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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龙劫——by冰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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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与街坊间的巷弄前,那是一个仅容一成人通过阳光照射不到的的小路,平时也没什么人会走,宋随风才在疑惑,忽

然眼角瞥见黑影一闪,宋随风眨眨眼,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怎么……」宋随风有些迟疑。

「没什么。」敖津转过身。

「那……走吧。」宋随风微拧起眉头,他有种不舒服的感觉,不自觉的就拉起青年的手把人带离那条小巷。

22.

在大街上走了许久宋随风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还抓着人家手腕,宋随风有点尴尬,只得装作不经意的把手放掉。

敖津没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他。

宋随风转着眼睛,就是不看他,没话找话说,「你方才……为什么要那样做?」他指得是那时小四对玄墨过激的反应

闻言,敖津沉默半晌,他看了看从身边走过川流不息的人潮,道:「因为气。」

「气?」

「他身上有一种让人很不舒服的气,总之,你别靠近他就是。」敖津回想着方才的情形,那个叫玄墨的身上垄罩着一

层黑雾,他甚至无法看清对方的五官,只有模模糊糊的轮廓,从那些缓缓飘荡的薄雾里他感觉到了不详。

远离,这是他脑中出现的一个念头,于是他便想也不想得把宋随风推开了。

宋随风不是很明白青年说得话,敷衍似的点了点头,他拿手随意扇了两下,「瞧这日头晒的,要不要喝杏仁茶?」

转眼半月过去,宋随风似乎完全没有回芳洲的打算,每天早上都会到巷子里的面摊,中午过后会走过长长的大街,老

远的跑到城东的福满楼去喝杏仁茶,当然有时候也会换换口味,有时是龙井、有时是白毫银针……不一而足,只是敖

津喝了半月也没觉得这茶楼有值得顶着大太阳特地跑来的价值。

不过显然宋随风不这么想,靠在二楼的窗户边上,薰风袭面,人家手持一本书卷,偶尔还跟着卖唱的小姑娘哼上几段

小曲,闲时嗑嗑瓜子、聊聊天,惬意得很啊。直至现在,与掌柜小二都混熟的宋随风还有了老位子,就是挑茶楼最人

满为患的午时过来,都还给留着,好茶好水的上来,再忙碌都会抽闲过来招呼一声,敖津每次看每次都在心里感叹,

直到现在几乎都要麻痹了。

怎么说,这人还真是丝毫不浪费自己的特质啊。

之后敖津曾问到过这福满楼的掌柜的难道对所有人都这般热情,宋随风只是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他转开头,说——大

概就是缘分吧……

午时已过,福满楼也清闲下来,今天小歌女穿着一件青纱罗裙,脸色抹着粉色的胭脂,像是雨后欲落为落在叶片上的

露水,清新怡然,扯着嗓子莺莺呀呀的唱道:

自从分别后,每日双泪流,泪水流不尽,流出许多愁;

愁在春日里,好景不常有;愁在秋日里,落花逐水流……

清脆的嗓音配上凄怨的曲调未免显得有些滑稽,宋随风却放下书卷,闭目沉浸在那婉转流淌的琴声里,从窗外洒落的

阳光很暖,曲词里的哀怨却彷佛黑暗中的爪子狠狠咬住心脏,久久回荡不绝。

曲子到了尾声,宋随风状似不经意的往窗外一望,眼神闪了闪,小歌女获得了满堂彩,笑着福身接受客人的打赏,宋

随风把银子放在桌上后就站起身来,带着小四离开茶楼。

每天的生活都很有规律,早晨上面摊,中午到福满楼小酌,下午再徒步回客栈,敖津倒不是对这样的步骤有怨言,只

是想知道这么做的涵义,至少就他了解的宋随风,是绝对不会浪费时间做些无意义的事的。

走出茶楼,敖津看着向晚的街道,城东并不特别繁荣,与城西就算太阳西下依旧喧闹的市头比起,这一带显得清冷寥

落许多,福满楼的斜对面是某大户的后门,从蘶峨的围墙和青砖红瓦便看出主人的气派,院门深深,却散发出几许森

寒的气息。

23.

「叩叩——」

这大半夜的,方才窗外才传来打更的声响,很显然这突如其来的叩门声是极不合时宜且古怪的,宋随风从书简中抬起

头,犹疑了一下,还是道:「谁?」

「是我。」门外的人道。

听出是小四的声音,都夜半三更了竟然还没有睡,宋随风虽然奇怪,还是让人进来。他起身伸了个懒腰,坐了太久腰

酸背痛,只是仍然没有睡意。

敖津连进门也是无声无息的,就这么安静的候着,等宋随风正眼瞥向他时,才发现青年的手里还拿着个碗钵,腾腾的

热气还冒着,透着一股子药味。

「这什么?」宋随风鼻子动了动,闻着有点熟悉,眉头紧跟着就蹙了起来。

「静心汤,安神养心,趁热喝吧。」敖津道,把碗钵放置在桌上。

「你下午就为了这个到药铺去的?」

敖津点点头,「扶柳姑娘说你有失眠的毛病,让我注意着点,晚上煎这药来给你喝。」敖津这几天都有特别注意,两

人的房间相邻,客栈墙壁薄,不用紧贴也能听到隔壁房的动静,刚开始还好,这几天却发现对方就寝的时间越来越晚

,时不时有走动或翻动书页的声音。

「是吗……」宋随风神情淡淡,脑中却出现青年大半夜去敲小二的门,请人帮忙煎药的情景,想到小二因为门外面无

表情的青年而吓得脸色发白,宋随风就有些忍俊不禁,隐隐有些同情起来。

「快喝吧,下半夜会好睡点。」敖津自然不知道宋随风心里所想,看一眼对方在烛光下有些苍白的脸色,忍不住催促

道。

闻言,宋随风终于把眼对向那碗黑呼呼的汤,眉又拧了起来,「不喝。」

「什么?」敖津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是说,我只是还不困,等下就会睡了,不必喝药也没关系。」宋随风的声音有些不自然,扭过头去不看青年

这是什么情况?敖津以为自己的任务只是把汤药送到对方手上就行了,没想过如果对方不想喝的话又该怎么办,敖津

怔了怔,认真思考半晌,只得道:「你不喝我就没办法和扶柳姑娘交待了,也不知道还得在这里待多久,不如我托人

捎信回芳洲去,询问扶柳姑娘可有别的治疗失眠的方法?」

这下子轮到宋随风呆住了,从对方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上他看不出青年究竟是认真的,还是在耶愉自己,不过以青年的

个性实在难以想像他开玩笑的样子,宋随风咬了咬牙,无奈道:「不需要,我喝就是了。」

直到看到宋随风捏着鼻子一脸痛苦的喝完汤药,敖津才搞懂是怎么回事,同时也有种不敢置信的感觉,他没想到平时

总是从容淡漠的男人竟然也会怕吃药,方才的话是在耍赖吧,还真是……

怎么说,敖津偏头用力想着形容词。

是可爱吧。

虽然性格恶劣又差劲,却还是有意想不到的一面,敖津想着,不过绝不能告诉对方,他直觉宋随风绝对是那种报复心

很强的人。

24.

收拾好药碗后小四没有立刻离开,窗户没有关掩实,抬头就可以一眼望到黑沉沉的夜幕,他顿了一下,直到宋随风也

疑惑起来的时后,突然迸出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你也看得到吧。」语气却是肯定的。

「嗯?」宋随风抬眼,顺着对方的视线看去,愣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寻常,「我不懂你的意思。」

今天的小四话似乎特别多,像是被什么触发一般,用平板无波动的声音口述起来:「时间快到了,等下会有个女人从

屋里冲出来,接下来会有个男的,拿着生锈的菜刀,他抓住那女人的头发,女人发出凄厉的尖叫,他拿着刀子,一刀

、一刀的插进女人的身体里,血喷了他满脸、满地,那女人身上没有一处是完好的,血一直流、一直流,好像永远不

会流尽……」

宋随风闭眼,也用平静的声音问道:「然后呢?」

「然后,男人把女人的头割下来,女人就是死了也不瞑目,他又用线把女人的眼皮缝起来,流下来的血就像是眼泪,

一直滴、一直滴,滴答、滴答……」小四难得表现出厌恶的情绪,眉头紧皱起来,「那声音好讨厌,吵得我晚上都睡

不好。」

宋随风没有回话。

「不过也不定是晚上,秋叶巷的老瘸子,白眉街的红花娘,花雨楼的钱小二……」

「够了!」宋随风打断他,脸色隐隐有些波动。

小四看着他,「这些地方都是你平时会特意绕着走的路。」

宋随风抿紧唇,半晌才道:「子不语怪力乱神。」

看出对方的特意回避,敖津垂下头,装作收拾桌上的碗碟,瓷器碰撞的声音轻巧,在寂静的空间中特别响亮,却显得

气氛压抑异常,敖津抬眼又看到那扇半掩的窗子,黑夜像是能蛊惑人心一般,敖津顿了顿,忍不住道:「我很迷惑。

「到底什么是真的,看到的、听到的、摸到的,我以为的却不是这么回事。

当我站在街口,想要握住一个小女孩伸向我的手,有人用异样的眼光看我,有人笑着从女孩身上走过,那孩子的身躯

只剩下一半,内脏从身体里掉出来,她不停的呼救,却没有人理会,我不知道为什么,难道只有我看的到她吗,只有

我听得到她痛苦的哭声吗?」敖津撑着额头,神情变得痛苦而无助。

宋随风一直保持沉默,良久,幽幽叹了口气,从那个雨天捡回青年开始,他就不停的打破自己的下限,他承认一开始

的确是有目的的收留青年,但是也算得到报应了吧,这是招什么孽啊真是。

好像对着青年,宋随风那不多的良心就回来了一点,这是他第一次有了愧疚的感觉,说起来也是自己对不起他,跟个

半大不小的孩子计较什么呢。

迟疑半晌,宋随风还是走到青年身边,骗人可以,但安慰人他真的不太拿手,面对青年用以往的那种方法似乎不太好

,他把一只手放到对方肩上,道:「别想太多了。」

夜色深沉,宋随风从书简中抬起头,看着直接在桌上睡着的小四,在柔和的烛光下青年本就美丽的侧脸变得迷离起来

,宋随风眼睫微歛,露出一抹他自己也没察觉得温柔笑靥。

25.

人声鼎沸,城西一如既往的繁华喧闹,今日华中街一家新饭馆开张,老板在店前摆了个大擂台,请了江南有名的杂技

团表演,鞭炮声震耳欲聋,人群一看有热闹看,便如闻到糖的蚂蚁般聚集过来,围了一圈又一圈,把街道堵得水泄不

通。

台子上一个男人裸着上身露出结实的肌肉,把两个看上去就能砸死人的铁球当皮球似的抛接,人群里发出阵阵的惊叹

和欢呼声,人头窜动,随便伸个胳膊大腿都能碰到隔壁人,不过也没有人为意,因此也无人注意到被汹涌人潮撞倒在

地的女子。

「小姐!」小丫环一惊,忙要扶人起来,但流动的人潮却将她推挤到了别处,眼看不及起身的女子就要被踩着的时候

,视野被一抹青绿遮住。

「姑娘,你没事吧?」宋随风适时的弯身搀起女子,并很快的松手,不无忧心道。

女子摇摇头,福身施了一礼,「多谢公子。」

那是一张用倾城倾国来形容也不为过的脸,不同于林柔芷的娇媚,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兰花,静谧,却散发着淡淡幽

香。

两人慢慢远离擂台,到人群稍歇的地方喘了口气,那小丫环也随后赶上来,拉着女子的袖子还心有馀悸,缓过劲后才

省起拼命向宋随风道谢,他们此时正站在一处空地边上,未铺青砖的荒地坑洼,小丫环方才惊魂未定腿还软着,一不

小心踩着凹洞,身子便顺势退了几步。

「唉、菁儿,小心你的脚后!」眼看小丫环就要一脚踩上蔓草边的野花,顿时顾不得礼仪的惊叫出声。

小丫环总算是极时刹住了脚,宋随风眼中闪过了什么,偏头望那野花看去,「嗯、这是……凤仙。」

「什么啊。」小丫环见是这种随处可见的野花,撇撇嘴有些不屑。

「菁儿……」女子脸色略沉。

小丫环脖子缩了缩,立刻乖巧起来。

宋随风沉默半晌,笑着蹲到野花边上,轻轻吟道:「九苞颜色春霞萃,丹樨威仪秀气攅。题品直须名最上,昂昂骧首

倚朱栏。」

看到两人怔愣的样子,宋随风才笑道:「这是宋代晏同叔的诗句,说得便是金凤花的盈盈之姿,金凤花还可入药,有

活血化瘀、利尿解毒、通经透骨之功效,你说,它真真只是路边让人随意践踏的野花吗?」

小丫环低下头没说话,倒是女子怔了半晌,眼神闪了闪,由衷道:「公子博学多闻,这丫头跟了我这么久,偶尔还是

会不听话,竟叫公子两三句就说得乖觉,小女子自愧不如,不知公子高就何处,竟通晓这些?」

「不敢当,其实是舍弟通晓医理,我也只是略懂皮毛而已。」宋随风一笑,躬身一揖,「既是有缘,在下宋随风,敢

问小姐芳名?」

女子颔首,露出羞涩的表情,「敝姓严,公子可以唤我惜花。」

「惜花姑娘。」宋随风微笑,青绿色的衣衫在微风下缓缓飘动,彷佛还能闻得一丝青草香。

26.

小四这几天都不怎么与宋随风上街,宋随风像是忽然忙碌起来,吃完早点后就让他直接回客栈,接下来一整天都见不

到人影,饶是如此,小四还是觉得与对方的相处有些不一样了。

好像又回到发生那件事之前,宋随风会像对扶柳百川那般对他笑,对他嘘寒问暖,敖津想,手足间的感情大概就是这

么回事吧。

只是,又好像有什么不对,敖津说不上来,这样的改变他应该是要高兴的,但为什么,心里又有点抵触,总觉得不对

,他希望得不是这样,他想要更多,更……

敖津想到这突然打住,他再想什么,他摇摇头,这太荒谬,简直不像是他了。

但是,原来的他又是怎么样呢?敖津自嘲的笑起来。

小四依然每晚都会端着药碗到宋随风的房间去,盯着对方喝完才会离开,除了担心后者失眠的情况外,他不会承认有

一部份原因其实是想看男人皱着鼻子一脸难受灌下药的样子,这时后的宋随风让他觉得特别可爱。

不过近来小四又发现对方不太寻常的腹痛现象,食欲不振,异常的疲累,这些现象都让他忧心不已,宋随风的失眠症

状虽然在喝过药后已有明显的改善,脸色却仍然苍白,小四在观望几天后,终于忍无可忍的把人押去医馆。

「哎、这不是宋公子吗?」

宋随风刚从医馆出来,便有熟悉的女子对着自己喊道,是一向跟在严惜花身边的小丫环,宋随风几天来跟这对主仆见

过几次,对这女孩颇有印象。

「菁儿姑娘,」宋随风负手在后,微微一笑,随即左右看了看,露出疑惑的表情,「怎么没看见你家小姐?」

「小姐前天染上了风寒,我这不是出来给她拿药呢。」菁儿年纪小小,却很是活泼外向,与宋随风见过几次便已经熟

悉起来,毫不怕生。

「真的吗,要不要紧?」宋随风忧心忡忡道,这时刚好看到小四抓药回来,便拉着他介绍一番。

「这是我表弟,有些怕生,不太爱说话,有什么唐突的地方还请菁儿姑娘别见怪啊。」宋随风扯起谎来脸不红气不喘

,小四看他一眼,没说话。

菁儿哪里顾的上什么唐突不唐突,就是在京城里,来来去去看过许多达官贵人,也没见过这么俊的哎,顿时俏脸通红

,眼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摆了。

反倒是宋随风像是没看到女孩的无措般,犹自不放心道:「惜花姑娘病得重不重,这两天朝阳烈日的,夜里也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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