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我不要等！！」比起刚刚柔弱地询问，这时候他渐渐不甘心地对我大吼。
对于浩浩成天不是大吵大闹就是沉默寡言，我也只能视而不见。当血压开始升高的时候，我都赶紧告诉自己，千万要
控制住脾气，不能对需要我支持的浩浩发泄脾气。
我轻声对他讲解着：「我知道对你来说很折磨，但我会在你身边支持你。」
「你骗人！！我、是个废人，不会有人……愿意照顾一个废人！！」
「你不是废人，你会好起来，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你、你不用安慰我！没有知觉的双脚……能好起来吗？！」他激动地拿起桌上的叉子，「刺下去……也不会痛！！
」
「住手！！」幸好只在他身边，要不然他真要把叉子给刺到大腿肉内。
「让我刺啊！！我要证明给你看！！」他使蛮力想要挣脱我的手，我赶紧抽掉他手中的叉子，往他拿不到的地方丢了
出去。
「这双腿……我不要、我不要了！！」他再次用力甩着我的手，我怕弄疼他，也因为他手上没有武器，只好放开他。
结果他将心中的不满全发泄在桌上，他把面前盛着白饭的盘子给扫在地上。
我额头顿时冒青筋，因为他这么一闹，除了替我增加工作之外，也有可能会烫伤他。
我无法马上说话，深怕自己一开口就是怒言。
「我甚么都不要！！要我当废人，倒不如我死掉算了！！我……」他突然愣住了，身体比之前抖得更厉害。
我知道他在害怕，在后悔自己说出不负责任的话来。但不管这时候的他说甚么，我都当作没听到，只是我无法容忍他
说出想死的话来。
「好不容易从死的边缘活了过来，你怎么可以轻易说出要去死？」我淡淡地询问他。
他不再发脾气、不再回话，只是以眼泪回答我。
「我知道你无心那么说，但我希望你心里真的没有那种念头。」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去盛饭。」
闹了一番后，浩浩才愿意冷静地把饭吃完，让我帮助他洗澡，然后吃药睡觉。
04.抵达澳洲
澳洲．墨尔本国际机场
下午三时半，因为不同国籍的问题，造成我花了更多时间来登记过关。墨尔本的机场跟很多国家的机场很相似，只要
是持有该国的护照，过关时间不超过五分钟。
就像我，持着澳洲护照，我可以不需要大排长龙，直接让工作人员盖印章，然后离开。
可是浩浩是新加坡出世，所以拿着新加坡护照，得跟其他国家的人一起排队等着过关。
浩浩顶着运动牌的鸭舌帽，从头到尾都不肯抬高面部，我当然不放心让他独个儿排队。我推着他，直到他的护照盖上
澳洲海关的入境许可盖章后，我才要求工作人员替我照顾浩浩一会儿，然后自己赶快去盖章。
领了行李后，有个好心的工作人员替我们推行李，我才得以能继续推着坐着浩浩的轮椅往门外走去。
「浩浩，我堂哥会来接我们喔。你现在肚子饿不饿？回家之前，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好吗？」我边走边问浩浩。
回到生活多年的地方，自然感觉到非常轻松，但最主要还是因为浩浩在的关系。
我已经很习惯浩浩不理睬我的问题了，大致上我并不把它们放在心上。不过，为了解闷，我很乐意自言自语。
「我堂哥，他的中文名叫威圣，英文名叫Wilson。我们的感情很好喔，所以他也一定会对你很好。」
自动门打开了，外面站着一排接机的人，我转头对海关人员说（方便大家理解，所以全以中文会谈）：「我跟我的堂
哥约在那里会合。」
「好的。」海关人员很礼貌地对我笑笑，然后跟我走着同一个方向。
「啊，对了，威圣他已经结婚罗，不过也才半年前的事情，呵呵。他的老婆很漂亮唷，嗯，她的名字叫丽莎。」
「先生，是这里吗？」海关人员问我。
「是的，谢谢您的帮忙。」我点了点头，真的很感谢他的帮忙，要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把行李和浩浩推出海关。
「不客气。欢迎回来。」我笑着送走海关人员。
我转身东张西望，「奇怪，不是约了在这里。那臭小子，不会是忘了来吧？」
想了想，真觉得有点不对劲，我赶快拿出尚未开机的手机，然后按下开关。
「浩浩，等一下喔。他应该快到了。」
浩浩像是睡着般愣在那里，见他没发脾气，我也安心多了。
「威廉！」
我抬起头，不远处有人喊着我。
──死小子，是怕我太默默无名了吗？！竟然大庭广众下那么大声喊我的名字。
我垂下头，假装不认识对方。
「喂，你耳聋喔？那么远叫你，都没听到？」他来到我身边，一脸抱怨地问我。
「嗨，你终于来啦？」我故意跟他打哈哈，接着下一秒拉长脸道：「还好意思说咧，你自己都会说你从很远的地方叫
我啊。」
「少废话啦你。」威圣使力拍了我的胳膊一下，疼得我差点想出手揍他。
「喔呵呵，他就是你说的『朋友』对吧？」他指了指浩浩，我点着头回应道：「嗯，他叫程浩。」
「甚么程浩啦，真见外。去去去……」他把我推开，站在浩浩面前，「以后我也要跟着威廉叫你浩浩。你好，我是威
圣，你可以叫我圣、Wilson、威圣，随便哪个都可以……」
威圣将右手举在浩浩面前，打算跟浩浩来个礼貌握手的礼仪，结果浩浩根本不理他。
「浩浩，你……」我话还没说完，威圣阻止了我并说：「没关系啦，他刚来到异国，会比较不习惯。好了，我们先离
开这里吧。丽莎在家等着我们回去呢。」
说着便主动替我拉行李箱。
我看了看依然低着头的浩浩，无奈地摇了摇头，才推着轮椅，跟上威圣的脚步。
我和威圣长得很相像，所以很多人误以为我们是真正的兄弟，许多人都不相信其实他是我的堂哥。不过，堂哥也可以
算是哥哥啦！
他的个性比我还要乐观、爽朗，就像他阳光型的外表一样，跟谁都能很快打成一片。最重要的是，他为人大方体贴，
从不因为一点私利而出卖朋友或兄弟。
因为他这个优点，他的事业和人际关系不是我高攀得起的。
他跟威利同年，从小我们就一起长大，感情好得跟亲兄弟没两样，所以常常会一起吐秘密。
我很早以前就跟他坦白了自己是喜欢男的，他只是冷静了五分钟，然后恢复平常般对待我。现在他结婚了，连他老婆
都知道我的性向。
基本上，我也没介意让任何人知道，更何况对方是我兄弟的爱人，让我完全不会介意。
我询问过他们许多意见，虽然得到了很多能开导浩浩的方法，但还需要时间让他适应环境，以后才能慢慢开导他。
威圣和丽莎之前就听闻浩浩的事情了，结果造成两人争先恐后要为浩浩开导。一下子说要带他四处走走以熟悉环境，
一下子说要我搬去郊外让浩浩可以静心治疗。
虽然很高兴他们能协助，但我还是会害怕弄巧成拙。古语有曰：『人多好办事』，我怕是『人多麻烦多』……
05.新郎是我
威圣跟丽莎半年前是旅行结婚的，他们都是为了省下麻烦而这么决定的。
两人的家族，若办起喜事，少请了谁，便是得罪了谁。为了避免发生那样的事情，低调结婚是最理想的办法。
就是因为这样，我这个等着当伴郎的梦想，就这样被他粉碎了。
用完晚餐后，我们在客厅里看着属于他们的婚纱照。
「拍得很好看耶。」
「只是很好喔？」威圣露出一脸不悦的表情，我知道他是在加装，便配合道：「好啦，是非常好，可以了吧？」
「还有咧？」
「新娘超美的。」我抬头对丽莎笑笑，以为威圣会因此巴我，结果我错了，他竟然追问着：「还有咧？」
我挑着右眉，低头看着照片，「风景很美。」
「还有呢？」
我知道他在等我哪句话，但我偏不让他得逞，故意露出很困扰的表情，翻着相簿然后道：「呃……相册设计一流……
」
「臭小子，故意省略我的吧！」威圣绕着我的脖子，用力搓着我的脑袋，「说，新郎帅不帅？」
「你少自恋……痛……」我抓着威圣的手臂，免得他勒死我，可我又不想让他风光，嘴巴当然硬得不肯说他帅。
「哼……不说就不说，反正你嘴里也没好话。」
「说的也是呢。」我坏坏地继续道：「噢，我怎么越看越觉得照片中的男主角是我啊？」
丽莎在浩浩身边忍不住笑开了，威圣红着脸对我示威道：「喂，你也太抬爱自己了吧？那么帅的帅哥，甚么时候轮得
到你了？」
「不是吗？照片中的模样，跟你这猴子脸，根本就是不同啊。果然，主角是我吧。」我露出一脸奇怪的表情，用手指
指了指他，再指了指相册内的男主角。
「你敢说我是猴子？你不也是猴子的后代。」威圣从我手中抢走相册，「你要当这相册的男主角？想得美！」
「我没有想啊，那是我耶。」我换上无辜的表情，挨上威圣的身边，让他吓得赶紧抱着相册逃开。
「你很烦耶……」他一直躲，我一直追着上去，烦得他超想揍人。
「程浩？」丽莎突然叫了浩浩一声，顿时让我停下追逐威圣的脚步，才刚转头，我整个人差点滑倒。
因为，浩浩哭了。
我飞快地跑到他面前，询问浩浩道：「浩浩？！你怎么哭了？」
「看吧、看吧……爱闹吼，吓到浩浩了。」威圣幸灾乐祸地说着。
「你闭嘴啦。」我瞪了威圣一眼，然后慌张地转向浩浩并安抚他道：「对不起……我刚刚是在闹威圣而已……只是开
玩笑的，别当真好吗？」
浩浩低下头继续抽泣着，他不理会我，让我急了。
「程浩，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丽莎温柔地询问浩浩，而他只是轻轻地摇着头。
「威廉，都这么晚了，今天就在这里睡一晚吧。」威圣提议着。
我想了想，觉得他说的话也没错，如果还要回家，可要花上一个小时的车程。反正只是一个晚上，没关系啦！
「嗯，好吧。早点让浩浩休息也好。」说着，我便抱起浩浩，威圣拖着我们的行李，一起到客房去。
我先让浩浩坐在沙发上，然后帮忙威圣将行李放好。
「搭了那么久的飞机，你们也累了吧，早点休息罗。晚安。」
「晚安。」
威圣带上房门，客房内剩下我和浩浩。
「浩浩，先洗个澡再睡吧。」
他没回应我，哭红的双眼，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指。
我打开他的行李箱，替他拿出睡衣，再抱他走进浴室里。
协助他洗澡后，我将他抱到双人床上，「浩浩，先睡吧。」
接着，我便溜回浴室，全身湿的我，再不赶快洗澡，必会生病。
──嗯，浩浩刚刚为甚么要哭呢？难道他当真了？
难不成，我真的玩出火了？！
我在浴室里呆了很久，出来的时候，发现浩浩竟然还没睡，而且双眼更加地红了。
「你还没睡？」我是明知故问，但也或许是浩浩睡了一下，醒了过来。
他似乎习惯用哑巴来面对我，根本把我当了透明人，我已逐渐习惯。
现在是夏季，虽然开了冷气，但我还是习惯性地脱掉身上的浴袍，剩下一条短裤。
我爬到他身边的空位，钻进棉被里，轻声对浩浩道：「赶快休息吧，晚安。」
我刚想转身找个舒服的姿势，结果左手被他抓住了。
「怎么了？」我侧脸看着他。
他看着我，并将我的手拉向他自己，然后对我说：「跟我做爱。」
06.跟我做爱
我像个被点了穴般愣愣地看着他许久，久得需要他再说一次同样的话来把我拉回现实：「跟我做爱。」
这时候，我才惊讶地从棉被里钻了出来，好好地坐在床上。
「不行。」我别过脸，硬着心肠对他说狠话。
「为甚么？」他轻声道。我不回答他，过了良久，他问我道：「你已经不爱我了吗？」
我猛转头，差点扭伤脖子，紧张地对他抗议道：「怎么可能！我当然爱你啊！」
「那你为甚么拒绝我？还是说……我这副身体，已经无法取悦你了吗？」
我看见他不甘心地紧握拳头，一脸忧伤地看着我。
我知道这样子拒绝他，令他很受伤。但不是我不想跟他上床，我只是不想伤害他。他的身心已经被伤得很彻底，若我
再对他做那种事，他一定会崩溃的。
他的下半身没有知觉，就算我真的跟他做爱，他也不会有任何身体上的自然反应，精神上会让他负荷不了。
「不是……不是这样的。我爱你，不论你变成甚么样，我一样爱你。」
我急了。
「那跟我做啊！」
他哭了。
我知道他在害怕，自从知道自己行动不便之后，他内心的自卑感已经涌出体外。似乎因为自身的自卑感，所以才会使
得他从我身上感觉不到安全感。
我应该要更关心他才对，而不是像较早前在客厅那样，让他觉得我好像移情别恋一样。
「浩浩。」我把他抱起来，拥入怀里，「我们的爱，不需要靠做爱来维持。你只要相信我对你的爱是真心的，就足够
了。」
他没说话，身体在发抖，眼泪滴在我的肩膀上。
「浩浩，你要知道，除了你以外，我不会爱上其他人。只有你，我可以连命都赔上。」
「不、不要……不可以……我不要你死……」他边抽噎边说。
我紧紧搂着他，让他感觉到我的心跳，我的体温，我轻声在他耳边说：「只要你好好活着，我一定不会死。」
「真……真的吗？」他向我求证，我放开他，对上他带点忧伤的眼神，我很坚定地告诉他道：「真的！只要你活着，
我一定会一直爱着你，直到永远。」
他的脸上突然没甚么表情，眼泪依然流着两行，可下一刻，他的脸皮揪了起来，接着便是大哭。
我知道他是在感动，但想坏坏地欺负他，便装出苦恼的样子对他道：「唉唷，糟糕呐。怎么越说，越是哭得厉害？」
「呜……呜……不下……来……」他咿咿呜呜，让我也不知道他要说甚么。
为了让他停止哭泣，我吻住了他的双唇，他有点被吓到而开始打嗝。
我离开他的嘴唇，笑着问他：「还会被吓到喔？」
「嗝！」他垂下眼帘，双颊顿时染上红晕，我再次贴上他的嘴唇，大口地吮着他的双唇。
舌头探入他口腔内，碰上他的嫩舌时，他竟然害羞地缩了回去。我使坏地追逼着他的舌头，直到我成功含住它的时候
，他的嘴角已经流出两行唾液。
我舔舔它，微笑着对他说：「很甜呢。」
大概是看到我色眯眯的眼神，吓得他钻进我的怀里害羞起来。
我低头轻咬他的耳朵，他的身体顿时抖了一下，脸颊变得更加红润。
「你真可爱。」我轻呼着气，在他耳边呢喃着。
他缩着脖子，用头顶蹭着我的胸膛，让我心头痒痒地。
我顺势在他靠近耳骨的地方蜻蜓点水般亲吻着他的脖子，马上让他发出细弱的呻吟。
──糟了……超想做啊！！
我真的笨得可以，竟然在考验自己的自制力。
他似乎也因为我的引诱而开始兴奋起来，他抬起头，让自己的脖子靠近我。
我在他的脖子上，舔舔吮吮的。而他，一时痒得退缩，一时又发出诱惑我的吟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