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飞廉皱了下眉头，摸了摸下巴，并没有直接答复。王言陆继续挑衅道：“怎么？用你最讨厌的人换你的爱人，很划算的一笔交易，不干吗？还是……那人其实不是王言久！我就说，明明很多人都看见了他从……”
“够了！王言陆你不要太嚣张，人你别想要，其他的都好说。”江飞廉语气并不激烈但是明显带了很强烈的怒意的声音响起。我想因为夏烈的关系，江飞廉不能真的把我交过去，这时候王言陆还出言挑衅。我看江飞廉的表情大概就知道他已经有了不管小柒的念头了。
江飞廉这样的狠戾、果决一直为人所诟病，但是我认为正是因为这样，没有什么能够牵绊住他，江飞廉才能走到今天的地步。
我自能不能放任江飞廉做出这样的决断，立马大声说：“阿陆，你要我怎么证明。高中的时候你跟小圆偷偷约会真的不是我告的密，是王言霖他们说的。还有，你小时候曾经把我锁在了奶奶的车子里面好几个小时，你说是因为忘记了这回事，我差点死在里面。后来还是因为恰好奶奶要把那辆车送人，才把我救了出来，你还记不记得？对了，这件事你应该记得，我第一次给阿廉送饭的时候被他全部盖在了我的头上。回来之后你听说了，跑到我办公室嘲笑我，还骂我犯贱，我还跟你打了一架，记不记得？还有……”
“行了！王言久，你别说了。就说你换不换！我可以肯定告诉你，你落在了我的手里绝对会生不如死，你可考虑清楚了。”王言陆冷冷地说。
“就这么决定了！”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我这个决定很不负责任，但是我真的不愿意小柒被我们这些人之间乱七八糟的事情所连累。
江飞廉正要阻止我，我立马对他说：“江先生，麻烦告诉烈哥一声，就说我完全是自愿的。我不会有事的，本来也就不关我的事，那些绑匪不会为难我的。那个……不要忘记了，我是林小酒，不是王言久。”
江飞廉好像想说什么，但是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这厢，王言陆已经押着小柒走了出来，但是他很狡猾，只是站在门口，不肯出来。狙击手这套想来是被王言陆提防着的了，王言陆还用小柒的身子稍微往外探出，尽量挡住了自己。
我毫不犹豫地往王言陆那边走过去，不是我没防备，我知道现在这种情况就算跟人家讲条件，王言陆也是不会来到外面换人的。打破僵局一定要有人主动。
就在我走到一半路程的时候，我朝着王言陆挥了挥手，表示他是不是应该放开小柒了。走到这里的时候我才看清小柒身上有些狼狈，衣服头发都十分凌乱，眼睛还有些红。小柒的手背绑住了没有解开，王言陆只把塞在小柒嘴里的布团掏了出来，推了一下小柒，自己退回了门后，用枪指着我们。然后小柒慢慢地朝我这边走来，我也朝着他们那边走过去。
王言陆不是一个人，他至少还有一个同伴，说不定更多。因此江飞廉并没有轻举妄动，我也保持着十二分的紧张。小柒走得很慢，我发觉这一问题的时候我已经走完了整条路的十分之九，正好与小柒相遇。
我心里暗自焦急，结果小柒脚下一软，由于手被绑住，差点直接扑到在地上。我一把接住他，小柒身材比我以前还要略高，现在的林小酒抱起来就有些吃力。
小柒靠在我身上抽噎，嘴里含含糊糊地喊着：“哥哥……哥哥……”
我听到这样的声音，鼻子一酸，差点掉下眼泪。拼命忍住了那一点心酸，我轻声对小柒说：“小柒，没事了，哥哥在这里。”
小柒听了这些话之后哭得更厉害了，我还想要更进一步安慰他 ，结果从印刷厂里面冲出来两个人，一人一把枪指在我跟小柒的太阳穴上。
“王、言、陆！”江飞廉在后面怒喊道。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之前有点失神，因为他不可能没有注意到我走得比小柒快很多，因此才在这个地方给了王言陆一个钻空子的机会。江飞廉会失神也是我没想到的。
很快我跟小柒被押进了印刷厂。厂里面很空旷，里面的机器工作台什么的都已经不在了。里面还有两个人，也就是说我们目前看到的王言陆的同伴共有五位。
我们被扔在了地上，立马有一个人走上前来将我的手反绑在身后。我怒道：“王言陆，说好了是用我交换小柒的！”
王言陆冷笑道：“跟绑匪讲什么诚信，大哥，你要不要这么天真？”
王言陆五官很是俊朗，身形也是我们兄弟中最为高挑的，只是我实在想象不出这么一个玉树临风的俊秀公子来干这种绑票的事。
我还没来得及跟他多说点什么，外面就传来了江飞廉的声音：“王言陆你好样的，一次得罪两个，你最好撒开脚丫子赶紧跑，不然……”江飞廉只怕是气急了，语气里反而多了点笑意。倒是真的很少有人能在江飞廉的眼皮底下耍花招。
我心里有点着急，生怕江飞廉现在做出什么不管不顾的事来。
我开口提醒王言陆说：“你现在放小柒走，你还能安全离开，你知道江飞廉不待见我的。万一把他逼急了，他真的干得出炸楼这种事的。”
“行了，别装了，王言久已经死了，你以为我不知道。”王言陆一改之前激烈的语气，淡淡地说，表情上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但是我着实惊了一下，既然王言陆从一开始就不相信我是王言久，那么他之前的一番举动是想干什么？
王言陆没有理我们了，他的手下两个看着我们，另外两个在忙活着，大概是准备逃跑了。我注意看了一下，原本墙上的大玻璃窗都被用黑胶布贴上了，只留下靠近门口的几扇窗没有贴。这样一来，阻击手就无法顺利完成狙击工作，还特意留下几扇窗不贴，还能尽量避免让人起疑。
王言陆在门口又跟江飞廉说了些什么，小柒一直没有说话，显得很平静，倒不像是刚才那副样子。我看见小柒直直地看着我，试探性地喊了一句：“小柒？”
小柒冲我点点头，没有再说话。不一会儿之后，王言陆回来了，另外两个人用枪指着我们，七个人一起迅速走到了一个大水池旁边。我一开始还在疑惑为什么会有这么一个水池，很快就想起来，前几年的时候，市里是好像有这么一个以什么“活性油彩墨点描印刷技术”闻名的厂子，技术本身对机器要求很高，操控机器的机长的要求更高，但是效果确实十分好的。不过这门技术就是因为会用到大量水，最后排放出去的时候污染很严重，最后被迫倒闭了。
几个人推搡着我跟小柒，下了水池。然后就看见一个人拉开了一个铁网，露出一个直径约为七十公分的排水口。我瞬间明白了，王言陆他们是打算从这里逃出去。逃出去之后下面就是护城河，如果江飞廉他们没有准备的话，那么到了护城河里，基本上就等于让王言陆他们跑掉了。
36逃跑
我开始还试图说服王言陆放过小柒，但是他根本不给我说话的机会。首先一人当头钻进了排水口，然后是小柒被解开了手上的捆绑被塞了进去。
就在一个个有条不紊地进入排水口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几声枪响。我十分错愕地看向王言陆，只见他一脸笑意地说：“我不过是给那些跟江飞廉有过过节的人透露了一点这里的事，暗示了一下可以联手一起对付他而已。其实我也就是随口一说，骗他们来给我挡枪而已，没想到还真来了。这下我们可以走得悠闲一点了。”
我一边吃惊于王言陆的狡猾，一边瞪了他一眼。本来想脱口而出告诉他，这里不只有江飞廉，还有夏烈，忽略了夏烈的话只怕会死得很惨。但是最后我还是忍住了没有逞口舌之快，王言陆不知道夏烈的话，我们被救出去的机会也就更大。
小柒进去之后又进去了两个人，然后王言陆一推我，那把刀子将我手上的捆绑也解了开。我很识相地没有反抗，乖乖钻进了排水口。在这种幽闭的空间里，连往前挪都十分吃力，更不要提做小动作，我们两个人质还被特意安排在中间。
大约爬了五分钟，就看见前面有微弱的亮光，是到了护城河边的出水口，离水面不过三米高。在排水口下面有一艘小型打捞船在那里，小柒还有我前面的几个人都在上面。果然王言陆是早就计划好了逃跑计划。整个事件都进行得很有水平，唯一让我想不通的是目的。王言陆不求财，一开始也不是冲着我，更不像是冲着江飞廉，小柒的话就更不可能了。
以前王言陆欺负我，终究是小孩子的把戏，现在我真的小命都落在了王言陆手里，心里不免一阵唏嘘。我很想跟王言陆问一下在王氏易手之后，江飞廉都做了些什么。但是每次提到这个话题，他就一脸不耐烦地别过脸去。
小柒跟我中间隔着两个人，态度也还算好，不是很凶恶，但是这种情况下，小柒还是一直一言不发。看到这样子的小柒，不忍不住问道：“王言陆，我很好奇你唱这么一出的目的是什么？好像你除了抓了我们两个，什么都没得到。你也说了，我又不是王言久，抓了我干什么？”
“其实，我也不能肯定你是不是王言久。毕竟那个蠢货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摔死的，完全没办法作假。可是，你确实很像他，而且你好像知道很多事。”王言陆说“不过也有可能是别人跟你说的，比如连云也可能知道这些，说不定是他告诉你的。”
我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跟他纠结下去，皱起眉头再次问道：“我是问你的目的。”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王言陆不悦地反问道。
“不好了，陆哥，后面有人追上来了。”一个黄头发的人开口提醒道，我们往船后面一看，果然有几艘小船追上来了。果然，虽然护城河上的排水管道被江飞廉和夏烈稍微忽视了，但是也在控制范围内，马上他们就反应过来了。
应该是看见我们发现了他们，后面船上的一个人舀着扩音器开口了：“陆少爷，把柒少爷和少爷放了，这件事我们当做没发生过。”说话的居然是连云，怪不得刚才下车后就不见他，也没有跟在江飞廉身边，原来是参与埋伏去了。
王言陆冷笑一声说：“我凭什么听你的，你说不计较就不计较，你现任主子可是锱铢必较的主。”
“就冲你是少爷的弟弟、柒少爷的哥哥，老板也不会把你如何的。而且，连某尚有几分薄面，王家于我一家恩重如山，我必定不会不管陆少爷的。”连云还是这般公事公办的语气，但是感情却是十分真挚的。
王言陆大笑一声说：“哈哈，你的意思是我现在还要靠你的面子才能活下去？你现在确实是风光了啊？”
“陆少爷最好收敛点，我对你客气也不过是爱屋及乌。”连云一点都不恼。
“滚！”王言陆大骂一声，然后出其不意就是一枪。隔得远了也能看见连云的身子摇晃了一下，马上有人走过来扶着他。果然是中枪了！
我正要开口，旁边的人一把用枪比在我的脑袋上。我只能愤怒地瞪着他，王言陆冲我挑衅般笑了笑，然后嘱咐驾驶的人开快一点。后面只剩了一条船在追我们，应该是送连云上岸诊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们就到了一个十分隐蔽的浅水滩，岸边树木茂盛，将我们的船遮住了。我们就在这里上了岸。
这里上岸之后植被繁盛，矮树的枝桠基本上将我们的路都堵死了。脚下是稀泥，虽然不如沼泽，但是一脚下去，要拔出来也十分不易。更何况现在正处在夏季，这样的地方蛇虫鼠蚁不知道有多少，我想想就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现在已经接近凌晨，天上繁星点点，月色怡人，我们却处在这样一个尴尬的境地，真是时运不齐。
“那个，陆哥，我想上厕所……”突然小柒小声地开口说话了。看他的样子只怕是憋了很久忍不住了才说出来的。
王言陆倒是不怎么为难小柒，看他的样子，皱了下眉头就亲自带着他往另外一条路上去了，然后我跟着其他四个人继续往前走，不过速度刻意放慢了一点。大概十几分钟后，王言陆一脸怒色地追了上来，嘴里骂骂咧咧的：“妈的，居然给他跑了！”
我听了心里一喜，感情小柒是借着机会跑了。小柒如果跑掉了的话，我心里就放心了一半，接下来就可以专心想办法看自己怎么脱身了。
由于小柒的逃跑，他们对我的看守就明显加强了许多。我也不急着现在跑，现在我也跑了的话，王言陆肯定花大力气找人，这样说不定还会害了好不容易跑出去的小柒。
赶了一个多小时的路之后，终于到了一个小村庄。我如果没有弄错的话，这里应该离c市有将近五十公里，不算很远，但是也不近。王言陆他们带着我到了一间平房外面，打开门进去了，里面很整洁，看上去是长期有人住的。
“我就住这里。”王言陆短暂地给我解释了一下。然后他跟他的手下就十分自然地进了屋子，找地方坐下了。我也被绑在了床脚上。
王言陆找出来一些食物，胡乱吃了一些东西，他们就开始休息了，只留下一个人看着我。我这样一顿奔波，现在又是半夜，也靠着床脚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我睡得很不踏实，感觉自己一会儿是王言久，一会儿是林小酒。我自己都搞不懂我是怎么想的，好像曾经狠下心来要完全成为林小酒，真正重生一次。但是过去那些刻骨铭心的东西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毫无反抗之力，连挣扎都显得十分可笑。
半梦半醒地，我就这么过了一晚上。醒来的时候不知道几点了，外面阳光很是明媚。王言陆走过来给我松了绑，然后将我带进了洗手间，示意我自己洗漱，然后就在一边看着我。我看着他还真不好意思当着他的面上厕所，但是王言陆一副就是不能放你一个人的样子，我只好硬着头皮解开了裤子。
“你果然很像王言久。”王言陆突然开口说道，我一时之间不能理解他的意思。
“他刚回到王家的时候，家里没有准备他的房间，我跟他挤了一晚上。早上起来的时候，要换下睡衣，结果他也是这么害羞，不愿意在我面前换衣服。当时我们俩都只有五岁而已，就这么别扭。你别扭的样子跟他很像。”王言陆语气很平淡地说了起来。
我记不太清楚是不是有过这么一件事，也不知道为什么王言陆会突然提起这件事。
“其实那个人是个好哥哥。”王言陆突然又冒出这么一句，说完之后就进入了走神状态。我一大早的，神智不怎么清醒，被王言陆这么两下子弄得晕晕乎乎的。稀里糊涂地洗了脸刷了牙，然后走出去吃早餐。
早餐我也吃得不安生。洗漱完之后我的手就被绑上了，是王言陆的一个手下喂我吃的。那家伙说不上心肠坏，但是绝对性格恶劣，将食物送到我嘴边，我一张开口又马上往后一缩，如此这般，戏弄我，还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最后还是王言陆瞪了他一眼，才老老实实给我解决了早餐。
王言陆绑了我来也没什么动静，几个人很悠闲的样子，想必是认为江飞廉找不到这里来。但是把我绑来总要求个什么吧，哪怕是想抓了我泄愤也是一个理由。就这么把我绑在床脚上，定时给我松绑一下活动一下，然后就是无所事事，这是为什么？纯粹是把我抓过来当宠物养着？
我被这个奇怪的想法给吓到了，但愿王言陆不会真的有这么无聊。与此同时，我还在心里暗自盘算，小柒逃走之后不知道怎么样了，那里虽然没什么人烟，但是也还算是靠近城市的郊野。如果小柒能够顺利回去的话，那么江飞廉找到这里来也是迟早的事。
37连云之死
就这么优哉游哉地过了两天，似乎真的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按道理来说，以江飞廉夏烈之能，只要小柒被人找到了，那么这里很快就会找到。难道是小柒在路上出了什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