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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榭 下——by假手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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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过?”琰元追问,“在哪儿听的,又是如何知道它的名字的?”

常明兮微微抬起头来:“在梦东湖的湖边,听见你吹,又听见你和另外一个男人的对话,才知道的。”

静默半晌,忽而又听见一声短短的笑声,琰元“唉”了一声,道“罢了,你不愿意说,我也不逼你。”

绝美的夜空上,有老鹰凌空飞过,渺小的身影在浩瀚的天穹里显得孤单凄绝,但却也自有一分傲然的味道在。

“酒给我。”琰元转过头来。

恰巧此时,常明兮“嗯?”一声也偏头看过来,猝不及防之间,两人的距离被拉得极近,额头贴着额头,鼻尖对着鼻尖,连对方的呼吸声都能感知得一清二楚。

静谧的夜里,常明兮的心在狂跳。

也许真的是因为酒吧,那份淡淡的酒香弥漫开来,夜空的璀璨一点点点染开来,两个人都有些醉了。

琰元的手一分分抬起来,插入常明兮的发间,抚摸着他的耳后和脖颈。

常明兮闭上眼。

“我发现,你真的跟我的一位故人很像。”琰元轻声低喃道,接着凑近他,双唇在他的双唇上若有若无地一碰,就像是羽毛在唇上拂过一般轻柔的感觉。

而常明兮却觉得自己的心跳都要停止了。

“什么样的故人?”他明知故问。

琰元低声一笑,那声音低沉魅惑:“此生唯一真心待我,不计得失的人。”

常明兮睁眼看他,他的瞳孔里藏着自己的影子,和身后的那片星空。

“跟我回宫,可好?”琰元问他。

来不及回答,没有时间思考,琰元就倾身吻上他,二人的唇齿间都是清浅的酒香,琰元的吻就和他的人一样温柔,常明兮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融化在这个吻里,恨不得与他一辈子痴缠,再也不要分离。

“报——!!!”

远远的便传来信兵的声音,二人赶紧分开,还好衣冠是整齐的,唯有双颊上的红云尚可借是饮酒而掩过。

“咳,什么事?”琰元镇定了一下,问道。

所幸信兵没有看见方才一景,低着头回答道:“宫里传来消息,说皇上病了,几日都没有上朝了。”

“病了?”琰元奇怪道。

常明兮心里明白,没有很大的反应,对信兵说道:“好了,我们知道了,你下去吧。”

“皇上的身体一向很好,怎么突然就病了?”待信兵走后,琰元向常明兮问道。

常明兮的脸上没有表情:“他执政快有两年了吧,也是时候该生场病休息一下了。”

半晌无声,琰元收了狐疑的表情,目光中带着几分若有所思的意思,落在常明兮的身上:“你说的话,可有些大不敬啊。”

“琰元,”常明兮忽然直接喊他的名字,“我问你,若是此时你的那位故人在的话,现在会怎么说?”

琰元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又沉下去一些,常明兮知道,他心里是明白的,只是在拿捏到底要不要摆在明面上来说。

既然他不愿意说,就换自己来说好了。

“那我来告诉你,他会说……”常明兮唇角勾起,一抹看得清却说不明的笑意绽开来,“时候到了。”

宫里的牡丹开了,御花园里的假山前后,小道路旁大朵大朵地开了一簇又一簇,美不胜收。隔了几日正好是安宁去给仲仪侍疾,从凉音阁到承安宫的路上正好要经过御花园,到了这里,安宁的脚步便不禁慢了下来,一边赏花一边走着。

“儿臣给安婕妤请安。”

不过走了几步路,面前便站着一个六七岁大的男孩子,身边跟着两名宫女两名太监和两名嬷嬷,此时都低着头跪着。

安宁微微弯下腰看了一眼,笑道:“是大皇子啊。”

大皇子仲谦道:“正是儿臣。”

“大皇子也来赏花?”

“花期怎可辜负,只不过正是用功的时光,怎可流连花丛,儿臣马上就要回去看书了。”

安宁用罗扇掩着嘴笑,点点头:“嗯,大皇子真是用功。”

“多谢安婕妤。”

安宁又似想了想,道:“但恕我多一句嘴,苦读之法不一定适用于所有人,适当的放松也有益于身心,不至于迂腐,大皇子闲来无事也可以多逛逛玩玩。我这正要去你父皇那儿呢,一定帮你美言几句。”

哪个少年不爱玩,虽然口头上说着要用功的话,但听见了安宁的这几句,眼里还是不由地亮了起来,拱手一鞠躬道:“儿臣多谢安婕妤。”

“好啦好啦,玩儿去吧。”安宁伸手把他扶起来。

“儿臣告退。”

“等下!”安宁忽然叫了一声。

仲谦一惊:“什么事?”

“别动,”安宁一步步小心翼翼地朝他走过去,“大皇子千万别动,一只蜜蜂停在你脖子那儿了,我帮你拂掉。”

一听这么说,仲谦也不敢动了,只能睁着眼道:“好,好。”

安宁的手伸了过去,在仲谦的脖子处轻轻一拂,就在这个时候,仲谦果然感觉到自己的脖颈处被什么扎了似的一痛,脖子一下子缩了缩。

“果然是只蜜蜂,扎得我好痛。”仲谦捂着脖子。

“大皇子被扎了,还是赶紧喊太医来看看吧。”安宁道。

大皇子摆摆手:“不妨事,安婕妤还是快到父皇那儿吧,别叫父皇等急了。”

安宁站直起身子,看着仲谦身边的一位宫女,目光又垂下去半分,道:“你快带大皇子去看太医吧。”

那名宫女会意,垂首道:“奴婢知道了。”

安宁推开承安宫的门的时候,仲仪已经下了床了,他身披一件黑色的褂子,头发也没有怎么束起来,垂下头来看书的时候恰好遮住了半副面孔。安宁看见的那一瞬间,有些诧异,这个样子像极了曾经常明兮在花榭里看书时的模样。

“朕的妃嫔之中,属你来得最晚。”仲仪的脑袋都没有抬,只轻轻翻过一页书。

安宁笑道:“皇上是想说臣妾恃宠而骄?”

“也只有你不跟朕拘礼,过来坐着,陪朕看会儿书。”仲仪拍拍身边的软榻。

“臣妾是走过御花园的时候,瞧着那牡丹好看,便多看了一会儿,皇上看,好看么?”安宁走过去,把手上折的牡丹花送到仲仪的眼前。

仲仪淡淡的瞥了一眼,复又看回书去:“好看,但是不衬你。”

“嗯?”安宁不解。

仲仪略略皱了皱眉:“你干净,清爽,牡丹过于妖艳了,虽是国色天香的正统之色,但是若无几分手段,谁能爬上那样高的位置。”

安宁一时间有些尴尬,她收回了手,将手上的牡丹放在一边:“皇上是这么想臣妾的么?”

仲仪看到这一页的最后一个字,转过头来看她。

“皇上!皇上!”朱振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进来,噗通一下子跪下来,“皇上,出事儿了!”

仲仪放下书站起来:“出什么事儿了?”

安宁垂下眼睛,坐着没动。

“大皇子出事儿了,大皇子他……他……”

“大皇子他怎么了,你说!”仲仪见他吞吞吐吐的样子,恨不得一脚踹上去让他把话吐顺溜了。

朱振哭丧个脸:“他……他坐上您的龙椅了!”

第四十三章:调查

仲仪面色森冷地赶到御和殿的时候,仲谦一行人已经瑟瑟发抖地跪在那儿了,御和殿前侍卫报,大皇子无故闯入殿中,侍卫们本不敢拦下来,而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大皇子已经坐上龙椅了。

仲仪眼帘半垂,俯视着仲谦,朝他走近了一步,这个不过六七岁的孩子立刻吓得朝后退着爬了两步:“父皇……”

仲仪隐忍的,深吸一口气,接着缓缓开口:“你知不知道,坐了不该坐的地方,是要死人的。”

“父皇!”仲谦吓得“哇——”一声哭出来,“父皇,儿臣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知道为什么会坐到龙椅上去,儿臣做过什么完全都不记得了……”

安宁也赶过来了,看见仲谦嚎啕大哭的模样,终究还是有些于心不忍,她走到仲谦的跟前,跪下道:“皇上,大皇子一向恭谨,万万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其中必有缘由,还请皇上明察。”

仲谦稍稍止住了些哭声,感激地望向安宁。

连朱振都在一旁点点头,其实细想之下谁都明白,大皇子这必是给人害了,若不是活腻了,谁会来公然做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呢。朱振偷偷观察着仲仪的表情,见他果然不似来时那般面色阴沉了,但仍是冷声问着仲谦:“你是当真什么都不知道?”

仲谦哭得抽起来:“儿臣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今天走到泽月楼的时候,觉得有点……有点累了,就想找一个地方歇一下,谁知再醒过来的时候……就……”

仲仪闭上眼,手握成拳按在额头上,他的风寒尚未痊愈,此刻又出了这种事儿,不由地觉得脑袋疼痛万分。

“查!”

他挥袖喝道,只说了这一个字便转身离开。

“皇上!皇上!”刚走了几步路,身后忽然听见叫喊声,仲仪不耐烦地回头看,原来是皇后一脸焦急地赶了过来,她拎着裙摆,看看仲谦又看看皇上,行礼道,“臣妾听说了,大皇子他糊涂了,皇上病还未好,切莫动怒啊!”

仲仪虚了虚眼睛,伸出手来:“你教养的好儿子。”

皇后愕然,惊慌道:“臣妾什么都不知啊!”说完,仰头看见仲仪仍是怒视着自己,越发的不安起来,她的眼睛左右动了动,抿了抿嘴,似是下定了一个什么决心似的,索性又站起来,走到仲谦面前伸手便给了他一个耳光,骂道:“你是什么时候有的这份心思,说!”

仲谦捂着脸跌坐在一旁,断断续续地哭着:“谦儿没有……谦儿没有……”

安宁回头看了一眼,睫毛颤了颤,没有说话。

仲仪更是不想再看这样的闹剧,只说道:“将大皇子软禁在宫里,衣食如常,待一切查明了再做决断。”说罢挥了挥手,朱振见状,立刻吩咐来了轿辇,皇后看着仲仪乘轿远去,还跪在原地抽噎着,大声道:“皇上,此事跟臣妾没有关系啊……”

“纵是没有关系,大皇子也是皇上的儿子,皇上都未开口,皇后您怎可轻易在众人面前责罚于他,”安宁蹲下来,掏出绢帕替仲谦拭泪,道,“大皇子受的这一巴掌,实在是委屈了。”

“定是你!定是你这个狐媚子从中挑拨!”皇后站起来,指着安宁怒道。

安宁面不改色,将手中绢帕递回给芹月,不紧不慢地吩咐仲谦身旁的人,让他们先把大皇子送回去。

“皇后还是先想想自己该怎么办吧,”见仲谦的身影消失在拐角之后,安宁微微一笑,“大皇子出了这样子的事儿,怎么能离不开皇后娘娘的悉心教导。”

“你!”皇后气极。

安宁却不再理她,回头低声对芹月说了一句“回宫”,一派从容之色,越发反衬了出皇后的失仪。

仲仪下令让许由是彻查此事,这可实在难为了他,这事儿实在毫无头绪,大皇子明显是为人所害,可是如何下的手,是谁下的手,根本查不出来。他本想从跟在大皇子身边的奴才们身上下手,然而他们却说,大皇子之前一直好好的,只是说有点累,见着御和殿的龙椅的才忽然要进去,他们也是一头雾水。

“哦,对了,”那天跟着仲谦的一名小太监挠了挠头,忽然道,“那日大皇子在御花园里巧遇了安婕妤,临走的时候安婕妤帮大皇子拂去脖子上落着的一只蜜蜂来着,不过大皇子好像还是被蛰了一下。”

“被蛰了?”许由是眉毛一抬,“什么样子的蜜蜂?”

小太监摇摇头:“没看着,那蜜蜂停在皇子的脖子上,被头发遮住了,奴才们没敢看。”

许由是轻轻地“嗯”了一声,有点欲言又止的意思,隔了会儿,才说:“知道了,你下去吧。”

既是被蜜蜂蛰了的话,脖子上应该留下肿胀的痕迹,许由是心想着,便一路朝着软禁大皇子的堑应宫走去。

谁知刚走到宫门口,便看见仲谦夺门而出,满脸是泪地大喊救命,一扑便扑到了自己的身上。

“救我……救我……有人要害我!”

许由是大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抬头看见安宁正从堑应宫里出来,便指着她怒喝道:“大胆安婕妤,竟敢谋害皇子!”

“不是安婕妤!”仲谦慌忙解释。

许由是一怔,随即半蹲下来,扶着仲谦的双肩:“皇子慢慢说,是谁要害你,不要怕,皇家护卫都在这里呢。”

仲谦用袖子抹去泪水,“我也不知道,但是多亏安婕妤细心,说最近有人对我不利,叫我用银针试一试那饭菜再吃,果然……果然……”他咬了咬下唇,“果然银针变了色,果然有人想杀了我。”

饭菜有毒?许由是缓缓站了起来,如若自己猜的没错的话,这次在饭菜里下毒的人,必然和前几日诱引皇子坐上龙椅的事情脱不了干系。

“安婕妤怎么在这里?”许由是转而问她。

安宁笑笑,走过来站在仲谦的身旁:“我放心不下他,所以时常来探望。”

“安婕妤对我很好。”仲谦说道。

许由是只是浅浅的一笑,对仲谦的话不置可否,“这件事必须禀明皇上,下毒的饭菜先不要动,大皇子随微臣去面见圣上,”他说到这里,拱手对安宁行礼,“不如烦请安婕妤也随微臣一起吧。”

安宁回礼:“自是要去的。”

皇子饭菜中被下毒的这件事惊动了不少人,皇上和皇后皆到了堑应宫来,有了下毒一事,仲谦的清白可就差不多可表了。仲仪一过来,看见仲谦被吓得惨白的小脸,一时也不禁心疼万分,牵过他的手抚了抚:“这几日委屈你了。”

仲谦抽抽鼻子:“父皇相信儿臣就好。”

仲仪点点头,站起身子来,走到摆放着那被下了毒的饭菜的桌子前,又用一根银针再试了一遍,依然还是很快便变了色。仲仪登时大怒,甩手将银针狠狠掷于地上:“这饭菜是谁送来的?”

一名跪在地上的宫女浑身发颤地爬上前来,正是那日跟在大皇子身边的那名宫女,名为红螺,“是……是……是奴婢。”

“是从御膳房直接端来的么?”许由是沉声问。

“是……是……”

“中间有没有经过旁人的手?”

“没有……”

许由是再次问:“真的没有,你再好好想想?”

红螺几乎要哭出来:“真的没有,奴婢的手都没有离开过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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