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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尽惜春阳+番外篇——by李千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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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烛光下,芙蓉帐中,两具赤裸的男子躯体激烈地纠缠在一起,上面的那具身体不住有力地挺动着,将火热的爱欲刺入身下的躯体,而下面的男子则随着那强大力量的节奏摆动着,颤抖着,口中的呻吟呜咽似是拒绝,又似是渴求。

第二十五章

清晨的阳光射进了屋子,黄莺青雀清脆的鸣叫唤醒了玉衡,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这才发觉自己竟与宇文真全身赤裸,紧紧相拥;

宇文真健美如玉雕般的身体将自己密实地环住,平日灿若星辰的眼睛闭合着,浓密的睫毛小扇般笼在眼睑上,红滟娇嫩如花瓣般的嘴唇微微向上挑着,显然正做着好梦。

玉衡立刻想起昨夜宛如梦境般甜蜜狂乱的快乐,那时自己第一次体会到性爱竟有这样的快感,那如真似幻的感觉令人迷醉,想起昨夜自己神志不清之下的放浪,玉衡脸上一阵发烧。

正在他窘迫的时候,一个温润悦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么早就醒了?你昨儿晚上累到了,再睡一会儿吧。”

玉衡这才发觉宇文真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含笑望着自己,玉衡顿时羞得无颜以对,扭过头去低声道:“我要起来了。”

宇文真脸色黯了黯,马上又恢复了正常,温柔地说:“好吧,那就先起来,等会儿你累了就再躺下。”

然后命人拿来了衣服,宇文真先坐了起来,然后一手揽着玉衡的肩,一手搂住他的腰,轻轻将他扶了起来。

玉衡安静躺着的时候还不觉有什么,一起身才觉得腰身酸软,四肢乏力,这就是纵欲过度的代价。

宇文真看到玉衡虚软无力的样子,微微一笑,将嘴唇凑到他脸上,轻声道:“身上没有力气吧,已经让厨房炖了补品,一会儿吃了再休息一下,便会好一些的。”

然后便细致温柔地一件件为玉衡穿上衣服。

两人都穿戴整齐后,宇文真扶着玉衡坐到软榻上,这时云冉端了一个大托盘进来,一进房便笑道:“主子,公子,今儿天气可真好,外面的黄莺儿叫得可好听呢,连花儿也开得分外鲜妍,后花园里可漂亮呢,主子倒该陪公子到花园玩玩儿。”

宇文真一笑,道:“先吃了饭再说吧。”

说着端起一个盛了燕窝粥的银盏递给玉衡。

玉衡接过来,不声不响地吃了。宇文真等他吃完了,便又递过一盏鹿髓膏,玉衡脸一红,每次行房之后,宇文真定要他吃这个,猜也猜得出来这是做什么用的。

等玉衡吃完了东西,宇文真便开始用膳,一边吃一边同玉衡聊着暮春的赏心乐事,浑不似马上就要送玉衡离开的样子。

玉衡见他这般怡然从容,心中难过,暗想你现在这般做法又能改变什么,该走的还是要走。

云冉旁观者清,看出了端倪,暗自为宇文真伤心。

宇文真用完膳,拉着玉衡的手,问:“你累不累?若是还累,便回床上再躺一阵,若是不累,我们就到花园里去可好?”

玉衡看了他一眼,轻轻抽回自己的手,低声道:“我该走了。”

宇文真听了,脸色立刻就变了,死死地盯着玉衡看了好一阵,直把玉衡看得心中有些害怕,他这才冷冰冰地说:“好,既然你一定要走,我也拦不得你,那就走吧。云冉,把他的东西收拾一下,送他出去。”

云冉看了看宇文真,又看看玉衡,无奈地答应着下去了。

过了一会儿,云冉提了一个大包裹回来,道:“主子,都收拾好了,两盒参莲养脉丸,几套换洗衣服,还有二百两银子。”

玉衡的心一动,当初自己离开谢府时,谢子风给自己的就是二百两银子。现在宇文真也拿给自己二百两,倒真是让自己怎样来,怎样走了。

宇文真站在窗边,头也不回地说:“嗯,你送他出去吧。”

云冉看了看宇文真的脸色,只得应了一声“是”,回身对玉衡说:“公子,奴婢陪您出去吧,请跟我来。”

玉衡轻轻点了点头,跟着云冉出去了。

玉衡跟着云冉从后角门出了府,云冉站在门口,将包袱递给玉衡,道:“公子,对不住,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出了这条街再过两条街,一直往南走,就是南城门了,公子若不认识路,便雇辆小车好了,也不贵,只要四十文钱。公子一路平安。”

说完云冉便转身进了府。

玉衡看着角门在自己面前关上,从这一刻起,他与瑞王府再没有一丝关系了。

玉衡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呆呆站了一会儿后,转身便向街口走去。

云冉在门缝中觑着玉衡走远了,这才回身进了内院,路上正碰上闻莺,云冉一把拉住她,道:“公子走了,他这一路孤身一人,真令人担心。路上若是不舒服,或是遇到坏人可怎么办?王爷可真忍心。”

闻莺笑道:“瞧把你给急的,倒比王爷还担心,公子又不是什么都不懂,况且身上又有银两,遇到为难的事,用银子打点也就是了。王爷刚问完这事你就来问。我纵然安排好了人,也要公子肯配合才行,街头刚刚便有人问他要不要雇车,公子为了图省钱,非要自己往外走,这怪得了谁?”

云冉一听便着急起来:“啊呀,公子的身子骨儿还弱着,又背着那么大一个包裹,一直走到城外,他可怎么受得了?”

闻莺却从容得很,道:“我看你是关心则乱,公子那么大一个人,就算走不动了,难道就真不知道雇车?等他到了城外渡口,上了船就好了,顺风顺水直到伊州。行了,不要再担心了,你这内院便无事可管吗?还不忙你的去!”

说完便拍着手走了。

玉衡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走出了南门,累得他直喘粗气,坐在路边歇了好一会儿,又向路人打听了渡口的方向,拖着沉重的脚步往渡口走去。

兰伊大运河是连接兰京与江南重镇伊州的重要水路,来往船只川流不息,南北货物流通运转,一派繁忙兴旺景象。

玉衡站在码头上,看着宽阔浩荡的运河,心胸不禁一阵爽朗,“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这句话果然不错,王府中纵然锦衣玉食,怎及得上外面自由自在的生活。

玉衡的一点离愁别绪这时一扫而空,心情一爽快,身上的疲倦也消减了许多,重新有了力气,快步下了码头寻找渡船。

船家的生意果然十分兴隆,玉衡一下来,便有几条船一起上来招呼,玉衡选了其中看起来最干净,船主看上去也十分忠厚的渡船,议定船钱后,玉衡上了船,进舱后倒在床上就不想动了。他真的很累了。

过了一会儿,船上又来了一位客人,是一个看上去十分精明能干的年轻人,看服色便知是个生意人。那人打量了玉衡几眼,同他客气地说了两句话,见玉衡实在没力气讲话,便掉过头去同船主聊天。这人十分健谈,同船主聊得十分热络。

玉衡迷迷糊糊地睡了好久,等他醒来时,天已经黑了,船也已经离了兰京,顺流而下到了一个叫桃叶渡的地方。

玉衡看了看对面铺上躺着的男子,恍惚记得他也是到伊州的,这十几天的水路自己都要与他为伴,却不知他是怎样一个性子,是否好相处。

那男子本就没睡着,见玉衡醒了,便“腾”地坐起来,道:“啊呀,你总算醒了,行船的时候没办法同船家聊天,你又睡着,可闷死我了。我叫刘奇,是伊州一家商号的管事,这次来兰京处理一些账目方面的事,现在要回伊州。要说兰京虽然是天子脚下之地,繁华热闹,但我还是觉得伊州好。西湖白堤,三泉映月,十五六岁的女孩子唱的评弹,还有各种小吃和精巧玩意儿,伊州可真是天堂啊!……”

玉衡听着刘奇一口江南口音,便倍感亲切。自己离乡日久,乡音都有些淡了,有时想起来便暗自忧伤,现在听着久违的乡音,又兼刘奇极有口才,将常年在外南来北往的见闻滔滔不绝地说了出来,令玉衡很快便同他亲近了起来。

刘奇说了好一阵,有些口干舌燥,这才停下来喝了两口茶,道:“哎呦,光顾着自己说,倒忘了请问兄台的名姓,不知兄台怎样称呼?”

玉衡沉默片刻,轻轻道:“柳怀暄。”

刘奇微微一愣,但马上就笑着说:“原来是柳兄。柳兄是哪里人呀?”

“越州。”

“越州离伊州可不远啊,只要五天路程,柳兄可是要回家去?”

玉衡摇摇头,不肯再说话。

刘奇老于世故,见状忙将话题岔开。

这时一个圆圆脸的女孩子端了两碗鱼汤,几个馒头进来,放在桌上,道:“两位客人,船上简陋,没什么好吃的,不过鱼倒是现成的,两位喝点鱼汤吧。”

两人向少女道了谢,便用起晚饭来。

玉衡喝了一口鱼汤,竟是鲜美无比,并不比王府中的羹汤逊色多少,便称赞道:“真好喝,只怕那些王公贵族也喝不到这样好的鱼汤。”

女孩子抿嘴一笑,道:“公子夸奖了,我哪有那么好的手艺,不过是鱼比较鲜罢了。”

说完转身出去了。

吃完晚饭,休息了一会儿,玉衡才想起要吃药,便打开包裹在里面找了起来。包裹里有几套素净的衣袍,还有几套内衣,一包沉甸甸的东西显然是银子,另有一小包散碎银两,自然是零用的。除此以外就是两个大大的瓷瓶。

玉衡打开一个瓶子,倒出一粒碧绿的丸药,用水送服了,然后便将东西又收了起来。

刘奇在一边冷眼看着,关心地问:“柳兄,你身体不好吗?瞧你的脸色的确有些苍白,不知是哪里不舒服?”

玉衡强笑道:“不过是着了风寒,有些咳嗽,没什么大不了。”

刘奇听了便不再问。

过了一会儿,那女孩儿又送了热水来给两人洗脸洗脚,道是可以解乏。

玉衡洗了脸泡了脚,果然觉得舒服了许多,然后便躺下休息。

夜静更深,只听见运河的水哗哗流过的声音,船身在水流中微微起伏着,躺在床上倒有些像躺在摇篮里一样。

玉衡此时却睡不着了,“柳怀暄”这个自己曾用了十五年的名字,在为奴后就被硬生生改成了“谢玉衡”,从此“柳怀暄”这个胸有志向的少年不存在了,只有“谢玉衡”这个受宠的娈奴活在世上。

想起那段漆黑无望的日子,玉衡便不禁心惊胆寒。他在心中不断告诉自己,那只是一场噩梦,现在梦魇已经过去,自己可以重新开始生活了。从此自己又是“柳怀暄”,就让“谢玉衡”永远消失吧!

第二十六章

在船上的十几天,柳怀暄的日子十分悠闲,不是坐在船头迎风纳凉,看着来往的船只解闷,就是躺在随波起伏的舱中,静静地回想从前在家中时的幸福日子。

况且又有刘奇这个开朗健谈的人,决不会让人感到寂寞。而船老大豪爽质朴,他的女儿小翠活泼直率,待自己就像亲人一样。

柳怀暄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温暖,因此倒巴不得在船上多住些日子,回江南的心情也没有那么迫切了。

但船程终有将尽的那一天,这天终于到了伊州,柳怀暄依依不舍地与船家父女道别后,便同刘奇一起往伊州城里走去。

柳怀暄本想找个干净客栈住下,但刘奇坚决不肯,说两人已是朋友,怎能让他住在客栈?反正家中只有他一个人,三间房子倒有两间空着,定要柳怀暄住到他家里去。

柳怀暄觉得刘奇是个热情好客之人,而且这些天同他也很熟悉了,两人关系十分不错,便道了打扰,住到刘奇家里。

刘奇颇有些钱财,住的是一个独门独户的小院,院子里三间正房,十分宽敞明亮。院中还栽了几棵杏花树和梨树,以及蔷薇芭蕉之类,倒有些雅致趣味。

怀暄在这里住了五六日,起初两日因他一路劳乏了,便只是休息。

之后几天,刘奇交割了账目,便陪柳怀暄在伊州城中游玩,带他去知味居、楼外楼吃东西,又陪他去西湖、梅山游玩,给他看刺绣、木雕、竹编、面塑之类的精巧之物,令原本感觉“少小离家老大回”而颇为伤怀的柳怀暄再没时间去难过,全部心思都被这些稀奇有趣的事物填满了。

瞧刘奇那样子,简直把怀暄当成了自己久未见面的亲兄弟。

但柳怀暄终究是个懂规矩知进退的人,住了几日之后,便向刘奇提出辞行。

刘奇听了大吃一惊,连忙问:“怀暄,为什么突然说要走?难道为兄有什么不周之处吗?”

怀暄怕他误会,连连摇头道:“不是的,刘大哥,这些天承蒙你照顾,小弟感激不尽。但我总不能一辈子住在这里,而且伊州过于繁杂奢华,也不适合我,我想在城外找个小村子住下,开个蒙馆教书为生,过些平淡安静的日子,这样的生活是我一直想要的。”

刘奇知道他外和内刚,虽然平时温和可亲,但打定了主意的事却极难更改,只得叹了口气,道:“我现在才知道什么叫‘人各有志’,这伊州城中花团锦簇一般,你却偏不喜欢,一定要到那乏味无趣的乡下去,真拿你没办法。不过你可不可以再听大哥一句?东门外十几里外有个白石村,我有个好朋友叫单荣的住在那里,此人是个猎户,素有侠义之气,你若住到那里,便有个人可以照应一二,这样我就可以放心了。那白石村依山傍水,景致倒也不错,你会喜欢那里的。”

怀暄想了想,便答应了。毕竟自己对伊州一点也不熟悉,何必四处乱撞白费力气。刘奇见多识广,为人热忱,他为自己安排的地方想来是不错的。

于是第二天,柳怀暄便跟着刘奇来到白石村。

这然如刘奇所说,是个山明水秀的好地方,许多不知名的野花点缀在山野和道路边,一条小溪从村边潺潺流过,最特别的是溪底的石子都是白色的,或许这就是白石村名字的由来。

单荣是个四十多岁的男子,浓眉大眼,举止粗豪,声音洪亮,一听刘奇介绍说柳怀暄是自己的朋友,今后想在这里暂居,请他照应一二,单荣便连连拍着自己的胸脯说尽管放心,然后又啪啪地拍着柳怀暄的肩头,道:“柳先生能到我们村里,实在是孩子们的福气,原本村中有个塾师,但他几个月前到京中谋差事去了,自那以后就没个读书识字的人肯来我们这里,幸好柳先生来了,这下孩子们可就有人管了,哈哈哈!”

单荣力气很大,他虽没刻意用力,但却已把柳怀暄拍得直晃,疼得差点叫出来。

刘奇一见,忙拉住单荣责备道:“老单,你可轻点,怀暄是个斯文人,哪架得住你这杀狼猎熊的手这么一拍?别把人拍坏了。”

单荣听了,连忙收手,不好意思地呵呵笑着说:“对不起了,柳先生。我是个粗人,做事难免莽撞,你别见怪。”

柳怀暄温和地一笑,道:“单大哥性情豪爽坦荡,怀暄十分佩服呢。”

单荣闻言大乐,便把手放到怀暄肩上刚想拍,猛地想起了什么,又缩了回来,嘿嘿笑道:“柳先生这性子我喜欢,虽是读书人,却爽利得很,不像那些书呆子酸文假醋的。走,我带你去看看住的地方,就是原来那塾师的房子,他托我代管的,正好给你住。”

柳怀暄跟着单荣来到村东一个小院落前,见一排疏落的竹篱围成一个小院子,院中收拾得十分干净,而且居然种了两株山桃花,此时桃花已经凋谢,树上结了青青的毛桃,两间草堂虽然有些陈旧,但看上去却还坚固。

进入房中,只见床铺桌椅都十分粗糙结实,厨房里清锅冷灶,已经落了一层灰,是有一阵没人住了。

房子虽然简陋,怀暄却十分喜欢,从前虽住的雕梁画栋,但却是寄人篱下,现在终于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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