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烨还等我回家带孩子呢？天一亮，他们要去打猎！”当丈夫多好啊，还有猎打，此刻带孩子还能睡回笼觉。
小猫嘀咕，不是他不想帮忙，家里还有孩子，给人当娘没得闲，奶妈什么的不放心。
“你就吹吧，一会天亮了，就是小孩子上门讨食的时间。”
苗苗低语，银镯子不停碰着盘子，敲在三娘心里一抽一抽的，那盘子可都是今儿要拿出来盛花生糖果的。
“胖胖还不会走路呢！”真是可惜。
小猫叹气，上门讨食他知道，那可是他每年小时候朝思夜想的好日子，背个大兜兜的给各家大妈问好，穷的人家会给
一把自己家烤的瓜子，宽裕些的人家就会给上一块米糖，抿好长时间，把一颗心都甜了。
“我抱着去！你帮我洗一半……不多！”苗苗凑耳朵低语。
小猫斜眼，“也就五个盘子，用得上帮吗？”而且苗苗的力气那么小，能抱多久，那个奶娘的大闺女都比苗苗强。
“咳咳咳……”三娘很想装作没听见，但没见过说悄悄话，这么声大的，“小猫洗好，就把盘子擦干净给我看！”
“干净吧！”小猫一双白猫爪被风吹得泛红。
“不错，你小心收好了，这是你们院里的青花瓷盘子，一共十个，剩下这五个，我用完一会让苗苗洗干净给你送来！
如果她给你打坏了，她嫁人时，你就把这碎盘子送给她！”
三娘看着心急如焚的苗苗冷冷地说，一双眼冷冷地盯着苗苗，努力不让自己心软。如今就是收拾这两个生在福中不知
福、两缺心眼的好时候。
“阿婆啊……”苗苗的镯子打着盘子，满是别扭，哪有这样的阿婆，帮别人不帮自己。
“阿什么婆啊，你以为你是小猫，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夫人命啊！洗不干净，什么讨食也别去了。”三娘端了根凳子
坐在苗苗身后监督。
她这个孙女什么都好，就是爱托懒，你说父母包办婚事，她三娘一准给她挑着昊烨那样，不说全像，就说五成也好啊
，就担心这小妮子学她阿妈当年，就喜欢花言巧语的穷小子，结果吃苦又受累，还绷着面子，不说家里揭不开锅了。
小猫猫爪挠着猫头，小心把五个大盘子交给三娘检查：“阿妈……我……”走了？
三娘看了小猫一眼道：“就算你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夫人命，你也要做些事，别以为带孩子就完事了，以后你们那
边院子里的事，过了年，我可就管不过来了，你也学着理理。”靠山山倒，总要独当一面的，就算是小家雀，也要学
会八面玲珑，男人也一样。
小猫不言语，心里嘀咕，什么叫做“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夫人命”嘛？他小猫除了不会做衣服，其他什么都会，比起
苗苗还是能干的。
三娘还要训几句话，就听院子外面孩子们七七八八的喊起来：
“过年了，来偷年的人起晚了……”
另一头院门口一个个小萝卜头纷纷巴满了院脚，挤挤挨挨一堆娃娃头，小孩子们叫嚷着：“阿妈……阿妈……”
孩子们的声音此起彼落在哪里各自低唤自己的阿妈，没办法他们阿爸都去准备跟随头人上山打猎，晚上好篝火烤肉过
年夜。
“孩子小的，先赶紧着回去，把孩子料理了再来！”
三娘抬头忙看天，可不是，黑云渐开，灯笼的的光就快不够看了，这不就是快天亮，孩子们要过过家家送吉利，讨糖
吃得时候了，于是忙对着那边忙碌的女人们说。
一时间那边女人走了不少，剩下的不是没孩子，而是家里有大孩子可以帮忙，这会子不用赶着回去，一会而又赶回来
忙，也就是一眨眼功夫的事情。
“阿妈，我胖胖也小……”小猫低低地提醒，猫爪指了指喜好的盘子。
“不小，我会放你走？”三娘斜过小猫，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小猫那对猫耳朵揪着就是舒服，但人家男人会心疼的。
“嘿嘿！”小猫露出小猫式傻笑，把猫眼睛瞪得继续溜圆，一副我很听话的模样。
“听着这五个盘子要装瓜子、花生、糖……”三娘才开口。
小猫笑眯了眼，猫爪伸手去拿盘子，笑得猫嘴弯弯说：“我知道，就是小孩子吃的东西。一会等孩子们上门，就请他
们吃糖和瓜子！”这个他可清楚了，小时候没事就盼着这一天，来大寨年年都是阿帕这边摆，他看三娘给，都看会了
。
“那，先去吧！”三娘忙挥手，忽又想起什么忙喊住小猫：“小猫，你给我站住。”她话还没说完呢，只见小猫抱着
盘子已经跑到院门边，无可奈何地回过猫头。
“孩子们的东西不许偷吃！”
小猫的猫脸立刻皱了。
“一会胖胖去拜年，每家每户都去到，一家也不能少！”
这才是关键，胖胖是大寨第一个头人家的孩子，又是第一次去拜年，虽说山里的规矩孩子们去拜年，家家平等，但是
人心总有些别的想法。
“胖胖还不会走路呢！”小猫皱眉，他胖胖又没哥哥姐姐抱着，父母又不能跟着，怎么去。
“我抱着去！”苗苗一听马上举手表式她可以，不用想，也知道，胖胖第一次去拜年，许多家一定会多抓些给胖胖。
“你洗不干净，哪里都别去！”三娘冷扫一脸兴奋的苗苗，哪像个要长大的姑娘。
“阿婆……”苗苗撇嘴，继续和那几个盘子奋斗。
“让他奶娘抱着去！这事别忘了和昊烨说！”三娘叮嘱，胖胖去拜年虽是风俗，但是这时候不太平，胖胖的安全也是
个问题啊。
“哦——”
小猫见三娘手一挥，立刻好似脱绳的野猫，倏一下跑没了，好似身上那十几斤的银饰都是假的似的，身后的那几个跟
随的婆子，跟在后面追得那叫一个气喘。
“孩子第一次过年，谁会比第一次当娘心急……”余下的妇人们笑了，巫冥也笑，只是笑着笑着隐隐觉得肚子微微发
疼……
另一头，小猫抱着盘子一路就跑回屋，推开门，昊烨正抱着胖胖爷俩睡回笼觉。
“罚你干什么了？”昊烨听见门响，不禁睁开眼，任凭胖胖像只小老虎似的趴在自己胸口睡得呼呼的。
“洗碗！”小意思！
小猫放下盘子，呼呼微微冻僵的手，就坐到床边，看胖胖睡得傻模样，不舍得摸，怕冷着胖胖，惊了不好，爱闹夜，
何况最近昊烨挺忙的，就晚上有点时间休息。
“怎么不烤烤？”这猫爪冰的吓人！
昊烨伸出手握了握小猫冰冷冷的手，搓搓猫爪，复又看看，只见白白的猫爪此刻红得，有几分像蒸熟的胡萝卜。
“没时间了！你的手别被我冷着了！我一会就烤烤。”小猫想把手拿开，怕让昊烨的手冰的不舒服。
“用冷水洗的？”昊烨才不放手，他要把这对猫爪子握暖和，心疼这双猫爪子。他的小猫这些年那里摸过冷水，就是
东西都没洗过一件。
“恩！苗苗还在那里洗呢！”小猫笑得挺得意，觉得自己还是蛮能干的，五个盘子就能难倒他？
“这样值得高兴？”昊烨把小猫的手拉进暖和的被子。
“当然。”小猫笑，随后把三娘说的话说与昊烨听。
“一会天亮，胖胖就要去挨家挨户的拜年？还必须去？”
昊烨皱眉，看着胖胖睡得不知愁的小胖脸皱眉——
这可是非常时期，外面看似平静，谁知道有没有人趁机趁乱进来，走村串寨的人这时候也最多，要是谁不怀好意，抱
走胖胖勒索钱财倒是小事，就是怕……
“拜年了——”
昊烨还没说话，门外就听见苗苗那个咋咋呼呼的傻丫头，牵着小白象在门外喊：“胖胖去拜年了！有好多好多好吃的
！”
胖胖开始听着还把小胖头往被子里钻，后面一听有好多好多好吃的，立刻就睁大了小猫眼，奋勇往外爬——
他怎么能错过呢？
第一百一十二章
“拜年了——”
“我们要去拜年了——”
孩子们的声音在天大亮后的清晨，此起彼伏，错落，一时间大寨子的早晨闹得喧腾起来。
“胖胖快点儿、胖胖快点儿——他们都出来了。”
苗苗牵着小白象着急地在屋外催促，身后跟着一个老嬷嬷，寨子那边传来孩子们的呼朋引伴的声音，让苗苗急得直跺
脚，小白象第一次过这种年，仰着小脸满是不解，跟着小着急也跟着喊：
“胖胖。胖胖、好吃的！”
“啊啊……啊啊啊……”胖胖一听见好吃的更着急地嚷嚷。
“不急！不急！”不急才怪，兜兜丢那里了？
小猫急得一头汗，忙着找胖胖的大兜兜，可怜的胖胖在阿爸的怀里，瞪着一双小猫眼就眨也不眨地看着他阿猫翻箱子
倒柜子找东西，窜上窜下，只差没栽进柜子里。
“胖胖快点儿、胖胖快点儿——你不出来，我们就走了！”急死人了。
苗苗急得直跺脚，她可是约了人的，人家还在大寨门外面等着她呢。
“快、快、快！要走了！”小白象也跟着苗苗奶声奶气地喊，一边摸着自己肩上的花布兜，好奇怪。
“呜呜……”胖胖张着嘴巴就哭了，急得小猫，猫爪直挠猫头，这才想起早上的大兜兜掉在前院了，一溜烟就跑了出
去，看得昊烨一个头两个大。
“先来我们这里拜年不也一样？”
昊烨抱起哭得稀里哗啦的胖胖，忙让人拿了一罐子蜜饯和两个小红包出来。
小白象要进去，苗苗却不让说：“我们最后再来！”她和人约好了，一定要一起拜年的，而且她早想好了，今年这边
院子摆瓜子，一定比别处好，她要亲自带他来要，那多有面子！
昊烨挑眉，拍拍看见苗苗她们就不哭的胖胖笑：“约了人？”苗苗肯改了猴急的性子，那一定是有小算盘。
苗苗一听，微微红了脸，撇嘴：“才没有！”不好意思说。
小白象不解，仰着脸问：“小山哥哥呢？”不是说他等我们吗？
“胡说什么！什么小山大山的，我才不认识呢？”
苗苗瞪了小白象一眼，脸红得番茄似的，低着头扯着新裙子，一双戴着银镯子的手绞着裙摆，甚是害羞，不懂事的胖
胖不懂，担心苗苗丢下他走，忙伸胖爪子拉苗苗的衣服：
“喵……喵……”不要走！
“是姐——姐！”苗苗皱眉，很担心一会胖胖也这么叫她，多丢人啊。
“家家……”胖胖依偎着昊烨，歪着小胖头笑得那叫一个献媚。
“是姐——姐！”苗苗继续纠正，一张秀气的小脸气得皱皱的。
“恩爸……”胖胖胖爪子抱着昊烨的脖子，一双圆圆的大眼睛直溜溜地直看着，刚刚有人放在桌上的蜜饯罐子，炯炯
有神，那可是甜的，他阿妈偷吃时给他舔过。
“找到了！”小猫跑得气喘吁吁，手里拿着早上胖胖背去的大兜兜。
“快点儿、快点儿！”苗苗不好意思在催促昊烨，只能对小猫说，“一会儿别人读拜完了，别人家收东西了。”
小猫一边喘气，一边笑：“哪有那么快得！”
他又不是没去过，今天一天当家的女人都会在家等着来家拜年的孩子，除非寨子小，没几家，这边大寨可是等一天，
因为会有其他寨子的来拜年随便走亲串巷的。
“人家苗苗约了人了！”昊烨对着小猫挑眉笑得暧昧，一边把胖胖交给小猫，亲亲了胖胖，便走到门边找来胖胖乳娘
，并几个侍卫叮嘱。
小猫抱着胖胖，对苗苗笑得贼兮兮的，乘昊烨不在：“那个小子？”上次他看见苗苗偷偷摸摸给人家送吃得东西，问
她，她还嘴硬说是可怜人家……
可怜？还是心疼？小猫一边贼笑，一边给胖胖带兜兜，不住的拿眼看苗苗，心里想着苗苗说不想嫁人的话，哄谁啊，
年纪还不到，就外向了。
“胡说什么？”苗苗一副气呼呼的模样，眼睛乱瞟。
“我胡说，我去和阿妈……”省得三娘时常担心将来没人敢娶苗苗。
“小猫，不许你说——”苗苗拽住小猫，一脸着急，不知道是情急，还是害羞，一副要哭的样子。
“这就吓住了？”多没意思，他小猫才不会去说呢？那是女人干的事情。
“你……不要和我阿婆提……”她阿婆不喜欢小山……小山家很穷！苗苗暗暗扯了扯小猫，低语：“阿婆不喜欢他！
”而且她还小！
小猫不解，抬眼，丝毫没注意到他儿子的魔爪正在蜜饯的罐子上奋力，小白象听不懂小猫他们的话，守着胖胖，看着
胖胖偷吃的，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瞪得聚精会神，不知道那罐子里是什么，但是闻着似乎很香。
“他阿爸阿妈只是我们大寨的长工……”苗苗低语，然后静静地抬眼看小猫，“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你知道，我家
那时候也是大寨的仆人……”
小猫撇开眼，低猫头，虽然他不懂，但是长工和仆人都是天与地的区别，长工就是无田无地，还欠了大寨钱粮的人家
，比他小猫当年还不如。
而仆人也分了很多等，而三娘，就算过去也是大管家，如今……三娘又只有苗苗一个孙女。
小猫和苗苗私语。
胖胖的魔爪已经探进了罐子，一抓一把，就往嘴里放，忽低眼看见小白象仰望的眼，想了想，又在嘴里放了一颗，余
下的那颗，伸手给了小白象当遮口费，嘴里包着吃得，还不甘心，魔爪又驾轻就熟的往罐子里伸，小白象仰着脸笑得
甜，一脸盼望。
“我嘴牢得很！”小猫笑，想到自己那时想娶山雀，就山雀的那样的人家，也瞧他不起。
“恩！”苗苗笑，一歪眼，就瞠目，看见胖胖的爪子已经在罐子上面了。
小猫见苗苗神色不对，忙看怀中的胖胖，这一看还了得，胖胖的嘴被蜜饯撑得肿了一张花得不成样的脸不说，一只爪
子都是粘糊糊的糖渍，连新换的袖子上都是。
“胖胖！”小猫怒目，才换的新衣服就这么脏了，猫爪不自觉地就轻轻轻地拍了胖爪爪一下。
“啊——”胖胖张大嘴就哭，露出里面两个蜜饯。
小猫担心胖胖噎着，猫爪忙从胖胖嘴里掏出一个半，胖胖立刻就闭上嘴，瘪嘴，用一双泪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小猫，可
怜得不得了的花脸模样。
苗苗看了看蜜饯，再看看小白象，也吃得嘴巴花花的，满是糖渍的花纹，不看不觉得，一看还真像只虎斑白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