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还活着。”黑崎羽一的脸上竟然难得的有了一丝怒意。
“如果不是那个杀手搅局,他已经死了,我一定会找到他……”
“你不会找到他。”黑崎羽一冷冷的道,“那个人的事,不是你应该管的。我给你的任务,是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我没有让你去杀人,你比任何人都优秀,就是因为你知道要如何隐藏自己的身份。”
“……”沉默之后,陆思量淡淡的道,“我的身份还没有暴露。”
“我当然知道,但是付言是认识你的,而你现在也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如果他们顺着付言追查下去,发现你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黑崎羽一看了一眼一地的鲜血,顿时皱起了眉。
“把尸体清理干净,别再给我惹事了。”
男人冷冷的说完,然后便转身走了出去。
Chapter19
羽倚靠着冷硬的墙壁,看着天上淅淅沥沥下着的小雨,顿时有点发愣。
上海的这个季节总是又冷又湿,难受的要命。
找不到可以躲雨的地方,他就找了一处凹进去的墙壁。
石阶上的青苔蔓延到脚底,带着上世纪初韵味的老宅总是让人有种莫名的惆怅感。
艾利耶特蹲在边上,很郁闷的在地上画着圈圈。
忽然下起的大雨固然是其中之一,当然,死缠着不放的小警察也是另外一个原因了。
“跟着我很有趣吗?”羽叹了口气,将自己微微颤抖的右手藏在身后,“你没有更好的事情去做了吗?艾利耶特。”
“……”小警察依旧沉默着,他时不时抬起头看一眼羽,然后又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足尖,像是刹那间对自己的鞋子产生了很大的兴趣。
羽像是有点受不了似的终于开了口,“你到底要什么?艾利耶特。”
“有什么区别吗?我要的东西你根本不会给我。”艾利耶特赌气的拉起了衣领,不去看羽脸上的任何表情。
“我从来没有承诺过你什么,艾利耶特。”羽叹了口气。
“不用你提醒我,我记得很清楚。”
羽笑了,“还是,你很想抱我?”
“我才不是呢。”艾利耶特恼火的瞪大了眼睛,刚要窜出去,就被羽拽住了。
“行了,只是随便说说,你也太容易把事情当真了吧。”
那懒洋洋的表情让羽的脸迅速的红了,他不知所措的低下头,又是半天没有吭声。
“想找个暖和点的地方吗?”羽缩了缩脖子,微笑道,“这里冷死了。”
触碰的指尖让艾利耶特不知所措的呆立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羽拉进了雨中。
街上人很少,出租车也都是载客的。
这附近也没看到咖啡馆什么的,在艾利耶特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被羽拽进了街角的小旅馆内。
房间里确实是暖和了不少,羽脱了身上湿掉的T恤,一边道,“我试过这里的甜点,味道不错,你要来点吗?这家旅馆有相当好的客房服务……艾利耶特?”
小警察手足僵硬的坐在床边,脸上的表情近乎崩溃。
“你不想洗个澡什么的吗?身上都湿透了。”
羽的右手上缠着一层薄薄的绷带,他小心翼翼的拆下,然后放在了边上。
骨头碎裂的地方还有些肿起,手抬起的时候还有些颤抖。
被数钝重的水泥压在下面,没有残废医生就说是谢天谢地了,但是,他要的,却不只是不能残废的问题。
黑崎羽一认识很多这方面的专家,毕竟杀手这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遇上点麻烦,但是,这一次,羽却不想去求那个男人。
“你的手怎么了?”艾利耶特注意到了他的不对。
“没什么,只是受了点小伤。”他看着自己的手臂,“很快就会恢复的。”
“那看上去不只是一点小伤。”
“……”羽重新将绷带扎好,再一次转头看着他,“这次调查是上面的命令吗?”
“不,是直接指派的,上面点名叫我。”
“哼,”羽轻笑一声,“恭喜了,说明上面给了你一次立功的机会啊。”
“这个案子不轻不重,却被特别指派到这里来执行?这事情没那么简单,有人告诉我,这个案子是被很高层的人特别任命的,总觉得我是个被派来的替死鬼。”
“看来你去了一趟欧洲,学聪明了不少。”羽轻笑了一声,他眯起眼睛,赤着上身坐在了床上,“这是一个该死的圈套。”
“一个圈套?”
“三千万的货物,打开整个东南亚市场,任何人都可以用它赚上上亿的美金……怎么可能有这么好的事?这只是想要引真田组的组长上钩罢了。”羽眯起眼睛,他记起了几个月前在加拿大的时候,阿圣忽然出现在他的家门口,然后告诉他一切时的情况。
“他知道是一个圈套?”艾利耶特诧异的看着羽,“那他为什么还要跟刘琦做这笔生意?”
羽从冰箱里拿了一罐草莓汁,拉开易拉罐喝了一口,“想要知道到底是谁在钓鱼,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咬住鱼饵。”
“这是赌博。”
“也许吧,”羽微微一笑,“但是聪明的鱼总是有办法把钓鱼的人拉进水里。”
“是你教他这么做的?”
“不,这是他自己的主意,他要查出这背后的人到底是谁?我告诉他,不行,所以我来了这里……”羽轻轻的叹了口气,扬起脑袋,淡淡的道,“到头来,他还是决定自己动手。”
艾利耶特淡淡的道,“他也许在享受这场赌博。”
“这可不像是你说的话。”羽仰起脖子,将草莓汁一饮而尽,然后舔去了嘴边的红色果汁,“而且他也不是那种人,或许另一个家伙会有这样的变态爱好……”
“另一个家伙?”
“当我什么都没说吧。”
“J……”
“嗯?”
“你到底在为谁工作?”艾利耶特看着他,一脸认真。
“我不为任何人工作,任何人给我钱,目标是杀手,我就接活。”
“只是杀手?”
“只是杀手。”
“为什么?这是你的……”
“所剩不多的道德观?”羽笑了,转过头看着他,“这是你想要说的?”
“难道不是?”
“我是一个专家,我不像那些街上的大手一样,任何人是要付钱就可以买一条命……我只为特殊的顾客服务,而我也从不失手。”羽走到窗边,把窗帘拉开了一个小缝,“你知道的。”
“……你要找到那三千万的货?”
“刘琦的船从新加坡出发,船上的货被放在了闸北仓库。”
“东西在仓库里?”
“不,我去仓库看过了,里面的东西都空了,有人拿走了他们,在刘琦死之前。”羽重新坐下,然后淡淡的道,“你如果帮我这次,我会给你一成的东西……但是,我猜那不是你想要的,不如一次晋升的机会怎么样?“
艾利耶特没有说话,他静静的看着羽脸上的微笑,忽然间,觉得这个人变得有些陌生起来。
“我帮你这次,但不是为了什么晋升,或者是钱……只是为了还你一次情。”
“在曼哈顿的时候你已经放走我一次了。”羽摸了摸下巴,脸上带着笑意,“这次你可以收费。”
“不,这次还你的情是最后一次……”艾利耶特冷冷的道,“因为这件事情我已经被牵扯进来了,所以,下一次,我会抓住你,还有你身后的那些人。”
“你不会找到他的,艾利耶特。”羽慢慢地走过去,轻轻的拨弄着艾利耶特的嘴唇,声音很轻,也很暧昧,“如果你找到他,他会在你采取任何行动之前杀了你。”
艾利耶特沉默了,这一次,他轻轻的拨开了羽的手。
“你要我做什么?”
“先从陆思量开始吧,那个人的身份很有问题。”
“他和林祁非是从小青梅竹马的朋友,如果这是你要问的……”艾利耶特淡淡的道,“和林祁非的哥哥林祁御关系也不错。”
“家庭呢?”
“他是被领养的,养父养母都是颇有身份的人,运气不错的小子……长大之后却因为喜欢男人的问题和父母闹翻,当了警察之后,再也不和其他的亲戚往来。”艾利耶特淡淡的道,“我已经看了几遍他的资料,恕我直言,这个人的身上看不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他是领养的?多大的时候?”
“七岁。”
“是哪个孤儿院的?”羽微微眯起眼睛,转过头盯着艾利耶特。
“哪个孤儿院……呃,我不记得了,我可以回去看一看。”艾利耶特抓了抓脑袋,“怎么了?这有什么关系吗?”
“……不,这不重要,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吧。”
羽否定了自己心中哪个隐约的猜测。
陆思量和杀手相差的太远,他是个警察,中国公民,而杀手是不存在任何国籍的,因为这会留下指纹、DNA、血型等证据,这对他们执行任务非常不利。
警察这个职业会被政府全面监视,这实在是太糟糕的选择了。
太不像是那个男人的作风。
他揉了揉太阳穴,开始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的神经过敏。
……
“你觉得我把花放在这里怎么样?亲爱的。”
看着阿圣笑嘻嘻的把花瓶放在床头,羽沉默的从报纸上抬起眼睛,“如果你敢把那东西放在那里,我就把你剩下的九根手指头一起切下来,喂你吃下去。”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恶心。”阿圣撇撇嘴,还没来得及说话,羽就把那一束百合拽出了花瓶,扔到了垃圾箱里。
“干什么啊?!”
“我对鲜花过敏……阿嚏!”羽扶着墙,打了个喷嚏,鼻子顿时红了起来。
“你说什么?”阿圣乐了,“你过敏……”
“见鬼,快把这东西扔出去……阿嚏!阿嚏……”羽眼泪鼻涕跟着一起淌落,他捂着脸跑进了洗手间。
这件事情的后果就是,羽的眼泪淌个不停,到了晚上都还是眼眶红彤彤的。
“感觉好点了没?”
“呜呜……”眼泪汪汪的羽狠狠的瞪着阿圣,那楚楚可怜的摸样就像一只被人欺负了的兔子,“都是你的错,下次再做这种白痴举动的时候。”
“我怎么知道你对鲜花过敏嘛。”某人弱弱的辩驳了一句。
“唔……都是你不好!”羽擦去了眼角的泪水,泪腺好像崩溃了似的不停的往下淌眼泪,大概这一辈子都没像现在这么哭过。
“……”阿圣盯着他看了一会,忽然觉得,如果自己能把这个人操到哭下来,倒也不算是一件太坏的事。
“打个电话叫瞿子初过来……呜呜……”羽依旧眼泪淌个不停,他的眼睛已经红红的如同一只兔子。
阿圣站起身,却没有去那电话,反而伸手将羽拽进了怀里。
“干嘛啊你……”
对于羽的抱怨,阿圣没有吭声,只是搂紧了羽,一点一点的压上了他的嘴唇。
“唔……你做什么……”
“嘘……”青年轻笑着搂紧了他,带着甜腻意味的吻落在羽的眼角。
羽瞪大了眼睛,以为某只种马又要发情,正准备给他一点颜色看看的时候,阿圣却抱着他跳到了床上。
他什么都没有做。
“你知道,我也可以保护你的。”
“你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鬼罢了。”
阿圣叹了口气,把他翻了过来,无奈的笑道,“到底要我多大的时候你才会觉得我不是一个小鬼?”
“我不知道,等你什么时候开始不做这些愚蠢的决定的时候?”羽吸了吸鼻子,阿圣身上的古龙水弄得他有点头晕。
阿圣笑了,他从边上的盒子里拿了一支烟,然后点燃。
“少抽点,你想活几年?”
“哼,我会活得比你久啊,大叔。”
羽没有吱声,像是再跟自己的过敏做着斗争。
“怎么了?生气了?”
“我只是在想,你或许应该暂时先回美国去。”
“怎么了?”
“你父母,他们什么都不知道,爆炸的事情早已传回国内去了,你不觉得你应该给他们一个解释吗?”
“我爸现在的身体状况哪里也去不了,估计他身边的那群人也不会想着要刺激他,我妈还在拍电影,这个时候也不会有时间来吧?”阿圣说的认真。
“别开玩笑了。”
“我没有,”他懒洋洋的舒展了身体,“而且,就算我现在告诉他们我没事,也不能解决什么问题,一切都会没事的。”
“……”羽沉默了一会,然后接着道,“你知道,在这一行人人都要付出代价。”
“我已经付出代价了,记得吗?”他扬了扬自己带着黑色指套的左手。
“会比被人切掉一支小手指更糟糕的事。”羽拿起纸巾,捂着鼻子,他已经感觉好受了许多,但说起话来还是含含糊糊的。
“切掉一整只手?”
“别跟我开玩笑。”
羽挣脱开了阿圣,然后走到了吧台边上,倒了一杯果汁。
“嘿,不如你教我怎么当杀手吧?”
“你?先减肥再说。”羽嘲笑的看着他。
“人到中年都会发福的好不好?”阿圣郁闷的摸了摸自己肚子上隐约多起来的肉,虽然看上去还是挺不错的,但是自从当了组长之后,好像被人伺候的时候多了起来,偶尔还是得去健身房锻炼锻炼才行。
“是你太懒了。”羽轻哼一声,拍了拍阿圣的肩膀,没好气的道,“起来,你把我床单弄乱了。”
“我很饿了……”阿圣懒懒的一笑,仰起脑袋躺下。
“想吃什么?”
“你。”
“你想死是吧?”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我们可以一起搬到其他地方去?”
“你说哪里?”
“西班牙……也许,西西里?”
“西西里在意大利,你就这么想把我再送到某些人的鼻子底下去吗?”羽没好气的推开了他。
“你觉得我是不是应该学点日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