实他每天都是吃完晚饭才回来的,感谢我的好意。我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他哥带他去吃鲍鱼海参之类的,哪能看上我做的?”

李夭夭想起自己跟苏颐蹲在天桥洞下啃馒头的日子,不由自嘲地笑了笑。

“他一咳嗽我就给他泡板蓝根,他一头疼脑热我就陪他去医院;他胃不好,我天天打电话提醒他准点吃饭;我七年里天天盯着天气预报,一冷一热就提醒他第二天加衣服脱衣服;他读书的时候,我天天给他morning call,陪他一起晨跑……”

李夭夭嘴角抽搐:“大哥,你养儿子呢?”

乔瑜心酸地不说话了。

李夭夭舔舔干燥的嘴唇,站起身,也拉着乔瑜的胳膊把他提起来:“喂,你真喜欢苏颐?”

乔瑜哀怨地瞪了他一眼。

李夭夭最后深深地吸了口烟,将手里的烟头掐了:“这样吧,我帮你追苏颐。留个手机号给我,以后你听我的,保管苏颐爱的你死心塌地。”

第十章

第二天晚上,李夭夭将苏颐照顾睡了,忽听屋外有说话声,于是出门去看。

南宫狗剩已换上了正常的衣服,正在院里和余鱼佘蛇说话,见李夭夭出来,忙向他招手:“过来。”

师兄弟三人围着南宫狗剩蹲下,南宫狗剩挨个摸着脑袋:“大栓,二剩,三狗。” 南宫狗剩同志作为三个娃的家长,始终秉持着起个贱名好养活的信念。

余鱼、佘蛇、李夭夭挨个恹恹地应声。

狗剩问徒弟们准备什么时候离开,李夭夭说等苏颐病好了就走。狗剩递给佘蛇一张地图,问徒弟们有没有兴趣。

三个毛茸茸的脑袋凑到一块研究了一会儿,李夭夭举手提问:“在宁夏?大概什么年代的啊?”

南宫狗剩笑眯眯地说,大概也就一千年前吧。

余鱼从地上捡起佘蛇前不久以前丢掉的烟屁股吊在嘴里,说,呵,那是西夏的啊,规模多大啊?

南宫狗剩不在意地说,充其量也就是个王陵吧。

佘蛇将地图一折,塞进口袋里,一锤定音:去!

南宫狗剩朝房里努了努嘴:“徒媳妇去不去?”

李夭夭脸色有些微妙,从余鱼嘴里抢过刚点燃的烟屁股,吸了一口,似笑非笑地说:“师父,给你找个新的徒媳妇行不行?”

南宫狗剩稍稍有些吃惊,却只是摸了摸小徒弟的脑袋没说话。

又过了两天,苏颐吃了最后一粒药,李夭夭说:“明天早上我就替你把绷带拆了。”

苏颐笑得特开心,拉着他的手问:“然后我们回上海么?或者,你想去哪里?”

李夭夭说,你先把身体养好了,过几个月,我们去敦煌骑骆驼。

苏颐抱着他,其实心里还有点犯怵,总觉得李夭夭转变的太突然,可他怕说出来影响李夭夭的心情,于是只是抱着李夭夭一个劲的傻乐。晚上睡觉的时候,苏颐特地长了个心眼,故意睡在床外边,八爪鱼一样缠着李夭夭。李夭夭亲亲他的额头又亲亲他的鼻子,苏颐每次抬起头要跟他接吻的时候,李夭夭又故意使坏躲开了。

他往苏颐手里塞了个东西,苏颐好奇地摸了一会儿,问道:“这是……骨头?”

“对,师父给的,说是骨箫,石器时代的东西,宝贝着呢。师父修补过了,你吹吹试试。”

苏颐将东西凑到唇边,仔细摸索着骨头上的洞,用了一会儿就摸清了骨箫的吹法。这是一个八孔七音阶的笛子,据南宫狗剩说,距今约有八千年历史了。

苏颐问道:“这是什么骨头?”

李夭夭说这是鸟的腿骨,不过这种鸟现在已经绝迹,连师父也看不出是什么。

苏颐笑了笑,说:“如果你听见我吹着箫,不管在哪里,都要回到我身边。”

李夭夭敷衍道:“好,只要我听见。”

翌日清晨,苏颐朦朦胧胧醒来,只觉身旁空空如也,当即惊醒从床上跳了起来。

“李夭夭!”

屋子里静悄悄的没人回答。

他手忙脚乱地解着眼睛上缠的绷带,忽然有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腕,苏颐先是一惊,旋即松了口气,反握住那只手:“夭……”

“小颐……”

苏颐听出是乔瑜的声音,当即变了脸色:“小乔哥?!你怎么在这里?”

乔瑜叹了口气,替他解开脑后的绳结,揭下绷带,涩声说:“我……是李夭夭让我来的……”

苏颐睁开眼,因许久不见光,视线格外朦胧。他用力揉着眼睛,努力将眼睛瞪大,辨析着眼前的事物,声音中包含惶恐:“李夭夭?!夭夭?!”他跌跌撞撞向外跑,因看不清而四处磕磕碰碰,乔瑜扑上前抱住他:“苏颐,苏颐你冷静点,李夭夭他走了。”

苏颐喉结滚动,艰难地开口:“他去哪里了?”

乔瑜黯然:“……我不知道。”

苏颐的视力逐渐恢复,他看清房间里空空如也,所有的工具和文物都不见了。

他捂着心口,缓缓跌坐在地。

南宫狗剩不知道从哪里借来一辆老式吉普车,一踩油门那发动机转的轰隆隆跟地震似的。

狗剩师徒四人坐在车上,佘蛇开车,狗剩坐前排逗鸽子,李夭夭和余鱼坐后排。

李夭夭一根烟接着一根烟狂抽,上路三个小时就抽掉了一包烟。他把空烟壳往窗外一丢,侧过身子往余鱼怀里摸。余鱼一把拍掉他的爪子,捂着胸口怒道:“死基佬,就知道你们一个两个早就打我的主意了……老子是纯爷们,劝你早点死心!”

李夭夭心情差极了,看他嘴唇一起一合不知在说些什么,懒得和他斗嘴,只说了一个字:“烟。”

发动机的轰鸣声盖住了他的声音。余鱼继续喋喋不休:“老佘都是被你带坏了,昨天晚上他趁我睡着以后居然摸我胸,还以为我不知道。哼,就算老子胸肌比较发达……”

李夭夭开始脱鞋子。

余鱼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的动作,锲而不舍地吼道:“对了,我跟你说,师兄上个月在杭州一家健身房里碰到一个大波妹,认识三小时就跟我去开房,啊哈哈……唔唔唔!!”

李夭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袜子塞进他嘴里,世界清净了。

车开到加油站,佘蛇停车加油,余鱼一脚把李夭夭踢下车去,骂骂咧咧道:“兔崽子,老子跟你拼了!”

李夭夭毫不在意地拍去屁股上的鞋印,大步向加油站旁的超市走。

过了一会儿,他拎着一条烟回来,只见南宫狗剩站在车外遛鸽子,四牛艰难地绕着停车场飞了一圈,又重新飞回狗剩的肩上,死也不肯挪窝了。

南宫狗剩笑眯眯地拨弄着四牛的羽毛,口中嘀咕着:“哎呀,我画了三张地图,怎么少了一张呢?唔,我好像放在哪间房间的枕头底下了……嘶,到底在哪呢?”

李夭夭漫不经心地绕过他,钻回车里去了。

上了车,余鱼已消了火气,悻悻地问道:“你把苏颐一个人丢在那,你就不担心?”

李夭夭冷着脸说,我让乔瑜去照顾他了。

“呵!”余鱼用看了外星人似的眼光看着他,“那才更叫人不放心好吧!”

李夭夭烦躁地抓抓头发,开始拆烟,余鱼一把把他的烟抢了过去。“行了行了,歇歇再抽,该尼古丁中毒了。”

余鱼幸灾乐祸地打量着李夭夭的脸色:“后悔了?”

李夭夭用力踹了脚车门,不吭声。

余鱼就着李夭夭拆了一半的烟盒继续拆:“我就不明白了,人苏颐对你算是不错了,你干嘛非处心积虑甩了他?”

李夭夭拿眼斜他:“上次那寡妇买的保险受益人都写了你名字,你干嘛抛弃她?”

余鱼闷了。他抽出一根烟要抽,却被李夭夭按了回去:“吸二手烟也会尼古丁中毒。”

余鱼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将烟甩到车座后面。

李夭夭叹了口气,靠在椅背上,疲倦地阖上眼:“两个月前他胃穿孔住院,他大哥来找过我。”

余鱼吃惊地说:“我靠,拍豪门大戏呢这是,他哥叫你滚蛋?”

李夭夭摇头:“没,苏颐在他面前尽说我好话来着。不过我干的事儿他多少也知道点,他跟我说,苏颐喜欢的东西他们从来不会阻拦,他还可以帮我们弄到荷兰去结婚。但是我要跟苏颐好,得遵守他们家的规矩。”

余鱼好奇地听着。

李夭夭说:“他哥给了我份合同。”比了两指的距离,“这么厚。我X他妈的,我翻都没翻开,直接甩他身上,回去理了东西就跑了。我是喜欢苏颐没错,跟他一辈子,我没想过。还他妈跟老子玩这一套,合同,我X他祖宗十八代,有几个子儿就把老子当小白脸!”

一直坐在驾驶座上听着的佘蛇突然开口:“苏颐怎么说?”

李夭夭气哼哼地说:“别看他一脸好欺负的样子,其实那小羊羔子精的很。他哥找过我他能不知道?说不定他哥来找我就是他的意思!这次他找到我,提都没提这事,其实话里都带着试探,开口闭口一辈子,就等着老子上他的套呢!X的,听说她二姐是个律师,死的都能给说活。我现在跟他在一起都提心吊胆的,生怕哪天被他灌醉了摁个手印啥的,这辈子就这么搭进去了。”

余鱼笑着摇头,拍拍他的肩:“算了,干完这次别回上海了,跟师兄去杭州混一段时间,漂亮的小女生……呃,小男生多得是!”

坐在前排的佘蛇眼珠子转了转,没说话。

不一会儿,南宫狗剩遛完四牛上车,大吉普轰隆轰隆继续往宁夏跑。

西夏是党项族建立的王朝,公元1032年李元昊即位夏国公后脱离宋朝,建宫殿、定军制、立军名、创造了西夏文字,随后称帝,建立了大夏王朝。公元1227年,西夏国被蒙古族所灭,结束了为期二百年的政权。

在距离宁夏银川市西约三十公里公里的贺兰山东麓有一处陵区,分布着九座王陵和两百多座王侯勋戚的陪葬墓。

李夭夭本来托着下巴看着窗外的风景发呆,突然一下蹦了起来,脑袋撞在车顶上,哎哟直叫唤。

巨大的轰鸣声掩盖了他的呼痛声,坐在他旁边的余鱼漫不经心地睨了他一眼,没吭气。

李夭夭拍打着南宫狗剩的靠垫,大吼道:“师父!!!哪里来的西夏王陵啊!!!”

南宫狗剩掏掏耳朵,吼回去:“神马?!我听不见!!!”

西夏王朝一共经历了十代帝王,除了亡国的末代皇帝,所有的王陵都在一个区里,还是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哪里还有多的王陵给他们挖?!

李夭夭从余鱼身上找出地图,拿着画地图小纸片在南宫狗剩面前挥:“这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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