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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修——by潭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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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

比起他们现在的处境,栖梧的心理状态更加让他很担心。

不过……这个时代可没心理医生,姑且先把这人绑在自己身边省得他跑到公共场合祸害广大群众吧。容修困意上来,迷迷糊糊且没心没肺地想着,侧了侧身面朝栖梧的小腹,睡着了。

栖梧的手轻轻抚摸容修的头发,眼神温顺,一点都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容修是被栖梧的肚子叫醒的,前一天做了很久,还没缓过神来便被容修弄晕了一整天,偏偏栖梧什么都没感觉到眼里只有容修,不挨饿才怪。可容修轻轻爬起身看着靠在洞壁上睡着的栖梧,却犹豫着该不该叫醒他。

似乎不久前栖梧还往火堆里丢了干柴,此时火焰上上下下地窜着,映在栖梧的脸上。

容修没睡很久,他本就是懒,不是累。栖梧的脸精致漂亮,即使不是颜控容修也看得赏心悦目的,此时在火光中反正奇异的红,另透着一份诱人。容修看了他一会儿,还是舍不得叫他起来吃饭,便站起来走到火堆旁去倒腾那些食物。

他虽然早就计划要从容潜的控制下脱离,可因为忌惮容修的监视所以一直小心翼翼地稳步前进,也就因为他太过小心,所以没能在限制时间内得到需要的情报。他不敢贸然进城购买食物,只能在安顿下来以后自己动手寻找。

容修记忆力超人,夹杂着这些年容潜给他的评书中,他偶尔也会要求些科普类的书籍,比如山中常见的草药和食物。仗着绝好的眼力和武功,在山中寻找这些比他想象中地要方便许多,顺便还有时间感叹外挂的方便之处。

不过现下冬天,许多动物都没有出来活动,就算被容修逮着了两只野兔,他也因为……没亲自杀过怕见血给放了。容修摸摸鼻子,觉得这个理由丢人得很,连死人都见过了,居然还害怕杀兔子?

容修开始后悔一路上在那么多人家屋顶上飞啊跳的,居然没顺便去人家厨房顺点东西,大不了留下两锭银子就好。这边胡思乱想着,容修面前已经多了一盆野菜野果汤的乱炖。

——这盆子是容修劈了一棵大腿样粗的树,摸了栖梧腰间的匕首取了其一段后挖出来的。他技术实在不怎么样,好好的木头被他挖得坑坑洼洼的,不知道就着口喝汤会不会有木刺。

容修看着惨不忍睹的木盆,和同样惨不忍睹地乱炖,再次庆幸自己的万能外挂可以让他不需要一天三顿饭。不过……折腾了这么久,栖梧怎么还没醒?

栖梧的脸依旧泛红,容修凑过去仔细瞧了却发现那红得不自然,他伸手摸上栖梧的额头,果然是烫的。容修暗骂一声,顾不得暴露行踪抱着栖梧就往城镇里跑,他若是没记错这个时代的高热可是会死人的!

火焰依旧在山洞里窜动,容修费了三四个时辰挖得木头找的野果野菜同样被遗忘在洞中,乱炖的汤在火焰的灼热下沸腾蒸发。

一片狼藉。

第五十六章

容修天还没亮就敲开了客栈大门,丢下一锭银子后直接带着栖梧溜上二楼客房。以他的武功自然清楚哪个房间有人,哪个房间没人,竟是急切地来不及等人领路。待小二手心里攥着银子急急忙忙赶上二楼的时候,容修已经把栖梧塞进了被子里,还自发自动地拎着桌上的冷水壶猛灌。

又给了小二两锭银子,让他帮忙去请镇上最好的大夫,小二看在银子的份上自然没有二话。容修生怕容潜的势力范围太大,一溜烟的功夫就找到自己,当然对容修而言被容潜找到不是什么大问题,被容潜以外的人找到才糟糕。不过幸好,不知是不是容修蹦跶得太远的关系,直至大夫上门也没什么特别的动静。

或者说,就是没什么动静才显得极为不正常!容修看着床上的栖梧,目光有些沉重。

小二请来的大夫上了些年纪,没留胡子,头发盘着很规矩的发髻。进了客房目不斜视,二话不说地就奔床上的病人,又是把脉又是翻眼睛的折腾了会儿,便开了方子让身后跟着的学徒去药铺子抓药。

栖梧的烧不是什么大问题,最主要的原因是容修那个生活不能自理的三级残废刚做了人家就把人家弄昏带着人家飞速前进不晓得多远后还在大冬天地把人家丢进了一个通风良好的山洞甚至忘了给人多披件衣服!

容修捂着脸在大夫鄙视的眼光下去角落蹲着画圈圈。

栖梧这个身子底子因早年的遭遇被糟蹋了不少,加上这两天心理起伏过大,一下子松下来便没抗住。这会儿被灌了药在被窝里睡着,他到底是习武之人,被受寒弄发烧还不至于真的怎么样。

倒是老大夫看了容修一眼道,硬邦邦道:“我看你也不是寻常人家的公子,贴身的人,就算是个……也别在食宿上太亏待人家。”

容修原是看着躺在床上的栖梧,闻言一愣,回头去看,老大夫已经收拾了东西去推房门。

“大夫稍等。”容修急急地叫住他:“您的意思是?”

“这大娃子看着骨头肉啊都挺结实的,实际上内里虚得很。除了少年时期这身子骨的根基毁了,常年不好好吃饭不好好休息也是身子虚的主要原因。”老大夫看了容修一眼:“我看你也是个知趣的,年轻的时候别玩的太狠,否则等上了年纪再想找个人陪着自己,人没准早已经进棺材了!”

容修作揖:“谢大夫指点。”

老大夫潇洒地摆摆手,走了。

不好好吃饭?还不好好休息!?

容修觉得自己脑子转不过弯来,栖梧跟了自己这么多年,食宿上都随自己,没道理会……

等等!食宿都随自己!?

容修挫败地把脑袋压倒手臂间抱紧,问题就在这儿!

前几年容修他自己练功练得没日没夜的几乎一天有九十个时辰在睡觉,难得有那么两三个时辰清醒的也大多是在发呆或者看书。吃饭这种事情,除非特别馋嘴,否则容修根本想都不会想到有这么个事儿。毕竟那段时间日夜颠倒连最基本的时间概念都没有,谁还会记得一日三餐?

可容修忘了他虽然已经不需要规律进食,但栖梧还是要吃饭的!要是从前,以容修的思维逻辑来看大家都是成年人,你在我这儿打工我给你工钱,你要买吃的买吃的,要买喝的买喝的,就是买毒药自尽也不归我管!反正这事儿怎么说容修都不会归罪到自己头上的!

可现在不是了,栖梧成了他的人,他却对栖梧的关心如此之少……之前就说了容修少爷虽然上辈子生活有那么小小的不检点,但自从有了栖梧以后这男人越活越回去了,完全就是个纯情小男人。

所以,容修少爷很难得地内疚了……虽然内疚,可是有些事还是趁早问了比较好。

他叹了口气,伸手摸上栖梧的脸,道:“既然醒了,便睁眼如何?”

栖梧睁开眼睛,看着容修眨了眨。

容修盯着他看了很久,半晌才道:“原本嫌你木讷不通人情,现在看来却是个聪明过头的。”

“主人您说过,您信我。”栖梧微垂了眼,淡淡陈述:“您说过您信我不会害您。”

容修笑笑,从栖梧的枕头边拿出一个包裹,打开,里面全是瓶瓶罐罐,还有四五张薄如面饼的东西:“那天让你帮我弄易容材料的时候计划的?”容修翻看着手里那些东西,一瓶瓶拿出来放在床边让它们排排站:“那个人要换掉我身边的影卫,你便帮他用自己拖住我,你知道我武学境界以及想要离开的意愿,便猜测若是我判断容潜儿子这个身份已经无法保证我……我们的安全,就一定会带你离开,是么?那个人不过是想往我身边插人,却是让你给反过来利用了。你——”容修深吸了口气,狠狠地爆了句粗口:“真他妈的给我长脸!”

栖梧不看容修,敛眉抿唇,掀开床上的被子下地,跪下。

可栖梧膝盖还没碰地,容修便脸色难看地一把抓着他的手腕又将他甩到床上。说是甩,其实落下的时候一点力道都没有,容修压根舍不得伤到他,何况栖梧还发着热。他顺着把栖梧甩上床的力道将自己压上去,一手制着栖梧的手腕一手按着他的肩膀,牙咬切齿道:“你除了跪下请罪还会做什么!?”

栖梧抬目看容修,原本面无表情的脸突然粲然一笑:“属下还会侍寝。”他哈出一口气,侧头去亲吻按着自己的容修的手,因为位置的关系只能触碰到小臂。栖梧伸出舌头舔了舔,魅惑一笑:“主人惩罚栖梧可好?”

容修瞪大了眼睛,怒极反笑,可到底下不得手真的伤了栖梧。冷哼一声从他身上下去,甩了甩袖子快步走出房间,“嗙”地一声摔上门。

这样子……竟是,落荒而逃!

第五十七章

容修甩袖而去,这还是他第二次这样丢下栖梧。

栖梧抬手捂住眼睛,上一次他有把握主人会回来找自己,这次心里却空落落的。他仰面躺了许久才把手拿下来,手上沾了一片水渍,丢人得很。他在回忆那段童年阴影的时候没有哭,在被容修紧紧抱着的时候没有哭,却是在他自己气走容修后,没有任何声音地泪流满面。

栖梧盯着自己的手看了半天,突然转了个身把自己闷在被子里,脑袋乱蹭,再出来时脸上红红的,却也已然看不见水痕。

他平复了一下,慢慢从床上坐起来,慢慢地穿好衣服裤子,套上鞋子。因为发热的关系,站起来的时候他的头有些晕,但并不是不能忍受的。栖梧看着被容修打开排排站的瓶瓶罐罐,不知道为什么就笑了。他笑着把那些东西又统统塞回包裹里,想了想,取了两个小瓶和一张易容成品放在自己怀里。

突然有些后悔,应该先教完主人怎么易容再走的,不过主人太聪明,即便当时没有注意到,事后却敏感得很。想来这么聪明的主人,看到这些东西稍稍实验两三次便能自己学会的吧,栖梧安慰自己。

帮容修把东西打包好放在枕头旁边,栖梧摸了摸腰间,剑和匕首都不知道去哪儿了,这让他有些不安。不过没有关系,以后主人不在身边他便没有了要保护的人了,自己死了又有什么打紧的?栖梧苦笑了一下,就算是主人在身边,他也从来都没有做到过保护。一直护着他的,从来都是主人。

栖梧的鼻子又开始奇异地发酸,他用力捏了捏鼻梁。

不,不能再想了,再想恐怕就走不了了……他舍不得离开。

那个人虽承诺不会对主人赶尽杀绝,但谁都不相信这是真话。一个人走总比两个人在一起安全,自己这副残破的身子只怕会拖累主人。况且主人早有退意,即便提早了不少时间,以主人的性子心中却未必没有打算。至于他自己……

栖梧打开客房窗户,从那里跃了出去,还分了两分心思去想是不是应该跟客栈掌柜的打个招呼,让他把这房间多留些日子……虽然不知道主人还会不会回来。

可谁知他刚从窗台出去,就被一个力道拽住,从哪儿出来又从哪儿进去了。

栖梧眨巴眨巴眼睛,看着拉着自己袖子的人,有些呆滞:“主……主人……”

容修翻了个白眼,开口就骂:“你丫的能太平点不?不知道生病了要在床上好好躺着的么?整天飞来飞去你当你是小鸟么?就算是大雁现在也飞去南方过冬了,你个离了群的能不能安分点待着等人来接?”

栖梧又眨巴了下眼睛,懵了。

容修一把扒了栖梧的外衣裤子把他重新塞进被窝里,嘴里还骂骂咧咧的:“你是没见过骂人还是没被人骂过,嘿!亏我刚才还夸你聪明呢,知道和鳞净一起算计我不知道怎么照顾自己么?真是可以啊你,趁着我不在就想跑?你想跑哪儿去啊你?一身旧伤还发着热,想死早说,我还费那个神经把大夫请来干嘛,还遭了一通训,又不是钱多得犯贱!”

栖梧看着容修嘴巴一张一合的,“吧啦吧啦”地明明每个字都听懂了,可组合在一起他便觉得是不是自己烧傻了出现的幻觉。

容修看他那蠢样,撇撇嘴也不骂了,叹了口气屈指敲了敲栖梧的额头,无奈道:“你啊,就是一夹心饼干,乍看是块饼干,掀了才知道是个带馅的,把馅给舔了,发现原来还是块饼干。”

栖梧茫茫然的“啊”了一声。

容修手上加劲,又敲了他两下:“啊什么啊,说你饼干怎么了?”

栖梧缩缩脖子,委委屈屈道:“没什么。”

“睡觉!”容修两眼一瞪,凶他。

栖梧立刻闭上眼睛。

又听容修叹了声,温热的手抚上刚刚被敲击过的额头,轻轻揉搓,柔声道:“睡吧,我陪着你。”

栖梧想要“嗯”一声,却是已经迷梦了。

容修看他睡着,覆在他额头的手离开,在他身上拍了几下,如此等下再怎么折腾也是不会醒的。容修替他把被子盖严实了,又将刚刚扒下来的衣服仔仔细细的叠好放在一旁,才冷哼一声道:“看够了就滚出来!”

一个白色的人影从没关的窗户里窜进来,跪在地上:“见过少主。”

容修没叫他起来,只是一直看着他,突然出声道:“抬头,我似乎见过你。”

白衣人抬起头,垂眉敛目。

他的脸色没有戴遮面布或是面具,容修伸手过去摸上他的脸,手指在他耳后细细地摩擦。白衣人任凭容修动作,不动不躲。容修摸了好半天才找到易容面具与皮肤的衔接处,他用指甲轻轻刮擦,挑开那层薄皮,撕开,露出了白衣人真实的面孔。

那是张容修没有见过的,陌生的脸。而然容修把易容面具随手一丢,笃定道:“我见过你。”他想了想:“我不仅见过你,还踢过你一脚,在肚子上。”

“少主好记性。”白衣人脸色不变,低头叩首:“属下还未曾谢过少主手下留情之恩。”

容修蹲下,捏着白衣人的下巴让他抬起来,仔细端详了下又道:“不过那时候不是这张脸。你易容很好?”

白衣人恭敬地回答:“尚可。”

“那就是很好的意思。”容修放开白衣人的下巴,站起身指着被栖梧重新打理好的包袱,漫漫道:“教我如何?”

白衣人再次叩首:“属下本就为此而来。”

“你们的新主子倒还挺善解人意。”容修笑了,略带嘲讽道:“起来罢,都换东家了没道理要给老东家的儿子下跪,何况我这不是还有事求你来着了么?”

白衣人并不答话,只是沉默地站起来。

容修突然欺身上前,看着白衣人的眼睛,冷冷道:“回头替我转告鳞净,他谋权谋势我都不管,若他伤了容潜分毫,我便搅得他不得安宁!”

白衣人闻言突然笑了:“少主若是真的那么在意容潜,知道他有难为何不回去?”

“呵……”容修也笑了,他看着白衣人道:“你敢直呼容潜的名字,却依旧唤我少主,却是为何?”他看着白衣人微变的脸色继续道:“我不管容潜对我的亲生父母做了什么,容修眼里养恩大于生恩,我记事以来认的父亲只有容潜。复仇这种事,鳞净愿意做我不会拦着,他们爱怎么斗怎么斗,但是容潜的安全是我的底线。”

“容潜不能死,更不能生不如死,否则……”容修眼睛危险地眯起,一字一句道:“鳞净定然不想与我为敌,是么?”

“属下会替少主转告的。”白衣人看了容潜许久,叹道:“无论是鳞净大人,还是容潜,竟都小看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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