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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音阶——by夏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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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说我大度。我小气得很。其实我心里咆哮着的是:TNND管你爱的是叶新还是叶旧!老子把你吃到连渣渣都不剩,看你怎么爬起来会情郎!!

他歪着脑袋,好像没听懂我刚才那一长串的语意,过好一会儿才愣愣道:“我爱的是你……”

我咽口唾沫,忍:“话都说开了你没必要这样。”

他倏地抬起眼:“我爱的真的是你。”

再忍:“老子都坦白到这份上了,你再说这话就欠揍了啊。”

“我,”他眼眶红了,“我说的是真的……”

忍、忍不了了,想爆发看他这样又没气势,干脆冷笑道:“说这话有意思么,又没人给你钱。你口口声声说了多少次爱我,老子信了一次又一次你TMD哪句是真的?!”

“我不同意你去找别人!”

“你TMD有完没完!!”我真是怒了,拍桌腾地站起来遽然出力把桌子掀翻,咚的一声整家店都静了下来,全部对我行注目礼,老子也不顾什么风度不风度的了,揪紧他衣领迎面狠狠揍过一拳,目眦欲裂大声吼道:“爱我?!你爱我你TMD帮叶新骗股份!!你爱我你TMD把孩子打没了!!你爱我你TMD对叶新百依百顺想利用我套乔溢的报价!!你爱我你TMD大半夜对着叶新照片自慰!!你爱我你TMD电视全球直播的时候跟叶新啃得难舍难分!!老子还TMD岔开腿由着你干!!!你TMD这就叫爱我??!!!”

眼眶全红了,我喘着粗气咬牙切齿怒瞪着他,他好像被吓着了,眼泪像开了水龙头开关似的扑簌扑簌往下掉,活像我对他怎么着了,我压着怒气尽量平静,却还是隐隐发颤:“老子是贱!现在终于想开了不准备继续犯贱了!你TMD有什么资格说不许?!”

他脸上被我打出的青紫我看着还是心疼,但我不能再软了,我得先死一遍,死透了,才能重生。

店里静得不正常,只能听见钟翛低低的抽泣。我松开他颓然坐回椅子上,用手臂挡住眼睛。

我从未在他面前哭过,觉着哭的话太叫他瞧不起,毕竟论年岁论辈分我都比他年长的多。但是眼泪不是到年龄就会自动消失的,而且总是不受控制,比如说现在。

我深呼吸,平复情绪,颤声道:“钟翛,你给我听好,老子TMD不爱你了!”

说完浑身像是被抽走了全部的力气,眼泪再也忍不住,顺着挡在眼睛上的手臂流下,很凉。

我一直都是一个人的,从生下来开始,这辈子就应该是一个人,居然还痴心妄想我爱的人也爱我,能陪着彼此走一辈子,咩哈哈哈!太TMD搞笑了!!

其实一个人挺好的,愿意干嘛就干嘛,愿意什么时候干嘛就什么时候干嘛,自由,没那么多烦心事,虽然总会被类似“一个人,应该用什么表情在街上行走?”的问题困扰,但困扰归困扰,至少不伤心。我之前怎么就想不开?

我听到钟翛一步步向我挪过来,一边嘴里还带着哭腔喃喃道:“杨夜,我爱你,我爱的真的是你……”

没力气吼了,放下手臂打算走人,今天够丢人显眼了,祖坟都直冒白烟。

正当我刚挪动一小步的时候,眼角正巧瞥到有一颗速度极快的子弹从门外穿过玻璃打碎了杯架上还没完全拿下来的酒杯。

第一百零六章

酒杯应声而碎,我来不及一怔就听女孩儿们特有的高嗓门惊吓过度的嚎叫,抬眼向门外一看,门上七彩的玻璃碎落一地,零星的流弹顺着碎玻璃的方向飞进室内,不过几秒呯呯砰砰扫乱吧台,各种酒瓶被打碎,碎片四溅,大量酒液沿着架子倾泻而下,尖叫的人声吵得我头昏脑胀,下意识回头去看钟翛,却看到之前来搭讪的那几个女孩尖叫着手足无措到处乱窜,便大喊道:“别乱跑!趴桌子底下!!”

听到我的喊声她们抱在一起蜷在宽大的桌椅下,我也没心思再分一点点注意力给他们,转过头看到钟翛还在中央傻愣愣的站着,我一急正要拉住他趴下,就看到有一道极快的虚影从他侧面飞来,身体快于大脑扑上去用整个身体抱住他,大脑才反应过来,却只有他不能出事的指令。

他迅速环住我的腰身,同时身子用力一转,我俩整个调换了位置。

然后大脑就空白成一片,再有感觉的时候,鼻子嗅到了空气中飘散的淡淡血腥和胸前的黑色衬衫被湿腻的液体染湿的不适感。

像被被无形的手按下了暂停键,我极慢地低下头看他白色T恤右上方血红的一片,脑中有一根紧绷多时的弦,终于,崩断。

连呼吸都忘记,时间回归,他就在我的怀抱里瘫软倒下,我抱紧他却还是止不住下坠的趋势,随着他坐在地上,周围的枪战好像停止了,哭泣取代尖叫,我无心理会,只有眼前这个蹙着眉却还是倔强地看着我的男孩,我把他抱在怀里,手掌颤抖地轻轻敷在血流如注的伤口处,有触电般闪开,呆愣地看着满手血红,心脏被捏爆了般:“钟翛……”看向他的脸,“钟翛!”

他轻咳一声,我才清醒过来,对着凑上来的人群咆哮:“叫救护车啊!!”

没有人动。

“叫救护车!!”我眼眶都撑裂了,嗓子吼道沙哑,最后无力乞求道,“救护车……”

刚刚那几个小女孩被吓到,听我喊了几遍才应了一声,掏出手机心有余悸地拨120。

钟翛费力的抬手抓住我,忽尔一笑,断断续续,声音轻得像离了枝头的枯叶:“你……信我……信我了?”

“我不信我不信!”我握紧他的手把他拥得死紧,若非这样,他的生命就像在不停的流逝,这样的动作有可以留住他的错觉,“你想我信你你就别死,你别死……”

他又咳了几声,腥黏的血液流进我的脖颈,烫得人想哭:“夜,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我一怔,想到那个晚上他对着手机屏幕释放时吼出的名字。

他一直在我耳边喃喃道:“夜,我爱你……”

“那你就证明给我看!用一辈子证明否则老子才不信!!”我拼命摇头,衬衫前面全部被他的血浸湿了,心里空了一大块,但我不能哭,我必须冷静下来等救护车。

我把他拉远了点,他漂亮的眼睛里的星光越来越黯淡,心脏飞速的跳动,伸出手拍拍他的脸:“钟翛你醒醒,别闭上眼睛!医生马上就到马上!!”回头冲那个打电话的女孩大喊道:“怎么还没到!!”

喊完也不理会女孩的表情,我用力掐着钟翛的手腕,想用疼痛刺激他醒来。

他已经闭上的眼睛动了两下,然后慢慢睁开,焦点迷离,又咳出血来,用微弱的声线道:“夜,下辈子……”

“老子才不信什么今生来世!”我很没风度地打断他,撇开挡住他眼睛的刘海儿,“要有下辈子老子才不要见到你!你听到了没有!我俩就这辈子了,没下辈子!!”

他好像苦笑了下,呼吸微弱下去,我捏着他的手腕,越来越紧,这是门外警笛声由远及近,然后有人赶过来,他们从背后搀住我要把我弄离此地,我深吸一口气站起来,捏着他手腕的手却怎么也松不开,我急了,知道这种时候不能耽误一秒,可那只手不受了控制,我用另一只手逐个掰着手指,还是掰不开,旁边搀扶我的医生叹口气:“放松。”

我摇摇头,颤声道:“松不开……”

他皱起眉:“那、那我给你注射肌肉松弛剂了?”

我一点头,他熟练地拿出针管给我注射,随着药效的发作手臂渐渐酸软无力,医生趁机把他的手腕从我手里拖出来,手掌空了的瞬间,心也空了。

我看着他们围着他检查、注射、简洁的处理伤口,然后把他抬上了担架,送上救护车,我跟在后面亦步亦趋,却始终走不快,有人拉住我,我甩开头也不回继续跟着,这时那个小女孩怯生生地:“大叔,你的腿……”

我往下看去,牛仔裤的裤脚翻卷了一边,那么一小块的皮肤扎满了细细碎碎的玻璃碴,血流到了鞋子里,煞是恐怖。

抬起头对她笑笑,没感觉疼就没大碍,继续向救护车走去,随行的警察拦住我问道:“你是伤者的家属?”

我一点头:“我是他爱人。”

他明显愣了一下,立刻又了然的点点头:“能不能为我们做一个笔录?”

我深深吸口气,冷声道:“我要陪他。”

那个小警察又要说什么,不远处又一个年长些的跑过来,抱歉道:“对不起,他新来的,你快上车吧。”

钟翛完完全全没有了意识,医护人员围着他做各种治疗,车子有些颠簸,被注射了松弛剂的手臂仍然无力,我在圈外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什么也没想,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只知道要看着他,等他醒过来。

这时一个随行的小护士拎着医药箱跪在我身前,用剪子小心翼翼剪去裤脚,我瞥她一眼,实在笑不出来说谢谢,只好对她眨了下眼睛表达谢意。

她细心的一点点把玻璃碴挑干净,鼻尖都渗出了汗珠。我一直看着钟翛,直到她上药时,被生生剜去一块肉般的疼痛袭来,我强忍着没叫出来,额头出了汗,她递给我一条新毛巾,然后把伤口包扎好,起身说道:“还不能走动,一会儿别下车了。”

我盯着钟翛,摇了摇头。

她好像叹口气,却没再坚持。

到了医院,钟翛被送进手术室抢救,我一瘸一拐的死命跟着,那个好心的护士不知从哪搞来了一把轮椅,把我塞了进去,快步推到手术室外的等候区,正要走,我突然拽住了她:“谢谢。”

她回头看我一眼:“没事,”顿了顿又道,“你休息一下。”

我不再理会她。“手术中”三个大字异常刺眼,我抿紧嘴唇,狠狠按住心脏,那里太疼,疼到无法忍受。

没过多久又是一阵混乱的脚步声,我没多余的好奇心,却在听到“杨夜”时回了头。

程启信跑到我面前蹲下与我平视,我看了他一会儿转过视线痴痴的看着发红光的“手术中”,而后女孩子的声音道:“大叔,他会没事的。”

是那个短发的俏丽女孩,我再次看向程启信,他立刻道:“这是我妹妹。”

老子管你是妹妹是弟弟,我现在只要钟翛没事!

程启信见我不说话,独自去一旁和医生交涉,半晌回来道:“医生说应该没事的,你去休息室躺一躺好不好?”

我轻轻摇摇头,脖子固定在了一个角度上,他忽然把我揽进他的腰间,哄着受惊的小动物似的,不停地拍抚我的后脑:“他会没事的,你别这样……”

我眨了一下眼睛,试探着呼吸起来,哑声道:“他、他就在我眼前……”也不知道是在跟谁说,或许是自言自语,“都是血……”忽然想到,“怎么、怎么会有子弹……?”

程启信轻声道:“黑帮火拼。”

我点点头,呼吸越来越重,脑袋很疼。

他一直陪着我,直到手术结束。

第一百零七章

手术灯灭掉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眼睛里满是血丝,脑仁突突地跳着疼,却始终闭不上眼,我承认,我害怕。

喉咙很干,程启信递过来一杯温水,我接过道了声谢,拿在手上没喝,手止不住的颤抖,晃出了几滴水,程启信叹了口气,把杯子拿走,缓声道:“别担心……”

也只有这三个字。

我对他勉强笑笑,哑声道:“送你妹妹回去吧,一个晚上了。”

他迟疑一下,后又摇摇头:“没事。”

我没再劝。

这时手术灯灭了,我像到了点的闹钟腾地站起来,也不顾腿上还在疼,一瘸一拐的迎上去,抓住摘下口罩手套的医生的胳膊,哑着嗓子问道:“他怎么样?”

医生接过旁边护士递过来的病情记录,实话实说:“子弹穿透肺叶,虽然已经被取出来了,但是还没脱离危险,这三天要重点观察,以免病体感染,不过……”

我心底一揪:“不过什么?”

“不过,就算康复,恐怕也要留下病根……那就是后续保养了,先看看眼下这三天的情况。”

松开医生的胳膊,站在走廊中间失魂落魄。钟翛被推了出来,脸色比纸还白,氧气罩遮住了他大半的脸,轻合的眼睛那么安然,睫毛却一动也不动。

我一路跟着他进了重症监护病房,却被拦住要到前台办理住院手续,只得在病房门口止步,晃了晃神,梦游似的往前台走。

程启信一把拉住我:“我去,你进去陪他。”

我反应了一瞬,然后点点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轻声唤他:“启信……”

他回头:“嗯?”

“谢谢你……”

他却笑了,垂下眼帘,侧脸很好看。

看他这样,我的舌头像打了结,又道:“对不起……”

他笑得更开,却不再看我,转过头去走向前台。

我看着他往前走,然后转了弯,消失了。

……

三天,我守在他床边,眼睛不敢眨,生怕错过了他清醒的瞬间,谢见安在第一天白天赶到了医院,看了两眼然后让我去休息,我没动,反正睡不着,不守着他心里不踏实。

第一天,他一动不动,我不敢动他,所以就坐在旁边,不饿,不渴,没了生理反应。

第二天,他还是没醒,我有点慌了,试探着握住他的手,我握的很紧,他却一点回应都没有。

谢见安逼着我吃点东西,但怎么吃得下,他一急,抱来了小绝,我伸手接过,他乖巧地躺在我怀里,睁大了眼睛看我,嘴里含着自己的小手,偶尔咿咿呀呀几句,又伸手拽我的头发玩。

第三天,他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我快撑不住了,感觉随时会崩溃。宝宝被我抱得难受,哇哇大哭起来,我这才回过神,忙哄着他,哄着哄着也哄不下去了,鼻子酸涩的不行,把宝宝抱得更紧,沉沉吸口气,干脆一发狠揪住钟翛的耳朵哑声道:“你醒不醒?”

当然没有回答。

心脏像被谁揉成了一团:“你TMD快点给老子醒过来!”

“……”

“你不是要老子信你吗?好啊,我听你解释,你TMD别装睡!!”

“……”

“你要是敢死,老子就掐死宝宝再自杀,咱一家三口到阴曹地府过日子去!正好那边不会冒出一个叶新跟老子抢你!!!”

“……”

声音一下子软了,竟但上了哭腔:“钟翛我求你,你醒来好不好……”

“……”

“你醒了,我什么都信,你愿意喜欢谁就喜欢谁,要是不从的老子绑也给你绑来好不好……”

“……”

“宝宝、宝宝也在等你……你醒了我就听你的,给宝宝改名字,你想叫瞻悠就叫瞻悠,我没异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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