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了闭眼又睁开，楚宁的眼中有一瞬间的茫然，接着又清明一片。
偷偷看了眼跟在身后的几人，楚宁握紧手中的剑，然后加快了步子朝城门外走去。
第二十四章：狼狈
一路走着，楚宁心里却是五味陈杂。若他还是宫里的五皇子，必然没人敢如此明目张胆地用那种恶心的眼光看他，若真有人敢，他一个命令下去，弄死几个人也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可现在他不再是五皇子，他身无分文饿着肚子，不仅如此，遇到周管事这种人，他不仅无法像以往那样随意杀掉，还得转头逃命！
这样憋屈的经历，可是他两世以来头一次遇到！
楚宁觉得自己很委屈，却也不怪莫凡将他带出来。
皇宫那个地方，他是实在不愿待下去了，本以为会死在里面，谁知道却被莫凡救了出来。
这些日子他也想了许多，原本他就想到处看看，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机会他自然不会随意放过。
只是真正出来，他才真正体会到生活的艰难，现实的残酷，一个身份，又是多么得重要！
楚宁加快了步子，想要趁早出城，周管事却不愿让他逃了。
他家老爷这些年可就喜欢美貌的少年！这些年或买或抢，可带回来不少人。只可惜那老爷喜欢美人，却不懂得怜香惜玉，好好的一个少年落在他手上，没多久就被玩残了或者弄死了。
以至于，这些年乱葬岗添的不少尸骨，都是从他家府里扔出去的死于非命的少年们。
不过弄死了多少人周管事才不会理会！他只知道自家老爷交给了自己一个差事，那就是寻找美少年，然后带回去。
只要成功送回去一个人，能得不少赏钱不说，若是老爷玩儿腻了的，他还能捡来享受享受。
想到此处，周管事心中更是发痒，看向楚宁的目光也更加露骨，仿佛恨不得将楚宁剥光了一般。
楚宁强忍着身后的目光差一点没吐出来，最后实在忍受不住，便飞身而已，用轻功朝城门口飞掠而去。
周管事却不愿他就这么飞走了！赶紧招手，让身边人上去，将楚宁堵住。
楚宁毕竟是皇子，练的功夫放在江湖上也算是极好的，只是耐不住他年纪小内功弱，周管事派人回去叫的人也都到了。
这些人都是周家养的打手，算不上高手，实力却也不弱，加上一哄而上，楚宁就吃了亏。
几十个回合下来，好几个大汉都倒在了地上再也起不来，就算是还站着的，身上也多多少少挂了彩。
楚宁也十分狼狈，头发乱了不说，衣服下摆被撕下来一块，左边的袖子也被撕了，手臂上多了青紫的痕迹。
好在这些人没有带刀，也顾忌着自家老爷的癖好，一双铁拳没敢往楚宁脸上招呼。
可被楚宁伤了这么多人，这些汉子心里也火了。
怒气一上来，他们也不再想那么多，管楚宁以前是什么身份，他们只知道一旦入了府，那就是任由老爷玩弄的宠物，是个再下贱不过的东西。
被这样的东西给伤了，这些男人心里自然很不好受，下手便越发地重了。
楚宁肚子早就饿了，加上睡眠不足，打到现在已经有些体力不支，自然不是一群红了眼的大汉的对手，没多久就被人击中手腕夺了剑，然后被捆了个结实。
那周管事刚才躲得老远，生怕刀剑无眼自己被波及了，这会儿见楚宁被抓，他便得意起来，一把夺过楚宁身上的包袱，急急忙忙地打开，翻找了一通，却见全是些衣物，一个铜子儿都没有，当即周管事就变了脸色，心说还以为楚宁是个富家少爷，原来是个穷酸货！
不过看着衣服都用料上层，周管事也没将包袱扔了，只随意地扔给一个大汉让他拿着，琢磨着将楚宁交给老爷之后，他就寻个时间把这些衣服都拿去换成钱。
楚宁的剑也被一个大汉捡了起来，那剑刃寒气逼人，剑柄和剑鞘还镶着宝石，一看就不是凡物，周管事看了眼那剑，又想这楚宁怕是有些来路的，那剑一看就不一般，他也就不敢随意拿去当了。
接着，周管事的目光便转到了被捆着的楚宁身上。
楚宁刚打了一架，此刻面色潮红，他双眼狠狠地瞪着周管事，在周管事看来却多了丝媚意，只觉心中一荡，小腹一热，某处便站了起来。
情不自已的，周管事抬起被烟熏得发黄的手就要朝楚宁脸上摸去。
楚宁面色一沉，赶紧偏过头躲了开去，周管事却早已经色欲熏心，哪里肯放过他，面色一狠，就要去抓楚宁的下巴。
莫凡在一旁看着，早已经气得冒烟。
他是想要给楚宁个教训，才一直忍着没出手，如今见周管事就要用那肮脏的手去碰楚宁，莫凡哪里还忍得下去，当即弹出一道气劲没入周管事体内，不让他再碰楚宁，接着转到僻静处现出身形。
“阿宁！”莫凡叫得很大声，神色很慌张，再看见楚宁的处境后瞬间铁青了脸。
“你们该死！”咬牙切齿地吐出这句话的同时，莫凡已经飞身冲了过去。
他心里有气，下手自然狠辣，没几下功夫，地上便只剩下满地的尸体，其中尤以周管事死相最凄惨。
周管事眼睁睁地看着莫凡如杀神一般一个个杀死那些大汉，早已经吓得腿脚发软，想逃也没法逃，最后连求饶的话都来不及说出来就被莫凡一点点震碎了全身骨头。
不想听见他的声音，莫凡特意封住了他的声音，然后就冷眼看着周管事痛得满地打滚。
莫凡下手极为狠辣，他不是瞬间震碎了周管事的骨头，而是将暗劲运在拳头上，先是将周管事打了好几拳，接着任由那些暗劲在他体内四处流窜，将周管事的肌肉经脉一点点撕碎，最后连骨头也被震裂。
这无疑是酷刑，莫凡却冷眼看着周管事满脸痛苦的表情。
倒是楚宁忍不住皱了眉，捡起自己的剑，不愿再看那周管事。
低下头，楚宁看着自己衣衫破碎的狼狈模样，又嫌恶地看了眼被扔在地方的包袱，想起那些衣服都被周管事给翻过了，便不愿再穿了。
莫凡注意着他的表情，也看了眼地上的包袱，知道楚宁是嫌弃那些衣服被周管事碰过，他便拉着楚宁的手，低下头柔声说道：“那些衣服就不要了，我待会儿带你再去买些新的衣服。”
楚宁低着头，看着被莫凡拉着的手，有心想要甩开，想起之前的狼狈遭遇，心中有些后怕，便不再坚持，有着莫凡拉着自己的手往成衣店而去。
第二十五章：约定
去成衣店给楚宁买了几套新衣服，衣料无一例外地都属上乘，接着，莫凡又非常体贴地带着饥肠辘辘地楚宁去吃早点。
经过刚才那场闹剧天色已经大量，楚宁唯一满意的，是还好刚才并没有多少人看见他狼狈的模样。
去成衣店的路上，莫凡见他模样狼狈，甚至特意从自己的包裹里取出一件外衣给他披上，没让楚宁狼狈的模样被人瞧了去。
当然，楚宁并不知道，莫凡会给他衣服，完全是出于不愿楚宁白嫩嫩的手臂被人瞧见的心思。
不过，想起楚宁原本白嫩嫩的手臂上青紫的痕迹，莫凡的脸色又沉了下去。
他有点后悔，为了给楚宁教训，竟然没有一直在他身边护着他，让楚宁被那么恶心的人给欺负了去，就算那些人都已经被他给杀了，莫凡心情依旧好不起来。
只是面对楚宁的时候，莫凡依旧还是和颜悦色的。
楚宁的脸色也十分难看。
之前太狼狈，楚宁心里也十分紧张，只要一想到自己差点落到那样恶心的人手中，楚宁心中便一阵后怕。
可他并不是傻子，傻子也不可能成为楚国的皇帝。
虽说这一世他只是皇子，还是已经‘薨’了的皇子，可前世，他却是凭着自己的实力坐上那个位子的。
虽然这里面，莫凡给了他很大的帮助。
不过，能让莫凡这样的人相助，也是一种实力不是？
作为曾经的皇帝，楚宁的脑子是十分聪明的，说他机智过人也不为过。
之前太过紧张他并没有反应过来，也没想过莫凡出现的时机是否太过凑巧，如今静下心来仔细一想，楚宁便忍不住怀疑了。
只是，莫凡真的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么？
想起前世的莫凡，再偷看一眼就坐在他旁边的莫凡，楚宁有点不敢相信。
这种‘英雄救美’的把戏实在太简单也太拙劣了，只是，楚宁想象不到，以莫凡的性格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也不怪他想不到，前世的莫凡给了楚宁极深刻的印象，他受莫凡的影响也太过深刻，又岂会想得到，如今的莫凡早已经不是当初那感情单纯只会他着想的人了。
恢复了所有记忆的莫凡，比当初那深情的莫凡，多出来的不仅是暴虐的性子，更有他自己的私心。
在莫凡的观念里，一味只知道默默付出是没用的，手段才最重要。他要让楚宁乖乖地听话，而不是一味地躲避他忤逆他！
只要能让楚宁乖乖听话，他不介意用一些手段！
当然，莫凡是个很有品的男人，太过分的手段，他是不屑于用的。
楚宁对此一无所知，他印象里的莫凡，依然还是前世那个总是默默为他付出，总是用温柔的目光看着他的俊逸男人。
于是，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当一切尘埃落定，楚宁得知莫凡的这些小手段，很是发了一通脾气，然后对某人下了分床睡的禁令。
当然，那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了，此刻，在一家装修得极为雅致的酒楼里，楚宁和莫凡正坐在桌边沉默不语地用着早点。
两个人都是心事重重。
莫凡想着对楚宁的调教计划，楚宁则咬着筷子，寻思着自己和莫凡的相处模式。
经过之前的闹剧，楚宁是不敢随便离开莫凡身边了。
他以前一直在宫里，偶尔出来几次身边都跟着护卫或者和莫凡一起，之前遇到的事情实在吓坏了他。
同时，楚宁也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功夫实在不够看。
他又是个长相过于清秀，容易引起某些不良嗜好的人觊觎的少年。
再次小心翼翼地偷看了莫凡一眼，楚宁不得不承认，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跟在莫凡身边才是最明智的。
莫凡早发现了他的小举动，却不点破，眼看着时机差不多了，楚宁也已经从之前的惊慌吃错中回过了神，莫凡便说道：“阿宁，我知道你不想和我在一起，我也不勉强你，不过外面的世界并不像你想象得那么简单，你现在还没有自保能力，一个人闯荡，实在太危险了。”
楚宁眉毛一竖，瞪着眼睛问道：“那又如何？”
理智上，他知道莫凡说的很有道理，可他就是生气！他又不是娇滴滴的女人，莫凡这是什么态度？看不起他么？
莫凡看着楚宁的反应，结合着前世的经历，便知道楚宁又在钻牛角尖，便放柔了语气，安抚地说道：“刚才你看见了，也亲身经历了，若是没有足够的实力，再遇到这样的事情怎么办？阿宁，我知道你很要强，我……”
莫凡顿了顿，看着楚宁的眼神变了变，浑身似乎都弥漫着凄凉的气氛：“阿宁，虽然你不肯接受我，我还是不希望你出事，在你能自保之前，就让我陪在你身边保护你好不好？等你有了自保的能力，到时候，不管你喜欢谁，我都没有怨言，我会立即消失在你面前，再也不出现。”
他的眼神太过哀伤，甚至透着浓浓的绝望，楚宁被看得很是不自在，总会想起前世莫凡死时的模样。
当时他被莫凡用术法禁锢，浑身都不能动弹，而莫凡就是用这种忧伤中带着绝望的眼神看着他，渐渐的，双眼失去了神采，就那么死在了他的面前。
闭了闭眼睛，楚宁忽然觉得双眼有些酸涩。
当时看着莫凡死，他不可遏制地哭了，后来他便失去了关于莫凡的记忆，可每到黄昏，莫凡死去的那一刻，他就会觉得心里很酸涩很难受，眼泪也会不受控制地流出来。
正是为了弄清楚自己为何会这样，他才撇下政务跑去见了老国师，谁知道，这一去就再也没能回去。
再睁开眼时，他已经躺在了那张熟悉又陌生的床上。
是以，对着这样的莫凡，楚宁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只能默默地点了点头。
“我答应你。”他垂着眼说着，不敢看莫凡，“不过等我有了自保之力，我会离开，这一段时间，你也不能对我有太过亲密的举动。”
“好，我答应你。”莫凡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喜怒。
第二十六章：寻上门的麻烦
面对莫凡的平静，楚宁却生出了一丝愧疚，看着莫凡平静的面孔，就想说些话来劝劝他。
然而试了几次，他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能说什么呢？莫凡要的，他给不起。他不想再像前世那样委屈自己和莫凡在一起，也不愿再像前世那样去挥霍莫凡的感情。
其实，他值得更好的。
楚宁在心里说着这句话，低垂着头，心里却十分酸涩。
右手紧紧地捏着筷子，左手藏在袖中握得紧紧的。
桌上摆放着精致的早点和美味的小吃，明明肚子还很饿，楚宁却突然没了胃口。
“饿了就多吃点，”莫凡温柔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说话的同时还给他夹了筷子小菜放进他的碗里，“这个味道不错，你多吃点。”
那道菜确实味道不错，虽然用的是楚宁从来没见过的食材，味道却很好，楚宁夹了好几筷子。
默默地看着碗里的菜，楚宁明白，莫凡正是看见他多夹了几筷子才特意夹给他的，就像前世一样。
张了张嘴，楚宁很想说你以后别对我这样好，然而私心里，楚宁却又十分欢喜在所有人都弃自己而去的时候，身边至少还有一个人无微不至地关心着自己。
这样的关心让他眷恋。
这世上真心对他的人其实不多，小丸子算一个，莫凡也算一个，除此之外，楚宁却想不出来，还有谁会像莫凡这样对自己好。
当初他刚醒不久的时候，曾经问过莫凡小丸子怎么了，得到的答案是小丸子也被带了出来，不过莫凡不愿他再卷入是非之中，就给了他一笔银子，让他谋生去了。
楚宁清楚莫凡是不想带着小丸子这个累赘，不过私心里，他也不想小丸子跟着自己继续受累，觉得小丸子能过上普通人的生活或许也很好。
于是后来，楚宁便没再提小丸子。
如今再次想起，却是有感而发了。
偷偷地看了眼莫凡，楚宁握紧左手，有些自私地想，恩，那样的话，还是以后再说好了，等他能够自保以后。
这么想着，楚宁也再次有了胃口，和莫凡一起，没多久就把桌上的食物给解决了。
刚开始两个人都很斯文，后来却不知怎的竟然抢了起来。
用完早点，楚宁看着桌上的狼藉，有些羞赧。作为皇子，礼仪十分重要，在宫里的时候，一举一动都得合乎礼仪。
这可是楚宁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如此失态，不过，心情却不坏，真是很是欢喜。虽然这些东西比起宫里的来算得上太粗糙了些，楚宁却觉得无比美味。
恩，就算是宫里最顶尖的御厨，也做不出这么美味的味道。
就是……似乎吃得多了些。
偷偷瞟了莫凡一眼，见他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这边，楚宁便伸出手指，偷偷戳了戳自己有点鼓的肚子。
好像……真的吃多了。
莫凡故意看向另一边，实际却一直偷偷注意着楚宁的举动，看着他可爱的举动，莫凡差点爆笑出声，好歹记得楚宁的脾气，没真的笑出来，不然楚宁该恼羞成怒了。
用了美味的早点，又定下了约定，两个人的心情都很好，只是，等他们走出酒楼时，外面却已经围了好些人。
数十个打手恭敬地站在一架轿子两侧，轿子旁还站了个身穿绸衫的中年儒生。
这儒生长得倒还端正，就是一脸高傲的模样，让人看了心里喜欢不起来。
而这人看向楚宁和莫凡的探究目光，更是让二人十分不爽。
看着轿子旁的打手，楚宁皱起眉，脸色变得十分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