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苏阳坐到床上揉着头，为什么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自己的脑子缺停不下来胡思乱想？
直到深夜，躺在床上，苏阳依旧辗转反侧心绪不宁地无法入睡。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自己是多么想要全部忘干净啊，可是只要陈子然还在自己身边，这一切就一定会一次又一次地窜出来扰乱自己的思绪。正在自己这么想着的时候，门口传来了开门声。
“书房有点冷……”
陈子然抱着枕头，往自己的床走来，脸上的表情依旧那么平静，让苏阳感到有些害怕的平静。看着他面无表情地靠近自己，若无其事般将枕头扔在自己床上，然后掀开自己被子就要进来。
“等……等一等！你这是要做什么？！”
“我说书房有点冷啊，今天晚上能和你睡在一起吗？”
“别开玩笑了，这样也算理由？回去！”
“你为什么要拒绝？”
“这是当然的吧，我们都……”
“苏阳，你为什么害怕我？”
陈子然坐在床边看着自己，安静的表情中似乎映射出了自己扭曲的脸：“如果你真的不在乎，为什么要躲着我？”
“别说了……你回去……”
“你是不是又要发脾气推开我了？苏阳？”陈子然突然往自己靠近过来，自己想躲开，却没有退路，“是不是又要用发火的方式来逃避我？苏阳，你回答我啊……”
“我……你别说了……”
“你害怕我睡在你身边嘛？”
陈子然躺了下来，伸手从背后抱住自己，将头靠在自己背上，呼吸的热恋透过衣服喷在自己的背部，温热又潮湿。
“什么也不做，就让我这么抱着你好吗，苏阳……”他的声音逐渐变小，似乎睡着了一般，“如果你真的对我已经没有任何想法的话……”
苏阳想逃走，可是无法动弹，陈子然靠在自己的背上，和自己在一个被窝里入睡。明明什么都没做，只是靠在一起，为什么自己的心如此无法平静……
“我到底该怎么办……”苏阳艰难地问着自己……
15、他的大门
安生觉得这几天的苏阳有些反常。
经常忘记回复自己的短信，也越来越少主动联系自己。近段时间以来，连见面的次数都屈指可数，仿佛正在逐渐忘记自己的存在一般。安生反复提醒自己，都是心理作用，身为恋人，如果随随便便就制造怀疑的话会毁了两人之间的信任，可是越来越强烈的不安依旧折磨着他，并且与日俱增，甚至开始在脸上透露出来。
“前辈，你怎么了？最近看起来很没精神啊。”
李邵军看着对面低头望着工作餐，却半天没有动一筷子的安生，有些担心地问：“是有心事吗？”
“啊……不是的，只是一时走神。”安生微微笑笑，低头开始吃饭
“前辈，你和苏阳之间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听到安生犹豫的回答，李邵军鼓起勇气问了出来，这句话自己已经憋了很久，最近日渐消沉的安生，让自己从在商场遇到陈子然开始就存在的疑问日益强烈起来，苏阳难道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前辈的事了吗？
“不！没有，我们之间什么问题都没有！”听到这话的安生突然变得有些激动，李邵军的话戳中了他心中长时间以来的阴霾处，然而，即使是这样，自己也宁愿相信，一切都只是自己在庸人自扰而已。
“可是，前辈你这段时间看起来总是无精打采，一直以来都很用心在工作的你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我在想，是不是和苏阳有关……”
“我和苏阳之间真的什么也没有发生！邵军你为什么会这么想？请不要随意猜测我们之间的事情好吗？”
“对不起，我只是……有点担心前辈你而已……”看到安生略显激动的脸，李邵军只好尴尬地挠挠头止住话题，“没有的话就好，但愿只是我想多了。”
“谢谢你的好意了，邵军，但是我和苏阳真的一切都好……”安生微微低下头，看着盘里食之无味的工作餐，最后那一句说出口的时候，声音小到自己几乎都听不见，难道这样的话连自己都不相信吗……
“无论如何，我只是希望前辈你能够回复原来的精神。”看着他依旧迷茫的表情，李邵军终于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轻轻放在安生的左手上，“如果前辈有烦恼的话，不要一个人来承担，我这个朋友也很乐意在你身边！”
“谢谢你，邵军……”安生微笑着，用右手拍拍李邵军的肩膀，“但是真的不用担心我，一切都只是我想得太多，很快就会好的。”
“前辈……”
“不好意思，我今天真的没什么胃口，先回办公室了……”安生一边说着，起身端起自己几乎没有动过的饭盒往回收处走去。李邵军坐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前辈，为什么什么都不和我说呢……”
快到黄昏的时候，苏阳终于一身疲惫地下班回到家。医院里的事情一堆接着一堆，家里的状况也让自己头痛不已。躺倒在沙发里，苏阳揉着太阳穴对着天花板发呆，还好回家的时候陈子然不在，不然自己的头痛估计还会加倍。
他最近明明变得很乖了，不再任性，也不在捣乱，然而自己却越来越不想面对他。不是讨厌，是害怕，自己开始害怕和他相处。
明明这些天的他已经变得十分老实，不再对自己做任何小动作，也不再说些让人火大的话，除了晚上，总是找各种理由钻进自己被窝入睡以外，没有做过任何出格的事情。然而这一切却并没有阻止自己的心绪不宁，相反，自己一天比一天难以控制心里莫名的焦躁。
为什么自己会开始害怕陈子然，害怕一个明明曾经在一起相处过的人？他们明明曾经恋爱过，可为什么，在分手以后的现在，这家伙却反而开始让自己心乱如麻……
“陈子然……你放过我吧……”
苏阳用手盖住额头，闭着眼睛躺在沙发里，真的好累，这些日子，因为他的存在，自己的头和心都已经疲惫不堪了……
书房里传来一阵音乐声，听起来似乎是手机彩铃。苏阳莫名其妙地做起来，难道是那家伙出门的时候没带手机？原本不想理会的自己，在同样的声音响了三遍之后，终于忍无可忍地走进书房拿起电话，“喂？”
“陈子然，你小子怎么搞得，打了三道了才接电话？”手机对面是一个陌生人的声音。
“你找陈子然吗，他不在。”苏阳脸一沉，那家伙的朋友，估计也不是什么很正经的人，“请问你找他有事吗？”
“你是谁啊？啊算了和我无关，就是找他商量一下关于钱的事情。”
“你是找他讨债的人吗？我说你们就先别打给他了，那家伙现在没有钱还给你们，上次在商业街还闹得不够大吗？”
“啊？什么？追债，开玩笑我怎么可能是债主，还有什么叫那家伙没有钱还啊，前段时间那小子不是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中了5万元的彩票，早就把钱还清了吗？”
对方口里的话让苏阳一愣，5万元的彩票？自己怎么，从来不知道这件事情……
“我打电话只是想找他借点钱而已，最近手头有点紧张，想……喂？喂？”
挂掉电话，苏阳将手机往桌上一扔，一脸茫然，那家伙把债还了，为什么居然不告诉自己？为什么，要瞒着自己这件事情……
陈子然将在楼下超市买的烟放进口袋里，推开门进屋，看到的是坐在沙发里一言不发的苏阳。感觉气氛有些古怪的陈子然小声说了句你回来啦，就准备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为什么瞒着我？”
苏阳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陈子然回头，看见苏阳坐在沙发里，皱着眉头看着自己。
“什么？什么瞒着你啊？苏阳你没事吧？”
“你已经把钱还了的事情为什么瞒着我？”苏阳盯着陈子然的眼睛，看得陈子然心头一抖，他都知道了吗？
“原来你都知道了啊……”
“为什么不对我说？你是刻意不告诉我的吗？为什么？”
“要是告诉你了，我还有理由在你家里待下去吗……”
眼看已经无法掩饰，陈子然扭过头，终于说出了实话。
“要是这个借口没有了的话，你会赶我走吧……”
“你……为什么，就一定要在我家待下去……”
苏阳的语气突然变得阴沉，看到他站起来往自己的方向走来，陈子然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为什么要继续找借口待在我家里！你难道忘了我们之间的情况了吗！”
他的表情看起来很愤怒，最近这几天以来，陈子然还是头一次看到他发火。面对苏阳恼怒的眼睛，陈子然无法直视，只能低头看着地板，“因为我……我想留在你身边……”
“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啊！留在我身边？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苏阳大声喊着，伸手抓住陈子然的肩膀，“因为你的回来，让我的新生活变得一团乱了，我自己都搞不懂我现在是什么状况，你是不是非要把一切都搞砸了才满意！”
“那你呢？你就那么不想见到我吗！”陈子然突然抬起头看向他的眼睛，长期以来积压在心底的苦闷，终于完全爆发出来，“你难道就那么想赶我走？苏阳，你扪心自问一下，你真的已经不在乎我了吗？”
“别说了！”被陈子然的话狠狠戳中痛处，苏阳急得一把把他推远，“你别再说了，我不想听你说这些！”
“为什么？为什么不敢听？”陈子然脸上呈现出扭曲的笑容，一步步往苏阳的方向逼近，“因为被我说中了吗？苏阳，你又准备逃避了吗？”
“够了！”无法忍受地一手挥开陈子然，苏阳觉得自己简直快要疯掉，“你……找个时候赶快搬走，我不想再看到你！”
“好啊，你要我走是吗？”陈子然冷笑着走到大门口，“踏出这个门以后，我就真的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世界里，即使这样你也要我离开吗？苏阳？”
“闭嘴！”
“你真的舍得我消失吗？完全的消失，今后再也不会见面的消失，苏阳，你真的舍得吗？”
“不许再说了！”
“那么我可要开门了哦，苏阳，一、二、三……”
“你为什么要缠着我不放！为什么！”忍无可忍的苏阳冲到门口，一把揪住陈子然的衣领，将他按在大门上，“当初提出分手的是你，为什么你又要回来，你就那么喜欢捉弄我吗！”
“我知道，我没有忘，这些我都记得……”
液体顺着脸颊滑下来，低落到自己拽着他衣领的手上，苏阳才猛然发现，自己按在门口的这个人，已经泣不成声。
“我知道自己很任性，可是……我对你……”
一直都在伪装出一副冷静的外表，无论什么事情，都要微笑着去面对，陈子然没想到，在卸下伪装之后，露出里面真心的自己，居然会如此痛苦……
“分开之后我无法忘记你……因为无处可去住进你家之后，我试图控制自己，然而……为什么，苏阳你真的就这么讨厌我吗……”
“我们明明都已经分手了……明明都忘了彼此了啊……”苏阳垂下头，无法用现在的面前面对他，只能不停重复着自己我催眠一般的话……
“可是苏阳，你真的忘了我吗……”
陈子然伸手覆上自家揪着衣领的手指，脸上露出让自己想要逃跑的微笑，“难道我说错了吗？你会被安生吸引，不止是因为他的温柔，也是因为他长得和我有相似之处吧……”
“够……够了……你闭嘴！”
“为什么不让我说？在我回来之后，你和安生过得如何？你对他如何呢？”
“闭嘴啊！”
“为什么留下我的铃兰，为什么电话里我的名字居然是那个字，如果你真的已经不在乎我，那一晚为什么要抱我，苏阳你说啊！”
“我叫你闭嘴！我说过了，那天晚上的事情只是……”
“只是一次误会吗？把我当成了安生吗？苏阳你骗谁呢啊！”陈子然歇斯底里地喊了出来，“你那天晚上抱着我的时候嘴里喊的明明都是我的名字！混蛋！”
如同一声闷雷一样，苏阳感觉自己在一瞬间彻底崩溃殆尽……
“够了……放过我吧……”
揪着他衣领的手无力地垂下来，苏阳感到从未有过的绝望，陈子然却伸出手来，抱住自己，将头埋在自己胸口。
“在你心里，明明是我更重要，不是吗……”
“苏阳，你就这么害怕承认吗……”
安生僵硬地站在大门口，手里准备去开门的钥匙颤抖着，几乎要掉落在地上。透过防盗门传出来的两个人在玄关的对话，那么微弱地传入自己耳朵里，却几乎要把自己的心撕碎……
如果他没有来找自己，那么自己就主动去他那里吧。这么想着的他，下班之后买了苏阳喜欢吃的苹果，坐车来到这里。他想要和苏阳见面，就算有陈子然在也好，能够增加见面的次数的话，两个人的关系也会逐渐恢复到原来的热度吧，来到这里之前，他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他多希望自己没有听到屋内传出来的那些话语，自己可以放弃怀疑的权利，可以自我暗示是心理作用，然而现在，他却连逃避的空间都已经没有了……
“苏阳……你更爱我，对吗……”
“别说了……求你别说了……”
“苏阳，我爱你……”
屋内传出的每一句话都在将自己逼向悬崖，安生颤抖着，无力地跪倒在地上，手里的苹果散落了一地，顺着台阶落到阴暗的楼下……
“阿阳……”
他感到彻底的绝望，自己最害怕的一切，已经真的发生了……
16、他的身边
下午的光线透过落地窗的玻璃照进屋内，墙上一直都滴答滴答走着的挂钟的声音，使客厅透出闲适的气味。楼下传来圣诞颂歌的音乐声，圣诞节将至，大街小巷早些天就已经开始进入了状态，张灯结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