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要先回家放东西再去菜市场,到家刚打开门纪泱的手机响了,接起来是邮递员,说纪泱有个包裹要签收。“嘿!咱们回来的正好。我下去拿包裹,你先把东西放好。”纪泱向管肃华交代道。
管肃华把牛肉放进冰箱就迫不及待地准备吃柚子,刚刚掰开一瓣柚子纪泱就回来了。他拖着一个大编织袋进门,管肃华纳闷地问:“这是被子?谁寄的?。”
“咱爸妈。”纪泱关上门甩着被累到的胳膊。
管肃华放下柚子,问道:“我爸妈?”
纪泱看他虽然木着一张脸,眼神却充满期待,有点怕打击到他,小声说:“是……我爸妈。”
“哦……”管肃华低头把那一瓣柚子掰成一小块儿一小块儿的。
纪泱见他这样,故意装出一副无理取闹的样子大声说:“怎么,我爸妈寄的你就不稀罕了!我告诉你,这是你岳父岳母对你的一片心意,华华你不收也得收,收也得收!”说到最后,纪泱双手叉腰,站在管肃华面前,双眼凶凶地瞪着他。
管肃华面无表情地把剥出一块完整的柚子瓣,然后一分两半,一半塞自己嘴里,一半塞给纪泱:“赶紧吃,吃完好接着去买东西。”
纪泱咬了一口柚子:“明明是你先吃的,你还催我。”
两人推着自行车去菜市场里买了米面蔬菜调料,回到家两人对付着煮了面条。纪泱吸溜着面条说:“一会儿你把煤火炉找出来,先煮着牛肉。明天早上我起早点儿发面蒸馒头,今天是来不及了。明天你还得去菜市场一趟,去买肉,菜市场慢慢地就该撤摊了。”
管肃华点点头,没有说话。纪泱知道他还在想着他爸妈的事,就滔滔不绝地说:“可惜这几天不是下雪就是阴天,要不然咱们把被子晒上就能盖了。我刚给他们打电话说收到了。咱妈说是二十五寄的,她还怕寄得晚了呢。这被子是她新套的,棉花也是买了新的弹得。”他又神秘兮兮地问:“你知道她为什么寄床被子来吗?”
管肃华闷闷地抬头看他,纪泱得意洋洋地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咱妈上次来的时候说了,想我结婚时给我套床被子。她现在寄过来不就是我和你结婚的意思吗?”纪泱说着,脚在底下故意蹭蹭管肃华的腿。
管肃华终于笑了,恶作剧的用两条腿夹住纪泱的脚让他收不回去。纪泱挣了一会儿挣不开也就由着他了。管肃华慢慢说:“痒痒,我明天给我爸妈打个电话。”
第二天是腊月二十九,管肃华和纪泱都起了个大早,吃完早饭就赶紧忙活了。纪泱边和面边哼歌,觉得屋里还似有似无地残留着昨晚煮的牛肉香味儿。等管肃华把年货买齐全回来后,趁着纪泱醒面的功夫,管肃华郑重其事地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喂!”是管肃华的母亲接的电话。
“妈,是我。”管肃华下意识地抓了抓头发,他坐在沙发上,纪泱头伸过去听着。
电话那边一阵沉默,管肃华接着说:“估计到时候给你们拜年的电话挺多,我提前打电话祝你和我爸过年好。”
“嗯。”管母只应了一声。管肃华有些慌张地看了看纪泱,纪泱冲他笑了一下,管肃华又说:“看天气预报咱们家挺冷的,你和我爸多穿点。家里暖气暖和吗,不行的话就买个电暖器。虽然费电……”纪泱急得打了管肃华一下:能这么说吗!管肃华赶紧接着说:“别怕费电,暖和最重要。”
那边管肃华的父亲问管母:“谁来的电话。”然后估计是被管母捂着话筒了,管肃华这边听不到说了什么。
再说话的人就是管父了:“打电话有什么事。”管父说话客客气气,就好像是和关系很一般的人说话。
管肃华听了心里难受:“也没什么事,就是快过年了……”纪泱又拍了他一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管肃华空着的右手不自禁地抓住纪泱的右手,换了换坐姿说:“爸,马上就三十了。你和我妈年货准备的怎么样?东西都买了吧。刚还问我妈家里暖气好不好,不暖的话买个电暖气。”
“还行。”管父简短地说。
“还行就好。我这边也放假了,到初八上班。你放几天假?”管父现在还没有退休。
“和你一样。”
“哦。”管肃华又看看纪泱,问:“你和我妈身体怎么样?我也两年没回去了,也……挺想你们的……”这是管肃华第一次明确说出想他们了。
管父那边很明显是震住了,捂住电话筒和管母不知道说了什么,然后管父清了清嗓子:“我们也没断绝关系。”又道:“没什么事就先挂了,还没忙完。”
管肃华还在想管父前一句话是什么意思,闻言愣愣地说:“好。”
管父又沉默了一会儿:“过年好。”就挂了电话。
管肃华放下手机,怔怔地问纪泱:“痒痒,你说我爸这是什么意思?”
纪泱趴在他背上,搂着他的脖子:“笨蛋!这是说你可以回家,你还是他们的儿子。”
管肃华后知后觉地笑了:“是啊。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对我说过年好。”
管肃华高兴了,干劲儿就大了。趁着纪泱蒸年馍的功夫,他把萝卜丸子和猪肉丸子做好了,饺子馅儿也提前剁好了。因为管母也是自己剁饺子馅儿,所以管肃华就学了过来。傍晚上,两人又贴了窗花和剪纸。他们两个大男人在一起过日子,情况特殊些,既不会去同事家拜年也不会邀请同事来家里过年,这过年就一切从简了。
二十九忙了一天,三十两人就多睡了会儿,起床时已经九点多了。纪泱睡眼惺忪地去洗手间洗漱时,管肃华正拿着电动剃须刀准备刮胡子。纪泱马上精神了,过去要抢剃须刀:“快!我来给你刮胡子!
管肃华一侧身,躲了过去:“你笨手笨脚地给我刮破皮了怎么办。”
纪泱扁着嘴说:“我以为你知道咱们家你是比较笨手笨脚的那个。”
管肃华猛转身:“谁笨手笨脚!要不我给你刮胡子看看!”
纪泱当下抬起下巴:“刮就刮!”
两人都不是毛发重的类型,管肃华噌噌很快给纪泱刮好了胡子,又给纪泱擦干净下巴。纪泱摸着下巴满意地说:“谢谢啊,我不用刮了。”
管肃华这才反映过来,瞪着纪泱说不出来话。纪泱哈哈大笑着接过剃须刀:“好了好了,我也给你剃。”
他拿着剃须刀冲着管肃华的下巴比划一会儿,越比划越皱眉头。管肃华有点儿怀疑:“你能刮好吗?别真刮破了。”
纪泱本来还挺自信,结果比划了几下又被管肃华一质疑,最后干脆啪把剃须刀放到洗漱台上:“我不剃了!我换个方式补偿你吧!”然后闭眼揽着管肃华的脖子亲了上去。 管肃华欣然接受,搂着纪泱的腰两人腻歪了好一会儿。
早饭管肃华熬了稠稠的白面稀饭,贴门画对联时就用这个当浆子。两人忙活了半天就该吃午饭了。管肃华站在厨房门口问纪泱:“中午吃什么?”“牛肉!牛肉!”纪泱嚷道:“我昨天就想吃了,一忙给忘了。”
为了节省时间好包饺子,管肃华做了牛肉汤,配上纪泱蒸的馒头吃。纪泱揣面的力气很大,蒸好的馒头就一层一层的,吃着劲道,面香味儿也很浓。
纪泱小时候过年时就跟着纪母包饺子,所以这方面很在行。但管肃华就不行了,擀饺子皮速度慢,包的饺子要不扁耷耷的,要不馅儿太多下锅一煮就破。
纪泱把醒的面切好按扁,先擀着饺子皮。管肃华趁这个时间把饺子馅调好味儿,拌上排骨汤又放点切碎的香菇。管肃华擀饺子皮时特意戴上围裙和袖头,不然他袖口和膝盖上会沾上面。两人忙到下午快五点钟时才包好三顿吃的饺子。
管肃华站起来摘掉袖头,纪泱帮他解开围裙。他特意看看管肃华有没有沾上面,结果管肃华袖口膝盖没沾上,脸上却沾了白白的一片儿。
纪泱无奈地给他擦干净脸:“说你笨手笨脚的你还狡辩,脸上都能沾上。”
管肃华木着脸说:“要笨咱俩一块儿笨,呆哥笨弟正好一对儿。”
纪泱大笑:“行,呆哥~”他揉着腰走到客厅,躺在沙发上不动弹:“幸亏只有过年时才包这么多饺子,坐半天真累。”
管肃华坐到他旁边,打开电视机,又从茶几上的果盘里拿出瓜子磕着吃:“在老家这个点儿就有人放鞭吃饭了。”
纪泱指指自己的嘴巴,管肃华往纪泱嘴里填了个瓜子仁。纪泱说:“今天半夜就有人放鞭了,估计到时候你还嫌吵呢。”
从上午的时候就陆陆续续的收到了亲戚朋友发的祝福短信,他们俩趁这个功夫把短信回复了,群发了祝福。纪泱又给纪母打电话,结果老两口正和纪泱的大哥包饺子,纪泱的大嫂又得哄孩子,说了一会儿就挂了。
纪泱嫌无聊,要和管肃华下楼偷偷放两个炮。
楼下正好一群小孩儿在放那种声音不大啪啪响的小炮。纪泱上去一卷袖子,在一群小孩儿面前大显威风:“比比看谁放的炮响。”他把一半炮身埋在雪里,点燃了捻儿就赶紧喊小孩儿捂耳朵。
“砰” 带着崩起的碎雪一声炮响。“啊!”小孩儿都惊叫起来。纪泱哈哈大笑:“还是我的炮响吧!”
结果还没笑完就听见一个物业喊:“还没让放炮呢,谁放的啊!明天才能放!”
纪泱吓唬小孩儿:“赶紧跑,抓着要罚钱!”小孩儿嗷嗷叫着跑走了。看着小孩儿逃走的样子,纪泱站在原地扶着管肃华笑得直不起腰。
管肃华鼓着脸拍他的头:“就会吓唬人。”纪泱趁着周围没人跳到他背上:“那我回家吓唬你~”
管肃华木着一张脸把纪泱背回去:“还是祸害自己家里吧,至少逮着不罚钱。”
“那你罚我什么?”
“罚你做‘运动’。”管肃华面无表情说得一本正经。纪泱脸红了,懊恼地锤了一下他的肩膀。
到六点半时管肃华去煮饺子。自己家做的饺子,皮薄馅多,煮出来外形饱满。因为馅儿里拌了排骨汤和香菇,味道很鲜香。纪泱又特意用醋、香油和一些调料做了蘸料。两人都习惯第一碗先吃饺子的原味儿,第二碗再蘸料吃。
一人两大碗饺子解决后,纪泱躺在沙发上掀起毛衣拍着肚皮对管肃华说:“吃撑了,你看肚子都鼓起来了。”
管肃华用手嘣弹了一下:“听声儿熟了,能杀吃了。”
“什么能杀吃了!”纪泱腾坐起来,盖好衣服:“你当我是西瓜呢!”
晚会开始之前,管肃华特意用塑料袋装了满满一袋小橘子放到茶几上,不过没敢再拿柚子。昨天他去茶市场买菜时终于买了三个柚子和一大袋子的小橘子。一个柚子趁纪泱蒸馒头时就吃完了。当时纪泱还说他最好再把牙给倒了,饺子都嚼不动。
纪泱坐在沙发上看着节目打呵欠。管肃华倒是看的津津有味,面前堆了一堆的瓜子皮、花生皮、橘子皮。他吃小橘子的方法实在让纪泱牙酸,小橘子的皮剥掉后就整个塞嘴里嚼,把腮帮撑得鼓鼓的。
“算了,我睡觉去了,你先看吧。”纪泱走进卧室。他刚脱掉外衣钻被窝里,管肃华也进来了。
“你怎么不看了?”纪泱问。“你不陪我,我一个人没劲儿。”管肃华坐床边上。
“那你干嘛?”“下午还没罚你。”
两人在床上胡天胡地,快零点时,传来了噼噼啪啪地鞭炮声。
纪泱从被子底下伸出头,喘着气说:“咱家也该放鞭了吧。”
管肃华手一捞,又用被子盖着他:“不放鞭了,放炮。”
第七章:情人节礼物
“嗨,纪泱。你看看我电脑上这个是怎么回事?”隔壁的同事小张突然趴到隔板上对纪泱说。纪泱一惊,手一抖赶紧把电脑网页给最小化了。
“干嘛?上班时间看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呢,害怕看见。”小张开玩笑道。
纪泱嘁了一声:“什么见不得人的,你突然说话吓我一跳,还以为是经理。”他暗松一口气,还好同事没看到网页上什么内容。
离情人节只有四天了,但他今天才想起来,还是早上在电梯里听到两个女同事提起时才想起来的。而且他对送管肃华什么礼物是一点头绪也没有,不得已才上网搜“情人节送什么东西给爱人比较好”。这如果被同事看见了,岂不是丢脸死了。
可是,纪泱抓着头发使劲儿拽了两下,搜了半天还是没有一点头绪啊。他和管肃华都不太重视这种以浪漫为主题的节日,还是大学刚在一起没多久时过了一次,以后就再也没过过了。但就是没怎么过过,才能给他惊喜嘛。
送巧克力?不行,虽然管肃华很喜欢巧克力,但送这个不是和大多人一样了,没创意。送鲜花?更不行了,大男人要什么花。出去吃饭?噫!纪泱撇嘴,人挤人的得排队等号,花的钱还多,最重要的是还没有管肃华做的饭好吃。那送什么啊,纪泱唉声叹气地用手把脸挤成一团。
有人用手小心地戳了戳纪泱的胳膊,纪泱挤着脸去看。小张被他吓了一跳:“纪泱,你真没事吧。我看你唉声叹气半天了。”纪泱慌忙把手放下,打着哈哈说:“没事,没事。我就是被这个程序难住了。”
“唉。”纪泱回过头来,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咚一声头搁在了办公桌上。小张被吓得手一颤,写错一个公式。
晚上七点半,管肃华把炒好的菜盖好保温。平时这个时候纪泱早回来了,他拿出手机给纪泱打了个电话。
纪泱接了电话,管肃华问:“你在哪呢,怎么还没到家?”纪泱在电话那头小声说:“今天加班了,刚完,我正收拾东西准备下楼呢。”
等挂了电话,纪泱苦着脸把手机放公文包里。他说谎了,他根本没加班。他在逛商业街看给管肃华买什么东西,可他还是没找到要买的东西。他能想起来的就是剃须刀,手表。可是管肃华的剃须刀是新买的,没送了等于白送。他又从不用手表,嫌表链束缚的慌。而男士香水?管肃华最不待见这个。
管肃华都打电话催了,纪泱也就不逛了,赶紧坐地铁回家。快到家时他怕管肃华等急,又给管肃华打了个电话说快到家了。进屋时,管肃华刚好把饭菜端出来,时间掐的刚刚好。纪泱
吃着管肃华的饭内心禁不住感叹,情人节去外面排队吃饭坚决不可取啊,还是自己家做的好。
或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想,纪泱晚上果然做了个和情人节有关的梦。梦里纪泱扯着管肃华的袖子问:“你要什么礼物啊你要什么礼物啊?”管肃华斜瞅了他一眼,略带羞涩地说:“我想往嘴里塞一大把巧克力吃,你总是管着不让我多吃。”“好!满足你!”纪泱豪气地一挥手,“嘭”一捧鲜花散开,他变成了一块包装精美的巨大巧克力。管肃华的嘴越张越大,啊呜一口咬掉一大块,然后美美地笑了。
纪泱突地醒来,怪不得会做变成巧克力还被咬掉一大块的梦,原来是管肃华把手压他身上了。他把管肃华压在他胸口的手拿开,翻了个身面对管肃华又睡着了。等纪泱第二天醒来回忆梦的内容时,他一拍大腿,一个略显猥琐的主意形成了,他终于知道情人节送给管肃华什么礼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