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世上的事情要做成，一来是决心，二来，更重要的，是执行力。在这一点上，周斌毫无疑问做得很好。
当然，在其他人看来，这两人本来就关系好，完全与平日没什么不同。
只是，也不是所有人都看不出来。
21.意料之外
又是一个周末，周斌开车回了郊区的家。吃了午饭，他被周尚伟叫进了书房。
父子两个独处，周斌不知道老爸要干什么，因为他看自己的那眼神实在有些犀利，这让他有些心里没底。
周尚伟突然笑了：“这屋里有椅子，坐下吧，看你，搞得像进审讯室一样。”
周斌满头黑线，讪笑着找了椅子坐下。
“最近工作还顺利吧？”
“嗯，还行，要到年底了，项目刚刚结束一个阶段，估计春节前没有太多事情了。”
周斌一边回答，一边心里暗暗吐槽，爹地这简直就是没话找话，谁不知道，MAR Semi. 顶楼里有一间长期没人的办公室就是他的。周尚伟虽说从不插手MAR Semi.的运营，但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他的那位全能助理李文森可不是吃白饭的，不仅是公司的大事，恐怕自己的一举一动，甚至下班之后的生活都逃不过他的掌握。
奇怪的是，自己明明知道，却也没什么被监视的不爽……难道自己是受虐狂？周斌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同一时间，周尚伟也在观察着周斌。自己这个小儿子起了一些变化，虽然很不明显，但是自己却慢慢地能觉察出来。以前的他，面具永远都是戴好的，任何心理和情绪的波动都不会有任何的流露；而现在，他的表情虽然仍然无懈可击，可至少在自己面前，他的眼神中不再隐藏了。
这是一件让周尚伟很欣慰的事情，这说明，周斌对自己放下了心防。
周尚伟不动声色：“嗯，我也听Vincent说起过，你最近工作很认真。”
周斌想翻白眼：“爸，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我是你儿子，你还跟我绕圈子。”
周尚伟轻笑：“看你，一点都沉不住气，一点都不像你大哥。”
“他是MAR的总裁，我能跟他比吗……”
周尚伟摆手：“行了行了，我知道你志不在商。我就是想说，你这大半年是不是消停得过分了些？工作上很拼也就算了，怎么连女朋友也没有了？”
周斌欲哭无泪，这世道，还有没有天理了！自己身体的前主人游戏花丛，女友炮友一大堆，简直堪称糜烂，当初爹地不是怒其不争天天生气么？现在这算怎么回事！
“……爸，以前那是我自甘堕落，现在不会了。”
“怎么说话呢！你以前那些事，我的确是很不满，但是你现在也不能从一个极端走到另一个极端嘛，你已经是28岁了，也该收收心了，不说立刻结婚，至少也该找个人定下来了吧。”
周斌满头黑线。老爸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爸，你不会是要告诉我，打算把哪家千金介绍给我吧？”
“哦，你想找个门当户对的？”
“绝不是！”周斌赶紧否认，“饶了我吧，商业联姻这种事情，我可是敬谢不敏！”
“别这么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其实商业联姻也不错啊，你看看你大哥，不也挺好的。”
“那是大哥福气好，娶到了大嫂那么温柔贤惠的女人，不像有些富家女那么，呃，那啥……而且，就算是商业联姻，可大哥大嫂也算是自由恋爱的。”
周尚伟大笑：“得了，我就这么一说罢了，你什么性子，我还不知道吗？”
周斌讪笑。
周尚伟突然轻飘飘地抛出一句：“说实话，你最近没找女朋友，而是找了个男朋友吧。”
晴天霹雳！
周斌被父亲这一句话吓得脸都白了，而周尚伟似乎还没打算放过他，接着说：“你的大学同学，你现在的组长，高继南。”
周斌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自己跟高继南的关系，就算是平日里朝夕相处的同事也没看出来，父亲虽说就算是“监视”着自己，可他是怎么能看出来的？
周尚伟看着儿子那副惊吓过度的样子，心头暗爽了一番，才悠悠开口：“人家挺好一小伙子，工作认真，人也长得周正帅气，怎么就被你个纨绔子弟给祸害了。”
呸！有你这么当爹的么，居然说自己儿子是纨绔子弟，就算以前是，现在我不都改邪归正了么，（#‵ ′）凸……不对！老爸的反应不应该是这样啊！
“爸，你怎么……”
“我怎么是这种反应？”周尚伟摇头，“你这家伙，以前的风流烂帐这么多，女的男的都有，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对呀，“前”周斌男女不忌，感情父亲是早就知道了，可是……
“说实话，我当然希望你找个女人结婚，但是这种事情也没法强求。”
周尚伟当初也不是没有因为周斌的取向问题跟儿子起过冲突，可是最终，他也只有接受。何况，即使他骨子里是一个很传统的华裔，可他们所居住的加州，有世界闻名的旧金山，甚至，加州高等法院已经通过了判决，准许同性恋人结婚，耳濡目染，他也多少能够接受了，总之，不管是男是女，儿子能认真跟人相处，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你以前找的那些个，都是些挺柔弱的男孩子，这一回怎么换了一这么生猛的？你扛得住？”
周斌忍不住翻白眼：“爸，你也太小看你儿子了吧？像我这么高大威猛，怎么就扛不住了？”
“哦？那你们现在是已经……那个……嗯？”
“还没……实际上，我还在追他。”
周尚伟扶额：“居然还没把人追到手，儿子啊，你这次实在丢人。”
此时此刻，在周斌心中，父亲原本正直高大严肃的形象已经彻底崩塌了，他嘴角抽搐：“……爸，为什么你的反应这么出乎意料……”
“你以为我愿意你找个男的啊？可有什么办法呢，总之，你自己喜欢就好。但是，我必须警告你，高继南不是你以前交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男孩子，你如果打算跟他在一起，就要认真。”
“是是是，我明白，我保证！爸，我真没想到，你那么开明……”
“少给我灌迷魂汤！你以为我不想你正经找个女人结婚生孩子吗？……我们周家本来就人丁单薄……”
“爸，你忘了大哥了吗？大嫂下个月的预产期啊。”
周尚伟瞥了他一眼：“这消息还用不着你来告诉我。”
周斌的眉毛塌了下来，这叫什么态度嘛。
周尚伟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你个臭小子，从十几岁就开始乱搞，居然这么多年了，都没哪个女的带着私生子上门来，你丢人不丢人！”
策哪！你当年跟我妈一夜情就把我给搞出来，现在难道还想我给家里添个私生子丑闻吗？
真是岂有此理！
周斌彻底风中凌乱。
22.绯闻
岁到年终，各式各样的晚会宴会之类就开始扎堆，当然平日里也不少，只不过作为一个已经半退休的商人，周尚伟倒也不必每场都出席，只是到了年终，就没法逃掉了，总之是一来二去，周尚伟有些不胜其扰的疲惫，于是干脆把周斌拱了出来——按他的话来说，这也算是有个帅哥儿子的好处。
呸！周斌无比怨念，心想我一大老爷们儿，就这么被你拱出来当花瓶，简直情何以堪！
当然周尚伟总算还算厚道，没让自家小儿子羊入虎口地去什么商业酒会，毕竟他终究是个工程师而不是商人，那些场合不适合他。
周尚伟第一百零一次为大儿子叹气，Wilson啊，你这个弟弟，你怕是指望不上了。
今晚在X悦饭店举行的是一场大型慈善拍卖会（那啥，貌似通常狗血小说里面的豪华星级饭店总是会叫个神马神马悦的，大概就跟武侠片里面但凡客栈就叫“悦来”一样吧，大雾！），对于周斌来说，他只要在父亲的助理李文森陪伴下，到时候举个号牌就行了——说白了，他就是作为一个符号的存在，而已。
此刻，周斌一身笔挺地跟李文森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在旁边的人，尤其是女性眼中，Armani沉稳又不失个性的剪裁，将这个男人高大健硕的身材展露无遗，再配上那张赏心悦目的脸，简直就是一极品帅哥。
然而，周斌发誓，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他最讨厌穿的就是正装，而且还是来这种场合，简直让他坐立不安。
不过他也明白，作为周家的一份子，尤其是在被父兄完全承认和接受之后，他不可能逃得掉这种事情。所幸他并未进入MAR的管理层，这种场合大部分时间还用不着他。周斌也只能把这看成是“扮演高帅富所必须付出的代价”，有得必有失嘛。
周斌皱着眉头，顶在喉结处的领带结让他非常不舒服，第N次拉了拉领带，嘀咕了一句：“真难受，还要多久才开始啊。”
坐在他旁边，西装笔挺，相貌周正却是一张扑克脸的李文森回答他：“二少请稍安勿躁。”
周斌苦着脸说：“Vincent，你能不能别这么一本正经，我已经够紧张的了……真不知道爸爸为什么非要逼我来，让你代表MAR来不就行了……”
“今天的慈善拍卖会规格非常高，你不仅代表MAR，还代表了周家，所以这件事情我不能越俎代庖。”
周斌赶紧摆手：“Stop！我知道了我错了我不抱怨了还不行么……真是的，来中国没几年，成语倒学得挺快……”
“我出生在北京，16岁以前一直生活在中国，所以我的中文可能比二少你要好。”
“……”
“二少，容我提醒你，你要是再使劲拉，你的领带结会散掉，请注意仪态。”
“……你故意的吧？”
“不敢，只是出来前周先生一再嘱咐我，要从旁协助你。”
“……”
尼玛你这叫“协助”？你丫专门来吐槽我的吧！
你妹啊！
拍卖会进行中。
“Vincent，爸爸有没有对拍品提出什么要求？”
“没有，周先生说，一切由二少自己决定。”
“不是吧……你们就不担心我选了掉价的东西？”
“二少放心，我已经看过类目了，这次慈善拍卖规格很高，不会有什么不入流的拍品。”
“……”
周斌彻底无语，想了一会儿，又不甘心地问：“那……Vincent你有看上什么吗？我对这方面实在没概念啊。”
“其实这不重要，慈善拍卖，拍卖是名头，慈善才是重点，二少你的任务就是代表公司送支票。”
“……”
李文森推了推眼镜：“下一个拍品，二少你可以考虑一下。”
周斌翻了翻类目：“蓝宝石胸针？我要那个来干什么？”
“二少的女朋友这么多，可以考虑拿来送人。”
周斌额头冒青筋：“Vincent你故意的吧！你明知道我现在是……还有！谁都知道这个东西是今天的特别嘉宾，那位著名的美女影后Landy捐出来的，我去竞拍那个，你成心让我搅绯闻吗？”
“二少你想多了。”
“……”
“其实，就算你跟哪个女明星闹点绯闻，也没什么。”
“……”
从继承的记忆中可以知道，自己身体的前主人虽然女友和炮友众多，但始终有一个原则从来不曾打破：绝不沾染任何明星，就算是跟演艺圈有交集的，也最多就是像Lily Chan那种并不出名的模特。
至于原因，其实也不难理解，中国内地的媒体，虽然远远赶不上香港的《水果日报》那般的八卦集散地，但如果他跟明星闹出绯闻，估计也不需要多久，就会被挖出身份来。对于很多富家公子来说，这样的绯闻并不算什么大事，如果是一个年轻有为的家伙，会被人羡慕地说是“白天瞎JB忙，晚上JB瞎忙”，就算是一个无所事事的二世祖，也顶多就是被粘上个“风流成性”的标签，做一下别人口中的谈资罢了。但是，如果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这个从不被周家期待的儿子身上，恐怕对于周家，对于自己来说，都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而至于现在的他，那就更不用说了，这样的事情，那当然是避之惟恐不及。
最后，周斌当然没有去竞争那个什么劳什子的胸针，倒是看上了一副画，当代一位青年国画家的画作。倒也不是他喜欢，事实上他根本啥也不知道，只是想起周尚伟一直对中国传统文化有一些偏好，现在把这幅画拿回去送给父亲倒是正好。
画作的底价不低，但也不算太高，毕竟这不是如齐白石那样的大师之作，周斌在小小的坚持之后得到了它。至于剩下的事情，当然都是万能的李文森助理去处理了。
拍卖结束之后是一个小型的酒会，说白了也就是商人们相互联络，李文森去处理后续的事宜，而周斌自然对商业上的事没啥兴趣。百无聊赖中，他晃到大厅边缘，巨大的落地窗，外面是这个城市灯火璀璨的夜晚，繁华得近乎虚幻。
周斌有些愣神，换做一年之前，他何尝想到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身处这样的场景，这是当年那个自称穷矮丑的他从来不敢想象的世界。
然后，在他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他，被搭讪了……
狗血的故事进行到这里，想也想得到，搭讪他的，正是今晚那位艳冠群芳的特别嘉宾，著名的美女影后Landy。
作为拍卖会的特别嘉宾，她当然必须留下来参加随后的小型酒会，何况，她自己也经营着一个电影工作室，多与这些商界大拿勾搭，自然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作为一个混迹娱乐圈颇有些年头的女星，Landy自然有一套迎来送往的手段，应付一下这种场面，自然是左右逢源，不在话下。
一番应酬，Landy抽身退出了圈子，一扭头，便看见了站在窗边的那个男人。Landy记得，那个男人代表的是跨国集团MAR，以及MAR背后的周家，好像，他正是MAR董事长的小儿子。
毫无疑问，这个男人有着最出色的外型，高大挺拔，身材很棒，脸也是无可挑剔的帅气，然而奇怪的是，这个男人身上，有一种几乎称得上“纯净”的气质，一点感觉不到通常的商人那种精明到骨子里的世故。
好奇害死猫，Landy就这么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主动搭讪了。
周斌被打断了一个人的安静，可是，扮演富家公子的戏总得演下去，毕竟，他代表的，是MAR和周家。
“那么，周先生现在也是在为MAR Semi.工作咯，可是，好像我从来没在财经新闻中看到你呢。”
“这不奇怪，因为我虽然在MAR Semi.上班，可是我又不是做什么重要工作的。”
“哦？能具体透露一下吗？”
“也没什么好保密的，我是在研发部门上班。”
“研发部门？可是科技类新闻里面也没见过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