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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珑饕餮宴——by筝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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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昭然,我输得十分彻底。

既然如此我还有什么必要再去自取其辱?!事实证明,也只有是面对着他的时候,才能让我生得这样的落魄。

只能在自己所能掌控那小小的一部分里活跃着,争取着。

甚至去想着,干脆这样死掉吧,就让心脏停掉吧,让他后悔一开始没有选择我。

然而不论想再多,也都是无法付诸于行动的。

将面颊搁在在他掌心里的时候,我唯有不断地祈祷,通过这种能让他更加深刻地知道,来自于我的完完整整的爱恋。

这是他想要的吧,一直想从我这里确认到得吧。

给你,毫无保留地都给你。

如果是这样,他就会因此改变主意,那便太好了。

那时我却忘了问你,如果失去了我你又会如何。

我若能早些知道,或许一切还来得及。

第二百四十一章:之争

正当此刻,阶梯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阵细碎的石子声。

我猛然抬头,再与他那视线相对时,神色一不自觉便流露出少许忧心忡忡来。

他用那漆黑色的眼睛望了我许久,才说道,「回去吧。」

「什么?」我故作不懂。

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再不走,不是来不及了么。」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这个人呢。

遂笑道,「本座刚才作出决定,你不走,本座也不会走。」

「你……」他愕然一滞。

我俯首,以手指慢慢摩挲着他的掌纹,「瑭儿,休想再离开本座。」

「不是这样!你不知道,他断然不会害我,可是倘若他见着了你……」

「怎么,本座必死无疑?」

他沉默下来,却是无言以对。

我尽量轻松道,「那有什么关系,本座知道你不会令本座孤单的,你说是么。」

霎时间,他那有些深陷的眼眶中,眼神有些愈发空洞。

我不忍再看,于是侧首望向了别的方向。

这时只见夏微白正打从阶梯上下来,看到我时皱着眉头说道,「没听见声音么,据报王上已经连夜回宫了,倘若再不

走……」

我本凝着笑意看他,哪知身后突然经受了一掌。

讶异无比地回头,只来得及看见秦歆樾那有些失态般的眼神。

「微白!带他走!」

「是!」夏微白停顿了半晌,终于匆匆回答。

继而感觉到他托起我的身子,貌似就要从这里撤离。

在台阶上时,我微微睁开双眸最后看了铁栏背后那个男人一眼,直至那个身影愈渐模糊。

出了地牢所在范围之后,我自夏微白的身上跃了下来。

夏微白见状自是诧异万分,他问我,「你没有晕过去。」

我微笑着点了点头。

他的神情即时变得冷漠,甚至有些状似鄙夷的成分。

我知道,他一定是认为我也想从那里离开,才假装昏倒博取秦歆樾的心意。

于是不再多言,再自顾自朝着与之前完全相左的方向走去。

「等等……你去哪里。」他终究还是忍不住追问道。

我没有回头,只抬起胳膊摆了摆手,「你先回去便是,本座不会在这种地方走失的。」

「我不是要说这个!」

「微白。」

「……嗯?」

「不管怎样,明日天明来到以前,把他从这里接走。」

「什么?」

不用看他,我也能够想象得到他那张没有太多表情的脸上所写的错愕。

「就是瑭儿啊!」我轻笑,「微白,你枉为苗宫总管,寒食宫的左护法,该不是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吧。」

他怔了怔,似乎含着牙齿一般回答,「倘若主公还是不肯。」

哎呀呀,这人究竟是什么构造的,他难道没有看见适才秦歆樾是如何让他带走我的吗?

当然,这只是一句玩笑罢了。

我阖上眸子,慢慢地勾起了唇角,「那就让他肯便是了。」

「有什么办法?」

转身,自袖中掏出一支卷轴递予了他。

「你只消把这个拿给他看就好。」

夏微白接过了卷轴,当着我的面慢慢地铺展开来。

直至他瞅清楚了上面的字,才猛然抬头看向我,面上早已布满了吃惊的神色。

「啊呀呀,做什么这样戒备。微白,你该不是也当真了吧,难道你也以为本座真的会那么做?」

即便我这样说,他依然将信将疑。

我苦笑,「这样也好,你都信了或许也才能真正瞒过那个人。」

绵艺宫内,一切都是我所熟悉的布景。

当我趁着背后昏黄的灯光,站在赫艺的面前时候,他那眼中的震惊实在无法形容。

从前我便知道,这是一个年少有为的家伙,他骨子里所存在的狠劲绝非表面上那股书生气所能比拟。

静默了半晌,他才咬着牙问道,「怎么会是你……」

「怎么不会是我。」

「人呢!人都死哪里去了!」

我拉过一把木椅,在他面前毫无拘泥地坐了下来,「如果你是问守在宫外的那些家伙,本座只能遗憾地告诉你,他们

只是睡着了。」

「这帮……废物!」

「不消如此你也该知道,任何人都拦本座不住。」

赫艺的唇轻颤了一下,显然对于这点他无法反驳。

反客为主地,我伸手拍了拍身旁的座位,「坐啊,夜还长着呢。」

他脸色难看地在我对面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口里犹自道,「你出去!」

我无声地挑了挑眉,心道这人还真是好强得很,明知道眼下四周无人,主动权全在我的手中。

继续说道,「你该知道本座今日的来意。」

一旦问题被直接挪到了台面上,双方的气势均陡然变得不同。

赫艺的目光闪动着,直至变得阴狠,「你难道还想杀了寡人不成?!」

我不置可否,转而有些漫不经心地回答,「本座要瑭儿他离开。」

闻言,赫艺那面上的神色转了几转,却总是说不出的难看。最后,他怒极反笑,「笑话,你说带他走便能带他走?!

别忘了,他终究是个苗人!」

我眨了眨眼睛,「这话可说得不对,其母秦氏是个地地道道的中土人,瑭儿与本座在一起于情于里都没有问题。」

「你!」他拍案咆哮起来,「寡人不会答应的!」

我不觉暗自皱了皱眉头,这些我全知道,所以不用说得那么大声。

「赫艺,本座今日会让你答应的。」

「你休想!除非寡人死……」

话,陡然中断在了喉头。

赫艺瞪大了眼睛,有些艰难地吞咽了一下。

他的喉咙正掌握在我的指间,只消稍一使力便足以要了他的命。

我近距离端详着他还算清秀的面部,脸上作出极尽沉迷的样子,「来吧,与本座做一场交易吧。当然,你没有权利说

不。」

当一副棋石排在我俩中间的时候,我不觉一愣。

赫艺正在案几的那一头恶毒地笑着,「如何?寡人的项丹大棋士。」

我哑然失笑,「你莫不是想以这种方式与本座决出胜负吧。」

「是又如何?你就那么笃定寡人会输?」

啊呀,哪有这种事。

本座只不过认定你不会赢而已。

赫艺有些神经质地重复道,「一局胜负,输的人要彻底放弃他。」

「好吧。」我无所谓地应了下来。

一番猜子决定,是由他来持黑子。

于是棋局正式开始。

并不是多么激烈的战况,赫艺的棋技虽说不赖,却着实不比过去所遇见过的上官珐琅,以及孟宥庭,因而应对起来并

不吃力。

夜风悄然而清凉,卷带着殿前的帐幔一浪一浪的翻滚。

我掩口打了个哈欠,已然有些老神在在。

就在这个过程里,忽而眼角一闪,就注意到坐在我对面的赫艺正从袖口中抖落出一颗棋子,搁在了置放吃子的棋盖中

恰是我的白子。

我有些愕然,这分明是……

抬头望向赫艺,正一脸得色地觑着我,仿佛刚才所为的是什么正大光明的事情。

「你这是……」持续太久没有开口说话,我发现自己的嗓音有些干涩。

他讪道,「你不是自负普天之下未逢敌手的么,若是今日输在了这里,应该就再没有颜面去面见世人了吧。」

恍然之间明白,这就是他选择以这种方式来决胜负的原因!

然而话至于此已是再无可能收回,甚至,我连要求他撤回那吃子的权利都被硬生生地剥夺!

最终章:涅盘

眼前这讨嫌的家伙,俨然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我阖眼,忽而咯咯冷笑起来。

笑着,连肩膀都打着颤。

赫艺森然问道,「你笑什么。」

我望他一眼,继续没命地发笑。

「不要笑了!」他猛地一拍案几,棋石登时一震。

抬眸斜睨着他,我将手指托住了下腮,「赫艺是么。」

「是……那又如何。」

「那是普天之下唯一能够胜过本座之人的名字。」

尽管如此,赫艺眼中的戒备丝毫未能减少。此举却只能证明,这个人着实还算了解本座。

我勾动着手指,慢慢弹出因为触碰棋石而嵌进指甲里头的灰尘。

「赫艺啊赫艺,本座固然没把你放在眼里,可你……未免也太小瞧了本座。」

「你说什么……」

「几年以前,本座以那副模样尚且能胜过你,何况换作现在,你说是么?」

「胡扯八道!这些年来寡人一直未曾停止过磨练棋艺,你真以为自己稳赢吗?」

「你不信?那就试试吧。」

试一试便知晓,谁才能够成为最后的赢家。

一番局势变迁风起云涌,不留余地地互相剿杀。

我处于其中,清醒地主导着这一切,捺动手指点拨着棋局上的山河疆土。

到头来只剩一盘残局,直到一方全部都消耗殆尽。

棋石散落一地,这才是真正的尾声。

赫艺将双手支撑在棋盘两侧,瞪大了眼睛,俯首剧烈地喘息。

我则施施然正坐着,并以手指叩打着棋盘。

「按照约定,是你输了。」

那人没有动作,面上的神情死寂如灰。

我不禁敛眉,心内纠结着这意思到底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终而按捺不住,只怕再这样坐下去就会干等到天明,我抖开衣袂站起了身子。

转身时,恍地听到身后有如游丝一般的微弱声音。

「世人皆道你为天下第一,可寡人不信,永远都不会相信。」

我蓦然挑了挑眉,「那与本座何干。」

「……是吗。」

他似乎淡笑了一声,只惜我走得过于着急,很快就淹没在了某个记忆的角落里。

趁着夜色抵达了与夏微白约定过的地方,见着了被正他悉心照料着的,已然不省人事的秦歆樾。

我冲着夏微白摊开了双手,宛若在讨要一样便于传递的事物。

夏微白无声地瞅我一眼,眼底还残留着戒备。

我说,「如若还不交与本座,等到天亮他醒来,结局还会是一样的吧。」

天地良心,这可是一句天大的实话,却还是不足以说服一向过于谨慎的夏微白。

最后,我只好郑重地将一只手搁于胸口处,表决心般地强调,「微白,本座向你保证可好。」

这么一来他的表情有所缓和,「不是我不肯信你,只是乱纭那里……」

啊呀,这家伙几时学会了凡事都要汇报于饶乱纭那个难缠人物知道,看来过去那个为我命是从的可爱家伙已经不见了

遂赶紧道,「眼下已经没有时间回去寒食宫了,赫艺随时都有可能反悔。倒是你们若是还不能放心,他日大可来中原

找本座确认。」

颇费了一番周折终于将人交到了我手中,我才长吁了一口气,只听身后骤然响起的有如山崩地裂的呐喊。

霎时间,只觉快要无所遁形。

暗叫一声不好,明知道赫艺不会那么轻易放弃,却着实没想到会来得这样快。

于是对夏微白使出一个眼色,「微白,一切依计划行事!」

他神色一凛,施展身法跳开。

待他走后我看向了依在我肩上的那个男人,妖冶无比的睡颜,转而抱起他的身子一跃而起,同时将自己隐没在夜色之

中。

夏微白的任务是,引开追兵,为我们争取时间。

毋庸置疑的,寒食宫今夜里将要经历一场浩劫,夏微白与饶乱纭的未来将会如何我完全不得而知。

一路疾行,不断寻思着眼下该去到那里。

梁霄的将军府已是不能再去了,否则连他全家老少都可能受到牵连。

茫茫然在林子里穿梭时,忽闻不远处正哒哒临近的马蹄声。

我不由止步,朝那个方向望去,只见一匹被空置的白马。

马儿在眼前停下了,我才愕然地发现,这正是上官珐琅交与我手上的那一匹白马,但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此时火光逐渐映亮整片黑夜,连林子里面都快要变得通透。

不及多想,我将男人的身子先行弄上了马背,随后自己也翻身上去。

一拉动缰绳,马儿即有如离弦的箭一般飞奔了出去。

城门就在前方闭合着,而身后则是不断逼近的追兵,眼看就要被包夹在了正中。

忽而,在片稍显空旷的夜里,我听到拉动齿轮的剧烈轰鸣声。

略有感知地猛然抬头,却望见城门上一道熟悉非常的银白色身影,在夜幕当中都显得尤为引人注目。

那个人正是林琤。

我有些懵愣地遥望着,不知何故出现在这里的那人。

却听他扬声说道,「林某是奉饶护法之命,再次恭候多时。」

原来是饶乱纭,那个人身为寒食宫中的智多星,其实早已预料到了眼下这一步,并作出了最恰当的援手!

见我没有动作,那人犹不耐地催促道,「望教主照料好我家大人,后会无期!」

后会无期。

这四个字咬得慎重,我却仿佛从中读出来了许多其他的意思。

不再犹豫,大力扬起了手中的马鞭。

一阵沉重的机关运作声之后,城门在我们身后紧紧地闭合住,隔绝了那一片火光。

我不禁回头再望了一眼那个地方,随后令马儿加快了速度,从此再也不会回头。

那天,我一回到了碎荷山上,便去找到了司马流非所居住的后院。

一见到他,便开口说道,「司马流非,本座不在的这些日子你未免太闲了吧。」

闻言,司马流非正在调配药剂的手不自觉地停了停。

「胡扯八道些什么!鄙人可没有……」

我将一只手支撑住下颚,好整以暇似地躬身靠在他的案几跟前,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呐,司马流非,给本座……」

语毕的那一刹间,他的颜色又转得铁青。

(秦歆樾)

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身处在那个地方,屋内的摆设全然不陌生。

不可能陌生的,因为每次来碎荷山时,都是死皮硬赖着要和那个人挤在这张并不宽敞的榻上。

我想我的思维已经停顿了,实在需要一定时间来消化掉这个事实。

之前,发生了什么。

记得那时在绵艺宫的地牢里,我与微白正说这话,他再次提出要将我从这里转移出去。

我照例拒绝了他,既是早已决定了的事情,任他说再多次都没可能改变主意。同时我深信他必然明白这一点,也绝对

不会忤逆我的意思。

所以当他扬起手刀的时候,我也只剩下惊讶的时间而已。

从而造就了眼前这样的局面,是么。

可是我,为何会在……这儿?

我已经没有精力去思考,苗疆现在到底如何。反而将手支在了身后,勉强撑起了因为躺得太久有些疲软了的身子。

桌上有一只瓷碗,里头大约盛着药液,还袅袅冒着热气。

一切静谧得万分异常。

我环顾了四周一转,却没有见到所想的那个人。

于是翻身,下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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