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真边走边笑,过了这么几个月,玉衡终于肯同他说话了,虽然话中没有半点情意,但也足够他高兴的,显然玉衡的态度已经软化,只要自己继续努力,说不定很快就可以肌肤相亲。一想到玉衡柔韧销魂的身子,宇文真就从心底里想笑,连走路都是轻飘飘的,浑不在意府中婢仆们或惊讶或惶然的目光。
下午,玉衡正在看一本画谱,观月进来禀道:“公子,锦机阁的阮娘来了,要给公子量尺寸呢,是让她现在就进来还是等会儿再传?”
玉衡满心不愿做什么衣服,但想起宇文真临走时的话,只得说:“别让人家久等了,现在就请进来吧。”
观月闻言便出去了,片刻之后领着三个妇人走了进来,为首一个约有五十多岁,头发花白,眼角有几道很深的皱纹,脸上涂了香粉点了胭脂,尤为显眼的是鬓边颤巍巍插着三朵金花,扮作个老来俏的样子,乍一看让人忍不住想笑,但她那双眼睛却是极清明锐利的。
妇人一进门就不住打量玉衡,爽朗地笑道:“早就听说六爷有位心上人,宝贝得不行,今儿一听说要给公子做衣服,我就忙忙地赶来,现在可让我见着了,真像山谷中的一枝兰花一样,瞧这容貌品格儿,真是千里挑一的人才,难怪能让六爷把心都掏了出来。古人说‘有缘千里来相会’,公子与六爷不知修了几世,才能这样恩爱,蜜里调油一般,哪像我老婆子这样命苦,我家那个死鬼,我就是病得快死了,也休想他能照应一下……”
老妇人声高调亮,噼里啪啦地说着,连外间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玉衡从未见过一个原本不认识的人可以这样直截了当地说话,顿时窘迫的脸都红了。
听涛见玉衡不自在,忙插话道:“阮娘,还是快给公子量尺寸吧,待会儿还要午睡呢。”
阮娘笑道:“多谢姑娘提醒,老婆子见了公子,心里这一高兴,倒把正事给忘了。刘嫂,张嫂,快过来给公子量身子。公子放心,我们锦机阁的样式针线,那在京城是一等一的,公子这般品貌,只有锦机阁的衣服才配得上,定能将公子衬得仙人一般!……”
阮娘继续口若悬河地说着,她说话爽利直白,不像宇文真、谢子风等人那样文雅,但听她说起市井间的琐事,却另有一股新鲜味儿,因此玉衡不知不觉便听住了,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还不时同她说上两句。
另外两个女子围前围后地用软尺给他量身材。
玉衡配合得很,让抬胳膊就抬胳膊,让挺直腰身就挺直腰身,没有半点不耐。
阮娘心中松了一口气,暗道都说这公子性子倔强别扭,还以为今天会有麻烦,哪知看这样子竟是个温柔敦厚的,脾气再好不过,不知怎的竟被人说成那样。
观月听涛在一边也啧啧称奇,从没见过玉衡这么开心过。
听涛悄悄在观月耳边说:“公子笑起来可真好看。”
观月素来稳重,闻言只微微一笑,轻轻点了点头。
离除夕还有二十几天,王府中就已经开始忙了,各处洒扫尘土,平日不甚注意的角落也清理干净了,又从暖房里折来早开的梅枝装点房间,处处悬灯结彩,热闹非凡。
还有各庄子上送来的节礼,一筐筐香蕈木耳,野鸡狍子,河鱼山猪,不够的还要到外面采买,一时间各种山珍海味如流水般进了府,一派富贵升平景象。
玉衡虽是个闲人,却也感受到府中这种忙碌热闹的气氛,忍不住想起从前在家里过年时,家境虽然贫穷,但母亲定会给几个孩子每人做一件新衣,还会拿出攒了很久的一块银子让自己去打酒,买些鱼肉,除夕晚上母亲便会整治出一桌菜来,一家人团团围坐在一起,孩子们又笑又闹,母亲温柔地哄着他们,连父亲也不时凑趣,这样其乐融融的天伦之乐是他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候。
到了谢家,每年春节,谢兰兮都要回娘家探望父亲,这时便成了玉衡最尴尬难过的时候,看着旁人父女团圆,而自己则作为一个见不得人的娈宠,只能躲在一边暗自伤心。虽然谢子风常常安慰他,还带他出去趁年市,却仍无法让他不再难过。
而今年在这里,玉衡发现自己竟不似在谢府那般悲伤,是因为这里人来人往喜气洋洋,远比谢府热闹,还是因为宇文真那毫不避忌,明示于人的宠爱?
玉衡迷惑了,他不敢再想下去。
宇文真见玉衡忽地又难过起来,便猜到他是每逢佳节倍思亲,忙让人将新做好的衣袍拿来给他试穿,又张罗着更换房中的一些珍玩陈设,倒是新年要有个新样子才好。
玉衡穿上了嫩荷叶绿的锦绵袍,果然轻暖异常,十分舒适。嫩绿的锦缎衬得玉衡的肌肤如玉般白皙,更显得俊秀儒雅,而绿锦中隐藏的点点金线则为玉衡增添了一种高贵优雅的气韵,脱去了贫寒气。
宇文真让玉衡试衣服,本来是为了转移他的心思,哪知玉衡装扮起来竟这么美,这样风姿的玉衡他以前哪里见过,不由的看得愣住了,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啧啧称赞道:“玉衡,你真美,就像天上的月亮一样!”
说完便尽情打量欣赏着。
玉衡见他一双贼眼滴溜溜地在自己身上不住乱转,还吞了几下口水,就知道他正在想那些淫邪之事,不由得又恼又羞,转身走到床边,脱去锦绵袍,换上了原本穿着的月白夹衫。
宇文真正意淫得高兴,玉衡却将衣服换了,不禁大为遗憾,笑着哄劝道:“刚才那袍子多好看,怎么这么快就换了?”
玉衡瞥了他一眼,边系带子边说:“屋子里这么暖和,穿它做什么,没得捂一身汗。你若是喜欢,自己穿上好了。”
宇文真见他并未发怒,涎着脸凑过来道:“那怎么成?这袍子是按你的尺寸做的,我穿上定然绽开了,不就可惜了一件衣服?你现在不穿不要紧,除夕晚上我们出去看焰火的时候穿上就行了。”
玉衡见他越贴越近,只得向旁边略跺了跺,见躲不开了,便定住身子垂首不语。
宇文真见了他这样反应,心中大乐,愈加靠近了,去嗅他发丝间的清香。
第十九章
除夕那天,白天宇文真进宫参加宫宴,之后又去慈宁宫陪太后说了一阵子话。宇文真与皇帝宇文雷均为赵太后所生,因此备受大贺这两位地位最尊崇,权力最大之人的宠爱,行事自不免我行我素,风流随性。
宇文真坐在母后身边,一边剥了桔子吃,一边云山雾罩地说着稀奇古怪的趣事儿,逗得太后和一众宫女内侍笑得前仰后合。
过了一会儿,宇文雷也来了,母子三人又说笑了一阵,宇文真就坐不住了,说要回府。
太后笑道:“往年都要在哀家这里待好久,要往回赶才肯走,今年长了一岁,竟换了个样子,猴儿一般没了耐性,急急地往回赶,也不知你那府里有什么宝贝?”
宇文真见母亲话里有嗔怪的意思,便不敢再说要走,强把屁股放在椅子上,嬉皮笑脸地说:“母后冤死孩儿了,儿子只是想着过会儿皇后和众娘娘都来了,我也不小了,在这里多有不便,所以才想回府的。”
宇文雷眯着眼睛道:“哦?六弟真长大了,还知道避嫌了,也不知你是真顾忌这些呢,还是急着回府去看什么人?”
宇文真听了急得直冒汗,不住给宇文雷使眼色,他早就知道这事绝瞒不住这个做皇帝的哥哥,但却不想让母后知道,主要是因为现在与玉衡的关系尚不确定,不想惹得母后插手。
但赵太后作为后宫第一人,这么多年眼线着实不少,宇文真与玉衡的事她早有耳闻,当下微微一笑,道:“能让真儿每天散了朝就回府,不再在外面眠花宿柳,这样的人倒也难得,况且据说禀性也不错,知书识礼的。过一两年你立了王妃,也看顾着他点儿,一个男子充作内眷,也着实为难。好了,你那心里像长了草一样,留在这儿也没意思,还是回去吧。”
宇文真听了她这话,如逢大赦,笑嘻嘻地跪安便出去了。临走还狠狠瞪了宇文雷一眼,怪他多事。
匆匆回到王府,天色已经不早,就要开年夜饭了。
宇文真连忙往寝院赶,一进房间便见一群婢女正围着玉衡叽叽喳喳说这话,见他回来了,都忙福了一福行礼。
听涛笑着说:“还说主子一定会回来陪伴公子的,可巧主子就回来了,否则这大年夜冷冷清清的,公子可怎么过呢?”
观月半真半假地责备道:“就你多嘴,主子这不是回来了吗?还不让厨房备好晚膳。”
听涛笑着问宇文真是否要传膳,宇文真点头答应,听涛便出去吩咐了。
玉衡窘迫地站在那里,说话不是,不说话也不是,不知该如何面对宇文真。其实他心里是有些希望宇文真来陪他的,但理智却又在抗拒这个念头,现在宇文真回来了,他便不须再矛盾,因为已经不必选择了。
宇文真拉着玉衡坐下,给他讲今日宫宴上的歌舞、杂耍,百官们互相开玩笑的话,很快前厅便摆好晚膳,听涛过来请用膳,宇文真便陪着玉衡到了前厅坐下。
玉衡一见桌子上的菜式就愣住了:红烧狮子头、莼菜羹、松鼠桂鱼、糟熘鱼段、蟹黄汤包,都是江南名菜。
宇文真见他发愣,笑道:“都怪我太笨了,早就知道你是江南人,却没想起该找个南方厨子,刚找到的这个厨娘是伊州人,烧得一手好江南小菜,特为在今天给你个惊喜。”
玉衡想到家乡,心中一酸,差点流下泪来,宇文真忙东拉西扯地同他说话,又不住给他夹菜,这才让玉衡的眼泪慢慢收回去了。
玉衡细细地咀嚼着,他虽是江南人,但这些菜很多也只是见过或者听说过,那时家境贫寒,哪有机会品尝,现在吃着这口味带着淡淡甜味的菜,仿佛又回到了“欸乃一声山水绿”的江南水乡,感觉是那样的温婉亲切。
宇文真见他吃得香甜,心中十分高兴,知道今天自己又向玉衡接近了一步,因此虽然这些清淡且发甜的菜肴不是很合他的胃口,他却也吃得津津有味。
宇文真在席间谈笑风生,几个大丫头也跟着在一旁凑趣,见众人都这样高兴,玉衡也不好在这除夕之夜扫了大家的兴,因此脸上便带出淡淡的笑容。
他这个样子令气氛更加融洽,一顿饭直吃了一个时辰,然后又看了一阵家伎表演的歌舞,便已到了子时。
大贺的习俗,除夕深夜子时是大放焰火的时候,但凡稍大一点的市镇都会燃放整整一个时辰各式各样的焰火,天空被五色焰火映照得分外灿烂,人们全都出来观看,竟会令街巷道路都为之不通。而兰京作为大贺的都城,这里的焰火自然比别处更加精巧华丽,贵族之家更于此时争奇斗胜,穷极精妙。
瑞王府今年的焰火堪称绝品,别家的焰火只是颜色鲜艳罢了,在空中都是呈火花状,瑞王府却可以令焰火在天空结成简单却生动的图案,如花朵、游鱼、飞鸟、如意、同心结,真可称得上巧夺天工。
还有药发傀儡,由纸折叠制成的人物,利用火药的力量射向空中后,借助火药的爆炸燃烧力量在天空旋转,煞是好看。
因此瑞王府门前围拢了成千上百的人,仰头观赏王府上空奇异瑰丽的美景,都巴不得能涌进王府里去看才好。
玉衡看着漫天的火树银花,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他从没见过这么巧妙艳丽的焰火,心中着实惊叹欢喜,况且这里的气氛也不像谢府那般压抑,让他有了些玩乐的兴致,仰着头目不转睛地看着空中的绚烂光芒。
宇文真见他看得入神,便悄悄地靠近了他,不动声色地轻轻将手搭在玉衡腰上。玉衡只顾看烟花,哪有心思理会宇文真这越轨的举动。宇文真见他没有反应,心中大乐,用手细细摩挲玉衡柳枝般的腰部,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玉衡,哪还有心思去看焰火。
玉衡正看得高兴,忽听周围的人一阵骚动,他往地上一看,只见一团火光四处乱窜,众侍婢仆从又叫又笑地躲避着它。
玉衡从未见过这东西,眼看着它在地上转了两圈,竟直奔自己而来,不由得大惊失色,失声叫了出来。
宇文真见他害怕得脸都发白了,抓住机会伸臂便抱起玉衡,让他安全地待在自己怀里,呵呵笑道:“不要怕,有我在,不会让你伤着的。”
玉衡被他抱的离地面老高,这下倒真伤不着了。他惊魂甫定之下,抬头看看宇文真,只见对方满脸开心得意的笑容。玉衡的目光往旁边一溜,两边的婢仆都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弄得玉衡又羞又恼,偏偏那火光就在附近乱窜,此时发作不得,只得忍羞含怒地伏在宇文真怀里。
这种焰火玩具名叫“地老鼠”,乃是利用火药燃烧时产生的气体喷射时,用推力围绕轴心旋转的原理制作而成,虽然稀罕,但王府中的人已见识过几次,之前的惊叫笑闹只为开心,只有玉衡从未见过这东西,倒真被吓住了。
但宇文真怎会解释给他听,见此时可以堂而皇之地与玉衡亲密相拥,巴不得玉衡继续害怕才好。
他冲云冉使了个眼色,云冉会意,悄悄下去安排。很快地上就窜满了地老鼠,而且很多都在宇文真和玉衡周围打转。
玉衡这下更加害怕,身子都有些软了,紧紧贴在宇文真怀里作声不得,两只手还不争气地抓紧了宇文真的衣服。
宇文真笑得合不拢嘴,仔仔细细端详了一阵玉衡那惊慌无助的样子,见逗得他够了,这才说:“夜已经深了,你不能熬夜的,会损了精神。我们回去休息吧。”
然后也不等玉衡有所表示,便径自抱着他回了寝院。
当玉衡惊魂甫定的时候,发觉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宇文真正殷勤地为自己除去外袍。
玉衡不习惯被人这样服侍,便想坐起来自己换衣服。
但他刚一动,宇文真便一把按住了他,半个身子都压了过来,让他动弹不得。
紧接着宇文真一低头便紧紧吻住了玉衡,那灼热的气息令玉衡一阵眩晕。
宇文真的吻热烈而缠绵,满含着情意。他从未这样吻过玉衡,他的吻向来只是掠夺的,充满欲望的。而这个吻则像美酒一样令人心醉。
玉衡觉得自己的脑子开始发热,身体也有些酥软了,内心深处所隐藏的一种情绪正在被唤醒,玉衡便在这种悸动不安的状态下被吻到脑中一片空白。
等他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被脱得半裸了。抬眼看到宇文真那双热切的眼睛,玉衡怎会还不明白他要做什么?顿时又恼又怕,人也清明了不少,颤声道:“不要!”一边还挣扎了起来。
宇文真猿臂一伸,将玉衡抱住,令他两只胳膊在无法动弹,又一挺下身,另两人的下体紧紧贴在一处。
宇文真深深地凝视着玉衡,声音低沉而沙哑:“玉衡,给我吧,我实在忍不住了,我对你是真心的,你要相信我。玉衡,我真的很想和你在一起,永远的,最最亲密地在一起。”
宇文真的求恳令玉衡有片刻恍惚,眼前这俊秀明艳的男子在这一刻竟是那么令人心动,玉衡这时才发现宇文真竟长得极美,比自己要美得多。而这异常秀美的男子此时满脸绯红,正充满情欲地望着自己,那正抵在自己下体的坚硬东西则表示了宇文真是多么迫切,又是多么隐忍。
室中银烛高烧,纱幔垂地,桃红的锦褥,银红的锦被更令这张大床充满了绯色的情韵,这样旖旎的气氛怎能不令人神驰。玉衡也不禁有些迷乱。
趁他这一刻的失神,宇文真热烈地不住吻他,令他再发不出声音,同时三两下剥去他残存的亵衣,又飞快脱去自己的衣服,然后便扶着那早已坚硬如铁的性器,缓缓推进玉衡的下体。
当玉衡感觉到下体传来疼痛时,却已成了砧板上的肉,要任人宰割了。
第二十章
第二天早上,玉衡是被宇文真轻轻摇醒的。其实宇文真见他累成那个样子,实在不忍心叫醒他,但作息要有规律,况且早饭总是要吃的,这才硬着心肠将他摇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