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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游 上——by玉师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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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镜欲哭无泪地扭过脸去:这个傻东西,把人挑逗成这个样子,还睡个屁!

第二天张渐天从学校回来,楚镜已经吃了饭,正在两个男护士的帮助下往轮椅上挪,张渐天惊讶,“你要干什么?”

“躺了好几天,闷死了,”楚镜指向窗外,“今天太阳不错,我去花园逛逛。”

张渐天将书包丢到床上,走过来扶住轮椅的把手,“我陪你。”

众所周知,圣慈医院是当年本市巨贾王老爷子给女儿的嫁妆,王家财力深厚,医院在寸土寸金的繁华地段占地颇大,张渐天推着轮椅带楚镜从住院部出来,拐进花园。

此时是冬天,几株巨大的梅花开得灿烂,楚镜往围巾中缩了缩,“有点冷。”

“那我们去那里,”张渐天指的是花园边巨大的玻璃花房,玻璃上覆着一层水汽,看不清里面的景象。

张渐天先推开门,正要将轮椅推进去,一下子愣住了,只见楚母正躺在高大的花树下闭目养神,听到他们的动静睁开了眼睛。

“怎么了?”楚镜在外面问,“里面有人?”

“呃……”张渐天脸上堆起笑容,“阿姨,您好,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您。”

“嗯,”楚母冷淡地点点头,站起来,整整衣服走到门外,抓住楚镜的轮椅扶手,将他推了进来,顺手关上玻璃门。

楚镜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母亲,惊讶,“妈,您怎么在这里?”

“进来歇歇,”楚母把他的轮椅安置好,转身往外走,“我还有工作,那个张……”

“渐天,”张渐天飞快地接上。

“嗯,张渐天,”楚母终于想起来他的名字,视线落在他的脸上,“照顾好阿镜。”

张渐天谄媚地用力点头,“我会的!”

透过蒙着水汽的玻璃,可以看到楚母瘦硬的身影走出花房,目不斜视地信步往医院大楼中走去。

温室里湿度适中,皮肤在里面十分舒服,张渐天坐在刚刚楚母躺过的那张简易行军床上,和楚镜笑着谈论电竞圈的八卦,谈着谈着两人都几乎要睡着。

突然院中响起一阵喧哗,张渐天惊醒,“怎么了?”

楚镜轻描淡写一笑,“估计又是来闹事的,被保安赶出去了吧,不过,这声音好熟悉。”

花园边就是医院的后门,有些不能被外人知道的病人就是从这里进出医院。

张渐天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突然脸色大变,“是小羽!”

说完他从床上翻身下来,急冲了出去。

果然是阮羽,瘦削的身体被两个大块头保安轻松地就推出了小铁门,正在外面拍着栅栏破口大骂,“楚逸然!你始乱终弃,你不得好死!”

楚镜自己艰难地推动轮椅出来,扭头望向院长室所在的地方,只见那里的玻璃窗后,站着一个模糊的影子。

他低头叹一口气,“渐天,推我过去。”

“楚哥,你想……”张渐天担忧地问,“小羽这骂得我怎么听不懂?”

楚镜脸色平静,“你先推我过去。”

张渐天没有办法,只得推着他来到后门前,保安看到他后恭敬地打声招呼,楚镜让那两人离开,坐在轮椅上看向门外一脸愕然的少年,淡淡道,“楚逸然,我们的父亲,他确实没得什么好死。”

“你说什么?”阮羽大惊。

楚镜仰头看着他,“他是肝癌,才四十四岁就去世了,晚期过得很痛苦,也算是没得好死吧。”

阮羽扶着门框几乎站不住脚,不敢相信地问,“他……死了?”

楚镜点头。

“哈……哈哈……”阮羽突然仰天大笑,笑声凄厉可怕,“哈哈哈……”他低下头来,又有眼泪掉下来,“死了……死了……哈……死了……”

张渐天紧紧皱起了眉头,“小羽,你怎么了?”

阮羽看都没有看他,笑着笑着猛烈地咳嗽起来,又哭又笑地近乎癫狂,他扶着门框笑了半天,再直起身体的时候好像浑身血气都被抽走了,整个人憔悴不已。

张渐天想推门出去,却发现铁门被锁上了,而保安室中也空无一人,是刚才楚镜支开了那两个人。

他咬牙,抓住铁门,灵活地几下就攀了上去,一翻身,跳到门外,抓住阮羽的手臂,“小羽,你怎么了?”

“我没事,”阮羽挣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踉跄着走了。

第38章:大表哥

目送着阮羽瘦削的身影消失在街角,张渐天重新翻铁门进来,帮楚镜系紧围巾,推着他回到玻璃花房。

楚镜安静地坐在轮椅上,过了一会儿,抬手覆在他的手上,“渐天,你现在心里,是不是在想着怎么让我和他冰释前嫌?”

张渐天半跪着蹲在他的轮椅边,轻轻抚摸他手臂上的石膏,“冰释前嫌……没什么可能性的吧。”

“确实没有和好的可能了,”楚镜紧紧抓住他的手,低声道,“他伤害了我,我便无论如何都不会原谅他,渐天,我不是圣人。”

知道他对阮羽的恨意,张渐天心头抽疼,陈词说过,今年是楚镜最有可能夺冠的一年,本来已经进了半决赛,却被迫退出,而明年……他将二十四岁,离黄金年龄越来越远了,并且还不知道痊愈之后,手速会不会受到影响,再想夺冠,变数实在太大了。

抓着他的手指放在嘴边亲吻,张渐天笑起来,“小羽曾经是我的朋友,看到他这个样子,我很难过,可是如果让我来原谅他所做下的错事,我也做不到,千不该万不该,他不该打我老婆。”

言语的调戏让楚镜大窘,白他一眼,“谁是你老婆,美的你!”

张渐天得意起来,“谁脸红谁是的!”

楚镜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腮帮子。

张渐天哈哈大笑。

“靠,算计我?”楚镜才意识被他耍了,愤怒地举起石膏手要去砸他。

张渐天抱头鼠窜。

楚镜坐在轮椅上行动迟缓,眼睁睁看着那个少年像只矫捷的豹子似地蹿到远处,气得咬断牙根也没有办法,忿恨地扭过头去不理会他。

张渐天小心翼翼地摸过来,“楚哥,生气啦?”

楚镜敏捷地伸出手臂紧紧勒住了他的脖子,举起石膏手哐哐哐敲在他的脑袋上,威力巨大的杀伤性武器把少年打得嗷嗷直叫才满足地放开。

张渐天被打得很老实,趴在他的膝盖上,“我没想到你和小羽竟然会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楚镜拨弄着他的额发,慢慢说道,“上次和你看望完他弟弟出来我就觉得阮阿姨很奇怪,当年她和我父母关系都很好,后来突然她就离开医院了,爸妈也再也不会谈论她,现在想来,应该是她和我爸的关系被妈妈发现,所以才被迫辞职的,记得也是从那个时候起,我爸妈的关系就不好了。”

想到刚才阮羽离开时那憔悴的样子,张渐天忍不住心疼,叹一口气,“其实小羽也很可怜,他从八岁就没有了父爱,妈妈又是那个样子。”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楚镜也没了赏花的心情,让张渐天推着自己回到病房,正好管诚和肖图也把电脑送了过来,正在护士的阻拦下乒乒乓乓地装电脑。

病房内暖气开得很足,管诚穿着件衬衫,一边利落地组装电脑,一边口花花地调戏小护士,把那两个一看就是卫校刚毕业的小帅哥调戏得两颊绯红。

楚镜扶额,“管子,你到底是来干嘛的?”

将电线全部连好,管诚一拍主机箱,启动电脑,直起身来,扶着显示器得意地甩甩头发,“新赛季马上开始,为了我们渐天弟弟情场职场双丰收,管哥我做你强有力的后盾,专门为你保驾护航。”

张渐天翘起大拇指,“管哥威武!”

楚镜的病房的格局像个一室一厅的单身公寓,电脑装在小客厅里,张渐天坐在电脑前练习,楚镜就坐在他身后指点,稍有失误,石膏手立刻敲到了脑袋上。

几天下来,张渐天感觉脑袋隐隐大了一圈。

那天晚上买来打算送给张渐天的耳机在打架的过程中弄丢了,楚镜托管诚将自己的耳机带过来给张渐天用,看他带着自己的耳机全神贯注与人对战,颇有一种“你中有我”的满足感。

张渐天现在上午去学校上课,放学就去楚镜最爱的那家粥店去给他买粥,到医院的时候差不多楚镜的午觉也睡好了,正好可以吃加餐。

于是,本来因为受伤而有些消瘦的楚镜在养了几天之后,竟变得肥丢丢的了。

这极大地满足了张渐天的虚荣心,跑前跑后越发地勤快起来。

“张渐天!”一声清脆的断喝从背后响起。

刚刚从护士站跑出来的张渐天一个急刹车,犹豫半天,汗涔涔地回头,千躲万躲,没想到还是被她抓到了。

一个气色红润的妇人穿着雪白的白大褂,杀气腾腾地冲过来,一把揪住张渐天的耳朵,“昨天看到你我还以为看错了,你健健康康的,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张渐天连忙求饶,“哎哟疼啊,疼啊,妈,您轻点儿……”

“说,来医院干嘛的?”张妈妈松开手,满意地看着被自己拧红了的耳朵,双手叉腰堵在走廊口,一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张渐天叹气,“我队长受伤了,我在这里照顾他嘛。”

“真的?”张妈妈危险地眯起眼睛,开始活动拳脚。

张渐天警惕地后退一步,无奈道,“千真万确,就住在2307,要不,您去看看?”

“你队长外地人吗?怎么生病了父母不来照顾?”

脑海中浮现出冷若冰霜的楚母细心照顾楚镜的场景,张渐天不禁打了个哆嗦,不得不承认,有些人,天生就不适合去照顾别人。

对母亲摊手,“他没有爸爸,至于妈妈……”他抬手对着院长室所在的方向指了一下,“工作太忙,没时间。”

张妈妈唾弃,“什么工作啊这么重要,再重要能重要得过孩子?你们队长真可怜,生病的时候最渴望母爱了,他的妈妈真不负责,可恶!不行,明天我得炖只小鸡给送过来。”

张渐天开心地笑起来,自己这个当儿科医生的妈妈虽然野蛮不靠谱,但是心肠却是一等一的好,“妈,谢谢你。”

“谢什么呀,又不是给你吃!”张妈妈看了下时间,跺脚惊叫,“哎哟,我得回科室了,好好照顾你们队长啊,不许歧视人家……”

看着妈妈甩着白大褂矫健地冲进正在关门的电梯里,张渐天不禁坏笑起来,要是给她知道这个队长将会成为她的儿媳妇,不知道还会不会这么关心。

回到病房里,看到楚镜正在电脑前,一只手艰难地打字。

张渐天凑上去一瞧,噗地一声乐了,“陈总管真不厚道。”

只见偌大个聊天框里,楚镜打一句话,陈词已经唰唰唰几十句话打出来了,简直就是赤果果地在嘲笑楚镜变成了独臂大侠。

“我来吧,”张渐天趴在楚镜的身后,双手放在键盘上,飞快地打出一行字,“别欺负楚哥啦,晚上在哪个酒店,我带楚哥去。”

趁新赛季还没有开始,陈词拉着龙骑的少年们去彻夜狂欢,随着张渐天的成年,全队的禁酒令已经完全破解,特别是管诚和华弦,酒品之奔放令人汗颜。

倒是之前主力之一的楚镜,此时因为伤势而被勒令禁酒,看着杯中的酸奶,郁卒不已。

酒至半酣,华弦已经喝糊涂了,一手搂着陈词的肩膀,一手和他碰杯,口齿不清地倚在他的身上,“词锅锅,香一锅……”

陈词是海量,别人的脸越喝越红,他的脸却越喝越白,笑眯眯地看着醉猫一样窝在自己旁边的华弦,对肖图笑得意味深长。

“词锅锅,你讨厌……咯……”华弦打着酒嗝,“又不是我抢了阿灭……咯……干嘛总是讨厌我?讨厌……”

陈词摸着他红扑扑的脸蛋,“乖,别喝了,把王灭给忘了吧,找个新男人去。”

“不要……阿灭可好了……”华弦嘟着嘴滚到他怀里,手里一杯酒全倒陈词身上去了,嘟囔,“阿灭……可好了……”

陈词看一眼闷声和管诚拼酒的肖图,笑着问,“阿灭哪里好?”

华弦茫然地看着他,眼睛里亮晶晶的,想了半天,有些委屈地说,“就是好……可好可好了……”

肖图放下酒杯,走过来,把华弦从陈词怀里拖出来,半抱半拖地带到自己座位上,华弦还回头伸出双手,“词锅锅……”

“锅你个头!”肖图打掉他的手,将他塞到椅子上,“坐着不许动!”

话音未落,华弦一头栽了下来。

肖图无奈,只得将他扶起来,让靠在自己身上,从楚镜杯子里倒半杯酸奶喂给他。

华弦喝完酸奶,呆呆地看着肖图,舔舔嘴唇上的奶沫,“咯……”地一声打了个香甜的小奶嗝。

大家喝完了酒,吆喝着要去午夜场,张渐天果断拖着楚镜走人,陈词挥挥手,“小两口赶紧回去吧,阿镜,照顾着点你男人,喝了不少酒。”

楚镜回头对他竖起一根中指。

张渐天推着楚镜的轮椅,两人出了酒店,没想到看到一个落拓的男人站在不远处路灯下抽烟,“咦?”

楚镜挥手,好心情道,“老妖,今天没炒栗子?”

肉山老妖叼着烟走过来,蹲下来递一根烟给他,“阿弦有没有喝酒?”

“他逢喝必醉,你又不是不知道,”楚镜接过香烟,拉下他的脖子在烟头上过了火,吸一口,笑道,“今天晚上高兴,走,我们去喝一杯。”

张渐天在身后大声地咳嗽。

于是楚镜从善如流地对老妖介绍,“后面这个,嗯,我家那位……嗯,你以前见过的。”

老妖哈哈大笑,用力拍拍张渐天的肩膀,“小子,有前途!”

三人去了附近一家清酒吧,张渐天和老妖喝酒,给楚镜要了一杯果汁,老妖看着憋屈的楚镜,笑容更大了起来。

碰杯之后,楚镜淡淡地笑道,“老妖,听哥一句话,别在阿弦身上耗了,他护不了他一辈子的。”

“我习惯了,”老妖仰头喝酒,笑出了个大小眼,“人啊,就是不能作孽,做一次孽就得还一辈子。”

张渐天眼睛微眯起来,突然发现这个男人虽然笑容邪气,但是五官却十分漂亮,特别是这样两颊染上了酒意,满眼星光,面容俊朗,透着让人移不开眼去的俊美性感。

楚镜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道,“王灭可能会被停药。”

“什么?不可能!”老妖皱起眉头,“听说王灭家里有的是钱,怎么可能给他停药?”

“王家的争斗已经是摆在明面上的了,”楚镜压低声音,“王灭一家这些年嚣张跋扈,所依靠的就是老爷子,等老爷子一死,凭他们手里那点资本,根本抗不过其他几家,到时能自保就不错了,不可能养得起王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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