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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流亦风华——by冰姿媚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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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容又是一声冷笑,天下间最好的御医和药物,又怎比得上镜月宫的顾容?

否则的话,皇上也不会千方百计要得到镜月宝鉴了。

顾容不出声,仉贯及从旁闪了出来,怒喝道:“小狼崽子,真是气煞我了,你听着,你现在回头还有得救,你若执意

而行,以后就别姓仉,我仉家也不会认你。”

仉渊说:“无毒不丈夫,爷爷,你需怪不得我。”又转向顾容,说:“顾容,你考虑得怎么样?”

顾容一字一句的说:“恕难从命。”

转身对花无崖说:“花公子,你本不是镜月宫的人,不必留在这里,你出去吧。”

花无崖说:“顾容,你恁小瞧人,我花无崖今日与你生死与共,绝无怨言。”

顾容凝望着他,喟叹一声,说:“你何必呢?”

顾容看他们手中的弓箭并非一般的普通弓箭,而是杀伤力极强,射程可达一里外,且一箭足以射杀三人的弩箭,知道

不能与他们硬碰,说:“仉渊你听着,你回去回复那人,镜月宝鉴我不会交,如果你们硬要来抢,还敢来镜月宫作乱

,顾容一死而已,绝不贪恋红尘。”

仉渊听他说得斩钉截铁,义正言辞,知道不能强迫于他,漆黑的眼珠滴滴转,计上心头,就说:“好你个顾容,我且

先回去回复皇上,不过,镜月宝鉴我是志在必得,我们走。”

一声令下,众人便往门外走。

仉渊经过一个弩箭手身旁,那弩箭手尚未收了弩箭,仉渊向他一个眼神示意,那弩箭手当即对着顾容射出弩箭,呼啸

声响,弩箭正对着顾容发射过去。

这下事出意外,花无崖一声惊呼,正想不顾一切的推开顾容,离顾容最近的仉贯及抢先一步,推倒顾容,弩箭正正钉

入他身上,直飞出三丈外才钉入一根墙柱上。

“爷爷。”

“仉长老。”

一片惨呼声。

顾容上前抱住仉贯及的身体,说:“你这是何必?”

顾容这边有眼明手快的人,已一剑抛掷出去,将那个弩箭手穿肠破肚。

仉渊愤愤道:“顾容,你欠我一条命,我一定会回来报仇雪恨的。”

这才领着一队人离去。

5.风景千万眼底过 一个天下一个你

经过这一役,虽然镜月宫只有数人受伤,伤势也并不十分严重,但对于向来平静的镜月宫而言,不啻于在平静的湖面

上投下一块石头,已击起层层涟漪。人心已开始动荡,若想平息这场波澜,也许唯有将仉渊擒回镜月宫狠狠处置,方

可抚慰人心上的躁动。

仉渊虽只有十一二岁的年纪,但自弱精灵狡黠,诡计多端,眼下为了他自身的利益而出卖镜月宫,他自懂事起已在镜

月宫生活多年,对镜月宫了如指掌,怎不叫人心里彷徨,措措不安?

对这事顾容没有多说什么,只说让大家日后多加小心,提防仉渊回来寻仇和盗窃镜月宝鉴。

至于仉贯及,顾容将他葬在后山腰中,从容如水的脸上也没有太多的哀凄悲悯。

若说有谁还能发自内心的笑,也就非花无崖莫属了。

当然,他不属于镜月宫的人,镜月宫的兴衰存亡,都与他无忧。

其实,许多人不知道,花无崖比他们任何一个人更想成为镜月宫的人,更想留在镜月宫,与顾容作伴,永远不离开。

镜月宫有几人受伤,顾容和砦伯给他们用了最好最有效的药,叫人连夜轮流看护,就怕他们发作难受。

如此有些工作不能照常进行,砦伯用得着花无崖的地方更多,许多事就更指望他了。

可喜的是,花无崖作为顾容的朋友,不但不以为忤,还十分乐意,让砦伯十分高兴满意。

这天,花无崖也是很早就起床,然后跟随着砦伯去挑了两回山泉回来,再上山砍了柴,回来吃了午膳以后,就在后院

中开始卖力的劈柴。

天气见暖,额头上已微微沁汗。

一阵悦耳爽脆的笑声从后院侧门传来,人随声至,原来是竹意和竹心。

竹意和竹心是孪生兄弟,长相一模一样,向来是干什么都一起的,有意便有心,有心便有意,形影不离,曾令花无崖

无限艳羡。

更令花无崖羡慕嫉妒恨的是,他们算是顾容身边比较贴身的侍从,他们俩天天在顾容沐浴前双双侍候顾容,想那顾容

满身的风华,摄人心魄的姿容,撩人遐想的颀长身形……

花无崖即便是偷窥一眼,也会觉得是无上的荣耀和幸福,他们俩却天天都得窥全豹,怎不令人羡慕嫉妒恨?

虽然这孪生兄弟只有十二三岁,也许情事还不懂,但花无崖就是心里嫉恨啊嫉恨。

他怎么就没有这么好的事?

竹心的左臂受了点伤,并不严重,竹意帮他换了药,也就带他出来散心了。

看见他们,花无崖心有所感,脱口而出:“烟波浩渺燕双飞,夜凉寒雾携手归。无崖真是羡煞你们兄弟俩。”

竹心是个活泼好动的性子,看见花无崖,上前拉着他的手,说:“无崖哥哥,今天多谢你帮我们兄弟挑了泉水回来,

我的手受了伤,哥哥要照顾我,我才好得快,谢谢你哦。”

花无崖说:“竹心不必见外,我留下来就是想帮你们多做些事情。”

汗,说得他好像是个不求回报的好人似的。

其实花无崖更想说,他更愿意替他们去给顾容搓澡,不过,想必这个几率缥缈如镜中花,即便他们愿意,顾容也未必

遂他愿,轻易换人。

何况换的还是只花花肚肠的小色狼?

竹心从兜里拿了一块用丝绢包好的点心出来,笑道:“无崖哥哥,这块芯绒糕是公子打赏我的,很难得的哦,公子只

有在心情好的时候才会亲自做糕点,而且,只做那么一小碟,现在我请你吃。”

花无崖接过竹心的点心,心里闪过一丝兴奋,因为那是从顾容手里转到他手里的,又有一丝难过,因为顾容心里根本

没有想到过自己,尽管自己为他做了那么多。

想到这不禁有些黯然。

竹心说:“无崖哥哥,我和哥哥有事要去忙,你慢吃哦。”

花无崖说:“好,你们去忙吧。”

竹意是个比较含蓄腼腆的孩子,只冲花无崖笑笑致意。

花无崖凝视手中的糕点,心里不是滋味,幽幽的说:“竹心都能想到我呢,顾容,你心里就一点也没有我。”

哀哀凄凄的,也不舍得吃下那芯绒糕,看了许久,细心的将丝绢重新折好,放入怀中,才又劈起柴来。

一个红色身影无声飘至,透着一股特有的,淡淡的清香,落在花无崖眼前。

花无崖抬头,果然看见顾容那张风华绝世的脸,忙起身说:“顾容,你找竹意和竹心吗?他们刚刚过去了。这里有柴

草的尘屑,你别呆着,快进去吧。”

顾容放下手中小小的手提篮,拿开他手中的柴刀,展开手掌,原本细皮嫩肉的掌心已长了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厚茧,还

有些磨破的小水泡,顾容蹙眉,说:“你是御剑山庄的大少爷,何必留在这里吃苦?”

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一支膏药状的药挤出涂在他手上长茧和起泡的地方,中指指腹将药膏晕开,轻轻揉搓。

花无崖发誓这一刻他幸福得差点嗝屁,有点受宠若惊,之前的所有胸闷,不快,疲累,酸痛,统统化为乌有,心头满

满的,全是从顾容手心传递过来的幸福,这幸福来得太突然,令他有点透不过气。

花无崖问:“顾容,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顾容说:“竹意和竹心过来的时候,我就来了。”

这么说,刚才的话他听见了。花无崖不由勾起眼眸看他。

顾容毫无反应,缓缓把药抹匀了,说:“去和砦伯说,让他给你换别的活儿吧,别你回到御剑山庄,御问天责怪我虐

待他的徒弟。”

花无崖脱口而出:“那我去为你搓澡好不好?”

顾容定定看了他一会,说:“这个不行,再换一个。”

花无崖垂头丧气,说:“我就知道你嫌弃我。”

顾容说:“不是嫌弃你,你不明白的。这个糕点,你喜欢吃麽?”

顾容打开他手中的小提篮,花无崖一看就是竹心给他的芯绒糕,不由心花怒放,说:“喜欢,听说是你亲手做的,我

可以吃吗?”

顾容说:“就是拿来给你吃的。”

花无崖喜滋滋的拿起筷子夹起糕点,刚想塞入口里,忽说:“顾容,你吃了没?”

顾容淡淡一笑,说:“我吃过了,你快吃吧。”

花无崖看着他缓缓漾开的浅浅的笑意,就像闷热的夏季,忽然看见一股清流缓缓流淌,无比舒心惬意,让他一生陶醉

在这样的笑容里,摈弃万花千红,也甘之如饴。

花无崖美美的吃着芯绒糕,美美的想。

“顾容,我觉得有你,真是一种幸福,就像……拥有了全天下最好最珍贵的东西的那种幸福。顾容,我很喜欢你。”

听着他这样赤裸裸的告白,顾容神色间倏地闪过一丝晦黯,正色道:“花无崖,你这孩子别傻了,你很好,不过,我

们不合适,我比你老了太多。”

花无崖说:“你哪里老?一点也不,你顶多就比我大了两三岁,真的,我再没见过比更年轻貌美,更有气度的人了,

我常想,那个能进驻你心里的人,该是怎样的人,他有多么完美,才能俘获你的心?”

顾容说:“你想多了,他一点也不完美,还诸多缺陷……”

花无崖说:“顾容,我觉得,你这么好的人,想要什么都是应该的,就算你想要的是天上的月亮,我也该摘下来给你

。”

顾容敛息,说:“如果,我要的是这个天下呢?”

花无崖说:“好,只要你点个头,我一定将这个天下属于你。”

顾容轻笑,一个天下,好像他真的做的了主似的,说:“我要的不是这个天下,我只要那个拥有这个天下,高高在上

的那个人……”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花无崖呆愕不语,他的临窗眺望,他总是对着北边无尽的思念,那是皇宫那个人住的方向,他身处冷宫……原来竟是

如此。

半响,花无崖从嘴边迸出一句话:“你要我将你送到别人手里?这一辈子,你都休想。顾容,我喜欢你了,你就是我

的,这一辈子,你都休想从我的身边逃开!”

说得掷地有声铿锵有力,仿佛,这个天下就是他的,镜月宫也是他的,顾容,也是他的,他是真的做得了主似的。

顾容看了一阵动容,心忖如果不是那个人已经先入为主……呀,他都在想什么?

顾容喟叹一声,说:“花无崖,我再对你说一句,我们之间不但有辈分之差,还有心理的隔阂,我们有代沟,我们不

合适,你趁早死了心,去寻你心中更好的人选吧。”

花无崖异常执拗,说:“不,我不觉得我们有代沟。天下的风景千千万万,我只为你停留。”

顾容置若罔闻,不再多说,转身离开。

6.浮生拼却醉红颜 生死相随与君行

花无崖十分淡泊的留在镜月宫,虽然见到顾容的机会屈指可数,却由衷感到很满足,就像一个人,决定为了另一个人

去做某一件事,心里被满满的能为他做事的幸福充盈着,无比充实。

花无崖每天不止是砍柴劈柴,挑挑水,除了这些,他竟还开始作起画来,并且每次把做好的画认认真真的裱好,问砦

伯:“砦伯,你看在京城这样一张画可以卖多少钱?”

砦伯只看一眼,说:“不多。花公子很缺钱花吗?我可以借给你。”

花无崖说:“我不是缺钱,我只是想买一样东西。”

砦伯十分好奇的问:“是什么?”

花无崖说:“砦伯,你认为,我需要画多少画,换来多少银子,才可以买下一个天下?”

“……”砦伯无言以对。

痴人说梦。

忽一日早晨,砦伯正在花无崖的厢房里叫他起床,花无崖刚从床上爬起来,一个红色身影闪了进来,花无崖抬眸一看

,竟是顾容,不由惊喜,顾容这样到他的厢房来,可是头一遭。

“顾容,早上好,我正想和砦伯去向你请个早安呢。”

顾容别有深意的看他一眼,说:“花无崖,今天你不用去挑山泉,竹意和竹心已经好了,你和砦伯今天早点到山上去

,砦伯去帮我采药回来。”

砦伯说:“公子,我知道了。”

花无崖却没想放过他,说:“顾容,上次用了你的药,我的手好了许多呢,不过,现在好像又开始长新茧了。”

顾容拿出一支药膏递给他,说:“把这个拿去,以后手上长茧了就抹一下,很快就可以长新肉了,还和你以前一样的

细皮嫩肉。”

花无崖拿了药膏,十分高兴,也没有多想,笑道:“如此,多谢了,顾容,你果然是真心对我好的。”

“……你们早去早回。”说完就走了出去。

顾容已走出去好一会,花无崖兀自痴痴迷迷的出神,砦伯忍不住打断他:“人都走了许久,花公子,快快更衣吧。”

“诶。”花无崖答得无比爽快。

上山的一路上,花无崖心情无比舒畅,一路呦喝着他的破嗓门:“一颗小白菜啊,等着人来踩啊……地里瓜黄透啊,

白菜回我家啊……”

砦伯暗暗好笑,早上公子来看过他一次,和他多说几句话,外加给了他一支药膏而已,至于就兴奋成这样?

年轻真好。

到了正午,花无崖和砦伯一路嬉笑打趣着回去。

花无崖心情大好,也没有注意太多,砦伯有什么不好的预兆似的深锁眉头,走在前头大步回去。

花无崖这才预感到不妙,背上的柴草也被他丢弃一边,向镜月宫狂奔进去。

镜月宫大门紧闭,仍阻隔不住那异常刺鼻的血腥气味。

花无崖破门而入,里面一片凄云惨雾,横七竖八的躺着无数尸体,有镜月宫的人,更多的是穿着官服的官兵,鲜红的

血流淌了满地,还有溅到墙壁,草木上的,染红了每一块地方,让人不忍目睹。

镜月宫内一片狼藉,像遭到洗劫似的,到处都有被翻动的迹象。

“顾容呢,怎么不见顾容?”花无崖嘶声喊叫着,翻开一堆堆,一具具的尸身,都不见顾容。

花无崖阴阴的打了个寒颤,心急如焚,心里无比的惧慑看见那个熟悉的,满身风华的身影。

可是看不见时,心里无比焦躁的不安着。

惨不忍睹,整个镜月宫的人,几乎全都丧身在此。

太残忍的杀戮。

花无崖哀嚎着,找遍了就是不见顾容。

砦伯说:“到后院看看。”

后院,仍是一团团的鲜血,数个官兵的尸身匍匐着,还有——

“竹意,竹心!”双胞胎紧握彼此的手,被一剑同时穿过两人的胸膛,死在一起。

花无崖忍住呕吐的欲望,拔腿奔到顾容平日沐浴的那个洞穴里面。

果然,那个如血鲜艳的身影,以他风华一世的姿势,想个熟睡的孩子斜卧在浴池上面的一块岩石上,伴随着一阵沁甜

的香气扑鼻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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