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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珑饕餮宴——by筝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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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某人则是完全不同,开始不安分的时候就会万分焦躁地挠我的后背,「快,快上啊!再这么下去郭芸马上就要……」

我嗯嗯啊啊地胡乱应着,实际上仍一动未动。

其实除开了那个笨蛋,这楼里还有一个人不得不急。

原本指着这回拍卖可以大捞一笔,哪知一开始的形势就注定了最后的结果极有可能是一锤定音。

寻欢楼老鸨歇力制止着即要失控的局面,「大家静一静,都静一静!规矩,规矩不能变!还是得依照规章制度来!」

众人唏嘘声一片,所有人都心不在焉。

拍卖正式开始,起价是五百两白银。

由于所有人都兴致缺缺,整个竞价的过程都是不温不火,零零落落地直近尾声。其间祝老儿只在中途报出了四千两的价格,已是引得底下人惊呼声不断。

后来郭芸的身价无可救药地涨至了五千两,而祝姓员外还没有出价。

「还有没有人,还有没有其他人?」老鸨扬声询问着,说话时,目光却总是不经意朝着那上位的方向瞟着。

不止是她,在场的人约莫都一心认定祝员外必定会再度报价,只是等得久了未免都有些着急。然而那众望所归的家伙却毫无动静,甚至合目养着神。

老鸨终究还是忍不住了,她小心翼翼地踱至那人跟前,主动地问道,「祝员外,您看看……」

「嗯?有何事。」

「没,没有,只是……这五千的拍定价,您看如何?」这种楼里的事却拿出来正日八经地询问外人,怎么看都有些滑稽。

祝老儿则顺理成章地摆出一副刚睡醒的模样,「啊,啊,已经结束了?」

「不……这个。」老鸨面露为难之色。

「五千两啊,恩,这个价钱对于郭琴师来说,确实委屈了些。」

老鸨的眼中顿时重燃起希望的光芒,「那员外的意思是?」

「不如这样,鄙人再加五百两,总共是五千五百两。」

「哇……五千五百两,郭琴师创新高啦!」

「不错,在我们这种小地方,花魁都卖不到这身价呐。」

五百两的差别就被人吹捧到这个份上,我不禁嗤笑出声。

「怎么还不出手,算我求你了好不好。」藏在我身后的某人呈现出的几近是哀求的状态。

我仰起颈子望了眼秦歆樾,他已有所感知地垂首看向了我。

于是我勾起了唇角,笑得十分漂亮。

他的眉毛动了动,尚来不及发出声音,我的手已率先扬了起来。

「哦,哦,那边!」老鸨的声音陡然高亢起来,如同发现了什么惊天动地的神迹,「那位客官,您要出多少?!」

昂起了脑袋,一对食指在半空中缓缓交叉,那过程仿若一场冗长的仪式。

「十……?!」老鸨不明所以,抑或说是难以置信。

只不过,倘若她所想的是十万两银子,那便错的离谱了。

我清了清嗓子,亮声道,「本座出十万两黄金!」

第一百五十二章:失计

「十万,他是说十万吧。」

「而且还是黄金呢!」

「我,我没听错吧,天哪,我一辈子都未曾见过那么多钱啊……」

人群里细碎的议论声均一字不漏地进入我耳中,我皆仿若未闻,只是定定地注视着台上。

老鸨吞咽下一口唾沫,再次确认了一遍,「客官,您,此言当真么?」

我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

她立刻欣喜起来,当即拉开嗓子宣布道,「黄金十万两,还有没有人再往上涨?」

这一刻起,祝员外出什么价钱已经无关紧要了,还有没有人继续喊价也似乎不那么重要了,话题的中心已然成功转移。

藏在我身后的家伙不自主地拉扯了我一把,极尽压低声线地小声说,「喂,你疯了!」

「怎么,那祝老儿能出得起比这更高的价么。」

「不,不是这个问题吧!谁会为这个花这么多钱,那可是十万两黄金!」

「哦?你的意思是说,你就不会吗。」

感觉到他拽紧我衣衫明显力道一松,半晌耳后才传来他十分沮丧的声音,「会的吧,如果可以的话……」

我笑着,侧首看向他,「那便是了。」

不知是何故,听了我这话他不觉呆呆地望着我,木讷得再没有其他反应。

遂以手指点了点腮下,我漫不经心地道,「话说回来,本座也并没有带着那么多黄金呐。」

「什……什么!」他犹自从神游当中猛然惊醒。

「嘘——!小声点。」侧首笑眯眯地望向秦歆樾,「其实也没什么要紧,他有便够了。」

「原来脸色,谢谢秦兄!」既是差异又是欣喜的惊呼。

而被点名了的那人脸色自是不会好看,他攥住我的胳膊将我往外围拉近了些,刻意避开了那傻小子低声问道,「你搞什么鬼!」

「方才不是都看见了。」

「十万两?」

「恩,而且是黄金。」

「你……」他抬手抚压住了额心,「我是想过你会有所动作,却没料到竟然这样玩。」

我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本座很认真的。」

「为什么……为什么是那个数目。」

张口正欲回答,而他似乎不需要任何人响应一般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于我来说,这世上焉能有其他人与你同等身价。」

我的身子一震,确是怔住了。

对于那过去的十万两黄金,我曾作过无数种念想。原本认定依照当时的状况,他那举措无非是用以羞辱之意。而今如此煽情的一说,倒是变得动人起来。

待平复下来后,我抬起手指细致地勾画着他的胸膛,却被他将手一把摁在了胸口。

微微抬眼,「本座很高兴你是这个意思。」

他敛起眉心表示不解,我只但笑不语。

而在高台之上,成交的锤子终于落了下来,老鸨已是笑得合不拢嘴。

我眯起眼睛看着坐在那上等席位的那人,只觉他的神情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面上那昭示着和善的某样东西突然不见了。以他的角度,再加上顶上摇晃的灯光,要找到淹没在人群我原本十分困难,他却执拗地仍朝这边观望,好似一定要掘地三尺将我挖出。

老鸨犹在十分陶醉地吆喝道,「郭琴师马上就下来了,能得到他这样的人真是好福气呢,刚才的那位客官趁现在赶紧上来吧!」

四周的人已然认得了我,目光齐刷刷地全看向了我。

这么一来,连台上的人都能精准地寻到我。

被撇开在一边的傻小子也催促着,「愣着做什么,快去啊!」

我回头看向他,约莫因为动作太急而显得没有表情。

「作,作甚这样看我。」

伸手指尖轻触上他的腰线,指头慢慢并拢。

「你干什么!喂,喂!啊啊啊!」

与当初在芦苇荡里分别丢出花间五贼一样,我将他整个人丢了出去!

由于毫无心理准备,那家伙在空中翻滚时已是惨叫呼连连。还好身上带着些不弱的功夫而不至于太过狼狈,只是最后落地时还是禁不住一个趔趄才勉强保持了平衡。

一站定他便能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众目睽睽之下的高台正中,这下才算是彻底懵了。

他也曾试着以视线搜寻台下的我们,而我却趁这个空当有意将自己与秦歆樾安顿在了一处偏僻的墙角。

台下秦歆樾问我,「这样好吗。」

我不甚在意地回答,「呐,这种事,谁知道呢。」

台上,老鸨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有些迟疑地问,「客官,方才出十万黄金的是您吗,怎感觉……有些不太像。」

「不是的,不是我!」他连忙矢口否认。

「不是?那你上来是做什么的。」老鸨的神情微转,变得稍微有些难看了。

「我,我只是……」

反复重复着回望台上与台下的间距这个动作,支支吾吾地口齿含糊不清。

这时,有人发出了一声毫无预兆的惊叹。

人们齐齐昂首,恰好望见出现在楼上,人们视野里的郭芸。

他依旧是那一身素净的打扮,唯独不同的是今日依照惯例在面上施以了淡妆,即令整个人增添了几分妖艳的气息。

那傻小子也抬起了头,与众人一道呆望着郭芸从阶梯上一步步地走下来。

他的脸上分明还易着容,郭芸却抬起指尖笔直地捺向他,「回去。」

傻小子的脸上立马显出了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倘若再不走,这辈子你都休想再见到我。」

「我,我不要!」

「那就选择吧,走,还是不走。」

在这般逼迫之下,那家伙的应对是紧咬住了下唇不发一语,然后那终归不是长久之计。

迟迟得不到回答的郭芸兴许也有些着急,遂转而对老鸨说道,「妈妈,这个人是存心来闹事的,把他赶走吧。」

闻言,老鸨脸色一垮,当下气恼地嚷嚷着,「呔,就是说嘛,真晦气。来人,把他给我撵出去!」

顷刻间,几名打手将他团团围住,其中一名已经上前反扭住了他的胳膊。原本猜测他可能会依凭武功大干一场,哪知他却一动未动地任由那些人桎梏着。

「郭……郭芸。」鱼儿似地喘息,恰如百般辛苦。

站在他对面的人将脸撇向了另一边。

「我喜欢你,郭芸。」姗姗来迟的告白,只嫌太迟。

那人又转回了面孔,四目相望。

「你……喜欢我么。」

仍是无声寂寥。

「我明白了。」傻小子的脸上没有关于难过的任何表情,只是眼色陡然之间变得异常空洞。

如同一具木偶般地被人架住四肢,即要被人拖了出去。

见状秦歆樾即要出手,而被我即时拦住。

与此同时,上等席位之中,原本不该沉寂的某人终于站了起来。

手掌一下下极有节奏感地缓缓拍合着,他说出来的话却又不似在真心赞美。

「感人,真感人。」

郭芸侧身望着那人,一双秀眉悄然颦起。

老鸨亦面露诧然之色,「祝员外,您这是……」

祝老头踱至傻小子的身侧,突然出手端起了他的面孔。那傻小子竟然毫无反抗,任由他摆布。不多时,傻小子的真面目就这样暴露在了公众面前,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气,继而议论纷纷。

「这,这不就是……」

「喂喂,刚才的那算什么?什么状况呃这到底是。」

「传闻中的那个人居然会钟情郭琴师!不得了,不得了,天要变了。」

「咳,恐怕祝员外这回,怕是要不高兴了。」

正被说道的那两名主角,其一轻敛眉宇面上暗泛忧色,其一痴傻于形仿若事不关己。

祝老头打断了各路不着边际的讨论,一脸反常地桀笑着,「诸位安静,不妨听鄙人一言如何。」

第一百五十三章:鸣曲

与此同时,秦歆樾招来饶乱纭,与其耳语几句,饶乱纭便穿越过人群出楼去了。

其间我下意识搜寻了一番阮缃融,却不见他的踪迹,大约是方才混乱时被人群给冲散。

秦歆樾见我这般,于是问道,「在找什么。」

心知他若知道答案必不会痛快,遂以一个大大的笑脸相迎,「什么也没有。」

另一方面,众人对祝员外的发言自是全无异议,所以台上他的声音犹在继续,「过去关于收租收税之事,或许鄙人一直欠大家一个交代,今儿就不妨趁这个机会当着大伙的面把话挑明了说。」

既是这事儿在座人的神情都依次转为肃然,兴许所有人都在好奇,他会对此做出怎样的解释。

「说起来,鄙人从前有一名知交故友姓朱,因为老年得子而宠溺有加,可怜我那贤侄打小便被贯了一身恶习。」

有人问曰,「祝员外,您到底要说什么。」

祝老儿仍不急不缓地说下去,「后来贤侄与其父一语不和发生了口角,从此竟狠心撇下老父离家出走!所幸后来投奔到鄙人这里,才好令鄙人那老友安下心来。哪知他来了以后依旧恶习不改,甚至打着别人的名头干下了许多伤天害理之事,鄙人痛心疾首却无可奈何焉,又不忍将他送去官衙,才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步步堕落铸下大错!」

「……祝员外的这意思莫非是!」

「不错!一开始就没有什么寐莲教教主。」从寻欢楼打手那里扯过兀自痴愣着的那傻小子,并将他推搡到了台边众人眼前,祝老儿的声调已是越说越发激昂,「就是他!姓朱,名鸣曲,正是我那可怜老友的嫡出不肖子!」

此言无疑惊起了轩然大波,那祝老儿还在声泪俱下地控诉着傻小子朱鸣曲的恶行,底下不断涌起的吵嚷声足以将它整个盖过。

「居然有这等事,实在罪大恶极啊!」

「此人当诛,此人当诛!」

「乡亲们,不如我们一齐将他送进官府!」

「对,对,就这么办!」

至此,大约谁都记不起那十万两的黄金了,今夜的主题已然出现了完全的偏颇。老鸨亦极尽安抚躁动起来的人群,可在滔滔众怒面前终归是回天乏术。

立于风口浪尖上的朱鸣曲仍然没有任何反应,周围的动静他没可能听不到,只是兴许都不甚在意了。

我笑眼观望着这一切,耳边却突然传来秦歆樾微怒的声音。

「莫非这是你想要的。」

「嗯?」

「把那家伙活活逼到这份上。」

我不由苦笑,「怎么会,那不是本座的初衷。」

「可事实上已经!」

「瑭儿,不如先看看那边再说如何。」

顺着我所指的方向,我俩的视线一齐回到了台上。

在台上稍微靠后的位置,郭芸阖着双目,肩膀起伏着,似在极力隐忍着些什么。他动了动嘴唇,声音立马就被嘈杂声给淹没了。

直至他睁开眼,突然扳过那傻小子的肩膀,「……说话啊!快说些什么吧,你不是的,告诉大家你不是的!你听到了吗,朱鸣曲!」到头来约莫是真犯了急,他干脆直呼出了那个名字。

众人不由鸦雀无声,看着这不明所以的一幕堪堪发生,只是那其中的另一个主角仍旧站着未动。

「说罢,你究竟要怎样,究竟要怎样逼我!」话了,郭芸看似不自禁用手臂环抱住了朱鸣曲的脑袋。明明两人的身高相仿,这样的动作竟没有一丝的违和感。

而朱鸣曲也终于有了反应,他弓下的背战栗着,手却猛地抓住了对方的胳膊。

人群里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惊呼,场下的其他人也全都瞪大了眼睛。

傻小子的唇就这样义无反顾地贴上了面前那人的。

因为被搂住腰肢亲吻的关系,郭芸的身子向后弯折到难以想象的弧度。

这时我收回了视线,冲着身旁同时回头的那人微微一笑。

「会变成这样……你早就知道了。」

「大概吧。」

「那你可知道接下来会如何。」

「哎?!」

方才昂起头,他的唇便覆了下来。

「唔,唔,恩……」

喉咙里流泻出理所应当的低吟,他却因此而陡然移开了面孔。

他黑着脸道,「你那是什么鬼声音。」

「哦,你不喜欢。」

「不……没事。」脱力状放开了我,目光仍回至台上。

那众目睽睽之下的俩人依旧难舍难分,连之前一直推拒着的郭芸也都开始积极回应起来。

然而好景不长,世间总不乏人见不得别人的好。

祝员外猝然爆发出一声厉喝,打断了那两人的动作,「无……无耻之徒!朱兄弟怎会生出你这样的孽子,苍天何在啊!」

仿佛受到牵引一般,台下的声音再度鼎沸起来,「真个不知廉耻,竟做出这等苟合之事!」

「说不定从一开始他们便有意勾结,共同骗取大家的财物!」辨别不清人群里是谁说了一句这样的话,立马获得了更多人的认同。

「必是这样!将他俩全部都送进官府!」

「对,对!就这么办!最好将他们全都处以极刑,才能消我心头的这口气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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