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父萧母看了他们一眼，没说什么，只是给顾睿拿了件衣服盖在了身上。
然后萧彦晨就把顾睿送回家去了。
下车的时候，顾睿稍微清醒了点。
他睁开眼睛，望着车窗外的自家家门发呆。
萧彦晨帮他把安全带解开，把他抱了出来。
顾睿好不容易站稳了，却不愿意动。
“不进去？”萧彦晨轻声道。
“进去了就得一个月后才能看到你了，”顾睿苦着张脸，“我明天起不来的。”
萧彦晨笑了笑：“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好吧……”顾睿揉了揉额头。
萧彦晨牵着他的手，刚想靠过去吻他额头，却忽然间瞥见顾母站在楼下看着他们。顿了顿，但是对着她点了点头之后，还是毫不犹豫地吻上了顾睿的额头。
顾睿闭上眼，等萧彦晨吻完之后不爽地拉下了他的领子，对着嘴亲了上去。
亲了许久，顾睿疲惫道：“……我想和你开房……”
“……”瞥了依旧站在那儿的顾母一眼，萧彦晨无奈道，“睿睿，你妈妈在那儿。”
顾睿浑身颤了颤。
萧彦晨说道：“没事的，回家吧。”
顾睿抬头看着他。
萧彦晨笑道：“我们有很多的时间，总有一天可以把你妈说服的。”
过了许久，顾睿点了点头。
萧彦晨摸了摸顾睿的嘴角，随后就收回了手。
顾睿转过身，摇摇晃晃地往顾母那儿走了过去。
等到顾母满脸复杂地扶住他，打开大门之后，顾睿艰难地回过了头。
萧彦晨还站在路灯下，就那样看着他。
仿佛能看一辈子似的。
第六十七章：永远有多远
耳边传来一阵一阵绵长的蝉鸣，仿佛能将这个夏季无限拉长似的。
顾睿扯开了盖在身上的被子，只觉得浑身闷热得要死。
空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关了——或许昨天根本就没开过。只有一把风扇被放在了书桌上，对着他吹着柔柔的风。
顾睿睁开眼睛，看着窗外的光穿过窗帘，化成一团柔和的光晕。
耳边听到了客厅里传来的顾母拖地时的脚步声。
顾睿眨了眨眼睛，翻了个身仰躺在床上，只觉得头疼得厉害，仿佛要炸开了似的。他皱了皱眉，转过头，看了放在枕头边的手机一眼。
忽然间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顾睿整个上身弹了起来！盯了手机两秒，他立刻一手抓过，但是按了好几个键也没见反应，估计是没电了。
顾睿急急忙忙下了床，拖鞋也没穿，就这么打开了门。
顾母被他吓了跳，问道：“你醒了？”
“妈，现在几点了啊？”顾睿紧张道。
顾母楞了下，看了挂在墙上的钟一眼，沉默了两秒，说道：“已经下午两点了。”
顾睿微微张着嘴巴，两条眉毛立刻挂了下来。
顾母把拖把放到了一边，犹豫了下，问道：“萧彦晨坐几点的飞机啊？”
“我不知道——”顾睿郁闷地走到了桌子边坐下，嚷嚷道，“我昨天忘记问他了，不过八成已经走了吧！”毕竟从中国到美国要坐那么长时间的飞机，估计萧彦晨定的票是早上的。
话一说完，又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顾睿瞧了瞧顾母的脸色，低声说道：“妈，我昨天去找萧彦晨了。”
“我知道，”顾母叹了口气，“我知道，虽然昨天你什么都没说，不过也猜到了……真是拦都拦不住……”
顾睿沉默不语。
“睿睿啊，你真的这么喜欢他吗？”顾母忽然问道。
顾睿一愣，抬起头呆呆的看着她。
顾母也走到了桌边坐下。她沉吟了几秒，说道：“这事儿我们总得重新谈谈的，这段时间我也想了很多……我现在只想问问你，你到底有多喜欢那个孩子？”
“很喜欢！”顾睿立刻回答道，一看顾母听到这个答案时皱起了眉，立刻补充道，“我想和他在一起……和他在一起很开心，而且他对我最好了。”
“这些都是他对你，那你对他呢？”顾母皱眉道。
“我……”顾睿顿了顿，轻声说道，“我以前对他很不好……那时候他喜欢我，但是我不喜欢他。然后我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一直欺负着他……但是后来有些事情变了，我想通了，也知道自己喜欢的人到底是谁了……这次是真的，我想跟这个人结婚。”
顾母听着顾睿的话，脸上渐渐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你到底什么时候认识他的？怎么我都不知道这些事情？”
“很早以前发生的事情，”顾睿脸上露出了讷讷的神色，“妈，你就不要问以前的事情了嘛。”
顾母狐疑地看着他。
“萧彦晨等了我很长时间……”顾睿淡淡道，“我一直很庆幸他还等着我的，不然现在我就不会这么好端端站在这儿了，估计伤心到哪儿去都不知道了吧……”
“你以前喜欢的不是曹磊吗？什么时候和萧彦晨那个男孩子牵扯这么深的？”顾母还是不理解。
“曹磊……曹磊那只是一个误会。”顾睿叹了口气。那只是一个误会，曹磊喜欢的人并不是他。
“哎……我真是搞不懂你了，”紧蹙着眉头，想了会儿，顾母问道，“那他爸妈呢？他们知道了这件事情没啊，什么反应？”
“他爸妈已经同意了，”顾睿立刻说道，“他们还很喜欢我！”这一刻，顾睿的无敌厚脸皮又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他们……”顾母不敢置信道，“他们就这么答应了？”
“我和他只是谈恋爱而已，”顿了顿，顾睿说道，“和其他人又到底差在哪里了呢？”
顾母一愣。
顾睿闷闷道，“之前看这件事情把你气成那样，我是真的什么都不敢说了。但是忍了好几天又觉得越来越难受……毕竟我和他好不容易才在一起的……才几天呢，就变成这样了。”原本顾睿还会为了顾母的感受把自己想法埋在心底，但是既然现在顾母主动来找他谈这件事情，他也不想忍着了。
“……”
两人忽然之间沉默了下来。
挂在墙上的钟“滴答滴答”响着。
过了许久，顾母终于开口了。
“这段时间……我也想通了。”
“要是你真的那么喜欢那个萧彦晨，那我也不可能逼着你们两个分开，”顾母垂着眼帘，轻声道，“我最希望的当然是你能开开心心点活着，这几天看着你那副要死要活的样子，我心里也不好受。”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她昨晚看见了那样的萧彦晨。
萧彦晨在她心里的印象，最主要来源于顾睿的那张照片上。
那个眼神，仅限于图画之中，多少显得有些不太现实。她甚至担心会不会一切只是顾睿自己的感受——说不定这孩子只是被感情蒙蔽了眼睛，看不清楚和自己在一起的到底是个什么人。
但是昨天，她站在门前，看到了路灯下的两人。
她原本是想在那儿等顾睿的——因为不知道顾睿什么时候回来，所以只是漫无目的地等在那儿，更多的却是为了思考。
下午时听见顾睿歇斯底里的吼声，她就已经猜到是和谁有关了。
从一开始的沉默不语，默默忍耐，到最后的彻底爆发——顾母心想，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吗？要是她再坚持下去，她会把自己的孩子逼成什么样子？
想着想着，两束灯光便射入了她的眼里。
她看着一辆车缓缓停了下来，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下了车，随后绕到另一边，把已经烂醉如泥的顾睿小心翼翼地抱了下来。
——明明是两个大男人。
——明明她以前还曾想过哪天顾睿会不会给她这样抱个美媳妇回来。
然而他们如此亲昵的样子，竟然没有给她带来任何反感。
顾母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曾经看见两个大男人混在一块儿就会忍不住皱眉，但是当时的她却没有任何的厌恶感。
她就那样看着萧彦晨吻顾睿的额头，顾睿主动和他接吻。
她看着萧彦晨向自己点头，那副认真的模样就像是对着尊敬的家长打招呼一般。
但是那个男孩子在看见她的时候竟然没有害怕，没有迟疑，依旧温柔地吻上了顾睿的额头。或许是因为他知道过了昨晚，他们就暂时没有机会这样温存了。
那一刻，她的心松动了。
她想，或许并不是那么难接受。
就算现在真的不能接受，只要她努力，总是能习惯的——为了自己的孩子能开开心心的活着，难道这点还做不到吗？
就算萧彦晨和顾睿以后可能还会发生些什么，可能这两个人不能走到最后，但是感情这种东西，毕竟是很难一次就成功的。
如果因为害怕顾睿受到伤害，就阻止他去尝试，甚至剥夺他去尝试的权利，那么这对他而言就太过残忍了。
“上次在医院你说的话，我知道你是急了才说出来的，”顿了顿，顾母摸了摸顾睿的头发，“不用再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了，如果你们已经和好了……那么以后好好处着吧。”
顾睿缓缓睁大了眼睛。
顾母终于露出了笑容，虽然带着点苦涩，却也有点释然：“没什么……这没什么，不用担心我，既然你喜欢萧彦晨，那就和他谈下去吧，你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妈……你认真的？！”顾睿不敢置信道。顾母忽然间改变了态度，倒是让他无法反应了。
顾母苦笑了下，说道：“还能怎么样呢？你这么喜欢那孩子，而我就你这一个儿子……我原本想，你还是一个孩子，我是你妈，在感情方面总得帮你把把关……现在看来，的确是多余了，”顿了顿，她轻轻说道，“大人的想法不一定是对的，我已经想通啦……还有什么比你开心更重要的呢？”
“但是，孙子什么的……”顾睿小声道。
“孙子啊……哎，要是真抱不到，有什么办法呢，”顾母依旧颇有些遗憾，“真想抱的话，也只能去抱抱你表哥他们的孩子了。”
“对不起，妈。”顾睿愧疚道。
“没什么，这事我已经想通了，”顾母笑着说道，“等萧彦晨下飞机了，你打个电话给他吧。”
“……好的！”顾睿的眼睛亮了起来。
这次谈话的效果是显而易见的——顾睿就像一下子活过来了一样！
明明昨晚他和萧彦晨分别时，还一副生离死别绝望凄惨的模样，现在却容光焕发生机勃勃——顾母看在眼里，心想，这总算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吧？
顾睿迫不及待的给手机冲了电，结果当手机终于缓过气来，开了机时，顾睿惊讶地发现他有十多个未接电话。
而且那十多个未接电话都是萧彦晨打来的，时间还一直从早上到下午！
顾睿吃惊了，萧彦晨到底在哪儿？
他立刻回拨了过去，没到两秒，电话就被接起来了。
“你的手机一直关机着……”萧彦晨的声音有些沙哑。
“你怎么了？”顾睿惊讶道，“你现在在哪儿？怎么给我打了这么多电话呢？”
“我，”萧彦晨的话在喉咙里滚了滚，憋屈道，“我刚要上飞机，结果我妈打电话过来说我爸忽然间发烧了，让我回家去。”
“什么？！”顾睿呆了一呆，立刻反应过来道，“那你现在还在这儿？你在医院？！”
“没有……我在家里，”萧彦晨无奈道，“索性过两天再回美国去了。”
“阿晨……”顾睿的心忽然间跳得很快，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想叫他的名字，结果一出声才发现自己声音软绵绵的，连他自己都被恶心到了。
果然，萧彦晨沉默了好几秒才诡异问道：“……怎么了？”
“你在家里？”顾睿急促道，“你爸怎么样了？”
“估计是昨天喝了酒着了凉的缘故，其实没什么，连三十八度都没烧上，吃点药睡一觉就好了。”萧彦晨叹气道。
“你怎么能这样说呢！”顾睿立刻竖起了眉毛，“你爸生病你当然要多关心下！怎么能在这种时候还一门心思顾着出国呢！”要不是你爸生了这点小病，你能还留在国内么？我还能去找你么？！顾睿在心里不停得意道。
萧彦晨：“……”
“咳咳，我很担心你爸，我现在就过来！”
“啊？！”萧彦晨微微一楞，“那也可以……对了，你妈怎么说？”他的声音一下子沉了下来。
顾睿的嘴角笑得直抽搐，嘴上却装出一副愁苦的样子说道：“我快疯掉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办……阿晨，我好想见你啊。”
萧彦晨沉默了几秒，低声道：“过来吧，我等你。”
顾睿很快就到了萧家。
和昨晚的情形完全不同，只剩下了萧父萧母和萧彦晨的大房子一下子显得有些冷清了。
萧彦晨在楼下等顾睿，一开门就被顾睿迎面抱了个满怀。
顾睿抱着萧彦晨的头，闭上眼睛热吻着，随后前进几步，猛地转身，把萧彦晨压在了墙上。
等到吻得两人都有些窒息了，他们才分了开来，气喘呼呼的。
顾睿眼睛亮亮的，萧彦晨的喉结滚动了下，戏谑道：“这么热情？”
“想你了么。”顾睿笑着说道。
萧彦晨宠溺的刮了刮他的鼻子，说道：“我也是。”
“你爸怎么样了？”顾睿装作很担心的样子问道。
“没什么，已经睡着了，我妈也睡着呢。”萧彦晨满脸无奈。
“这样啊……”顾睿眯起了眼，声音拖得很长。
“你心情很好？”萧彦晨挑了挑眉，“我以为你又在为你妈的事情郁闷了。”
顾睿立刻调整了下表情，露出了一副纠结的样子，闷闷道：“郁闷是郁闷……所以才来找你的啊，这样心情才能好么。”
萧彦晨把他轻轻搂紧了怀里，用下巴蹭了蹭顾睿柔软的头发，轻声道：“没事的，我们一起想办法。”
“那得想到什么时候呢？”顾睿心里笑的直打滚，嘴上却继续郁闷道，“要是我妈一直不肯同意怎么办？”顿了顿，他忽然间真的有点期待萧彦晨的答案，便抬起了头，问道，“你说，要是我妈真的一直不同意，你会怎么办？”
萧彦晨注视了他一会儿，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会怎么办？”
“我先问你的！”顾睿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