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中弹了!”
他想起在下来的时候羽,始终挡在自己的身后。
子弹打穿了他的腹部,穿过了他的身体。
“我没事……”羽看着他,反复的喃喃着,“我没事、没事……”
他脚下一晃,没有扶住滑腻的墙壁,一下子坐倒在了污水中。
“上帝啊!”阿圣连跑带爬的到了他的身边,抓紧他的手,“你需要医生。”
“我杀了个警察,你难道觉得他们不会用一级谋杀来指控我?”羽捂住还在流血的腹部,低笑道,“没事的。”
“你也许在内出血。”
“没有发烧,没有痉挛,我会没事的。”
红色顺着水流慢慢的扩散,像迷宫一样的下水管道里很快就传来了警察搜索的回声。
阿圣用力的在羽的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弯腰将他的胳膊架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如果我没有来找你,会不会这样好一点?”
“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样的答案?”羽无力的笑笑。
阿圣侧过脸看着他,沉默的。
“不过,我也许再也保护不了你了。”羽轻轻地道。
“闭嘴!”他咬牙道。
羽闭上眼睛,笑了笑,“他们不是来抓你的,你放下我就可以离开了……”
“现在你要做什么烈士了?”
“我一个人会比较好行动。”
“别把我当白痴。”
“那么就别做傻事,放下我,走吧。”
“别废话,我们就快到了。”
在通道的尽头,是一扇被锁着的铁门,阿圣拖着伤腿退后了几步,一下子撞了过去。
“该死,”阿圣揉了揉疼痛不堪的肩膀,“你有什么撬锁工具吗?”
“没有,”羽笑笑,“不过我有钥匙。”
阿圣哼哼了一声,伸手接了过来,打开门锁。
“别磨蹭了,大叔。”他嘟哝一声,然后扶着羽走了过去。
“你在墨西哥准备了住处?”
“也许。”
阿圣笑笑,转身走回去把地上的那个帆布包捡起。
一阵激烈的扫射声,在毫无掩蔽物的排水口内,阿圣压低了身体,本能的一把将门关上了。
“阿圣!!”羽睁大了眼睛,他抓住铁门,惊愕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阿圣靠近了铁门,接着栏杆用力的吻上羽的嘴唇,然后狡黠的笑了。
“这回你彻底甩不掉我了,叔叔。”
“不……不、不!!!”
阿圣向着反方向抛了过去,从这个角度羽根本无法看到发生了什么事。
“真田圣!?回来!你这混蛋!……!”
伤口裂开了,羽痛苦的伏倒在地上,开始上升的体温让他的意识变得模糊起来。
密集的枪声慢慢的安静下去,然后,一切声音都好像消失了。
羽不记得自己怎么走出了那条隧道,墨西哥强烈的阳光让他觉得这一切都像是个糟糕的梦境。
他倒在黄色的土地上。
伤口好像被什么人在翻来覆去的搅动一样疼痛。
没过一会,他的血就会流干,被土地吸收,内脏涨破——像是什么被咬死的野兽一样。
阿圣呢?
阿圣也许已经死了。
呼吸啊!笨蛋,呼吸!
羽猛地睁开眼睛,用力吐出一口气。
依旧是无人的荒郊野外,他翻过身,用一只手在地上缓慢的爬着。
一条血线留在地上,蔓延到很远。
他得止血。
他看了看自己的左手,沉默的。
忽然,羽一把扯下了自己的T恤,受伤的左手冷不防的咔嚓响了一声,羽的手指发抖,连呼吸都是颤的。
勉强的扎紧了伤口,他摇晃着站起身,向着南边一步步的走去。
他能走多远?
他问自己。
身后响起了呼啸的警车,羽还是一步步的往前走着,直到警察挡在了他的前面。
“放下武器!”
他们大喊着。
羽勾了勾嘴角,他慢慢的举起了手枪。
砰。
不知道从何处而来的子弹打中了他,羽就此失去重心而倒了下去。
……
艾利耶特从伦敦总部来到美国,他刚下飞机就急急忙忙的去了医院。
他从来没觉得医院的病房有那么多层楼,电梯一停下,他就向着病房冲了过去。
一间,两间,当他看到病床上的呃那个人,当初的那个小警察好像就这么一瞬间回来了,将对方狠狠抱住。
“扎克,我还以为你真的死了!”
“嘿,松手!”被伤口弄得龇牙咧嘴的警察费力的扯开了赖在自己身上的搭档。
扎克挪了挪肩膀,哭笑不得的看着艾利耶特,“你来这里做什么?”
“你现在是纽约市的英雄了,追杀那个杀手,身负重伤……”
“别再给我戴高帽了,艾利耶特,想要来做什么就说吧。”
“那个……”艾利耶特脸微微的红了红,“那个……”
“从这里出去,左手边,正数第四个病房,有警察在。”扎克轻哼了一声,“早就知道你不会是来看我的,不过你现在去也没有用,自从他们把他带回来那天起,他就一直没有醒。大夫说他捡回一条命真的是不可思议。”
“不过,你没死,所以,他不会被指控一级谋杀,对吧”
“我不知道,”扎克耸耸肩膀,“这个或许你应该去跟检察官谈谈。”
艾利耶特咬牙,“谁接手了这个案子?”
“帮我偷一包香烟进来,我就告诉你。”扎克说的悠然。
“上帝啊,扎克……”
“香烟,不然就走开。”
艾利耶特看了口气,清秀的脸上愈发看出郁闷的情绪来,“另外那个呢?”
“真田圣,”扎克笑眯眯的举起手,对准了自己的脑袋,“一颗子弹,穿过太阳穴,早就没命了。”
艾利耶特的呼吸一窒。
“哼,”坏心眼的警探摆摆手,“开玩笑的,他没死,昨天出去被人弄到监狱里了,打个电话给警局你就可以去做你任何想做的事。”
“真田组那边呢?”
“谁知道?嘿,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我在医院里待了很多天。不过,我听说的是,三上根本就没有离开过美国,你亲爱的大律师Jeff也是。警方没有他更多的化名,所以……除了几张模糊不清的照片之外,据我所知,他们并没有太多的证据可以起诉他。”
“好吧,我会去和检察官谈谈。”
“下次来看我记得带点水果!”
艾利耶特头也不回的走出了病房,身后还传来扎克不耐烦的嚷嚷声。
从医院出去,再去法官那里,等到达监狱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半。
艾利耶特不耐烦的看着手表,一遍又一遍,直到狱卒把那个混血儿带出来。
这个大学生在监狱里待了几天,像是也吃了点苦,嘴角上有着细微的淤青和血迹。艾利耶特脸色铁青的站起身看着狱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谁知道,我想他可能摔了一跤。”狱卒冷冷的道,“五分钟。”
真田圣脸色很冷淡,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艾利耶特拿起电话,叹了口气。
“这么说你没被人……”
“被人操?还没有。”真田圣悠然道,“你来这里做什么,警官先生。”
“你的律师呢?”
年轻人笑笑,“你觉得真田家请不起律师还是怎么的,最糟糕的情况,我还可以为自己辩护……”
“我刚从医院回来,你的叔叔还没醒。”
真田圣有些不耐烦的道,“他醒不醒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听着,”艾利耶特压低了声音,“我是来帮你的,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现在他们有潜在的证据……”
真田圣依旧笑的人畜无害,“潜在的证据,也就是说这是没有用的,猜猜看陪审团会怎么说,西蒙斯。别忘了,我是美国公民,我在大学里读书……没有证据说明我参与过任何犯罪。”
“但是你叔叔怎么办?”
“这么说吧,你和克莱斯顿是唯一可能起诉他的人,但我觉得克莱斯顿根本不在乎,他可能连出庭都懒得出。就只有一个问题了,克莱斯顿探员,你要指证他?”
艾利耶特沉默了,几秒之后,他重新开了口,语气却没有了之前的关切,“他杀了人。”
“如果你睁大眼睛,你应该知道他杀的并不是什么好人。”阿圣冷冷的道。
“我需要好好的想一想。”艾利耶特站起身,刚要放下电话就被阿圣叫住了。
“你还没好好的去看过他,是吧?大夫说他伤得很重,那只左手也需要几年的恢复才能做一些简单的动作……如果他还能醒过来的话。”
“你想要说什么?”
阿圣淡淡的笑着,他舒展了身体,悠然道,“如果你还没有注意到的话,警官先生,我提醒你一下:我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好失去的了。你想要起诉我,请便吧,不过这改变不了任何的事实。”
Chapter42
扎克在病房里待了一整个早上,直到值班的警探忍无可忍。
“克莱斯顿先生,你非要这么盯着他看吗?”
扎克抬起头,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对方,然后继续盯着床上那个插满了管子的人。
虽然看上去脸色苍白,但他的心脏还是在跳动着。
“你说他真的没醒,还只是在装睡。”扎克喃喃着,他像个孩子似的用指尖戳了戳羽的脸。
皮肤手感不错。
“医生说可能还需要几天才会醒来,两颗子弹呢,一颗打穿了肾脏,另一颗几乎是擦过了心脏,天知道他怎么还会活着的。”警探耸耸肩膀。
扎克回头瞄了他一眼,“好吧……如果他死了我才会觉得惊讶。”
“没人能运气一直那么好。”
“让医生给他做个检查,弄清楚他到底是真的没醒还只是不愿意睁开眼睛。”
“他们真的能这么做?”
“我听说可以。”扎克回头瞄了他一眼,“或者用我的办法。”
“你有办法?”
“对着他多开几枪,他总会醒的。”扎克笑笑,“而且这个方法很快就可以知道结果。”
那警探被吓得脸色发白(看样子,他早就听说过扎克·克莱斯顿的传言),他咳嗽一声,站起身,“我马上就去见医生。”
“那么就快点。”
那警探忙不迭的跑出去了,像是生怕做什么目击证人。
扎克蹲下身子,握住羽的被铐在床上的手,放在嘴唇边用力的亲了亲。
“我还是没抓到你……不管我多讨厌承认这一点,这都是事实。”他撇撇嘴,有些贪婪的嗅着羽身上的气味,“这让我很不高兴,你这混蛋。”
羽当然是不会回答他的。
“所以,我要再帮你一次,最后一次……你一定要给我跑了,然后,我会再抓到你。否则,这场游戏还有什么乐趣可言呢?”他嘟哝着,将一个小小的物件塞进了羽的手里。
“还有,你说对了……我说我不感兴趣是在说谎,不过……你要知道,床伴这种东西很容易找,像你这么好玩有趣的对手就不那么多见了。”
扎克轻轻的哼笑一声,俯下身去,吻了吻羽的嘴唇。
“这个游戏我还想继续玩下去,所以,别死了。”
猫抓老鼠,总是要多来几次才会有趣。
扎克慢吞吞的回了自己的病房,躺在床上,将电视机的音量调到最大。
他的心情不错,尤其是在听到隔壁探员发现自己犯人不见了的时候。
从被褥下面摸出一根烟,他哼着小曲将之点燃。
跑吧,我先让你跑一阵子,只要我知道你还要回来,我就一定能抓到你。
……
从医院里逃出去并不容易。
羽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心的那根回形针,有些恼火的擦了擦自己的嘴唇。
他身上穿着从楼上顺来的白大褂,头也不回的到了地下车库。
一阵难受的失重感令他几乎站不稳脚步。
他醒来只有几天的时间,但是无法下床或者是进食却也让他不怎么好受。
去哪里呢?
他的手掏出在大褂口袋里找到的车钥匙,几下尝试之后,他终于找到了那辆车。
打开车门,他压低脑袋,在置物箱里找到了几十块美金。
左手像是已经经过了手术,但还是颤抖的厉害,羽握住方向盘,然后走了出去。
这辆车属于医院的医生,贴在车窗上的停车证为他减少了被盘问的麻烦。
他可以去唐人街躲几天,或者是意大利人那里。
无论艾利耶特·西蒙斯过去的猜测如何被人嘲笑,但是现在看上去,可能N.Y.P.D.所有的警力都在找他。
他不能去公共场合,甚至连主要干道都得避开。
羽把车留在了一个没什么人的停车场里,然后去了一个最后他可以去的地方。
艾利耶特·西蒙斯现在应该在忙着满世界找他,这个时候不会回他的公寓才对。
羽关掉了报警装置,走进屋内,将门像原来那样锁好。
他的伤口好像裂了,滴滴答答的鲜血顺着白大褂淌出来,落在地板上。
羽扯下挂在架子上的毛巾按住伤口,然后打开了镜子后面的药柜。
没有抗生素。
他倒了两颗止疼药塞进嘴里,嚼碎,任由苦涩的味道蔓延。
在桌子的下面,羽找到了一把用胶带绑着的枪,但是没有子弹。
缠在左手的石膏和绷带给他带来了不少麻烦,他在厨房找了一把刀,费力的用另一只手拆开石膏。
“你或许会想要换把小点的刀。”
羽转过头去,艾利耶特·西蒙斯站在那里,有些迟疑的。
“艾利耶特?”
大概是止疼药起了什么作用,羽摇晃着一头栽了下去。
艾利耶特几乎是本能的搂住了他。
“我的脚好像站不住……”
“你已经几天没有吃过任何东西了,最好躺下来才是正确的选择。”艾利耶特轻轻叹气,他扶着羽在床边坐下,然后转过身。
羽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角,轻轻的喘着气,“你去哪里?”
“我去拿点牙线,伤口得重新缝一下。”
“……”
艾利耶特的公寓还保持着羽记忆中的摸样,厨房里放着那呆呆傻傻的马克杯,以及星球大战的各种收藏,像是达斯·维达的面具、楚巴卡的迷你模型。
“喝点水。”艾利耶特将水杯递过去的时候,羽却扭开了头。
“我不需要。”
艾利耶特看着他,自己喝了一口,然后又把杯子递到了他的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