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将军？”
包力航还比较陌生，但是周围有人却是知道的，立即有人上前给他耳语了一番。
韩昭彦低头看鞋，自己绝对不能服软。一旦服软，后面绝对会更加凄惨，而且自己的脸挂不上不说，更是失去了自己的威信，这绝对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我们韩队长和楚将军的感情很好呢。”汉斯笑嘻嘻地走过来，讨好地看着两位上司。
“是吗？”包力航眼神锐利。
“当然啦。”汉斯大声说到，“两人关系可好了，当初下飞船的时候，将军谁都没合照，就和韩队长合照了。后来在罗米亚矿区的时候，也是韩队长带着楚将军过来巡视呢。”
包力航看着韩昭彦，韩昭彦看着他，两人对视良久。
“就算是楚将军，他找你出去就要旷工吗？”包力航眯着眼睛。
韩昭彦从容地笑了笑，“包区长，陈董和楚将军的关系不错，如果他知道是楚将军找我，一定会乐意的……啊，对了，其实这次我出去，陈董也找我有事呢。”
有事自然是陈晓晓那件事，不过他不说，没人知道，而且误导性的话会让人以为他和陈奂生关系不错呢。
他这么一说，周围人都想起他和伊万曾经救过陈氏千金的命，而他们能来到这里就是因为有这个人情在。这么说来，陈奂生和他关系不错完全说得过去。
想到这里，众人的目光里都有了点变化。
“呵呵，我看这事就算了吧，又不是什么大事……”罗莎站出来打圆场，眼神却玩味地打量着韩昭彦。这小子那天气冲冲地想要告御状，现在这么胸有成竹，看来事情成了？
韩昭彦淡定地扫视了周围一圈，周围人的脸上带着莫名的神色，包力航的脸色也变幻了很多，表情更阴冷了。
韩昭彦想是忽然想起什么，恍然道：“本来我还想把某个人的事告诉陈董，手里也有点证据，但是想了想，还是算了。出门在外，靠的就是朋友，这世道，还是多一个朋友少一个敌人比较好。”
韩昭彦的声音比较缓，一字一句的，眼神里带着某种势在必得的光芒，像是掌握了什么重大的秘密，让包力航的脸阴沉下来。
韩昭彦慢慢地走到包力航身边，停住脚，盯着他轻声道，“包区长，您说对吗？”
包力航沉沉地盯着他。
“你有照片在我手里呢，还有那些人的录音，还有，如果可以，有人也可以出面作证的。”韩昭彦把头凑到他耳边，微微勾起嘴角，声音低得只有两个人听得见，“花了我不少钱，哎，最近变穷了。”
韩昭彦吐出的热气缭绕在耳廓，磁性优雅的声线里包含的恶意让包力航的身躯微微颤抖起来，全身奔腾的兴奋和恐惧让他呼吸急促，目光更是带着病态般的狂热和怨恨。
很想、很想现在就把这人按到在地上狠狠地虐待一番。
他转头看着韩昭彦，病态的、狠毒的神色让韩昭彦呼吸微微一窒，但又很快恢复成胸有成竹的微笑。这个时候不能有任何退缩，更不能有任何畏惧。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接触，气氛莫名地僵硬。
两人之间诡异的气氛终于让一些不明真相的人知道不对劲了，汉斯奸猾无比，虽然他不清楚这两人什么时候结的梁子，可他能感觉到两人之间的不对盘，左右瞧瞧，偷偷地退到一边了。
“喂，你回来啦？”伊万蓦然的声音打破沉寂。
包力航重重哼了一声，一声不吭地转身离开。
韩昭彦在后面微微吐了口气。他拍的那些照片他已经交给陈奂生，原本以为陈奂生会处理，可没想到陈奂生根本就不想理会这件事，这是韩昭彦万万没想到的，以至于郁闷了几天，结果还倒霉地遭了一些罪。
不过，很庆幸的一点是，从包力航的反应看，他似乎并不知道陈奂生在包庇他，那么这里就有了一个缓冲的机会。
如果是回来之前并不确定，那么刚才，他已经确定了，包力航并不知道上面已经知道他的癖好的事，甚至还想着隐瞒。
他有机会让包力航不得不下台！
“艾拉里，我有话要给你说。”韩昭彦忽然叫道，艾拉里疑惑地转过头，刚要问什么事，然而包力航一声冰冷的“跟我走”让他驻足了片刻，跟着包力航走了。
韩昭彦望着两人离去的方向，转身走到罗莎身边，“罗姐，我有事想请你帮个忙……”
梅里山区的夜色很美，这里降雨很少，每到夜晚的时候，繁星一簇簇地挤满了天空，闪烁着神秘而清冷的光芒。
夜很静。
机器的轰鸣远远传来。梅里山区的住宿区沉入梦乡，劳累一天的人已经倒床睡觉。
艾拉里听到动静，一咕噜地从床上爬起来，眼睛瞪视着黑漆漆的前方，牙齿有点抖，“区长？”
一只脚大力踢来，艾拉里顿时捂着肚子蹲了下去。
“叫什么叫？我要出去一下，关好门，不要出声！”森寒的声音警告。
艾拉里猛点头。今天包力航的情绪很不好，动不动就拿自己出气，不知道韩昭彦给他说了什么，反正回来之后，他总是用阴沉沉的眼光看着自己。
包力航讨厌光，房间窗帘捂得严严实实的，今夜夜色很暗，在黑暗里什么也看不清楚，就连人的轮廓也模模糊糊的。艾拉里听到门响，知道是包力航出去了。
包力航半夜出去的事不少，艾拉里已经见怪不怪了。通常情况下，他一定是去“临幸”他的某只宠物。
不知道明天谁不能上班……
艾拉里在黑暗中叹了口气，摸索着站起来往门的方向走。他刚要把门关上的时候，一只脚猛然踢开了门。
艾拉里啊了一声，踉跄了两步，努力睁大眼睛去看面前的人。
“谁？”他叫了一声，对方没反应，然后，他听到了皮鞭的抽打声。
下意识的头皮发紧，艾拉里战战兢兢道：“区……长？”
包力航的变态嗜好里，鞭打一直是他的最爱之一。在他的鞭子下，艾拉里吃过的苦头不少。
那人走过来一把揪住他往外拖，手劲很大，还很粗暴。
艾拉里不敢反抗，长期的虐待下，他对于攻击的反应都是抱着头蜷缩着身体。
啊，这种态度，一定是主人了。
艾拉里身体下意识地颤抖。
他不知道自己要被拉到哪里去……不管包力航要把他拉到哪里，他都不会反抗。他习惯了包力航的突然兴致高昂，也知道越是反抗，后果越是凄惨。
艾拉里想，他一定是要把自己拉到他的秘密刑室里去，在那里狠狠地折磨自己。
艾拉里乖乖地任人抓着头发往前拖，一路踉踉跄跄，不久之后，包力航忽然把他放开，抡起鞭子狠狠地抽到地上，发出响亮的声音。
“啊！”艾拉里反射性地惨叫着抱头蹲下，一边在口中大叫道，“区长饶命！区长饶命！我不敢了我不敢了！饶命啊！”
“他叫的是谁，你们听到了？”一个淡淡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灯光忽然大亮，刺眼的光芒让艾拉里抬手阻挡突如其来的光芒。
“我还没碰到他……”汉斯的声音响起，艾拉里抬起头，看到他正把鞭子收了回去，脸上带着尴尬。
不是包力航？！
艾拉里的眼睛睁大。
“艾拉里，你来告诉大家，包力航是怎么对你的？”那个清雅的声音继续响起，艾拉里抬起头，看到不远处韩昭彦和一堆人正慢慢地走过来。那些人都是矿区的矿工，有些衣冠整齐，而有些明显是被人拉过来的。有人脸上带着质疑和愤怒，更多的人是不敢相信。
“这只就是包力航身边的宠物。”罗莎拿着烟，眼神妖媚而犀利。她身边的几个同级别的区长皱着眉头，眼神疑惑地看着艾拉里。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艾拉里大叫。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辛苦你了。”韩昭彦朝汉斯点点头，汉斯嘿嘿笑着退到一边。
“我们想帮你。”韩昭彦走到艾拉里身边俯下身，把他拉起来，“告诉我们，包力航是怎么对你的？”
艾拉里拼命摇头。
韩昭彦依然微笑，可是眼神里却找不到一丝笑意。
第三十五章
艾拉里挣扎起来，韩昭彦凝视他痛苦扭曲的面容片刻，忽然放开手。
艾拉里顿时跌倒在地。
“汉斯，让他们看看他身上的伤。”韩昭彦朝汉斯挥挥手，转身走到一边。
身后传来艾拉里的惨叫，韩昭彦顿了顿，依然没回头。
艾拉里的惨叫变成了呜咽，周围的人忽然齐齐倒抽了一口凉气，“怎么回事？”
“这些伤……谁干的？”
“天啊！”
围观的人议论纷纷，声音里带着不敢置信的意味。
“你们都看到了。”韩昭彦表情淡淡的，“这就是包力航干的，受害人不止他一个。”
他朝罗莎点点头，罗莎拿下唇上的烟，歪着头道：“怎么样？这下子该知道你们冤枉我了吧？我可没有干这样的事呢。”
就在两个小时之前，罗莎忽然连夜召集了大部分的人，说有要事要公布。这些人中自然有那几个区长。待人到齐之后，她就开始哭诉自己被冤枉，然后把包力航的事捅了出来。
“艾拉里，这真的是包力航做的吗？”其他人愤怒地问到。
“是不是？”
艾拉里只是瞪大眼睛恐惧地看着众人，双手死死地抱着已经被扒开的身体。他很瘦，手臂上的血管很明显，以至于衬托得身上的伤痕更加恐怖。
样子像一只被扒光了毛的小动物，极其恐惧和无助。
韩昭彦垂下头，低声道：“别逼他了。”
“没听到吗，散开吧。”伊万看不下去了，走过来拨开人群。
众人面面相觑，但是还是慢慢退开。
房间忽然陷入莫名的沉默，众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晚上的时候，韩昭彦带着工程队忽然叫醒了一大片人说有要事公布，接着罗莎出面开始哭诉自己被人冤枉，然后牵扯出包力航的事来。罗莎的人表示愤怒，韩昭彦表示要为她讨一个公道。
众人自然是不信的。然后，韩昭彦他们就带他们到这里来守着，说要给他们看证据。
然后艾拉里被拉到这里。
这一切有点突然，有点像是刻意，不过好像又是事实。众人也不好判断，特别是几个区长，一直沉默着。这一阵子罗莎和韩昭彦走得很近，两股势力组合起来，原本势力最弱的罗莎也强势起来了。
他们对包力航的事并不清楚，包力航这个人整天阴沉沉的，并不讨喜。现在这种情况，隔山观虎斗是最好的选择。
无数双眼睛直直盯着韩昭彦和罗莎，罗莎和其他几个区长在交涉，更加详细地叙述这样的事。韩昭彦站在屋中央，没怎么说话，今次，他是以“为罗莎打抱不平”的理由出面的，众人并没有太多怀疑他的私心。
过了一阵，门外忽然匆匆跑来一人，是一个男孩子，“快去！包力航真的在打人！”
众人一听，纷纷跟在男孩的身后涌去。
那名男孩叫辛德拉，是最近才到矿区的孩子，因为力气小的原因受人歧视，韩昭彦当初为了笼络人心，待他还不错。如今韩昭彦叫他办事，答应得特别爽快。
韩昭彦看着他们离去，转身走到瑟瑟发抖的艾拉里身边，轻声道：“对不起。”
艾拉里抬头看他。
韩昭彦别开头，他忽然不敢和他的眼神对视。
事情进行得这么顺利实在出乎意料，他向包力航透露有人会告密，甚至故意把嫌疑往艾拉里身上引。他料定以包力航的性格，不管自己透露的信息是真还是假都会折磨艾拉里，也会去警告其他受害者，所以他早早派了霍金守在包力航门口，等着他虐待艾拉里的时候出现。
出乎意料的是，包力航并没有折磨艾拉里，反而离开了。
韩昭彦猜来猜去，唯一想到的原因居然是：包力航选择相信艾拉里没有出卖他。
情况有变，霍金立即报告韩昭彦，并派人跟踪了包力航。韩昭彦马上派了汉斯过来抓艾拉里先服众。
计划虽然有变，但是依然在预料之内。
韩昭彦叹了口气，在跟过去的人中，有几个自己收买的人。如果包力航露出丑态，自己收买的一些人会表示极其气愤，拉动众人的仇恨情绪；如果包力航没有干那事，那么自己的人就会上去挑衅，把照片等证据当众公布。
只要到了天亮，让罗莎开个头，让众人联名上书逼迫上面的人答应辞退包力航就行了。包力航的级别并不需要通过陈奂生，只要人事部的经理就可以决定他的去留，到时候辞退了包力航，陈奂生也不会说什么。如果实在不行，他甚至想要报警，只要包力航进了警察局，公司肯定会放弃他的。
韩昭彦揉揉额头。
目的达到了，只是看着艾拉里，心里却并不感到高兴。
心里有点怪怪的，好像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别人的事。
我是在救他。
他安慰自己。
“你看起来并不高兴？”伊万笑嘻嘻地看着他，眼睛里却并无太多笑意，“事情进展得这么顺利，包力航会被下课，这不是值得高兴的事吗？”
韩昭彦笑了笑，“有点累，想回去睡一觉。”
“韩昭彦。”
在转身的刹那，伊万在后面叫住他，“很多事情，不用对得起所有人。”
韩昭彦顿了片刻，转头看了他一眼，轻轻吐出几个字，“莫名其妙。”
又朝艾拉里努努嘴，“带他去休息吧。”
说完，拉了拉长长的黑色风衣转身离开。
睡一觉就好了。
伊万在后面耸耸肩。
韩昭彦急急离开，回到自己的房间躺下。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到了天亮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这一睡又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有人敲门，他才睁开眼睛。洗了洗脸，把仪容整理好出门。
“怎么了？脸色并不好。”伊万刚好打开对面的门，看到韩昭彦出来，关切地问到。
“没事……”韩昭彦摇摇头，“估计是……阿嚏！”
“哈哈，感冒了？”伊万走过来拍拍他的背，有些幸灾乐祸，“这就是干坏事的下场。”
韩昭彦白了他一眼，“大清早地嘴巴这么损？”
“大清早？”伊万夸张地耸耸肩，“已经中午了好不好？”
韩昭彦愣了愣，“已经中午了？包力航呢？”
伊万笑得有些贼，“你自己去看。”
韩昭彦看着他的笑容有些疑惑。
心里思忖着，跟在伊万的身后下到大厅。
令韩昭彦意外的是，霍金他们已经等在大厅里。不止自己的工程队，同在包力航手下的几个工程队长，还有罗莎，甚至还有几个区长，看到自己下来，纷纷站起身来拍手。
韩昭彦一头雾水。
霍金、汉斯又笑嘻嘻地走过来说到：“老板就是厉害，什么都能搞定。”
“你们在说什么？”韩昭彦莫名其妙。
“少装蒜了。”罗莎吐着烟圈走过来，伸出一只纤长的手指在他胸口画着圈圈，“真没想到你居然能说动陈老板换掉包力航，还能自己坐到这个位置上，小子，你还真不错嘛。”
韩昭彦怔了怔，“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包力航下课，你上位了。”伊万在后面笑眯眯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