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燃扁扁嘴，也蹲下凑到岳靖扬身边，毛躁的把金元宝一股脑的往火堆里扔，“好吧，反正这女鬼前辈说的也挺多，其实也算厚道了。”
转头，“秦子！快，女鬼走了，一起来烧纸！”
岳靖扬听了自动翻译，“秦子，苏燃说女鬼走了，叫你一起来烧纸！”
在旁边早就呆不住的秦子诺一听这话立马蹦了出来，大跨步跑到两人面前，拎起一沓纸钱，拿起放在地上的木棍，把火堆底下翻起来，让空气进入，纸钱充分燃烧。
三个人叽叽喳喳边烧边聊天交换信息的时候，没人注意到，先前女鬼离开的方向，防空洞深处，那熟悉的黑影正看向三人所在的方向，大口的吸着纸钱元宝燃烧的香气。
将所有的纸钱元宝烧尽，三人离开防空洞，坐到秦子诺的老爷车里。
将方才女鬼说的话加工了一下告知岳靖扬，隐去了冥界有可能会消除改变他们的记忆一事，其他均如实上报。
心里不安的苏燃迫切的想要做点什么来让自己安心，让自己不那么绝望。
“大神，反正吃饱了没事儿干，就当溜达散步，咱们去找找看有没有合适的替死鬼吧？”
岳靖扬岂会看不出苏燃心里那点儿小想法，知道他心里不安，也没多说什么，点了点头。
“好。”
秦子诺知道了也想帮忙，干劲十足的三人将车停在医院附近，下车后分头行动。
苏燃在医院里面晃，岳靖扬在车里用手机上网，搜寻与植物人和事故重伤相关的新闻，秦子诺负责打电话给他当交警的小叔，闲聊乱扯之余尽力打听最近有没有啥交通事故。
一直折腾到晚上九点半，一行人无功而返，心情低落的回到小屋。
挨着号洗完澡，互相道了声晚安，岳靖扬和秦子诺关上了各自的房门。
苏燃已经洗好趴在床上，湿漉漉的头发也没擦干，抱着个小本子窝在墙角写写画画。
岳靖扬走过来，一下子扑到床上从背后箍住苏燃，探头往里看，“写什么呢？给我看看。”
苏燃迅速合上本子塞进床跟墙壁的缝隙之间，顺便把笔盖盖上，拿笔头戳了戳岳靖扬的脑袋，“私人日记谢绝参观。”
“哎哟，你还写日记？平时可没见你有这习惯。”
把本子塞好，苏燃转回身，两臂揽过岳靖扬的脖子，眯着眼笑，“特殊时期特殊做法，写日记可以提高我的叙事水平，对我码字有帮助。
很晚了，睡觉了，亲。”
岳靖扬拿毛巾盖住苏燃湿漉漉的一头毛，狠劲揉搓。
“擦干头发才能睡哦，亲，岳师傅专业擦头发，免费的哦，亲。”
“哈，来吧来吧，正好我自己还懒得动手，给小爷擦干了。”
苏燃坐在床上，岳靖扬跪坐在他身后，拿着宽大的毛巾蹂躏苏燃那撮乱毛。
“别多想了，不管有什么，你我总是一起面对的，这么好的时间，明天周日又不用上班，就这么大被同眠太浪费了吧？亲，不来一发吗？”
苏燃甩了甩头发，眼睛一转，转身扑住岳靖扬，笑道：“好啊，你说的，来，一发。仅限一发。”
看了眼时间，岳靖扬难得点头同意，“好吧，时间有点晚了，今天勉为其难就一发。”
大手顺着睡衣滑进裤内，在带着湿气的皮肤上来回婆娑……
再次替苏燃洗完澡，岳靖扬收拾了床单，自己轻手轻脚的去厕所冲澡。
趁这个时候，苏燃翻出先前藏起来的小本子，打开床头灯，又开始写写画画。
昏黄的灯光下，小本子上密密麻麻写了许多字。
字迹略为潦草，但却十分详细的记录了苏燃从重生到岳靖扬身上后所发生的点点滴滴。
如果鬼差真的会抹杀改写自己和岳靖扬的记忆，那么，趁现在把两人的生活点滴记录下来，就算日后记忆不在了，这本子还在，上面的内容总还存在。
当然，前提是鬼差不知道这本子。
反正尝试一下又不会怀孕，万一有用呢？抱着侥幸心理，苏燃抓紧一切时间将过去的一切记录下来。
厕所的水声停了，苏燃迅速收好东西藏到床底，关上床头灯，盖好被子，假装早已入睡。
一身湿气的岳靖扬轻手轻脚的翻身上床，手臂揽过苏燃的腰，额头在苏燃耳边轻轻蹭了蹭，闭上眼睛。
晚安。
59.附身
第二天是周日，反正不用上班，岳靖扬搂着苏燃一觉睡到中午。
起来在厨房里晃了圈，随便下了锅面条，探头一看，秦子诺还在睡。
抬脚踹了下房门，岳靖扬端着面条走到桌边，“起来吃饭了！还睡，苏燃都比你起的早！”
苏燃直接把这句话当做了夸奖，捧着个超大号的碗，一边吃一边嘿嘿笑。
半响，秦子诺屋里提提啦啦的响，拖拉着拖鞋，顶着一鸟窝头开了门，“叫唤个毛啊，苏燃那哪是起的早，肯定是被你拉起来的，死闷骚。”
苏燃一听立刻重重点头，“说得好说得好，这货就是个死闷骚。”
岳靖扬听了瞪苏燃一眼，“你在这儿起什么劲，他又听不见。”
秦子诺翻个白眼，“虽然我看不见听不见，但看你这边的独角戏已经够了，少在那里打情骂俏刺激孤家寡人。吃饭吃饭。”
三人把一锅面条吃了个精光，均倚在靠背上拍着吃撑的肚皮，舒服的眯着眼。
休息了一阵子，三人稍作商量，决定继续昨晚的安排：苏燃和岳靖扬去医院，秦子诺在家上网查询与事故和植物人有关的信息，将年龄性别符合的记录下来，分头寻找合适的身体。
岳靖扬坐车去了较远的医院，苏燃自己飘到了离家不远的医院里，没错，还是四眼唐医生所在的医院。
踏入医院大门的一刻，苏燃才慢半拍的反应过来，也许又要碰见那眼神恐怖的唐四眼了。犹犹豫豫进行了小小的心里挣扎，苏燃决定，继续在这医院里面晃，没必要害怕他一个小小的医生，要知道，他可是鬼哎，货真价实的鬼，怎么可以怕一个只是碰巧跟他对过几次眼的小大夫？
挺胸抬头，苏燃熟门熟路的跑到护士站里，光明正大的偷看护士们的查房记录表。
恩？这什么？手术室使用情况一览表？很好，有了这东西可就方便了。
苏燃仔细瞅了瞅，排除割阑尾这类小手术和胃癌肿瘤切除这些绝症，剩下的符合条件的只剩下两间，一个心脏搭桥手术，一个叫什么下肢手术，专业术语，苏燃也没看懂，反正貌似不是啥绝症就是了，去看看的先。
先到了第一个做心脏搭桥的手术室，苏燃瞅了瞅，手术灯亮着，大门紧闭无人进出，压根进不去。
等了好一阵子，还是没人出来，苏燃无法，只好移步下个手术室。
走到进行那啥下肢手术的手术室门口，正赶上手术结束，医生护士推着病人出来。
苏燃站在走廊一头，瞅着另一头被推出来的人，脚尖一抬，迅速往前飘去。
咦？病患是个女的？白激动了。
苏燃失望的停住脚步，叹了口气，转头往回走，打算继续去那个做心脏搭桥的2号手术室门口蹲点。
慢慢走着，熟悉的人影从身边迅速跑过，一边跑一边摘胶皮手套，那动作那姿势都特别熟悉。唐医生？
苏燃小小加速，跟在那人身后。
趁那人洗手换手套和衣服的时候，苏燃探头一看，果然是那个唐医生。
啧，当医生的可真忙啊，苦逼的娃子，一天不见，黑眼圈又大了。
摇头称叹完毕，苏燃转身，打算继续去蹲点。
谁知那唐医生衣服一脱，又换了新的防菌服，戴上手套，直冲2号手术室。
趁着他进去的空当，苏燃迅速侧身跟了进去。
唐医生问了里面的医生护士一堆专业问题，而后站到主刀医生的对面，两人同时进行手术。
苏燃在一边儿看着，心里感觉毛毛的。
咋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呢？上次也是这样，自己被困在里面，看这姓唐的做手术。
甩甩头，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苏燃走进手术台，去看病患的模样。
病患是个男人没错，可惜年纪大了点，看起来得有五十岁了，不合适，pass。
再次无聊的在手术室里乱转，苏燃坐到一旁的洗手池边，盯着那唐医生发起了呆。
不知过了多久，苏燃都坐的腿麻了，起来在屋里转悠两圈活动筋骨。
刚走到墙边，只听扑通一声，还没来得及回头，一股熟悉又陌生的吸力袭来，刹那间失去了意识。
再睁开眼，眼前是刺眼的无影灯，一个人在自己面前不停的晃动手指，扶着自己的肩膀摇摇晃晃，看起来有点重影。
甩甩头，眨眨眼。
视线聚焦，自己面前的，正是一起在手术室忙活的小护士。声音重新回归，苏燃转了转僵硬的脖子，发现自己还在手术室，正坐在地上。
？？？！！！
只剩下问号和叹号，苏燃对突如其来的转变措手不及，惊讶的张大了嘴。
这是……又附身了？看这手脚，这坐倒的位置，难道附身到那个小唐医生身上了？
在护士姑娘的搀扶下，苏燃站了起来，眼前正是那惨不忍睹的病患。看见鲜血和切开的血脉筋络，苏燃一片反胃，忍不住做出一个干呕的动作。
对面正在主刀的医生迅速吩咐：“快，赶紧把小唐扶出去，叫李医生来。”
另一个小护士迅速推门出去，那主刀医生稍稍停了动作，看着站都站不直的“唐医生”，关切的问道：“小唐你感觉怎么样？一天一夜没睡觉，又不停进行手术，人不垮掉才怪，赶紧出去吃个饭睡一觉。叫小李来替你就行了。”
苏燃慌乱中点点头，靠在小姑娘身上走了出去，被扶到更衣室里的折叠床上休息。
哒哒哒，离去的小护士又走了回来，手里拿了个粉红色卡通猪图案的饭盒，交到苏燃手里。
“唐医生……这个，这是我带的午饭，还没来得及吃，都没碰过，你将就着吃了吧，反正这手术结束都得晚上了，我就直接吃晚饭好了。”
苏燃也不知道是因为附身还是因为这唐医生本身就操劳过度，现在浑身难受腾不出一点力气，只缓缓地点了点头，朝护士招招手，“好，谢谢了，你快回去忙吧。”
小护士打开更衣室角落的饮水机柜子，拿出纸杯接了杯热水放到床边，“吃饭前先喝点热水，我走了。”
苏燃无力的靠在墙上，手里捧着饭盒，一动也不想动。
啊，这种久违的疲惫感，简直就是被迫跑了五千米啊，浑身使不上一点儿劲儿。要是岳靖扬在这儿就好了，起码可以伺候小爷，喂小爷吃饭。
不对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苏燃摘下口罩，艰难地脱下胶皮手套，扔到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摸摸口袋。手机有，已经关机。
喝了口水，迅速扒了两口饭，苏燃开机，熟练地拨出岳靖扬的手机号。
苏燃一边拼命扒饭，一边用耳朵夹着手机，听着自己给岳靖扬设定的狗血彩铃。
电话很快就接了起来，“喂，你好。”
“喂？请问哪位？”
苏燃吧唧吧唧，把嘴里的海带结嚼烂咽下去了，这才开口，“哪位，你猜我是哪位啊，亲？哦吼吼吼。”
电话那头的岳靖扬皱紧了眉头，将手机拿到眼前，又重新看了一遍来电号码。“你哪位？打错电话了吧，再见。”
苏燃急了，“哎哎哎，别呀，你个死面瘫死闷骚，小爷换了个声音你就听不出语气来了，也太不专业了吧，那我现在换了个身体换了张脸，你岂不是更不认的？”
说着，苏燃戳了一块红烧肉塞进嘴里。
这饭也不知道是这护士姑娘自己做的还是家里给准备的，味道很是合心意，好吃。
“苏燃？”
“废话！不是我还有谁啊，快点，到我来的这个医院来，就咱家附近那个。嗯……我好像是在负一楼的更衣室。从2号手术室出来，背对着手术室大门，往左走两个路口，然后就一条路，你顺着下楼走到底就到了。
快点儿的啊，我现在饿的不行，但是又浑身没劲儿，就差个喂饭的，嘿嘿。”
岳靖扬一听，迅速从市立医院出来，走到路口抬手打车。
“在那儿别动，等我，十分钟就到。”
“好的来，十分钟，估计我也就吃完了。门口有啥好吃的顺便给我带着，饿疯了直接。”
“好。”
挂了电话，苏燃忍着浑身的不适，一次把嘴里塞得满满的，努力吃饭。
吃完了抹抹嘴，将护士姑娘给到的水一口饮尽，而后正面向上，仰躺在折叠床上，不动了。
累，浑身都累，说不出的累。
筋疲力尽，这回可算是体验到了。
没想到当医生的真恐怖，听那个老医生说，这小唐四眼一天一夜没睡了，都在做手术。手术这东西可是精力超高度集中，手要动不说，还要一直站着，真是辛苦。
怪不得都说医生也是需要强大的体力的，果真不假。如果让自己双手一直悬空着拿那些剪刀钳子镊子动来动去，直接杀猪了，不给那病人肚子里戳个大洞才怪。
不过医生的薪水也很高吧？尤其是这种外科医生，光红包就能收不少。不过这姓唐的看起来像是新来的，估计还没那个胆子收红包。
正好，反正小爷也不会任何医学知识，以后手术是没法做了，就此隐退，回家开淘宝吧，反正有秦子诺在，自己不怕没有货源，他家啥都卖……
更衣室的灯瓦数小到可怜，惨淡的灯光对困到极点的苏燃来说直接可以无视。
眼皮像被强力胶涂了好几层，开开合合，无论如何都想粘到一起。
抵挡不住困意，苏燃躺在小小的折叠床上，睡着了。
60.黑白无常
睡梦中，感觉有人在推自己。
苏燃脑袋一片昏沉，极不情愿的睁开了眼。
紧皱的眉头在瞬间舒展，朦胧的目光中盈满了欢笑。
“大神你来了啊，挺快的。”
把手里的煎饼果子递过去，岳靖扬说：“快什么快，难得没堵车，又不是吃饭的点儿，结果买个煎饼果子还挨号。”
环视四周，岳靖扬拿起苏燃喝空的纸杯，去角落的饮水机里接了杯热水回来。
看苏燃吃的狼吞虎咽，岳靖扬把水递到他面前，“慢点儿，看样子刚吃了一个盒饭，怎么还这么饿。”
苏燃摇摇头，“谁知道啊，我现在这个胃就像个无底洞，怎么吃都不觉得饱。唉，得亏着你没当医生啊，不然身体直接糟蹋完了，饥一顿饱一顿，吃了上顿没下顿的。
听说四眼唐医生一天一夜没睡了，要不我也不会这么累这么困，苦逼的娃子。”
“这个身体就是你说的那个跟你对视的唐医生？”
“对，可不就是他。现在想想，其实，你不觉得先前这小唐四眼能跟我对视，好像能看见或者感觉到我的存在，这就是一个提示么？
因为有某种牵连，所以我现在才能附身在他身上。嘿，这下好了，也省的去找替死鬼了。
你看，这小唐四眼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还是个医生，估计学历很牛叉。看见没？这粉红色的饭盒一看就不是这唐医生的，是一起工作的护士的，果然啊，桃花也招了不少。”
苏燃吃的有点儿噎，岳靖扬端着水凑到他嘴边，前者就着岳靖扬的手喝了小半杯。
喝的舒坦了，苏燃咬了一大口果子，嘎吱脆。嘴里嚼着东西，嘟嘟囔囔的跟岳靖扬说着他这次附身的经过。
说着说着，苏燃的声音戛然而止，咀嚼的动作也停了，整个人仿佛被定住了一般，一动不动的盯着眼前，眼里从惊讶，转变成了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