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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by寻忆之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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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闻言抬眼怪异地看了看司徒,摇头:“如果能从这里跳下去,想必也是极为壮观与勇敢的吧。”听着他的感慨与叹息,司徒靖扬抱住他身体的姿势更为紧密,生怕他有个什么意外。

“开玩笑的,我不会做这种傻事。”

“玩笑也不行,”他突然严肃地板起脸,像是个循规蹈矩的教书先生,感受到他的僵硬,叹息间放软了声音,安抚怀里的他,“勤陌,你要好好爱惜自己。”飘渺而不真实,像是随时会随风而逝的空灵深深地刻入谁的心扉。“就当是为了我……”低低的像极了呜咽,他竟是这样让这人不安吗?细长的手覆上他微凉的手掌,收拢,握紧。风起,吹乱了两人的发丝,司徒靖扬的神情被阴影挡住,看不清真实。勤陌面上淡淡的,夕阳落尽眼底的光芒像是为他存在的那般耀眼,无尽风华。

“勤陌,我们在一起吧。”他道,背后的心跳强劲有力,怦、怦、怦……一下一下的,传递着谁的心声。

“好。”转身与那人相拥,想要以自己的温度去温暖对方的不安。

弯弯的眉眼,笑意盈然,沸腾的血液,相连相牵。怦然心动,不记得谁先吻上谁的唇,在姣好的唇瓣上留恋,不舍而缠绵。呼吸急促,心跳乱了节拍,脸上早已红霞泛滥。“唔……”他像是想表达什么,却不期然撞上他蛊惑的眼神,就此沉沦,贪恋那一刻的美好。灵活的舌乘机而入,柔软的口腔里每一寸俱是它的流连之处,欲拒还迎的粉唇不禁溢出低声的呻吟,成就了最好的催化剂。舔舐,吮吻,像是缠绵悱恻的追逐,只要他后退一分,他便追上一分,在他嘴巴里的每一处都留下自己的痕迹,温柔而不失霸道地攻城掠地。拥抱顷刻间显得不够亲密,像是要将对方融入身体的那样交缠着,浑身的气力渐失,他只能凭借那环抱的双手依靠在他的怀里。

直到他呼吸困难,才放弃窒息的吻,看着他努力喘息的模样,司徒靖扬面上尽是享受后的餮足。

“你……”有些气闷地瞪着对方,只发出一个音节,想要说的话又被吞进某人的肚子,淹没在又一次的深吻中。这一次,没有拒绝,他试着生涩地回应。

是夜,回到两人的房间,他也没打算放过秀色可餐的勤陌,想与他一道洗鸳鸯浴,结果,自然是被又羞又气的勤陌赶出来了。

弥补的情人节过得温馨而满足,就连睡梦中他的嘴角都是微微地往上翘着,深夜里相拥而眠,平稳的呼吸甜蜜而清浅,却是除了亲吻与拥抱外什么都没有做,但对于两人的情感而言已是进展神速。勤陌睡得沉,身边的司徒似乎也睡得踏实。

静谧中,手机震动声响在耳侧,向来浅眠的司徒立时在黑暗中睁开了眼,不想吵醒勤陌,动作格外轻柔地跳下床,蹑手蹑脚地出了门才接起电话:

“什么事?”

“我们马上回来。”“啪”地合上手机,他面上的表情已经不是先前的柔情,在夜色中初现狰狞,似乎碰上了棘手的事。攥着手机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着青白,好像要把什么轻易撕碎毁灭的那般狠绝模样,已然不再是日间那个俘获爱情的男人,而是真正的黑道继承人——道上令人闻之色变的太子爷。走道上的夜风透着丝丝凉意,将其周身的室温更降几分。

他未作停留便疾步进了屋子,带进来一阵冷风。

勤陌在他进门的那刻醒转,揉着惺忪的睡眼,问:“怎么了?”

见男人面色凝重,他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只见司徒摸了摸他因睡眠而凌乱的发丝,一面道:“勤陌,你先答应我,等下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激动,好吗?”

“恩。”点头,深呼吸,静待下文。

“你母亲……过世了。”在勤陌瞪大的眸子里清晰地呈现他的震惊,这六个字每一个都足以让他彻骨冷寒,身体不住地发抖,再怎么抱紧自己也感受不到丝毫的暖意,“还有,勤睿失踪了。”眼睛渐渐失去焦距,不由自主的战栗与疼痛提醒他现实的残酷。

“这个玩笑一点儿都不好笑,靖扬。”挤出来的笑容苍白而无力,像是盘踞在他心头的毒蛇狠狠地咬住了最脆弱的部分,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

“是真的。”真相,有时候残忍得令人窒息,他依然选择告诉勤陌事实。欺骗,并不是最佳的解决方式。抱住他几近嬴弱的身体,想要给予对方温暖,却发现自己都无法平静,潜意识里一直在搜索有用的信息,没有得到勤陌更多的回应,而他只是茫然地注视着某个方向,看着星光在眼底陨落、熄灭,归于静寂。

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司徒靖扬说不出此刻的心情,想安慰,无从下手,只好安静地陪伴,他宁愿听到勤陌撕心裂肺的哭喊也好过现在不发一言的沉默无声:“勤陌,你哭吧,哭出来就好了。”轻拍他瘦削的背,希冀着给予更大的温暖,而不是扩大的疼痛与蔓延的悲伤。

“我们做吧。”失神的双眸映入他的眼帘,似是绝望中在找寻他的救命稻草。

“勤陌你……”说不震惊是假的,但此时此刻他如何能乘人之危,“你累了,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天一亮我们就回去。”

听到回去二字,他才有些茫然地反应过来,满目惊恐之色,充斥着压抑的悲伤与绝望,没有眼泪,身体仿佛只剩一个空壳,突如其来的打击将他好不容易得到的一丝幸福的曙光也磨灭得一干二净。

“你不愿?”捧着司徒的脸,很快,司徒就遇见了他眼中比悲哀更深沉的绝望。

“不,勤陌,你现在需要的是冷静,而不是……唔——”话未说完,勤陌已然用他的吻封缄其口,那力气疯狂而绝望,极尽地挑逗,极致的缠绵,唇舌的碰撞交缠,都像是他低低的鸣泣。

“不要推开我。”卑微的乞求自他口中说来,这已经不是勤陌,他是完全不认识的一个人,没有理智,颓废、丧气、乃至无能,一无是处。司徒靖扬按捺住身体的渴望,压抑着怒气地抬手——

“啪!”

不搀虚假的巴掌甩过勤陌的脸,留下火辣辣的痛楚与麻木,顺带着嘴角一抹艳色:“清醒点,勤陌!”

茫然的神色渐渐聚焦,他现在在做什么,自暴自弃,连作为都让人想唾弃,看着面前的他带着怒气的脸,才幡然醒悟,两行清泪潸然而下,以最快的速度退至床角,缩成一团,双手抱膝,看得司徒心疼不已。因为,那是小兽受伤时最佳的自我保护,拒绝任何人,独自疗伤。

他就这么静静地陪着,没有打搅,只是默默地在一旁陪伴,在他需要的时候出现。当勤陌抬起泪眼,那人就那么站在身边,没有丝毫的违和感:

“你……没走?”怯怯的徒然生出一丝窘迫,自己的丑态岂不是全数落入这人眼中了?

揉揉他额前的发,迎上探寻的目光:“可是舒服多了?”递上准备好的热毛巾。

脑袋羞赧地点了点,接过毛巾,道:

“谢谢。”绽放如莲一般的笑颜,顿时脑海里闪过一句话,这便是三生有幸……

第二十二章:信任(上)

回到故国,马不停蹄地忙着筹备丧事,好友们投来的关切目光,他都报以感激,家里的混乱也非是一夕之间就能抚平的伤痛。尽管害怕,尽管不愿,他还是回到了那个令人心生畏惧的家,回到现在有些颓废的养父身边。

葬礼三日后如期举行,灵堂上母亲的照片高高悬挂,一如往昔的笑靥栩栩如生地印刻着,面对这样的母亲,他自责没有见到其最后一面,也无法为其养老送终,就这么呆呆地在众人已经离开的灵堂上站立许久。原以为早已干涸的泪水滑下,随意地抹了一把,还是没有跟上下落的速度,眼前一片迷蒙的景象。在空无一人的灵堂上让眼泪肆意,这是他允许自己的最后一次怯弱。

他记得那天晦涩的天空下,老旧的孤儿院门口走来一个笑意嫣然的女子,美好不可方物。她记得她在小小的勤陌面前俯下身子说:“你就是小陌对不对?来,妈妈带你回家。”孤儿院里沉默冷淡出了名的他被唤作“小陌”,“陌生”的“陌”。面前的手白皙温暖,无形中透着诱惑。

她的笑容像是阳光一般温暖得散发着母亲的味道,他也说不清是什么感觉,生母的样子早就淡忘,可这样的笑容,怔怔地他不知该怎么面对。他清晰地记得孤儿院阿姨拉过他的手将他交到女子手上,要他好好听话。记忆中的画面泛黄,似是老旧的唱片般陈述着沧桑的年岁。

他记得她说:“小陌,跟妈妈回家。”回家,多么令人向往的画面。小小的他在阿姨的催促下,不,应该是在那温暖的目光蛊惑下,踏上回家的路——通往幸福——画面渐渐模糊,最终拉成一条线,化作虚无。

等司徒靖扬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恢复了先前的冷漠状态。司徒靖扬叹了口气,凡事都不能操之过急。与养父告别已是三日后的下午,他清晰地记得出门时,养父脸上高深莫测的表情,活脱脱要将他撕碎的表情,他记得养父背对着他说:

“与司徒家的联姻关系已经解除,你自由了。如果你愿意,我们的父子关系也可以解除。”带着残忍的决绝,是说今后不会手下留情了吗?他怆然地笑笑。

“随你。”头也不回地跨出了勤家大门,除却已故的母亲与生死未卜的兄长,他早已了无牵挂。

门外的阳光灿烂,没有了冷风过境,新抽芽的绿色那样生意盎然。阴霾的天空不再,澄净得只留下几抹白云,难得的晴天。此刻的勤陌却茫然不知所措,勤家他是万万不会留下的,那么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呢?

容聿在灵堂上倒是有意让他去容家,当然是出于朋友的好意,他自是婉拒,原因无他,只是他没法面对那家的父母。容聿大概怎么也没想到他千辛万苦寻找的弟弟竟是面前的“她”。

鬼使神差地在外头晃了一圈,甚至去了趟一江山,问问苏凡的近况,陪着她玩了好一会儿。在苏凡的纯真感染下,他才不至于深陷悲伤。渐入深夜,他还是走去了那个市中心的别墅,虽然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他还是本能地跑到他家门前按响了门铃。

“叮咚!”

开门的是管家齐叔,先是愣了愣,然后中气十足地喊了句:“勤少爷回来了!”

“靖扬,不,司徒在吗?”说话间,进门。

没等齐叔再次出声,那个男人已经风一样奔下楼,将他紧紧地抱住,那窒息的温暖久久地不曾放开,埋在肩头的脑袋,炽热的吐息,一切的一切熟悉得让人落泪。

“你终于回来了……真好,我就知道你不会轻易离开的。”耳边是男人近似告白的珍惜,心跳如雷,他还是无法不为之感动。

“我……”是回来收拾行李的话对上他真诚的脸,怎么也说不出口,结果出口的话就成了,“我……可以留在这里吗,我是说,你能一个收留无家可归的人吗?在我们的婚约取消之后。”苍白的脸上扯起一抹微笑。

“你放心,我会付房租。”生怕渐生嫌隙,他又补充了一句。

对上他的闪躲与羞赧,司徒像往常一样揉了揉他的发:

“傻瓜,这里本来就是你的家。”

“谢谢你,司徒靖扬。”

他本身就是个缺乏安全感的人,母亲的骤然过世让原本的计划被打乱,理不清思绪,他本来可以决绝一点,可以不再依靠面前的这个人,可是在踏上复仇之路前他还想见见这个曾说过要与在一起的男人,就算是最后的拥抱也在所不惜。

第二日,他起得很早,帮助齐叔跟佣人们一起修剪树枝、准备早餐。他已经从苏生那里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勤睿在黑手党手中。所以对司徒靖扬,他尽量做到尽善尽美,就连出门都像个日本的小媳妇为他打好领结,递上公文包,因为时日不多,能看到他灿然的笑容,勤陌就心满意足了。

出门前,司徒靖扬一脸严肃地跟他说:“勤陌,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要相信我,行吗?”

“好。”

可是,就在司徒出门后,一通电话突兀地打进来,正好是司徒靖扬忘记带的手机,犹豫地接起——却好似在平静的湖面落下了石子,猝不及防地将一切镜花水月打得粉碎。电话是这么说的:“太子,这边已经准备就绪,您只要把人骗上飞机,勤睿自然会送到您府上,该怎么做您心里清楚。”

人?他怎么会不想到自己。于是,模仿着司徒的语气,应了声:“唔。”对方闻言立时嘻嘻地挂了电话。

这就是早上那句话的含义吗?信任,司徒靖扬你真的愿意给予勤陌信任还是你一味地只求蒙蔽勤陌的眼睛,来骗取你想要的信任呢?神色被冰封的冷寒所代替,眼下,他并不急于求证,司徒靖扬,这边是你信任的方式么?

第二十三章:信任(下)

放下手机,将其安放回原位,顺带删除了该条通话记录。然转念一想,又退回原处,抄起手机出门。在离开别墅的那一刹那,他甚至有种不会再回来的错觉,不禁回头看了看住了许久的屋子,目光所及处,已不是昨日那般景象。收回视线,将手机放入风衣口袋,脚步,似乎也没有想象的沉重。

司徒靖扬的公司他只去过一回,位于市中心的写字楼中,路程不远,全凭双腿也不过二十几分钟的工夫。双手举落间优雅如旧,一袭驼色的风衣勾勒出他颀长的背影。一面欣赏沿路的风景,一面缓步慢行,享受着初春街道上扑面而来的新绿气息,兴许是由于这座城市靠近海岸,空气中多了分咸咸的味道。

脑海中如放映影片般闪过近几个月相处的景象,零星而断断续续的章节,全都是那个人的画面,就连玩味的表情都刻画分明。那个人,生气时平日微翘的眼角总会耷拉下来,再灌上几杯酒,愣是装作无事的样子;别扭时谁都不待见地在房间里呆上一整天,过后也就消气的样子;也有高兴时,帮衬着齐叔做些杂活,或是拉上他与朋友一群人疯玩儿一阵的样子……每一个画面都像是扎根心底许久,成了不可磨灭的印记。若是,自己不道声再见就消失的话,这人会不会有一点在乎?也许……吧,连猜测都没什么底气,嘴角的苦笑渐渐渗透面部表情,既然得不出答案,又何必强求?如此想着也就加快了脚步——直至跨入电梯的那一刹。

“叮”,随着电梯门的合上,他刚平复的心情又开始翻江倒海,自己究竟来做什么,兴师问罪?电梯里清晰地印着自己的样子,太难看了,轻扬嘴角,好容易扯出一抹淡笑,却被旁边的人“切”地一声扼杀了:

“笑不出来就别笑了,故意扮丑也看看场合,这里又不是卖笑的地儿。”明晃晃的讽刺,本可以不去理会,可这声音实在太熟悉,他不由撇了撇嘴角。

“干卿何事!”奉还一句,饶是辛苦良久练就的忍耐力在忆起突兀的声线时也不免错愕。堪堪回头对上那人的视线,映入眼帘的竟然是当初绑架他的少年,不禁微微睁大了双眼,他犹记得那人的名字——“萧越?”

“哟,记性不错!”少年人此刻戴了副黑色太阳眼镜,上身是熨烫平整的竖条纹衬衫,下面是一条刻意磨破的牛仔裤,外加白净的球鞋,穿在他身上倒也没什么违和感,只是嘴巴不太好的架势,“一脸小媳妇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了你?”凑近他的身旁,透着些许警告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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