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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by寻忆之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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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人莫不是跟小混混呆久了,一脸欠揍的痞子相,勤陌的嘴角抽搐,只道:“与你无关,不劳费心。”刻意地保持距离,才发现原来电梯里只剩下他二人,眼见对方面色不善,他皱了皱眉,与那人对视:

“你该不是,又想绑架我吧?”

“靠,我吃饱了撑的,来一次还不够,再来一次,我是嫌命太长了!”居然就这么炸毛了?只见萧越转过身去背对着他复又小声嘟囔了句,“要不是你家的那个谁要我帮忙,我巴不得离你们多少远。”这话说得极轻,他以为勤陌听不到,他忘了当初勤陌是个瞎子,听力自然不是一般的,现下,勤陌心里有了打算。

“餐饮区在几楼?”

“17楼。”少年人答道。勤陌立时按下17楼,趁着电梯开启的一刻,右手攀上萧越的肩膀,笑颜灿若莲花,看得萧越一愣一愣的。

“干嘛?”

“报——恩!”来不及拒绝,也不容拒绝,拽着他直奔某个餐厅。

随意寻了个安静的角落才放开对那人的桎梏,落地窗边,棕色沙发之上,表情各异的两个人。

“靠,敢情你们这群人都是暴力分子,居然这么不把老子当人看,嗷,痛死了!”刚落座,萧越转了转被他箍住几许的脖子,做着按摩的动作。

“抱歉,下手重了。”他抿了口服务生刚刚递上的茶水,瞧着萧越的样子倒有些想哂笑一番,只可惜现下没有调笑的心情,“waiter,给我们两杯菊花茶,谢谢!”双手抱胸,看着对面的人愤懑的表情,他就是想逗逗。

“老子要咖啡,喝什么菊花茶?!”翘起二郎腿,瞪着他气鼓鼓的,与第一次见面时的沉稳之气混不相同。现在的他才是名副其实的少年模样吧。害得他当初差点以为混黑道的都该少年老成,深谙计谋的。这其中果然误会很深。

“年轻人喝咖啡不好,还是喝茶吧。”淡淡地回答,无所畏惧地回望,看得对方倒是有些难受,堪堪别过头,不再对视。很快地饮料就送了上来,他将自己的一杯连着都推送到了来人面前,依旧是一句话:“清热去火。”

打量了勤陌几秒,镇定自若,没了先前的浮躁,可他淡定的架势弄得萧越心里毛毛的,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只得开口说:“我忙着呢,没时间跟你耗。”

“哦?那我们直接说吧。”凭他现在的身手拿下萧越应该没问题,前提是萧越没有随身携带武器,这一刻的笑容就像是带久了的面具长在脸上,皮肉相连,脱都脱不掉。

据他的了解,萧越身后还有个极厉害的名为“暗”的组织,起步于见不得光的交易,道上闻名。庇护在萧家的商业王国下,这也是前次司徒靖扬知道真相后无法真正处置他的最大原因。

萧越心里打鼓,却也拿他没辙,前次事件虽未受什么皮肉伤,但在神神叨叨的沈墨予手下特训了一个月,直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说什么?”

“帮忙的事,就说说——你是如何帮的忙好了。”气定神闲地身体靠向背后的沙发,泰然地眯起眼,视线有无意识地一下一下扫过萧越的脸,无形中积聚的压迫力让萧越猛然想起某个下午司徒靖扬来找自己时也是这个样子,看似随意地扫视,满是笑意的脸庞,却生生地逼得他说不出个“不”字,眼下几乎将二人的影子重叠,让萧越觉着心惊胆战。

“你听错了,我哪有说帮他……”即刻住嘴,他真想扇自己几巴掌,怎么就把事实吐了出来,心里懊丧的不行。

“原来是帮的他。”悠悠地重复着萧越的话,听得萧越愈加心惊肉跳。勤陌抬了抬下巴,示意其继续,却见萧越扭过头不再理他。

“我们可以喝上一下午的茶。”意思就是说,我有的是时间跟你耗,就看你定力够不够。

萧越在心里翻白眼,心道:你有时间不代表我有,要是没有及时把文件送去给项目负责人,他的后果不堪设想。不是负责人可怕,是他背后的沈墨予可恶,他堪比妇人的长舌与该死的手术刀那是见识过一次绝不想第二次的。

权衡再三,恨恨地道:“我可以告诉你,但后果你必须自己承担,别怪我没提醒。”反正不说没好果子吃,说了也不见得有好果子,横竖是个死,不若豁出去。自口袋里取出录音笔对着勤陌,口说无凭,录音为据。

“一切后果我会承担。”

听萧越娓娓道来,那场作假的绑架骗局原先的主角并不是他,却不曾想司徒身边出现了背叛之人反被他刚好撞上,所以,剧情就演变成了司徒靖扬前来“英雄救美”的戏码,那个炸弹不过是个幌子,目的只有一个揪出反叛者而已。然而,因为他的无巧不成书,勤睿焦急万分,也就演变成了狗血情节……

他不是没有怀疑,怎么会这么巧就来个绑架事件,只是被司徒靖扬诚挚的眼神与那份表情欺骗才使得他不再疑心。萧越的话,他也不全然相信,只是心头有些淡淡的失落。自餐厅出来,他很平静地去了趟司徒靖扬的办公室,送上那人的手机,唇角勾起的弧度不曾退却,心,在慢慢冰封。

临走的时候,他说:“靖扬,我可以相信你的对吧?”

不期然对上那人微微闪烁的眼神,然随即,在他的期待中,那人点了点头,倏地揽过他的腰抱在怀里,却不再让他探究自己的眼神。

第二十四章:故人(上)

有些人天生的没有安全感,费尽千心好容易才建立起的信任就很容易遭到破坏,勤陌大概就是这类人,天生的安全感缺失者。

就在那之后的几天,他再也没有去过司徒靖扬的别墅,司徒对他的放任也正是他胡来的资本。只是声称去散散心,加之容聿的担保,很轻易地司徒就放行了,尽管他还是没法理解容聿帮助他的行为。

下了公交车,四下观望一番,确认无人跟踪后,这才朝着某个方向走去。心情没来由的雀跃,那是曾经还是容景(勤陌原来的身份,详见第一章下面的简介哦~)的孩提时代最喜欢的湖心堤,是一条长长的步行街,也许称之为路更合适,倒不是刻意开发的街景。两边都是自然生长的草木,郁郁葱葱,好不繁盛。在新近开发了之后才有人时时照看着,两边垂柳依依,空气宜人。路的初始点是一座小公园,与公交站隔了一小段距离,当地人喜欢在这里唱唱戏曲,或是学上几种舞蹈,一众人聚在一起热闹热闹。反观这条路两面临湖,是前往湖心朝拜礼佛的必经之途,所以平日人不多,俱是虔诚的佛教徒往来。小时候容聿喜欢在路的中间一处小凉亭下拉琴,那时容家还不富庶,连带着容家人都喜欢饭后在这条路上散散步,一面欣赏湖光山色,一面聆听耳畔虫鸣鸟叫,倒也不失一分闲情惬意。

而今故地重游,大概就是为了重拾当初的那分清净与安心吧。路,还是那条路,午后的日光暖暖地照在身上,晕开层层和煦的光线,斑驳闪动的树影,公园里老人们正在练习着唱腔,依依呀呀的倒是新奇。有风吹过,带起湖水翻转,俱是熟悉的感觉。就像走在这条路上,就会想起小小的自己。那个凉亭里承载的昔日旧话,也变得突然鲜活,仿佛还是昨天,哥哥牵着他,妈妈挽着爸爸的手臂,幸福的模样羡煞旁人。就连嘴角眉眼间都带上了笑意点点,脚步也跟着轻快起来。经过某棵柳树时,瞧见那些淡淡的刻痕,才记起——

“哥哥,哥哥,为什么那棵树的叶子长在水里?”他指着那万条垂下绿丝绦,风姿妩人的垂柳,仰起稚嫩的脸,扯了扯兄长的衣角。

只见对方先是皱了皱眉,好似也很困惑地看了眼柳树,眼珠转动飞快,继而眼神一亮,道:“哦,那是因为它们也跟我们一样,站累了就要喝水的嘛。”摸了摸弟弟小小的脑袋,哥哥一脸满足……

至于那些刻痕,小时候根本没有什么概念,也不懂保护树木,只想着自己有一天能长得比兄长高,所以约定每年在柳树身上划下痕迹比身量,只可惜,他四岁那年便被抛弃,因而至今那儿也才两道刻痕。兴许多年过去,怕是早就被风雨侵蚀没有踪迹了。

凭着印象摸索着树上的痕迹,心里到底存着一丝侥幸,猫着腰探寻却怎么也发现不了。听闻身后一声询问,中气十足的爽朗:

“年轻人在找什么?”勤陌听得声音回头,撞上一双清明黝黑的眸子,正是询问之人。目测此人身高一米七左右,身着白色唐装式样的衣衫,脚上穿的是老式的布鞋,看上去该有些岁月了。两鬓已染霜华,面色红润,双目炯炯有神,一看就是身体硬朗之人。

见对方没有恶意,直起身子,勤陌答:“没什么,就是来看看这里的风景。”这样的理由太过牵强,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如何使人信服。他抓抓头,好似做了坏事被抓包的孩子,又道:“其实,是有位朋友告诉我他在这边的柳树上划过痕迹,好奇之下,我才来求证的。”

“可赶巧了,我家少主人也曾做过这样的事,敢问年轻人的朋友名字叫什么?”对方热切的眼神像是寻到了什么线索般,惹来勤陌的疑惑,“年轻人不要误会,我想说的是,也许我们认识同一个人。”

“哦。”对上那人明朗的面庞,希冀的意味自眼神中传来,勤陌不知为何,竟不忍拂了对方的意思,“我的那位朋友名叫……容景。”不若报了自己的名字,好过多做纠缠。

对方眼底光芒更甚,激动得眼眶泛起些许水光,口中默念:“年轻人,您认识我家小少爷?”就差扑过来抓着他的手问询了。

“他现在在什么地方,您知道吗?”

“我……也不是很清楚。”看着老人眼里的光芒渐渐黯淡,他眼睫微颤,不欲再看下去,“当初遇见他的时候是在孤儿院,该是被人收养了吧。”

“是吗?”老人嚅嗫着,已然布上了惨白的面色,半响,他才说道,“年轻人可否给老头子讲讲小少爷的事情,也好让老头安心些?”

他点点头,已然猜到了老头的身份,只是努力回忆着小时候的事情,依旧没能想起有这么个人,甚至一星半点的印象都没有。

“就去老头家喝个茶怎样?老头的手艺别的不敢说,泡茶还算可以的。”老人脸上又有了笑意,“还没有问年轻人的名字,哦,老头姓钟,你可以叫我钟伯。”

勤陌报了自己的姓名,跟着钟伯沿路返回,拐过一座石桥,穿过几条小巷,才到了钟伯所说的家,果不其然就是原来的容家,脑子里还在搜索着记忆,不曾想迈进铁门的时候,绊倒了脚边的盆栽,弄出沉闷的声响。勤陌赶忙扶起盆栽,原地放好。

“是钟伯回来了吗?”熟悉的声音把勤陌带回现实中,勤睿正从楼梯上下来,四目相对,都有些惊异:

“勤陌?”

“容聿?”

“这是我家少爷,原来您二位认识的。”钟伯有些惊诧于二人的相识,也不多嘴,“您们先坐着,钟伯去泡茶。”还是中气十足的样子,健步如飞,哪有刚才失落的神情。

容家原来的屋子,多年来还是没多大的变化,两层的楼房,前面是一大片的水泥地,当地人称之为明塘,是打鱼人织网晒网的地方。明塘前是绿幽幽的湖水,因为明塘是在水面上修建的,所以边上都设有围栏,为的就是小孩子一个不小心摔下去。明塘前的水面上还漂浮着几艘小船,悠然地停靠着,褐色的船身小巧而精致,让人不禁回忆起当初父亲划着它,带兄弟俩去湖对面采莲剥莲蓬的事情。

容聿见他望着小船出神,边走近他边解释道:“那是我父亲当年赖以为生的工具,别看它小,可是很灵活,穿梭在湖面上,能装上好多鱼呢。”

“是啊,还能在莲丛中穿行,也自如得很。”

兴之所至,容聿再次对上勤陌的眼,想从中看出些许蛛丝马迹来,可惜他的眼睛太过清明澄澈,什么都探不出来。钟伯泡好了茶,呈上来给二人,一面还对着容聿道:“少爷,您的这位朋友认识小少爷,兴许我们很快就能找到他了,您也不必这么劳累地四处寻找了。”

“你认识我弟弟?”窝在手里的茶杯好似生出了沉重的力量,逼得他不得不放开。

“我认识的那人叫容景,钟伯以为那是你弟弟罢了。”

“年轻人,你别……我家少爷找了小少爷很久了,自他失踪起,便从未放弃过寻找,当初还因为这差点把脑子烧坏了——”

“钟伯——”话未说完,已被容聿喝止,“您先去休息一下吧,我会与勤陌好好谈谈的。”

“好。”钟伯看了看勤陌,又看了眼容聿,只得去了他的房间。

“钟伯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宽慰地打量了勤陌,引他上楼,进的是容景的小房间,竟是没有丝毫变化,朝南的窗台边上是小时候最爱的书桌,书桌上依旧摆放着几本童话书,书桌的对面是他的床铺,与容聿的床相邻而设,床头摆放着男孩子喜欢的玩具超人。墙角有他当年练习的小提琴,静静站立。就好像一下让时光回到了多年前。回到那个只要哥哥给他讲故事,就能安心入睡的小孩子。

“你能说说吗,关于你认识的容景。”容聿将那怀恋的眼神尽收眼底,说不上是期冀还是激动,终于他能找到自己的弟弟,可是,勤陌的第一句话就让他如坠冰窖,当头棒喝。

勤陌对着雪白的墙壁,半闭着眼诉说:“你也许不知道,我是勤家收养的孩子。我是在那里认识的容景,他告诉我自己被父母亲手抛弃,是个孤儿。并不是什么富家子弟。”

“当年的容家并不富裕,这也不足为奇。”倏然睁大的眼眸难掩惊异,按耐住翻江倒海的心情,打开相簿,取了自家弟弟的相片,递给勤陌,说道:

“那个容景,是他吗?”

第二十五章:故人(下)

司徒的别墅。

窗外的阳光独好,屋内的视线极佳,可屋子里的这个人,眉宇轻蹙,神色微恙地坐在沙发上。两腿随意地交叠着,一手把玩着散落的碎发,另一手上是惯用的银色枪支,幽黑的瞳仁一片深邃,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少爷,M国那边已经在催了,您看要不要——”在一旁候着的小弟看着自家老大不由焦急地说道,屋内的旁人除了这位,还有一直照料二人起居的齐叔,他也是神情肃穆地站在一侧,有些担忧地看着自家少爷。

唯见当事人怪异地笑了笑,薄唇里吐出的话语透着森冷的绝情,却带着面对情人时那似水的温柔:“急什么,多让他快活一天有什么不好。”

“少爷,您要不要重新考虑一下,毕竟,勤陌他是无辜的。”说话的正是齐叔,朝夕相处多日的情谊犹在,何况他家少爷也并非无情之人,若是能劝动……

“齐叔,您可真是老糊涂了,我的决定何时因为一个不相干的人改变过。”

不相干的人,没错,原就是一场阴谋的产物,自己何须为此付出代价?可是为什么心底的某个角落在不停地叫嚣着停止一切的作为,还有曾经见过的那人完全信任的眼神又算是什么?摆弄头发的手不知何时放下的,就连面前酒红色的液体都变得苦涩,在舌尖流连忘返。脑海里反复的影像让他一个用力,徒手捏碎了透明的高脚杯,液体顷刻落下,玻璃碎渣划开手掌肌肤,顿时殷红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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