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多少钱？”
羽哼了一声，“我可不是来要饭的。”
雷蒙德想了一会，才点了点头，“我会帮你找点事做。”
羽的视线淡淡的，他盯着雷蒙德的脸，忽然凑近了脑袋，低低的道，“你干嘛帮我？”
“我说过，你有什么事可以找我。”
“我知道，但你可不像是那种义工的人，跟我扯在一起的人总是没有什么好下场。”
雷蒙德不吭声了，他扭过头看着窗外，羽知道，当这个大少爷不想说话的时候，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
羽并没有在雷蒙德那里待很久，他洗了个澡，换掉了身上血迹淋漓的衣服。
他再次去了付言住的地方，只是这一次，那里停满了警车，房间也被拉起了黄色的警戒线。
付言竟然被人杀了。
这并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杀手大多数都有很多敌人，哪一天被崩掉都不奇怪，何况是付言这样一个人。
但是这一次，羽却觉得有些蹊跷。
黑崎羽一一直都保着这个男人，是什么人有了胆子敢动黑崎羽一的人？
羽站在凶杀案现场的外面并没有站很久。
付言这样的人，注定是在他生前还是生后都是默默无名的。
自己死后大概也是这样吧。
羽转过身的时候看到了站在那里的男人，他穿着西装，远远的站在人群之外。
当他注意到羽的视线时，嘴角缓缓的勾起了一抹笑容，然后转过身，远离了人群。
他追了过去，可是，当他冲到街口的时候，男人的身影早已消失。
来来往往的人群快速的走过去，羽转身走进小巷，他感觉到背后靠近的影子也跟着加快了速度。
羽的脚步反而放慢了，当对方靠近的时候，他几乎是瞬间转过了身，手里的短针狠狠扎入了对方的虎口，对方闷哼了一声，手里的匕首已经被羽夺了过去，食指也跟着被狠狠的折断。
骨头断裂的脆响声传来，而那个人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羽一把扯开了对方的兜帽，陆思量那张苍白而英俊的脸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哟，陆警官，几天没见了啊。”羽冷冷一笑，手脚娴熟的摸走了陆思量身上的手枪，拆开弹夹、扔掉。
“你是谁？”陆思量的嘴唇动了动，冷汗不断的从他的额头上滑落，带着恨意的黑色眼睛忽然抬起，狠狠的盯着羽，“为什么我老是会输给你？！”
这句话让羽本能的愣了愣，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在什么地方听过。
不远处有人走来的声音，羽警觉的看了一眼，然后掉头要走。
“你到底是谁……”陆思量的眼睛里透出一丝哀求之色，他死死的拽着羽的裤脚，“求求你，告诉我……”
这个人到底有什么毛病？
羽烦躁的一脚踹开了陆思量，在任何目击者到来之前，转身走了。
为什么这个人总是让他下不了狠心呢？
羽有点弄不明白，这个疯子，早就应该在他的眉心赏一枪，可是，每次他都却有些犹豫。
他还没走多远，某个一瘸一拐的人竟然追了上来。
羽马上就开始后悔刚才没有赏他一枪了。
“抓住他，那家伙糟蹋了我妹妹！！”
陆思量的声音并不响，但已经足够让周围的大叔大妈都向羽扑过来了。
Chapter22
在这里进行大屠杀显然是不对的，所以，羽只有一把抓起了某个罪魁祸首，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开始狂奔。
幸好他的体力还是不错的，扛着一个比自己还沉的男人，居然还甩掉了了身后的追兵。
羽躲在小店的后门，气喘吁吁的向后看去，确定没有人追来，才算松了一口气。
陆思量依靠着墙壁，折断的手指让他痛的脸色发白，但是当他看到羽气呼呼的模样时，还是笑了。
“好笑吗？”羽一把拽起了他的衣领，怒道，“信不信我把你给阉了！”
陆思量看着他，眼神中带着奇怪的痴迷，他甚至伸出手去，轻轻的抚摸着羽那近乎透明的冰凉皮肤。
羽一把拍开了某人不安分的手，没好气的骂道，“神经病。”
“羽……你叫羽……”陆思量轻轻的念着这个名字，然后像个孩子一样笑了。
“……你这人到底有什么毛病？”羽顿时有种浑身火气没地方出的感觉，他又忍不住走上前对着陆思量下身狠狠的踹了一脚，那人顿时痛的倒在地上，缩成了一团。
“唔……”他疼得眼泪也跟着往下淌，羽沉默的看了一会，伸手将陆思量拽起来扔进了墙角。
“你要怎么样？”羽的双手抱在胸前，决定跟这个变态摊牌，“我对你没兴趣，我也不认识你，你到底要怎么样才算？”
陆思量没有说话，他只是幽怨的看着羽，那表情活像一只被主人抛弃了的小狗。
“……”
羽觉得自己需要找个算命先生看看，为什么自己总是遇到这种活宝？
“让我抱一下好不好。”陆思量很轻的声音让羽浑身鸡皮疙瘩的都竖了起来，他开始怀疑这个警察是不是有什么精神类的毛病了。
“哥……”那细不可闻的声音让羽愣了一下，他一把揪住陆思量的衣领，凝神道，“你叫我什么？”
陆思量看着他，脸上带着些许惊讶和狂喜，他轻轻的又喊了一声，“哥……”
羽看着他，沉默的挥起一拳，打得陆思量鼻血狂流。
“少乱认亲戚，你谁啊？”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陆思量好像被他打晕了，半天都躺在那里没有动静。
“喂，我可是走了啊。”羽嚷嚷了一句。
那边的人，依旧没动静。
“真的走了哦……”
依旧没反应。
“……”
羽很想当场抽自己几个耳光。
但是，当他把陆思量扶进街边的爱心旅馆时（最近的），老板一脸暧昧的将Kingsize大床的房间钥匙给了他。
粉红色的爱心型大床，还有头上的镜子，让这个房间的恐怖元素直线上升。
羽一脸黑线的走到床边，用力的拍了拍陆思量的脸，“喂，醒醒啊……”
没反应。
他走到洗手间，拿了块毛巾，沾湿，然后不客气的扔在了陆思量的脸上。
“唔……”床上的人呻吟了一声，然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醒了？”羽没好气的一阵嚷嚷，“醒了就自己去付钱吧，我晚上还有人要给我做意大利菜吃呢。”
陆思量却痴痴的看着他，然后伸出手去，好像想要拥抱他又不太敢的样子。
“……”羽被他看得一阵发毛，终于受不了的伸出手去拽开了他，嚷嚷道，“你到底要干吗啊？”
“小羽哥哥……”一句陌生的日语让羽微微愣住了，他转过头的时候，才发现陆思量的眼睛里也透出了迷茫的神色，显然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叫。
羽忽然伸出手，左手，一把捏住了陆思量的下巴，他的眼睛里带着冷酷的寒光。
“你到底是谁？”
陆思量却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似的，依旧神色恍惚的呢喃着，“不对啊，你应该已经死了……”
“回答我的问题，要不然我就把你的头拧下来。”羽咬牙切齿的加大了力气，然后狠狠的抽了陆思量一个耳光。
一丝血迹顺着陆思量的嘴角缓缓的滴落，他捂着微微肿起的侧脸，一脸愕然。
“你是谁？我认得你对不对？”羽拽起他的衣领，“喂！清醒点！”
一个红色的小店在墙上迅速飘过，羽的瞳孔微微收缩，在一秒不到的时间里，他狠狠的将陆思量推到了床底下。
啾的一声，一颗子弹穿透了刚才陆思量在的地方，打进了墙里。
羽顾不上去找杀手，他压低了身体，将陆思量拽进怀里，搂着他躲在了窗帘的后面。
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人要杀陆思量？
机枪的扫射将玻璃打成了碎片，扫射停下的瞬间，羽忽然挑起，他拿起陆思量的手枪，对准外面连着开了数枪，然后听到了外面东西倒下的声音。
看上去自己左手也不赖。
羽轻哼一声，这才发现自己下意识的将陆思量搂在怀里，好像很习惯似的。
他皱了皱眉，厌恶的将陆思量推到了一边，然后站起身看着窗外。
一切都安静了。
“走了。”他伸手去拽地上的陆思量，却发现他一动不动的躺着，而身上的白衬衫已经被大片的血迹浸透。
羽的脸色瞬间变了。
陆思量显然是被打中了，羽三下五除二的撕下了他身上的衬衫，然后将他侧着抱上了床。
“我……”
“别说话。”羽头也不抬的将毛巾塞进陆思量的嘴里，然后伸手拿出了随身带着的小刀。
弹片没有卡在骨头里，还算是比较幸运的。
羽没有花一分钟的时间就取出了弹片，而陆思量却只是脸色苍白的躺在那里，动也没动。
还不算是个娘娘腔。
羽微微挑眉，然后将那家伙拽起来，走出了旅馆。
旅馆的老板已经被人一枪打爆了太阳穴，羽没有多看只是径自走到了街上，用外套盖着陆思量的伤口，让他看起来像是喝醉了的模样。
走了半天，他才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没必要管这个混蛋警察的死活的。
“……”
所以，他把陆思量扔进了垃圾堆里。
“你不记得我了吗？”陆思量的眼神悲伤而无助，好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我告诉过你了，不要没事乱认亲戚。”羽转过身，直接走人。
“是你把我带到这里来的，你不记得了吗？”
陆思量低低的呢喃让羽愣了一下，他没有回头，一直走到街口，终于忍不住转过头去，才发现陆思量已经不见了。
现在已经晚上九点，不知道那个意大利少爷有没有发飙。
羽开始考虑今天晚上到底要不要回去的问题。
但是，如果不回去的话，他似乎也没有地方可以去。
除了一个地方。
很久以前，羽就想不起太多小时候的事情，住在地下室里的日子应该并不是那么长的，可是他却想不起遇到黑崎羽一之前的事。
他觉得付言也许会知道些什么，但是，那个人却死了。
陆思量把他当做了什么别的人，然后马上就有人来杀他。
羽眯起眼睛，他看了一眼手上从陆思量那里拿来的手枪，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他不需要去打听黑崎羽一的下落，那个男人选房子也就是那么几个地方。
羽冲进房间拿着枪对准黑崎羽一脑门的时候，那个男人正在悠闲的喝咖啡。
当一把35MM的手枪对准他的脑袋时，男人连咖啡也没有溅出一滴来。
“我需要跟你谈谈。”羽笑眯眯的道。
黑崎羽一轻轻的叹了口气，然后将咖啡放在了边上，双手交叠在胸前，慢悠悠的道，“小羽，什么时候你开始这么冲动了？”
“我只是想要你给我一个理由，让我不要就这么崩了你的脑袋……”他的话还没说完，黑崎羽一便一把伸出手搂住了他的腰，将他抱进了怀里。
“喂！”
羽恼火的拿起枪，要对着男人的脑袋敲下去，手上的右手却被男人轻轻的捏住。
“你还想要这只手吧？小羽。”男人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看着羽脸上慢慢僵硬的表情，然后凑过头去啄了啄他的嘴唇。
“你要废了我的手？”
“我最近在考虑，”男人心不在焉的拨弄着他的衣领，“最近你很不乖。”
“你当我是你的宠物还是什么？”羽恼火的拍开了他的手。
男人笑了笑，松开了手，“怎么脾气这么冲？”
羽沉默的站在男人的面前，半晌，缓缓的道，“我想问你一件事。”
“……问吧。”
“你在哪里找到的我？”
“嗯？”
“真司告诉过我，真田尤美把我送去了领养，因为她不想要有人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是你找到了我，你到哪里找到的我？”
黑崎羽一沉默了，他很快的笑了笑，“当然是一个孤儿院里。”
“但是我是被送去领养的吧？是谁领养了我？”羽疑惑的问道。
黑崎羽一站起了身，淡淡的道，“这很重要吗？那么久之前的事情，我当然不记得了，何况，他们把你送去了孤儿院，这还需要更多的解释？”
“总有个理由吧？”
“我怎么知道。”黑崎羽一脸上有了一丝不悦，他站起身，冷冷的道，“什么时候开始，你开始对过去这么执迷了？”
“我不知道……”羽微微眯起眼睛，“一直以来，我都觉得脑子里空空的，感觉好像少了什么，很奇怪。”
“也许是你想得太多了。”
羽轻笑一声，转过头，“你知道吗？付言被杀了。”
“哦，是吗？”
“你并不惊讶，”羽淡淡的道，“是你杀的？”
黑崎羽一没有回答，他走到了冰箱边上，“我这里有新鲜的草莓，你要吃吗？”
“少敷衍我！”羽狠狠的关上了冰箱的门，将男人狠狠的按在了冰箱的门上，“你在对我说谎，我看得出来……”
“那你想要知道什么？”黑崎羽一眼神冷得像冰，“你的过去？你是个杀手，你没有过去，如果你继续围着那个白痴小子转的话，你可能连未来也没有！”
“我只是想要知道真相罢了。”羽的眼睛里流露出了一丝不属于他那个年纪的疲惫，男人淡淡的呼吸喷涂在他的脸上——这令他想起了一些事情，这个男人曾经是他的唯一。
“真相？”男人的脸上有了暴怒，他一把抓住了羽的衣领，将那瘦弱的身体狠狠的扔在了床上，“想要知道真相吗？我把你带回来的那天，东京下了很大的雪，交通什么的全部都中断了，你的养父不顾一切的想要阻止我，他甚至早就忘记了当年真田家给予他的帮助，所以我用一把手枪打穿了他的下巴，你的养母孩子们藏在了床底下，然后试图和我同归于尽，我拿了一把黄油刀切开了她的肾。”
羽惊愕的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似乎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半天，他才喃喃着道，“你说……孩子们？”
黑崎羽一看着他，缓缓的道，“除了六岁的你之外，还有一个三岁左右的男孩，你把他死死的护在身后，对我说‘别杀我的弟弟，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你就这样杀了他们所有的人？”羽喃喃着，他失神的表情让男人一阵烦躁。
“我杀了他们，你也会做出同样的事情来。”
“我曾经……有个家？”羽的嘴唇嗫嚅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从迷茫变成了绝望和愤怒，“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道如果把我带回来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