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抓着他艰难摇摇头，“我不去医院……不去……”再也支撑不住地倒下，跌进白沐辰的怀抱。
“寒冽！”叶寂语跟白沐辰的惊呼响起，可惜我已经无力回答了。
好累好累……没有人理解我……没有人鼓励我……所有的人都指责我……所有的人都数落我的不是……我真的撑不下去了……昊，我好像你……离开你是傻？是对？是错？是看破？是软弱？这结果是爱是恨？或者是什么？如果是种解脱，怎么会还有眷恋在我心窝？那么爱你为什么……
看着浑身伤痕的少年倒在白沐辰臂弯，北棠墨心中狠狠一痛，他下意识地踏前两部想要查看寒冽的情况。
其实他说那些话都是违心话，他怎么会不知道寒冽的难过呢，可是理智上明白，情感上确实执拗地认定是寒冽的错，寒冽这样做会伤害到昊，会让昊伤心难过……
叶寂语已经扑过去，心疼地看着再次昏过去的寒冽，昨天晚上她照顾寒冽的时候看着他禁咒的眉毛和呢喃的呓语就已经猜到大概，如今见他这么难过，自己也很难过，她向来是大大咧咧神经大条，可是这一刻，悲伤的感觉仿佛从寒冽身上蔓延到自己身上。
他明明很难过，却偏偏要假装若无其事；他明明很心痛，却偏偏要假装毫不关心。昨天看他红了眼睛跟人打架，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叶寂语心中狠狠一震，忙叫了笑叔的人上去帮忙。
还好，她昨天跑来这里调酒玩，否则，寒冽就是被人打死也不会有人知道的……一想到这里，叶寂语就感觉自己心里仿佛压着块大石，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越想越生气，忍不住侧头狠狠瞪了北棠墨一眼，什么烂朋友！就知道欺负寒冽！讨厌死了！
白沐辰看着怀中少年憔悴的面容微微叹了口气，抬手探向他的额头，果然发烧了。呼吸急促，眉头紧皱，好像有化不开的忧伤藏在心里。
他抬头看向北棠墨：“发生什么事了？”
北棠墨微微一愣，尚未回答，白沐辰又道：“我不是说打架这件事。”
北棠墨无视叶寂语的狠厉目光，走上前，叹口气：“大概是伯母施压了。这小子决定离开昊。”
白沐辰了然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他低头看了一眼昏迷的寒冽，叹口气，“唉，这也难怪他会这样了。”说着他俯身抱起寒冽，对叶寂语道，“我先走了。”
叶寂语本来想跟着，但是酒吧里叶家的保镖跟在她身边，她停下脚步，算了，有未来姐夫帮忙照顾，应该不会有事的。
斜睨了一眼踌躇的北棠墨，叶寂语哼了一声，轻蔑地给他一个不屑地背影。
北棠墨犹豫片刻，终是追了出去，跟上白沐辰。
诗离尘在外面的车子里等着他，见他出来，刚要开车门，却见他跟着白沐辰上了白沐辰的车子，于是叹口气，慢慢跟在他们后面。
白沐辰把寒冽安置在后座，然后将北棠墨推上去：“你照顾他，我开车。”
北棠墨坐在后座，半搂半抱着寒冽，眼神复杂万分，如此近距离地观看，他发现寒冽的眼睛有些肿，这个一定是哭泣所致；脸色难看，这个是睡眠不足精神不济所致；呼吸急促眉心紧皱们这个是高烧身体不适所致，或许还有心里的郁结所致……
小心翼翼地拨开寒冽头上的发，看见他头皮上一道简单包扎过的伤口，血渗透纱布，顺着额头缓慢地流下来……北棠墨发现自己的心好像更疼了，本来以为批评寒冽讽刺寒冽会让自己好受点儿，可是如今看他这幅模样，心疼难受的反而是自己。明明该站在昊的立场的啊……
“对不起……我不该那么指责你……”北棠墨轻轻拭去寒冽额角的血迹，低声呢喃。
白沐辰从后视镜看着他的表情动作微微愣了下，随即玩味地挑眉。
难不成……北棠那家伙……对寒冽……自己身边的同性恋还真是不少！白沐辰的玩味笑容忽然凝固，他响起白亦辰跟楚越的事，心事凝重地拧紧了眉……
马尔代夫之旅费了那么大劲，结果还是不知道楚越到底是真的爱亦辰还是为了报复……
而且，回来都快半个月了，亦辰一次都没跟自己联系过……先如今昊又被马翔勾结的杨昆撞伤，自己分心无暇，唉，暂且顾好自己的事再说吧，冰语答应过自己一定会通过叶家手段帮忙查到楚越的事，在此之前，先搞定马翔那家伙……
028.偷吻
虽然寒冽昏迷前强调自己不去医院，但是白沐辰跟北棠墨还是送他去医院详细检查了一遍，然后让专业护士重新包扎了伤口，配了药让诗离尘带回家给寒冽输液。
此刻，已经在北棠墨的家里了。
寒冽躺在床上昏睡着。医生说他睡眠不足而且好几天没怎么吃东西了，身体特别虚弱。
“唉，这小子是何苦呢！折磨自己这么惨！”白沐辰坐在床边叹了气，“不过他跟他哥的关系……实在是很棘手。再加上昊现在在住院，没人在他身边鼓励，的确很容易颓废堕落。”
北棠墨在旁边默默地倒了杯水，越发感觉自己之前做得有些过分。
白沐辰挑眉看了一眼北棠墨：“你怎么不帮他反而打击他？”
“我也不想的。”北棠墨伤脑筋地挠挠头，“一不小心话就脱口而出了。现在我后悔死了。唉，大不了等他醒来我跟他道歉。”
“嗯。”白沐辰倒也没有探究。
北棠墨搬了椅子坐在旁边，问道：“杨昆……是怎么回事？冽为什么跟他打起来？”
“开车撞昊的人就是杨昆，我昨天整理资料发现指纹比对是杨昆的，然后另有线索指明杨昆跟马翔暗地里有联系。”白沐辰解释道，“我怀疑他是为马翔做事的。”
“那你告诉冽干什么？明知道他容易冲动！”北棠墨数落道。
白沐辰被他指责，叹了口气：“我只是想问问他以前当小混混的时候有没有听说过杨昆这个人，谁知到昨天晚上就给他碰见了！我要早知道他会拼了命去跟人打架，肯定不会告诉他的！”
北棠墨闻言也重重叹了口气。
诗离尘从楼下买了很多饭菜上来听见他们两个面对面弹起，忍不住调侃：“好了，现在已经没事了，就别老是叹气了。过来吃点东西吧！”
昨天晚上北棠墨也是喝醉了的，起来后说是又东西落在左岸了非要回去拿，结果碰到寒冽，后来又去医院折腾了大半天。算起来，到现在也还没吃东西呢……
白沐辰在他这里吃过饭便离开了。
诗离尘被北棠墨强行留下照顾寒冽，而北棠墨自己开车去司徒昊家帮寒冽取回耳钉。
林奕芊正在让阿诺整理房间，听到门铃声便去开门。
看着眼前帅气迷人的北棠墨，林奕芊笑了：“是小北啊，快进来！”
北棠墨礼貌地笑笑：“伯母好。”
“怎么有空来家里？昊现在在住院，公司的事好多都落在你身上了，真是辛苦你了！”林奕芊拉他坐下，然后倒了杯水给他。
“伯母客气了。”北棠墨结果水杯，放在茶几上，然后起身，“我想帮昊拿点换洗的衣服去医院，顺便再拿几本书，啊，对了，还有他的电脑。”
“好啊！”林奕芊并未多想，“那就麻烦你了！”
北棠墨先去司徒昊的房间整理衣服，然后拿出自己的手机翻看寒冽的耳钉位置，因为耳钉是诗离尘做的，所以他可以轻而易举拿到追踪器。
还在二楼……
北棠墨叹口气，听见楼上的响动，装作好奇地上楼：“伯母，阿诺在忙什么？”
“哦……他啊，我让他把画室誊出来放些其他东西。”林奕芊也跟着上楼，笑着解释。
北棠墨的笑容微微一僵，先是把冽赶出家门，然后又把家里属于冽的东西都清理掉，这就是她的手段么？
“伯母，这画室是昊好不容易弄好的，您不问他的意思就都清理了，我想他会不高兴的。说不定会跟伯母您吵架，还是问问他比较好。”北棠墨往寒冽的房间方向走了几步，然后推开房间门，环顾着空荡荡的房间，视线一定，停留在桌上电脑旁的银光闪闪的耳钉上，他不动声色地进去，拿了耳钉放在衣兜，抱起寒冽的电脑，“啊，找到了，昊的电脑原来在这里！”
林奕芊无所谓地开口：“我是他的妈妈，他能跟我吵？再说他现在住院，这些小事还是不要烦他了。”顿了顿，林奕芊打听道，“小北啊，你知不知道昊为什么举行发布会跟止言解除婚约的？”
“不知道。”北棠墨抱着电脑往外走，“不过他们之间本来就没有爱情。分开也无可厚非。”
“什么？”林奕芊表情一冷，“什么叫没有爱情？他们一起出国留学，一起那么多年，止言还曾为昊怀过孩子，怎么可能没有爱情？”她的表情愤恨，“肯定是昊的新情人教唆啦，昊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他有事也会跟我商量，怎么这次偏偏这么冲动！昊天公司因为这个减少了很多广告和项目投资……要不是还有以前的老客户在支持，说不定就会因为这件事搞垮昊天公司！”
北棠墨响起寒冽那副委屈落魄的样子，心中的怒火也涌出来，不过对方是司徒昊的妈妈，他是外人，只能据理力争：“伯母这么说就不对了，商业圈分分合合的人那么多，有几个是有真感情的？不都是为了利益？昊为了昊天公司也付出了不少了，而且关于童止言的事，我想伯母有必要知道真相——她怀的那个孩子不是昊的，是昊为了不让他名誉扫地才委曲求全帮她掩饰。如今两年已经过去，是不是都无所谓了，人们早就不追究那件事了，童止言也可以放心大胆去追求她自己的幸福。昊就更有权力去追求幸福了！总不能一辈子为童止言背黑锅吧！”
一口气说完，北棠墨虽然有些错愕自己为何如此气愤，但是他不后悔说出来，看着林奕芊惊诧的表情，北棠墨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他礼貌地鞠躬：“伯母，这件事你可以去问昊，不过既然他出于好意帮童止言隐瞒下来也不想有人挖掘出来，我只是想让伯母考虑清楚，是自己儿子的幸福重要，还是别人讨好伯母说得那些软话重要。”
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童止言在林奕芊身边撒娇卖萌了。
“你知道昊的新女朋友是什么人吗？”林奕芊好半天才问道。
北棠墨张了张口，最终摇头：“不知道，您自己去问昊吧！我先走了。”
北棠墨走后，林奕芊眸中闪过一丝怀疑——难道真的如童止言所说，昊喜欢上了寒冽那个臭小子？可是他们是兄弟，虽然昊的倾向自己也知道一点，不然当时他也不会告诉自己喜欢的人是艾伦，不过由于童止言出了那档子事，昊就再没提过，今天再听北棠墨一番话，林奕芊恍然有些明白，原来是这样……昊其实还是喜欢男孩子的，这两年他只是为了尽朋友的衣物和儿子的孝道才忍住没说……
等昊伤势稳定一点再去问清楚吧。
“夫人，这房间还整理吗？”阿诺其实也挺喜欢寒冽的，他来到家里的这半年，无论是司徒昊还是他们几个下人，都过得挺开心的。现在夫人一回来就把二少爷赶出家门，虽说是另外帮他置办了房子，可是那种态度那种情况下，二少爷怎么可能会收下新房子呢？
林奕芊烦躁地摆摆手：“先放着吧！以后再说！”
阿诺心中一喜，应道：“是！”
这一觉感觉睡了很久很久，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心头的那种压迫感已经减轻了许多。
或许，每个人都会又如此放肆任性的一刻，等放纵过了，也便理智了。
北棠墨守在床边见我醒来，将耳钉递过来：“喏，我帮你拿回来了，你戴好，别再随便取下来了。”
我犹豫片刻，终是忍不住伸手接过，紧紧握在掌心，然后用沙哑的声音道谢：“谢谢。”
“是我该向你道歉才对。”北棠墨诚挚地开口，“我那天见你拖着行李离开就冲你发火，不分青红皂白地将你定位成一个敢做不敢当的人，也没以你的立场考虑过，对不起。”
“没事，是我自己太任性。”
“你打算怎么做？”北棠墨问道，我却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愣了下，然后起身，“这些事先不要想了，我去帮你盛饭，医生说你这几天休息不够、营养不良，需要好好补充一下。”
“我吃不下……”
“吃不下也要吃。听话，少吃一点儿。”北棠墨哄道，然后端了饭菜过来摆在我面前，“喏，都是你喜欢吃的。”
在他殷切的目光下，我没办法拒绝，只好拿起筷子慢吞吞地吃了一些。
北棠墨露出宽慰的笑容，坐在我旁边道：“我把他们的事实真相告诉昊的妈妈了。以后就算童止言去找她走后门试图霸占昊也不可能了，你放宽心，这几天先住在我这里，等你伤好了再去看你哥。”
“……嗯，谢谢。”我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
北棠墨继续道：“我已经打电话告诉你小阿姨了，她知道你在我这里，你不用担心她找不到你会着急。”
“……嗯。”
“汽车小小报废一下也是可以修好的，就当你这两天放假休息，等伤好了一定要坚强起来，明白吗？不可以再随便说要离开的话，如果你哥知道你曾经起过想要放弃他的念头，你猜他会怎么样？”北棠墨伸手理理我额前的碎发，动作轻柔。
我慌乱抬头：“你别告诉他这件事！要是知道我这么狼狈，他会担心的……”
“放心吧，我不会告诉他的。他如果问起，我就说你在学校乖乖军训。”北棠墨宠溺地拍拍我的头。
这动作太过熟悉，我恍惚地点头，眼睛发涩，该死的，又忍不住想哭了。
北棠墨扶我躺下，帮我盖好毯子，轻声道：“别总是胡思乱想了，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的，你跟昊都已经决定在一起了，怎么能为了一点点小挫折就放弃彼此呢？我也知道你一定受了不少委屈，以前是我不好，我不该怪你，你自己肯定很累，却没有人可以诉说。如果你不介意，以后继续把我当你的加油站，我一定会站在你这边的，好不好？”
在他温柔的注视下，我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北棠墨笑了，轻轻拍着我：“好了，别多想了，好好休息吧，你要赶快好起来才能不让这件事穿帮啊！”
我点点头，疲惫地闭上眼睛，紧绷了很久的弦霎时松开，睡得很快很沉。
北棠墨凝视着寒冽脆弱的睡颜，心中微痛。以前的寒冽是张牙舞爪的小狮子，现在脆弱得好像只没人要的小猫咪，看起来着实可怜。说到底，他还是个孩子，之前一个人生活了那么久，脾气性格多少都会有点怪异，心理年龄定然也不会成熟多少。他怎么会对这样一个孩子做出那么残忍的事呢！唉，脑子秀逗了！绝对是脑子秀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