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荧惑天下+番外篇——by清羽习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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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桓煜慢慢抚摸着,薄唇移至少年仰首间奉上的颈间噬咬,手上的动作逐渐加快,少年的呻吟声拖曳出隐隐的哭腔:“啊……啊哈……难受……”

微亮的长发散落在彼此身上,陌生的快感灭顶而来,将少年瞬间淹没。

释放后的身体松软无力,萧桓煜将他轻柔地抱躺在床上,柔和的月光从窗棂照射进来,一室明亮,春光迤俪。

“儿,再过几天,我就满十八了……我想……”少年挽着萧桓煜的脖颈,低声地讲,忽然似想到了什么,脸色一暗,“算了,我什么都没想……”

萧桓煜在暗中皱眉,少年想的事他不是不知道,只是,又为什么算了呢……

几天后的黄昏,碧落峰顶。

落霞旖旎。

萧桓煜把玉笛放至唇边,吹奏仿佛恒古不变的曲调,忧伤而冷清。

一直沉默的少年开口了。

“儿,我知道,你一直不开心,你一直不对我笑,你一直吹很悲伤的曲子……

其实,我的爷爷是强盗,我的爹爹是强盗,所以,我生来就是强盗,我除了做强盗,什么都不会。

可是,我也想像别人一样,和喜欢的人幸福地活着,平平静静地过日子。——不过,这只是一个梦。

儿,今天是我,十八岁的生日。

原来,我想在今天和你成亲。可是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说过,那件衣服是白做的,你永远也不会穿的……

可是,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少年慢慢蹲到地上,把头埋入双膝中,“所以,你走吧,我放你走。”

萧桓煜惊讶地回过头来,没有说什么,静静地站了一会儿,静静地走下了碧落峰。

背后的少年哭得沙哑恸人。

又是初见的那片竹林,一如以往的寂静。

行走此中,说不尽的荒凉。

背后依稀有竹叶沙沙响,萧桓煜顿时明白,是他!

放手了,可一定不放心吧……

忽然,竹林中冲出大帮的官兵,个个黑衣,在竹林中格外瞩目。

为首一人高喊,“乌衣卫,奉命捉拿萧桓煜!”

萧桓煜的脚步一顿,停在了竹林间。

一群黑衣人已经杀过来,个个面带杀气。

忽见一行飞镖闪过,身前跳出小巧的身形,一袭白衣,“哼,无论你们是谁,我都不会让你们伤害儿的!”

面前一排黑衣人在停顿几秒后,顿重地倒了下去。

竹林纷乱。

小巧的白色身影穿行于一大群黑衣中,灵活而机敏。

为首的乌衣卫首领见伤不了少年,便把矛头指向萧桓煜,冲萧桓煜杀去。

正在奋力杀敌的小五回头一瞥,心中一惊,飞身上前,从背后给了首领一镖,并顺势吧萧桓煜护在身后。

“我说过,谁都不许伤害儿!”

一时间,四周的乌衣卫在一瞬间止住动作。

竹林肃静。

小五不解。

倏忽,背后深重的疼痛——一把匕首已经从后背刺入。

还未来得及转身,身子已经倒在了熟悉的怀里。

无情无绪的声音响起,

“御赐钦差萧桓煜,奉命捉拿碧落峰山贼首领,五。”

无情无绪!竟然无情无绪!

时间,在霎那静止。

“儿,我……我不怪你,你,你自有你的立场……我只恨,为什么,我是个强盗……”少年柔弱的声音响起,苍白无力,“……为什么……遇见你……这样多好,哪怕,只是一梦南柯……”

“儿,我爱你……”怀中的人无力地垂下头,再不复醒来。

竹林间,有风过,竹叶响动。

男子清冷的声音在竹林间响起,

“原以为,我是不爱的,可是,时间长了,才发现,不爱,也爱了……”

望着怀中没有半丝血色的脸,男子叹气。

……

“你叫什么?”

“问我吗?我,没有姓,也没有名字。因为从小生活在这儿,所以大家都叫我小五。儿,你也这么叫好了!儿,你叫什么?”

……自己似乎没有回答,小五,直到你死前才知道吧,原来,你很喜欢很喜欢的人,名字叫,萧桓煜。

……

“你知道什么叫喜欢吗?”

“当然啦!儿,我现在就很喜欢你呀,就是非常非常喜欢!”

……小五,你知道的,什么是喜欢,可是,现在我才知道我却是不知的。

……

“儿……我……你如果不愿意,我,我不会强迫的……所以,所以,你不要不高兴……要开心一点……你的笛声……很忧伤……”

……其实,笛声并不忧伤,只是心凉,这笛声是为谁而吹的挽歌,你或许还不明白。

……

“三十?差一件。”

“那个,其实样式都差不多,只是,只是拿不过了,所以,所以没有拿齐,反正,反正……”

“反正我也不需要那一件……永远不需要……”

……是,我说过,永远不需要的,可是,就因为我的一句话,你可以放弃这么多,包括你的,你的幸福,为什么这么傻呢?

……

“今夜夜凉,小心着凉。”

……只是一句短暂的关心,而小五,你当时有多高兴。

……

“小时候,娘不管我,爹不管我,奶奶也不管我,每晚一个人睡觉,都没有人陪我。后来,娘死了,爹也死了,奶奶也死了,就更没人管我,陪我了……现在,现在,儿,儿也不理我了……我,我……”

……我不会的,不理你。但是,我怕的,是你在得知真相后——会不理我。

……

“儿……那个,你为什么要吻我……”

“不知道,只是突然有了这个念头。”

“儿,你喜欢我吗?”

“也许,喜欢的。”

……怎样逃避始终逃避不了自己的心,原来,似乎从那天开始,我承认了。

……

“儿,我知道,你一直不开心,你一直不对我笑,你一直吹很悲伤的曲子……

其实,我的爷爷是强盗,我的爹爹是强盗,所以,我生来就是强盗,我除了做强盗,什么都不会。

可是,我也想像别人一样,和喜欢的人幸福地活着,平平静静地过日子。——不过,这只是一个梦。

儿,今天是我,十八岁的生日。

原来,我想在今天和你成亲。可是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说过,那件衣服是白做的,你永远也不会穿的……

可是,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

所以,你走吧,我放你走。”

……就这么放弃了,不再坚持了,小五,你知道吗,你的抉择会让两个人抱憾终身,一个是你,另一个是,我。

尽管,自知自己和你在天涯两端,可是,这样平平静静的生活亦是我追求的,如果,你不让我走,或许就不会有这样的结局……

小五,你知道吗?

——其实,我爱你。

小五,我爱你。

七年后。

碧落峰顶。

昔日的山寨已不复存在,只余下没落的房屋,和满园颓靡的春色。

两个男子站于峰顶。

“你立下大功,为何放下唾手可得的世袭爵位,荣华富贵,要隐居于此呢?”青衫武将良言相劝。

许久。

“因为,和喜欢的人幸福地活着,平平静静地过日子——这,也是我的梦。”清淡而飘渺的声音响起,萧桓煜淡笑。

面前的落霞分外灿烂旖旎。

依稀记起七年前。

他在峰顶吹笛,他在身旁倾听。

那时的时光多美好。

多美好。

日,复一日,我端坐在清风阁的最高层,望街上过往行人匆匆,带过我的流年。猎猎的风吹过,吹动我素白的衣袍,也吹拂我的容颜,我的青丝。日,复一日。

伸手撩拨过六弦的瑶琴,琴弦发出铮铮落寞的声音,和着身后的水晶帘的清越摇动声,被风吹到很远很远。每到此刻,街上的行人就会停下他们的脚步,默默倾听,这呜咽的风声和憔悴的琴声。

我,没有姓氏,名子墨,只是一个有着绝世容颜的男子,年未弱冠。是清风阁阁主楼逸风最纵容的一个男倌,只是入清风阁五年,没有受过半丝委屈,没有陪过夜,连卖艺,都只是坐在高台帷幕之后。他人的羡慕和嫉妒,这我都明白,只是因为阁主对我的宠爱,于是我便与他人不同。

时光匆匆过了五年,从五年前那个十四岁的少年怯生生地踏入这一扇红门开始,人生,或许就改变了吧。

只是,一直不变的,是那颗——等待的心。

又至上元。

我坐在灯火粲然的高台之中,看眼下的火树银花,欢声笑语,不由微微一笑。这,应是第五个这样的上元了。

转身对候在门口的婢女吩咐,下楼。水晶帘被撩起,玲珑响声,我缓步走下一年未踏足的楼梯。这,是每一年我唯一下楼的日子。每一年的上元节,我都会下楼,在清风阁的前厅,为等候已久的宾客弹奏。每次,只一曲;每曲,都恍如仙乐。以至城内的百姓皆口耳相传:清风阁内有位会弹奏瑶琴的仙人。

这一次,照例要弹奏一曲。

没有胭脂水粉,没有点金描眉,依旧只是一袭白衣胜雪,一头披散的青丝用桃木簪子轻轻别住,以及,我绝世的容颜。缓步走上专门为我而设的舞台,一架玉瑶琴已摆放其中,坐上那个只属于我的位置。

纤纤素玉手,轻拨相思弦。

《相见欢》。没有曲谱,没有格调。那些音律源源不断地从指尖流下,衅流水,月朗风清。

我抬眼,台下是一群早已陶醉的宾客,感到半分好笑。忽而感到台下一阵灼灼的目光,往那个方向一望,却是一个二十五、六岁的男子,精致的五官,玄青的衣袍,隐隐显露伟岸的气势,烛光黯淡,笑容淡淡若隐若现,单手执杯,氤氲的茶香模糊了他的容颜,腰间的翔龙玉佩显示出他不一般的身份。内心开始涌动不安的气息,熟悉的错觉,闭上眼,依旧是他笑靥深深的眉宇。难道,真的是,他?

一曲终了。向台下轻鞠躬,对背后雷动的掌声置若恍闻,便起身向内走。正想上楼休息,背后却传来楼逸风熟悉的声音,子墨,跟我来。熟悉的温柔,熟悉的语气,熟悉的眉宇中却带着陌生的气息。心中愕然。

于是,转身,跟着面前熟悉的身影,走过回旋曲折的长廊,走到了他的房前。这里,几年没有来过了。推开房门,迎面传来的檀香香味依旧没有改变,房内的陈设也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屋中央,多了一个人。

当我们进去的时候,那人正低头,一手持杯,一手握壶,为自己倒茶。此刻,见他放下紫砂壶,轻品一口杯中的香茗,徐徐赞叹,好茶。继而,抬头,一双深褐色的眼眸深不见底。我一愣,这不是,刚才台下的男子……难道,真的是他?

陌生的男子见了我,却绽开了一个倾国倾城的笑,“好,我就要他。”清越的声线缓缓淌过心头,剪落一地残瓣。“墨儿,你可答应?”身后传来楼逸风稳重而淡然的声音,我迟疑而震惊地回头,他的表情淡然,只是微蹙的眉头,“墨儿,你可还记得你的愿望?”清澈如水的话语流过。

当然,没有忘记,五年的等待,到底为哪般。

“我,答应。”内心一片明了,却又复疼痛。

“好,既然如此,从明日起,你就不是清风阁的人了。”楼逸风的声音听上去没有半丝波折。

“好。”事已至此,不可挽回了。等待,等待终是有希望的。可等待终是为了什么,子墨,子墨,你要想清楚。

“我叫沂瓷。记得,我叫沂瓷。”琳琅的佩玉相碰,走到自己身边的男子笑容阳光,只是笑容下隐藏着看不清的情绪。修长的手指轻抚上我的额头,“眉间,朱砂。呵呵,一样的朱砂呢……”语气缓缓。

过了五年,从十四岁的少年长成十九岁的翩然男子。我,终是等到了。

这里,不知是哪里。只见重重的飞檐和一方湛蓝苍翠的天空,我所暂住的楼阁所在。楼阁前是一个小园,园内种满各季节的植物草木,盛盛葱茏。这小楼中下人不多,只几个婢女和一个花匠。见到我,他莽敬地低头,叩礼。我明白,我将是他们将来的主人,便一一询问他们的姓名和来历。

他们却面面相觑。终是一个胆大的婢女走出列,告诉我,他们原尸中的下人,服侍皇后,后来因皇后的暴毙便被一一驱逐出宫,分配到各个府邸当下人,他们的姓名都是皇后亲自取的,但物是人非,一念及便触景生情,希望我另赐名。

我淡笑,原是如此。我细数,共七个婢女,心一想,手一点,红烟,橙心,黄茗,绿拂,青衣,蓝冰,紫桐。眼光瞥及,还有一个沉默的花匠,一问才知是个哑奴。

就这样,我在这座似与世隔绝的楼阁中住下,檐下勾勒金边的黑匾字迹班驳,未央阁。未央未央,如江南女子的温婉,细细软软,都在心头划过淡淡的哀愁。

沂瓷是这里的常客。只是白天很少见到他。当日暮西沉时,他总会踏着夕阳而至,余辉把他的身影和笑容勾勒得生辉。而每晚,他也必住未央阁。只是写写书法,翻翻书卷,夜至二更才入睡。但从未碰过我的身体,每次对我都是温暖的笑。不侍寝不代表不受宠,他的宠爱比逸风更胜一筹。每晚,他做什么事的时候,我常抚琴奏曲,时而抬头,正巧对上他深远的目光,然后他便会放下手中的事,走到我的身后,揽住我的腰,柔声叫我早睡。这一切,在他看来如此自然,没有暧昧,只有怜惜。于是我迟疑,他在怜惜我的什么、

每日清晨醒来后,必是坐在梳妆台前等我为他梳头。如墨的青丝细长绵软,散发淡淡清香,我手执玉梳,耐心地理顺他的头发,为他竖起高高的紫金冠。然后他起身,和我告别。

每个白天,我无所事,便坐在檐下,看哑奴除草,为植物浇水,也看婢女们做女红,金丝银丝勾出栩栩如生的鸳鸯蝴蝶双宿双飞。日子云淡风轻地过,似乎一切和清风阁时没有什么区别。偶尔会觉得自己像个单相思的怨妇,活在自己或别人制造的牢笼里。然后为自己的想法淡笑。

婢女们总说,公子,你为什么笑得那样清纯而甜美,如出水的莲花出淤泥而不染,走近时,却让人感到一阵寂寞的孤独。我不知怎样回答,只有继续拨弄植物的花瓣和叶片。

我想,深宫内的人也就是这样过的吧,这般寂寞,这般孤独。强作欢颜上新妆,只为君王回头顾。

几个月过去,一切过去的安静。只是我的手上多了一把桃木梳,梳子上没有任何装饰,只有桃木天然的纹路清晰而质朴。我的手掌深陷入梳子的齿。这把梳子,是楼逸风为我寄来的,没有附带任何说明,我却明白。

于是,每天为沂瓷梳头的玉梳换成了这一把,沂瓷初次见这把梳子时没有问我,只是垂下头,任我梳理他的头发,长发下的表情模糊得如同湮开的水墨写意。隐隐的,内心深处有丝不安潜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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