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若柏抬起脸，湿漉漉的头发滴着晶莹水珠，干净的脸颊散发着诱人清香。他眨了下眼，长长睫毛下，两颗清澈的眼瞳如黑珍珠般闪亮。
“没关系，我原谅你。”说完露出一个久违的温和微笑。
江麟怔住，内心巨浪滔天翻涌沸腾，他猛地抱住尹若柏，大力得仿佛要把他揉碎。
“若柏我爱你！……我爱你……”他不断重复这三个字，也无法尽述他蓬勃的爱意。
突然有人敲门：“老大，东城区的商务会谈快要开始了，您要缺席吗？”问完就安静地等待回话。
江麟放开尹若柏：“我去开个会，马上回来。”
尹若柏微眯着眼，微笑地说：“去把，我等你回来。”
尹小川呆若木鸡地看着一群人抬着他的心爱之物回来，像嗡嗡乱叫的苍蝇把床围得水泄不通，然后又一窝蜂涌了出去，剩顾三一个人躺在床上。
尹小川四肢发凉，静静地走到床边，看见顾三苍白的脸色，心像针扎般刺痛。
他用手指戳戳顾三：“你还活着么？”
顾三睁开眼，虚弱地说：“小川，我现在没力气管你，你别给我添乱好么？”
尹小川抽抽鼻子，在床边跪下，捧起顾三的右手，贴上脸颊：“我一定会乖乖的，所以你要快点好起来，我还等着你操我呢。”
手心一片湿润，顾三眼中溢满疼惜。
江麟花了半个小时开到东城，开了半个小时的会提前离席，又花了半个小时开回来。
他就像个坠入爱河的处子，满脑子都是尹若柏的笑容，哪还有心思开会。
“若柏，我回来了！”江麟满脸兴奋，一手扯着领带，一手推开门。
“若……！”江麟怔住。
尹若柏如同断翅的白鸟一般趴在床上，右手腕汩汩流着鲜血，床单被血液浸透，滴到地上形成一小滩。
“若柏！！”江麟奔过去抱起他。
“若柏！若柏……”江麟死死捏住留学的右腕，失心疯般喊叫着他的名字。
尹若柏没有一丝反应，面色如白纸般毫无血色。
江麟吓得腿软，感觉天都塌了。他哆哆嗦嗦掏出手机。
江麟眼睁睁看着侍者和医生把尹若柏抬走，丢了魂儿似的一屁股坐在床上，手紧紧抓着被血浸染的床单。
——若柏，会死？
江麟感觉身体被抽空了，巨大的恐惧如黑夜般笼罩。他抬起沾满鲜血的双手，死死揪着头发，眼里仿佛要滴出血来。
医生从橡树会所医护站走出来的时候，江麟正站在大太阳地里发呆，嘴里叼着半截烟屁股，双目无神。
“江总，尹先生脱离危险了。”
烟屁股掉到地上：“他不会死吧？！”
“不会。”医生擦了把汗，“再迟一点就没命了。他……咬断了自己的腕动脉……”
江麟呆住：“咬断？”
“是，伤口很深……”医生顿了一下，“如果是轻生的话，是有着必死的决心。”
江麟后退了一步，阳光照在他不可置信的脸上。
尹若柏微微睁开眼，眼前支架上挂着血浆输液袋，鲜红的软管正连接到自己的左手。
“若柏，你醒了？”江麟握住他的右手，温暖着冰冷的指尖。
尹若柏嗯了一声，抽出右手，举到眼前——手腕处被绷带缠着。
“别乱动……”江麟语气心疼。
尹若柏看了江麟一眼，如同在看一个陌生人，然后他侧过身，拔掉了左手上的针头。
“你干什么？！！”江麟大吼一声，抓住他的手臂把他按回床上。
闻声赶来的护士赶紧换上枕头，在江麟的配合下重新给他扎上。
害怕尹若柏再拔针头，江麟抓着他右手不敢松。
尹若柏盯着天花板不说话，眼睛像黑珍珠般闪亮。
“若柏……”江麟低沉的嗓音一丝颤抖，“……你说好等我回来的……为什么要自杀……？”
沉默。
江麟吻着他的手指，无比疼惜：“说话啊……”
沉默。
崩溃感倾覆而来，江麟颤抖着闭上双眼，热泪滚落，声音哽咽：“若柏……不要丢下我……”
尹若柏终于有了反应，他转头看向江麟，惨然一笑：“别废话了江麟，我已经死了。”
12
顾三养伤期间，尹小川果然没再多说一句多余的话，不吵不闹乖乖守在顾三身边。
无聊的时候，他就背靠床边坐在地上，撑着下巴不知在想什么。顾三垂手摸着那毛茸茸的小脑袋，手指缠绕着柔顺发丝，语气温和：“打起精神来小川。”
夜晚，尹小川爬到床上，离顾三远远地躺着，缩在被子里。深夜，他从恶梦中惊醒，便再也睡不着了。
尹小川试探性地低声问：“顾三，你睡了吗？”
黑暗中顾三转过头：“怕黑？”
“嗯。”尹小川承认，他早已习惯在顾三怀抱中入梦。
“过来把。”语气里一丝无奈。
“可以吗？”尹小川睁大双眼寻觅着顾三的轮廓。
“过来。”顾三重复。
尹小川轻轻挪到顾三身边，顾三伸出右手搂住他。一瞬间，尹小川鼻头一酸，泪水溢满眼眶。
“哭什么？”顾三叹问。
尹小川说不出话，紧紧贴着顾三温暖的胸膛默默流泪。
半晌，他缓缓深呼吸一口，然后像下了重大决心似的，望着黑暗中顾三模糊的侧脸，小心翼翼地问：“顾三，如果……我爱上你了……你会赶我走吗？”
顾三没回答。
过了一会，发现等不到答案，尹小川拉了拉被子，乖乖睡觉。
这两天江麟快要疯了，一方面尹若柏从医护站回到房间以后精神状态极差，绝食、各种不配合，还总寻思着轻生，江麟只好把他绑在床上找人看着，给他灌食、打营养针；一方面顾三不在，商务和帮会大小事务都要他全权处理，把他忙得跟风圈儿似的。
深夜回来看到尹若柏半死不活地瘫在床上，江麟心里就一阵阵发凉。
他解开尹若柏双手束缚，轻吻着手腕上勒出的红痕，一声声呼唤他的名字。
尹若柏一如既往没有任何反应。
江麟亲吻着他微颤的睫毛……苍白脸颊……细嫩脖颈……
“若柏，我来让你快乐好吗？”江麟语气无比宠溺。
宽大的手掌抚过每一寸敏感的肌肤，江麟揉捏着两颗挺立的茱萸，唇舌一路向下，轻舔小腹和腰侧，种下鲜艳的草莓印痕……
江麟小心地褪下他的裤子，扶着尚未勃起的绵软分身，一口含进嘴里。感觉到尹若柏的战栗，江麟仿佛受了鼓舞一般，开始轻柔地舔弄。
不一会，形状姣好的玉茎就孑然挺立，江麟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手指不断套弄根部。
等到顶端渗出蜜液，江麟吐出分身，将手指放入口中润滑了一下，然后把一根手指挤入尚未开拓的密穴，指尖在穴口四周打磨，浅浅进出着。
江麟重新含入分身，再慢慢推进手指，直至整根没入。手指在紧致的甬道内轻轻打转，寻找那极乐的一点。
尹若柏无法自抑地轻颤着，双手紧紧揪着被褥，脸颊泛红呼吸紊乱。
察觉到他的动情，江麟顺势又塞入一根手指，并配合吮吸的节奏模拟抽插的律动。
尹若柏浑身散发着热量，白皙的肌肤覆着薄汗，闪耀粉红光泽。江麟忍得满头大汗，把无处发泄的性欲全用在取悦尹若柏身上。
分身和密穴同时被照顾到，尹若柏就算是圣人也无法抵御快感的侵袭，就在江麟逐渐加快的频率中，他勃发了，江麟含着分身等他喷完，毫不犹豫地吞下，帮他穿上裤子。
“若柏，快乐吗？”江麟语气轻松地问，抬头看向尹若柏，这才发现他已是满脸泪痕。
“怎么了？”江麟心痛，抬手擦拭着他湿润的脸颊，却怎么也擦不干。
泪流不止的尹若柏看向别处，苍白的脸颊还泛着高潮后的红晕。
“……别哭了……”江麟揪着眉紧紧抱住他，手掌按揉着他后脑凌乱的褐发。
紧贴着江麟温暖宽阔的胸膛，听着快速有力的心跳声，尹若柏疲惫地闭上眼，冰凉的泪珠滑落。
尹小川的郁闷没有持续多久，六天后顾三就下床了。他没空理会恢复活蹦乱跳的尹小川，迅速回到会所。
刚走进江麟的办公室，就看到三个白衣侍者端着盘子涌入隔壁房间。
顾三习惯性地朝房间张望了一下，见他们正在给尹若柏灌营养粥，坐在一旁沙发里的江麟一声不吭，面色阴郁。
“老大，我回来了。”顾三礼貌地敲了下门，恭敬地说。
江麟回过神来，转过头，一脸憔悴摸样把顾三吓了一跳，心想自己居然这么重要，才六天就把他累成这样。江麟起身，搭着顾三的肩膀走出房间。
“顾三你帮帮我……我没招了……”江麟声音暗哑。
“你们怎么了？”顾三问。
江麟犹豫了一下：“你受伤那天，我跟着他去扫墓……干了他……”江麟闪烁其词。
顾三听懂了，满脸佩服：“老大，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禽兽。
“他现在不说话，也不理我，就一直哭……”江麟神情痛苦，“怎么办……”
顾三无奈一笑：“放他走。”
“不行！”江麟斩钉截铁，眼中布满血丝，“我做不到……唯有这个我做不到……”
顾三把各种事务全包揽下来忙到天黑，因为伤势还未痊愈，医生帮他换好药便催促他回去休息。
尹小川像被抛弃的小狗，趴在沙发上眼巴巴地望着大门。
顾三刚推开门，尹小川就像狼见了肉两眼放光，跳起来站在沙发上笑得兴奋：“你回来啦！”
顾三脸一沉：“下来。”
尹小川嘟囔着爬下来，跑过去拽住顾三的手臂，恢复灿烂：“你有没有问大夫什么时候可以跟我做爱？”
顾三笑容亲切：“去，洗干净屁股趴床上等我。”
尹小川立即像脱缰的野狗一般冲进浴室，嘭地关上门。听见浴室里哗哗的水声，顾三无奈地笑笑。
尹小川把自己洗得如同下锅的猪肉一样白净，性高采烈地裹着浴巾出来，却不见顾三身影。
“顾三呢？”他拉住小林问。
“少爷在洗澡。”
尹小川哦了一声，回到房间，一下扑在柔软宽大的床上。一想到即将发生的事，尹小川埋在被褥里的脸发烫，下身也活跃起来。他扭动屁股磨蹭着床单，脑中都是淫乱画面。
尹小川正满面红光地幻想着，突然传来呜呜地震动声打断了他，循声望去，顾三的手机正在床头震动。
尹小川爬过去拿起手机——陌生号码，他没多想，按开通话。
顾三避开伤口洗好澡，擦了擦头发，一身清爽地回到房间，看见尹小川果然光着身子坐在床上，笑嘻嘻地等他。
顾三那健美紧致的胸膛，害尹小川口水都忘了吸回去，直直滴在床上。顾三微笑着上床，动作优雅得如同一只身形矫健的猎豹。
尹小川脸红心跳，无意间瞥到手机。“对了，刚有人打电话给你。”尹小川指着床头柜。顾三转身去拿手机，听到尹小川在背后说：“好像是打错了……找什么‘小荣’……”
顾三瞳孔骤然收缩！
尹小川还在喃喃地说：“声音倒是有点熟悉……有点像那谁来着……”
话音未落，顾三猛地掐住他的脖子按进枕头里！力气大得要把脖子捏断！
尹小川惊恐地望向顾三，顾三的瞳孔如同蛇蝎般冰冷怨毒，周身散发着黑色的危险气息，令人胆寒。
随着力度加大，尹小川终于明白顾三是要掐死他，他可置信地双眼圆睁。仿佛从天堂落入地狱，他不明白刚才还微笑着和他温存的人，怎么瞬间变成一个陌生人……
心被撕裂，滚烫的泪水滑下，尹小川放弃挣扎，全身剧烈颤抖着，他把眷恋的目光投向深爱之人，用口型问了一句：为什么。
顾三没回答，只是冰冷一笑，如同之前数次摸着他的脑袋露出的微笑一样，让尹小川读不懂。
视野被黑色的金星晕染，尹小川再怎么拼命睁大双眼也再看不清所爱之人英俊的面庞，他闭上眼。
死之前他还欢乐地想：能死在爱人的床上，也算是挺幸福的一件事儿了。
深夜，城郊一所小酒吧的后门。
墙上挂着的二十瓦白炽灯泡散发微弱能量，照亮阴暗角落。一个身形优美的男人背靠着墙垂头抽烟，烟雾氤氲，昏暗光线中美丽的侧脸忽明忽暗。
顾三赶到的时候，向来齐整的头发有些凌乱。
尧欢把烟从嘴里拿下，轻轻一推把顾三按在墙上，擒着他的下颌吻了上去。
淡淡烟草味钻入鼻腔，顾三有些僵硬地承受尧欢的深吻，微眯的眼中闪着细碎光芒。
直到烟灰燃到手指，长吻才告罄。
尧欢扔掉烟头，盯着顾三邪魅一笑：“小荣，想我了吗？”
顾三微垂着头，应了一声。
尧欢抬手抚摸着顾三的脸庞，眼神中仿佛有回忆流动：“这么久不见，你还是这么腼腆……”
顾三静默。
尧欢情绪不明地微笑着，语气不容反抗：“抬起头，我问你个事。”
顾三听话地抬头看向尧欢，眼神毫无防备的清澈。
“江麟是不是喜欢尹小川的哥哥？”
“是。”
“他叫什么？”
“尹若柏。”
尧欢思考了一下，盯着顾三冷冷命令：“干掉他。”
“是。”依旧是毫不犹豫的回答。
尧欢邪恶一笑，眼中闪着情欲光芒：“好了，正事谈完了。”他挑起顾三的下巴，指腹暧昧地抚过他的睫毛……脸庞……唇瓣……
“找个地方好好疼爱你一下，好吗小荣。”语气极尽宠溺。
尹小川睁开眼。
好黑啊！地狱？！他又闭上眼。
不对！手心里柔软的被褥丝丝发凉。尹小川一个骨碌爬起来，拍亮床头灯。
——没死成？！尹小川顾不上头疼，跳下床跑到镜子前——他还活着，不是孤魂野鬼也没有穿越。
舒了口气，尹小川瞥见脖子上的红痕，顿时神色黯淡下来。
他想起顾三钳着他的脖子时，那副他从未见过的嗜血神情……好可怕，好陌生。
尹小川爬回床上，抱着双膝，把头埋进臂弯，眼泪又不争气地落下。
他想等顾三回来，好好问问他，为什么要杀他，为什么又放了他。
可惜尹小川等了一夜，顾三都没有回来。
透明的落地玻璃前，江麟正望着远处抽烟。阳光投射，逆光的背影如此高大而颓靡。
三声礼貌的敲门，江麟应了一声。顾三推开门微笑着说：“抱歉，我今天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