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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的光年上——by向随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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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您要什么牌子?”

“我说你身上有烟么?”他目光迷离,脸颊微醺,我看到桌上放着一瓶红酒,似乎已经空了,“我现在就要。”他说。

我顿了一下,他眉头就皱了起来,“没有么?”

“有。”我走过去,把口袋里的烟递上,他接过来抽出一支点上,青灰色烟雾立即在我眼前缭绕。

“你出去吧。”他说。

我点头,退身出去,忽然听到他在身后说了句“谢谢。”我转头看他一眼,他并没有抬头,只是专注的抽着烟,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觉得这个男人很寂寞。

我关上门,站在门边上。楼下大厅的喧闹似乎依旧在耳边环绕,却怎么也隔不开心里的寂静。

我凌晨三点才被通知下班,乖乖,什么概念,晚上六点到凌晨三点。整整九个小时,我又累又饿,浑身酸痛。不至于吧?我好像正当青春活力风华正茂呀?

可还有个更严峻的问题,我那包厢里的客人到现在还没有买单。木有办法,我只能敲门进去,却看到他躺在沙发上,电视里还放着催人泪下的情歌,他听了一个晚上,却没有唱过一首。我想,他大概是有什么伤心事吧。却不知道是失恋还是失意,感情还是工作。

“先生,”我俯下身,“我们打烊了。”他闭着眼睛没有反应,呼吸倒是均匀,睡着了,我推他,“先生,醒醒,我们下班了。”

他微微睁开眼看着我,好大一会才坐起身,抚着额头不甚清醒的样子。

“先生,我们打烊了。”我希望他能听懂我说的话,早早放我下班回家。

“嗯,”他应,“几点了?”

“三点多了。”我说。

“嗯。”他站起身,拎过外套,掏出几张纸币递给我,“谢谢你的烟。”

“谢谢光临。”我把纸币塞进口袋,反正也没规定说不许收小费。这男人年轻且英俊,还有钱,无论为了什么沮丧,我都相信他能快速的站起来。

人不会一直都倒霉的,否极泰来么。

回家的路上简直把我冻了个半死,气温那个低呀,明天一定得穿外套过来。看来安娜还挺有先见之明,明儿就穿她给我买的那身行头。

到家的时候,我看到桌上放了盆绿豆汤,我当时还美滋滋的,觉得安娜还蛮有良心,知道我上班辛苦。可我没想到,那根本不是安娜准备的。

隔天我睡到下午三点多才起来,一开门就吓了一跳。高兴跟安娜坐在客厅看电视,俩人面前一大盒纸巾,都在抹眼泪,只是安娜明目张胆,高兴偷偷摸摸。

“你们在干嘛?”我走过去,不可思议的望着电视,那里面在哭,可这外头两位哭得更惨。

“哦……”高兴看到我立即站起来,“你醒了啊……”他说话倒是没什么异样。

“冬子你该干嘛干嘛去,别妨碍我俩看电影。”安娜说着一把拉着高兴坐下,再不理我。

哎哟,这俩人“我们”都用上了?什么交情了呀?

安娜还在抹眼泪,高兴倒是止住了,偷偷瞄着我。我在一旁坐下,看着电视。至于么?干嘛了这么伤感?“喂喂,至于么!”我推推安娜,“都是假的,欺骗观众眼泪呢,就你傻。”

“你才傻呢!”安娜不服气,“你懂个屁呀!没有同情心的家伙!”

“好,好,你有同情心,”我举手投降,站起身进卫生间洗漱去了。可是,高兴怎么会来?是他自己来的,还是安娜让他来的?我一边刷牙一边抬眼看镜子里的人,多帅一小伙啊,可那眼睛下的青灰色怎么看起来那么恐怖?我扒拉着头发,看看,这就是在资本家手下被剥削的结果!大好年华一小伙啊,青春怎么就跟马桶水箱里的水,“哗啦”一声就没了?

我摸着下巴上新长出来的胡子,寻思着是不是不刮会更酷一点?可我如果就这样去上班,一定会被领班骂到臭头。我哀怨一声,还是认命的挤泡泡,刮胡子。唉,看看,这一多么颓废冷酷的造型(其实就是睡眠不足眼睛浮肿),就这么生生毁了!

“单立冬……”

我手一抖,眼前立即有血红色泽冒出来。身后那人惊呼一声,“你流血了……”他脸色发白,眼睛瞪得老大。

不至于吧?我赶紧洗干净下巴上的泡泡和血迹,也就一小指节长的小伤口。还不是你?要不是你小子在后头吵吵,我能把自己给划了?

“有创口贴么?”他看着我,那神情好像我就要英勇就义了。他扑扇着可以架笔的睫毛,好像就要哭出来。我就纳闷了,小样,难道是刚才那言情片看的,还是他晕血?

我后来才明白,如果你曾经看见过满浴缸的血,估计不晕血的也能开始晕,而且还没法治。

“安娜姐……”他对着外头喊,“有创口贴么?他流血了……”

“怎么了?”安娜走过来,用那双通红发肿的眼睛盯着我,“我还以为怎么了呢,喏,抽屉里有。”安娜指着洗手台下头的抽屉跟高兴说,后者立即拉出来翻出创口贴。

“我给你贴上……”他撕开创口贴往我伤口上按,我瞥了站在门口的安娜一眼,那家伙端着手不怀好意的盯着我们,我好像闻到了点阴谋的味道。

“疼么?”

“啊?”我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是高兴在跟我说话。

“不疼,”我转头看镜子里的人,好在伤口靠得比较下,如果我稍微低下头,根本就看不到创口贴。“谢谢。”我说。

“没事……”高兴看我的眼神很奇怪,好像我这伤口已经血流成河,下一秒就没得救了,“你以后……小心一点。”

“嗯。”其实我看到他给我贴创口贴的时候手一直在抖,可当时的我选择忽略。看过武侠小说么?通常都是知道越多,死得越快。

可我还没活够呢。

高兴身上有太多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的东西。

晚饭还是高兴做的。安娜跟他相处得十分愉快,听说高兴一个人吃饭不方便立即邀请他跟我们搭伙,连钱都已经交了。

“不是吧?”我转头看着安娜,“你真要他钱了?”

“那小孩死活要给我,说我不收他就不来,我只好勉为其难啊……”安娜无辜的望着我,“反正也要做饭,其实他来了你还省心点,那小孩家务一把罩的。昨天晚上还做了宵夜,你也吃了啊,怎么样,味道不错吧?”

啊?原来是高兴准备的。我有点动摇,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他家里干嘛的?万一他有个什么……那我们怎么办?”

“切……”安娜不屑,“你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他就是个学生,家里条件好点而已。像他这样的我见多了,父母太忙没空管,都是自己照顾自己,高兴这小孩儿算不错的了,样子好,家教好,脾气也好。”

“你就看他长的好吧?”我简直想暴走,“你迟早要在这上吃亏,长得好能代表一切?”

“赏析悦目么……”安娜捅捅我,“难道你不是外貌协会?”

木已成舟,米已成炊,我总不能现在跟他说别来我家搭伙吧?要怪还是得怪我自己,干什么忽然发热带他回家啊?被安娜看到还能安生得了?

其实我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一边拉着他一边推开他。也许有时候情感与理智就是一场拉锯战,艰苦而漫长。

温睿就像个幽灵,时不时在你身边飘过,我总能被他惊出一身冷汗。

“下巴怎么了?”当时我正站在包厢门口神游,也不知道他打哪里冒出来,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我盯着他深深吸了两口气才恢复过来。

“刮胡子的时候不小心划的……”面前这人穿着件铁灰色衣服,人五人六的。

他盯着我看了好一会才说:“再过去一点就是动脉了……”说完他就扬长而去,姿态不要太潇洒哦。

我瞪着他的背影恨不得射出火来。这什么破人啊,万恶的资本家,你大爷的!不就是个老鸨么,拽屁啊!

第9章

这一晚,我又见到了他。他来的很晚,还是一个人。叫了一瓶酒,一个人坐着自斟自饮。我站在门口,时不时透过门上的磨砂玻璃看他一眼。他很安静,不说话,也不唱歌,只坐着。

我开始感到好奇。

虽然悲剧的故事大多都相似。

“他一个人坐多久了?”

哇塞!我一转头就看到温睿站在我面前,那人直勾勾的望着我,一眼不眨。我吞了口唾沫才道:“已经一个多钟头了。”

“喊过你么?”

“没。”我摇头,“他除了来的时候叫了瓶酒……”

他朝里头看了一眼,“你小心看着,如果他有奇怪的行为立即通知我。”

“知道了。”我点头。温睿看我一眼就转身走了,我顿时松了口气。

为什么要我看着他?我转头看着门内,只隐约一个模糊身影靠在沙发。不挺正常么?难道怕他自杀啊!我当时还真不以为然。一个真想怎么着的人才不会跑这歌舞升平的地儿待着。

胡思乱想的当口,门忽然开了,我吓了一跳赶紧换头看他,“先生,有什么需要么?”

“你进来一下。”他说。

我点头,跟着他进门。

“这音响好像有点不太好,你帮忙调一下吧。”他说。

我赶紧蹲电视跟头给他调音响去了,捣鼓了一阵,“行么?”我转头问他。可那人光盯着电视也不看我。我站起来走过去,弯下腰,“先生,音响调好了。”

“哦,”他应了一声,“你会唱歌么?”

“啊?”我傻了。

他按了下遥控器,画面切了,“这个,”他抬头看我,“你会唱么?”

前奏已经出来,挺老的一首歌,但很巧,我会唱,所以我点头。

他把话筒递给我,“你唱吧。”

嘿,我就纳闷了,这不有原唱么?“先生,如果您不会,这里有原唱……”

“我想听人唱。”他抬头看我,手里的话筒往前递了递。我迎着他的视线,鬼使神差得接了过来。

而这时候屏幕上歌词已经出来。

“这个冬天最后一夜我和你都在追赶开往春天的地铁那里曾是我的世界像等了一生一世等开往春天的地铁我不怕用任何代价只是我担心自己承担不了牵挂我已经等你找你追你用尽所有方法找啊找啊找啊不过是走了停了散了知了变化一时年轻的想法……”

一曲毕,我放下话筒,可画面一切,还是这首歌。

“继续。”他说。

我瞪着眼睛,他当我什么?复读机?复读机还要电池呢,我还是自发电。

“先生……”

“你唱的很好听,”他说:“我还想听。”

屁嘞!他哪里是因为我唱得好才想听我唱啊,可他看着我的眼神竟然带着一丝恳求?

我没眼花吧?可就那么一瞬,他就低下头,端起了酒杯,凑到唇边一口口抿着。我没办法,只能再唱了一遍。

“……

擦肩而过目光交错我依然还在追赶开往春天的地铁我不怕用任何代价因为想和你一路同行到天涯我已经等你找你追你用尽所有方法找啊找啊找啊不过是走了停了散了知了变化 一时年轻的想法……”

这电影我看过,这歌就是看了电影才去听的。那个年纪比较多愁善感,觉得人和人之间怎么就不能一辈子呢?为什么爱了还会变心?为什么。

大概真的是人越长大就越淡漠,爱情算个嘛?不能吃不能喝,还净让人劳神伤心。有大把闲情逸致的人才会去玩这东西。我正开小差呢,耳麦就有声音传了出来,“单立冬,你在干什么?”

偶卖糕,是温睿的声音?他怎么管这事儿了?这是客人要求,不是我的错啊……

我没办法在客人面前开口,我瞟他一眼,他已经把瓶里的酒都喝完了,双手捂着脸,天啊,别是在哭吧?灯光有点暗,我看不清他指缝是不是有水流下,只能一边硬着头皮往下唱一边观察他,可曲子还没完呢,就有人敲门了,我转身一看,竟然是温睿。

他径直走进来,都没看我一眼,就坐到那人身边,“蔺康,你没事吧?”

我低头盯着他们,那人抬起头看了温睿一眼,“没事。”

哦,他没哭。我终于看清他脸上是干的,只是神情有点茫然。

温睿这才抬头看了我一眼,“这里没你什么事儿了,你先出去吧。”

“嗯。”我点头,放下话筒,可那人喊住了我,“你叫什么?”

“啊?”我有点愣住了,不知道最近都什么运势,遇见的都是怪人。

他站起来,“我是蔺康,你叫什么?”

“单立冬。”我说。

他点头,“谢谢你。”

“你出去吧,”温睿插嘴,“把门带上。”

“是,温总。”我退身出去,拉上门在旁边站着。俩人在里头说话,也不知道商量什么勾当。那家伙竟然跟温睿认识的?哼!人以群分物以类聚,那蔺康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对他零星一点的同情心好奇感都收拾了个干净,通通扔抽水马桶里冲掉!

那家伙晚上没有再影响我下班,只是走的时候又给了我几张做小费。不拿白不拿,我一点都不手软,通通塞进口袋,笑得那叫灿烂,“谢谢光临。”我们不能跟RMB过不去呀!

靠!我一说完就郁闷了,这叫什么事儿啊?我觉得自己跟拉皮条似的,还谢谢光临呢!谢屁啊!

晚上还是冷,我裹紧了外套把脚踏车蹬得快要飞起来,即便是国庆期间也是荒凉得紧,也是啊,谁大半夜还在街上晃荡?除了我们这帮子为了钱辛苦奔波的。人家是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我是鸡都起来了我还没睡呢!不过,我今儿晚上还是蛮期待看到蔺康的,为什么?自然因为他付小费大方呀!

哈!别说我财奴,你不爱钱么?谁不爱钱?

高兴还真是天天来,我隔天起来又见到他。我下意识跟他保持距离,他倒是懂得察言观色,离我远远的,只在我看他的时候露出一个绚烂到耀眼的笑容,那眼神,是我无法形容的清澈。可我总觉得他不是在看我,可如果他看的不是我,那会是什么?汗,他总不是有阴阳眼吧?难道我身后有什么妖魔鬼怪,他不能直接说出来,只好每天看着我,然后寻找机会?哈哈哈哈哈,我发现我想象力还是蛮丰富的。

他没说什么,倒是安娜看不下去了,逮着我上午出来喝水就一把揪住我按到沙发,“你怎么了?你是讨厌他么?整天阴阳怪气的做给谁看!”

“干嘛?”我笑,她这打抱不平也管得未免太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可以喜欢他,就不能我不待见他?你这爱屋及乌也太明显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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