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阳！苏阳？！”看到卧室的门敞开的状态，陈子然大喊着，拼命用力一把推开安生，往卧室冲去。被推倒在地的安生，挣扎着爬起来，眼睛里透出彻底爆发的杀意……
“苏阳！苏阳你还好吗？”冲进卧室，看到被绑在床上的苏阳，陈子然焦急地冲上去，撕开苏阳嘴上的胶布。苏阳想说些什么，却看到了陈子然背后正在向着毫无察觉的他袭来的黑影，吓得大叫起来，“子然！背后！”
“啊！”陈子然一回头，吓得迅速往一旁闪去，手里的刀子刺了个空，表情恐怖的安生拿着水果刀，一步步向陈子然逼近。
“安生……安生你把刀放下！”陈子然看着向他走来的安生，竭力想让他恢复冷静。
“都是因为你回来找他……不然我们之间是不会变成这样的！”安生嘶吼着，向陈子然冲了过去，“要是没有你的话一切都会变回原来的样子！”
“不要！”陈子然尖叫出来，本能地伸出双手用力对着冲向自己的人猛地推去，安生被用力过猛的他一把推倒在身后的桌子上，后脑撞击在桌子的边缘上，顿时昏迷了过去。
“苏阳！”死里逃生的陈子然踉跄着站起来，冲到床前解开苏阳的绳子。
“子然！你没受伤吧？”终于被松开了手机的苏阳，顾不上手的疲软无力，一把抓住陈子然靠近查看。
“没有……苏阳……太好了你没事……”经历了如此可怕的一切，陈子然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伸手一把抱住苏阳，把头埋在他肩膀上，“我们都还活着……”
“安生……安生他……”苏阳看着不远处昏迷在桌子前的安生，松开陈子然，爬下床就冲到安生面前托起他的头，“安生你醒醒，安生！”
“阿阳……”安生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艰难地喊着苏阳的名字。
“安生……对不起……”苏阳惭愧地低着头，怀里的他，会变成这个样子，都是因为自己……
“为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安生呜咽着，眼泪顺着眼角落到苏阳的袖子上，“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知道我说再多对不起都没用，安生，求你原谅我吧……”看着安生哭涕的样子，苏阳无地自容地别开脸。
“好……我原谅你……”
安生轻声地言语着，手颤抖地往身边一旁的地面移动，突然摸到了刚才掉在地上的刀子，对着苏阳猛刺过去，“那么你就和我一起去死吧！”
“住手！”一旁的陈子然看着那向苏阳挥去的刀尖，情急之下猛冲了上去，一把抓住了安生拿着刀的手腕，混乱的扭打中，他用力将手向着相反的方向扭去……
“啊！”
一声惨叫惊醒了他，当他看清楚眼前的情况的时候，安生手里的刀子，已经刺进了他自己的腹部……
“你……”安生大睁着眼睛，看着将刀刺进他身体里的陈子然，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就失去了意识。
“安生！安生你醒醒！”苏阳尖叫着，看着怀里血流如注的安生，“安生求求你，别这么报复我！安生！”
“怎么会这样……”陈子然吓得倒退几步，瘫倒在地，为什么，事情居然会走到这一步……
这到底是谁的错……
21、他的家
手术室内，被送到医院的安生正在接受紧急抢救，手术室大门外，苏阳和陈子然只能忐忑不安地焦急地等待着结果，等待着以后的一切……
陈子然把整个人都缩在椅子里，他感到害怕，害怕安生会死，更害怕自己手上沾染的血迹。将刀刺进安生身体里的那一瞬间，手上的感觉，自己记得清清楚楚，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有一天，居然会亲手去伤害一个人……
为什么他们三个人会走到这一步的呢？明明应该承受罪责的是自己才对啊。因为苏阳，自己抛弃了罪恶感站到安生的面前对他宣战，然而他没有想到战争的尾声居然真的要付出血的代价，敌人的阵亡，只不过宣告了自己的彻底失败而已……
要是他不死，苏阳还能再狠下心来离开他吗？要是他死了，那苏阳就真的永远都忘记不了这个人的存在了……
无论结果如何，他都已经获得了决定性的胜利，亲手造成这一切的自己，到底还剩下什么呢？
从过道里匆匆传来跑步声，李邵军神色匆忙地跑到手术室门前，门顶上亮着的手术中的提示灯，冲向站在门口同样一脸焦急的苏阳面前，一把拽住他的衣领，“你这家伙！你对前辈做了什么了！前辈他怎么了！”
“冷静点！这里是医院！”苏阳抓着李邵军拽住衣领的手想让他平静下来，“你先别闹，安生还在里面接受抢救呢！”
“到底是怎么会让前辈变成这样的！你们对前辈做了什么，他到底哪里对不起你！”李邵军激动地丝毫听不进去苏阳的话，只是拉着他的衣领吼着，突然，他的眼角瞥到了角落里的陈子然，“还有你！一开始就就觉得你不对劲了，你和姓苏的都干了什么好事！”
“是我的错，和他没关系！”苏阳急着一把掰开李邵军的手就站到陈子然的面前，“相互责备只会变得更难看的，安生还没出来，你能先冷静一下吗？”
李邵军被苏阳推到了墙角，停止了责骂，看着手术室紧闭的大门顺着墙壁滑下来坐在地上。三个人都变得安静下来，直到手术室的门被打开，医生走出来告诉他们，病人已经脱离了危险。
“我也是医生，这段时间我会照顾好他的。”苏阳看着地上垂着脑袋的李邵军说道。李邵军低头不语，陈子然也依旧缩在角落，保持着沉默。
无论结果怎么样，自己都已经彻底的输了……
苏阳履行着他的承诺，接下来的几天里，都一直守在安生的身旁。从手术室里被推出来后，安生始终处于昏迷状态，仿佛不肯醒来一样一直闭着双眼。而对苏阳来说，这或许反而减轻了他的压力，此时的他，真的毫无颜面面对清醒过来的安生。
陈子然在家里收拾着衣柜里的衣服和各种物品，旁边的地上放满了杂乱无章摆放着的物件和拉开了链子的旅行箱，趁着这几天苏阳不在家，他可以默不作声地收拾东西，寻找新的住址，准备离开。
他不想去问苏阳的意见，也不想再和苏阳讨论和这有关的一切，在以这样的方式收尾之后，他们之间的事情，似乎早就已经不重要了。踏进这个房门的第一步开始，自己就在不加约束中一错再错，如果反省是自己的长项的话，或许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吧……
自己也不会，再和苏阳……
“为什么非要重新在一起呢……”他看着手里准备放进旅行箱的那天苏阳给自己的围巾，忍不住在手中拽紧。分开之后的彼此，不也过得很不错？他可以继续过自己那放浪不羁的生活，苏阳会和安生开始新的人生，就像两条平行线一样按照新的，也是正常的路径向前前行。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往他的方向踏了一步，按照正常的轨迹继续走下去的他们，本来是不会变得如此痛苦的啊……
因为自己的任性，而一起越陷越深的他们，现在似乎也终于到了为此付出代价的时候了吧……
陈子然想停止自己脑子里没完没了的思索，专心收拾自己的行囊，事已至此，或许应该是让他们恢复原来的轨迹的时候了。
他不奢望安生会原谅自己，更不指望苏阳会忘了自己，但只要自己消失，一切都有恢复正常的可能。无论事到如今有多么难以割舍，也必须把这些乱七八糟的纠葛彻底斩断，因为这些不该有的爱，将另外一个无辜的人伤得血肉模糊，这样的事情已经来不起第二遍了……
阳台上的风穿堂而过，吹得窗户边的窗帘四处飘摆，陈子然站起来走向阳台，想关上拉门，看到铃兰的叶子也被突然刮起的秋风吹得晃晃悠悠，忍不住蹲下来，抚摸着那尖端有些枯黄的叶子。
这些日子被这种事情缠身的苏阳早就忘了要把它搬进里屋，在逐日下降的温度中，铃兰显得有些憔悴。陈子然小心地搬起它，将它搬进屋内。拿过喷雾器，给这几天都忘了浇水的它喷水。
水珠在光滑的叶面上滑动着，渐渐的，有其他的水珠掉落在了叶子上，陈子然呆愣地看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原来是从自己的眼睛里掉下来的……
他赶快捂住眼睛，想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可是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滑下来，心疼让他忍不住地呜咽着，眼泪一滴一滴地落下，滴进花盆的泥土里……
第三天的下午，安生突然醒了过来。
醒来后的他什么也不说，一直沉默地看着窗外。苏阳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但是在付出了如此的代价之后，此时的他，应该也已经开始恢复清醒了吧？
坐在床边，看着床上背对着自己的那个人，苏阳试着开口，却无法好好组织语言。面对这样的他，说再多的话，似乎都只显得苍白无力而已。
“我知道，我没有资格乞求你的原谅，安生，但是我还是要说对不起……”
“可是，有一句话我一定要说，不管你会不会因此更加恨我，我必须要告诉你。”
“我不后悔做出这样的决定，虽然导致了这样的情况，可是我并不后悔，安生，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吗？”
他对着床上那个人的背影，像是自言自语一样地说了几句话，却没有得到对方的任何回应。失落的他从床边的椅子里站起来，走出病房，往天台上走去。
靠着天台的栏杆，他迷茫地抽着烟，这些天一直没有回家的自己，和陈子然也没有再有任何联络。他想给陈子然打电话，可是对方却限制了自己的通话。这边是还在受伤中的安生，那边是联系不上的陈子然，每个人，仿佛都已经抛弃了他……
“可恶……为什么会走到这个地步的……”他忍不住抓着头发坐在地上，每吸入一口烟都让他的喉咙痛得要死，他人生第一次有了要戒烟的想法。
他就这么在天台上坐了不知道多久，直到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才想起该是回到病房去的时候了。看着地上一地的烟头，苏阳忍不住咳嗽了几声，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烟灰，往楼下走去。
走进过道没几步，他就撞上了正从安生病房里出来的李邵军。李邵军看着他，什么也没说，做了个手势，把他带到走廊镜头的阳台上。苏阳莫名其地看着他的举动，就在不久前，还愤怒地想要杀了自己的这个人，为什么此刻的表情居然会如此平静？
“下午来看前辈，护士告诉我他今天已经醒了。”李邵军扶着阳台的栏杆，望着远处夜空下的灯火。苏阳点了点头，喉咙痛让他不想说更多的话。
“前辈醒来之后，有和你说什么吗？”
“没有，他什么都没说……”因为抽了太多烟，也因为这几天过于疲惫关系，苏阳的声音有些沙哑。
“前辈和我说话了。”
李邵军用眼角看着身后的苏阳，指了指病房的方向，“在我去可能他的时候。”
“是吗……”
“他和我谈了你的事情。”
“我的事？”
“前辈他让我问你一个问题。”李邵军转过身来，背靠着栏杆，看着一脸疑惑的苏阳，“我想，他是不想面对你，所以让我来问你答案。他说，无论如何，他都希望你回答的时候不要带着任何谎言。”
“他……想问我什么？”
“前辈问你，你真的已经下定决心要离开他了吗？”
李邵军说完，抱起双手，靠在栏杆上等待着苏阳的回答。苏阳看了看病房的方向，陷入沉默。
“是的，我已经想好了。”
良久之后，他给出了这样的答复。
“苏阳，你真是个让我感到寒心的家伙啊……”李邵军冷冰冰地看着苏阳，脸上写满了不屑的表情，“在经历了这样的事情之后，你依旧可以狠下心来对还躺在病床上的前辈说不吗！”
“我知道，我说出这样的话会伤害他。”苏阳没有回避李邵军的实现，坚定地用目光做着回应，“但如果我说出相反的话，那带给他的伤害会是更加漫长的，你希望我选择哪一种呢？”
“你就不能哪怕用谎言欺骗他一下吗！在前辈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居然可以……苏阳，你可真够狠的！”
“我不会对他说谎，他不会想听到的。”苏阳转过头看着外面黑暗的天空，脸上并没有任何的后悔，“我已经清楚了，我心里最需要的是什么，我真正一直放不下的那个人是谁，所以我只能对安生说不。我发誓，我的每次道歉都是真诚的，但是无论如何，我不会为了愧疚感而强迫自己留在他身边，不会再欺骗自己和任何人了！”
“你说的，都是认真的吗？”李邵军抬起头，盯着苏阳的眼睛。
“是的。”
两个人都沉默下来。
“果然和前辈猜得一样，你一定会这么说。”
李邵军的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右手伸进口袋，掏出什么东西扔给苏阳。苏阳接住李邵军扔给自己的玩意，那是他以前打给安生的自己家大门的钥匙。
“前辈说，如果你的回答是这样的，那么就把这个给你。”李邵军指着苏阳手里的钥匙，望向阳台外面的广阔空间，“拿走它以后，就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吧。”
“安生他是这么说的？”
“他还让我对你说一句，谢谢你。”李邵军微笑着面对苏阳，“这样一来，他终于可以从对你的幻想中彻底解脱了。”
“安生……”
苏阳望着走廊尽头另一面的病房，握紧了手里的钥匙。事到如今，似乎已经再也没有什么犹豫的理由，苏阳忍不住离开阳台，往楼梯跑去，这个时候的他，要去做什么，他心里已经很清楚了不是吗……
将最后的东西塞进旅行箱，陈子然拉上了拉链，准备拖着旅行箱离开房间。大门的钥匙他已经放在桌子上，在钥匙下面，压着他写给苏阳的留言条。看着不知不觉中已经居住了一个多月的房间，陈子然强忍着想要回头的冲动，向大门口走去。
火车票已经订好了，今天晚上出发，明天上午应该就能到新的目的地了吧。陈子然感到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放在大门的把手上，却迟迟无法用力按下去……
“真没用，连开门都做不到吗！”陈子然低声骂着自己的无能，却忍不住掉下泪来。直到最后一刻，自己还是要一个人孤独地踏上去远方的行程吗？
直到最后一刻，苏阳也还是不在自己身边，永远都不会在……
“你这是要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