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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风决 中——bywinnieflyw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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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正要叙话,沈砚石却懒洋洋一笑,将身上包袱扯下,铺在地上,打了开来,竟是满满金银珠宝。此举令竹竿老者等人顿觉出其不意,不知发生甚么事,都愣了起来,只见那习小雕放下沈砚石的手,忙先叫道:“你们露出这般表情做什么?这些金银乃是付归堂老婆给我大哥的酬金!”此言一出,众人都大吃一惊,均知付归堂乃和沈砚石极不对路,且那付归堂生xing多疑,又秉承自祖先的一股古怪习气,对外人多所猜忌,所任用的仍是从当地招来的同宗后裔,其宗派之人个个手段歹毒不齿,可说是人人谈虎色变,这沈砚石又怎会和付归堂扯上关系?

那叶丽纱先偷偷瞅了一眼朱漪罗,见她但笑无语,与沈砚石互相对视了一会,自是不觉醋意大发,面色倏变,随即镇定,走到沈砚石身边,笑道:“你也是的,怎么不跟大家说清楚,当时是那付夫人拖你带一件物什到此地,才给你如此丰厚的酬劳。瞧瞧,弄的大家都误会了,也没人为你说好话!”沈砚石只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叶丽纱见他不理自己好意,登时气的要发作,忽然被那芊芊拉住,笑道:“叶姑娘,你面上都成了花猫一样了,快跟我们到河边洗洗吧。”沈凤仪也悠悠上前,静如处女,与芊芊一起带着小荷包,叶丽纱往河滩走去,沈砚石这才起身走到申嘉对面站定,笑道:“你只穿白衣,如今却变成血衣了,狼狈至此,恐怕是头一回。”申嘉他本非豪迈不羁的人,但一个人数次自生死关头闯回来后,对世上一切事不禁要看得淡的多,明白的多,人生不过如此而已,为何要苦苦束缚自己,别人看来很严重的事,在他看来,却已是无须放在心上的,他凝眸瞧着沈砚石,笑道:“大哥亮出了银子,必定是要大家去买新的衣衫,然后醉生梦死一场。”说罢,小小等人均是你看我,我瞧你,果然人人受伤,身上血染满身,有自己的,亦有敌人的。小小尤为好笑,连杉子都扯去大半,露出里裤来,朱漪罗却一点也不在意,只回头看着那些同她出生入死的兄弟,道:“你们拿了银子,都走吧,走的越远越好。”她话说完了,没有一个人动地方,上前,竟怒道:“听见我的话了么?朱门如今”扬手狠狠打在一门徒身上,那人还是动也不动,竹竿老人叹道:'他们连命都给了朱门主,即使朱门即要覆灭,也不会弃你于不顾的。“小小听了这话,竟而胸口一紧,险些落下泪来。又见谭寺文那石头一样的面上,也隐现悲伤之色,便越发自觉伤感难耐。忽听申嘉笑道:“何人说朱门会覆灭了?”众人听罢,面上不由得同时露出微微喜色。

习小雕本就反应略微迟钝(英文:LOW——WITTED),此时忽想起那葛清幽来,才不顾伤势,反身就要冲上去,去抓那葛少爷,沈砚石眼波流动,上前将他拦下,道:“毕竟不关他事,何苦为难一个孩子?还是听听三弟高见最为要紧。”习小雕只得作罢,狠瞪了眼葛清幽,葛清幽反倒微笑以对,浑似毫无责怪惧怕之意,申嘉笑道:“也谈不上什么高见,只要我等兵分几路离开,便更易脱身,寺文。竹竿老人领着余下朱门子弟赶回朱门,坐镇洛阳,我与小雕,大哥等走陆路,直往洞庭湖方向行去,余下的人,自可走水路,此处正是云贵一带的河网,直入沅江(沅江支流直通贵州洞庭湖),若小弟没说错,不远便有个村落,名叫聚贤村,那河头分流正巧在村口,陆路要快,水路稍慢,那也不过两个时辰而已,而后大家在聚贤村汇合,也好休息整顿,这样一来,寺文xing格镇定,做事果断,必会在此时期保住朱门一脉,我等也可以分开敌人视线,安然抵达洞庭,直接便上麒麟宫了。”陆小小等人听了,心中无不佩服申嘉心思之缜密,计划之周全,全部点头赞成。连那葛清幽也不得不惊讶于申嘉学识之杂,地理位置具是一清二楚,心里偷偷升起嫉妒之意,脸上却笑逐颜开,跟着别人一起点头。

世上有种人,天生注定比别人活的开心逍yao,永远不把危难放在心上。

沈砚石就是这种人。

申嘉怎么料到他要上麒麟宫?

到了麒麟宫又该如何?

这些问题在他看来,早巳不是问题了。

所以他立刻就照申嘉说的对策去做,把银子分个精光,忘了给自己留下一丁点的碎银,也没人跟他客气,反正那是没必要的,习小雕,朱漪罗二人却各自偷偷多留了些银子,不管是谁,都要吃饭穿衣的吧,多亏沈砚石身边有他二人,否则,这大英雄只怕穿成乞丐也不足为奇,钱财分配好,那寺文。竹竿老人随即带着朱门弟子北上,申嘉自会和朱漪罗,沈砚石,叶丽纱,习小雕,沈凤仪走陆路,余下小小等一批人走水路,临行前,沈砚石找来芊芊对她交代了一番,也将银子交与在她手上,他对自己是全不在意,对别人倒是细心的至极。

待一切安排妥当后,沈砚石便领着几人,先行一步,消失于林间,芊芊却悄悄拉着小荷包转到水滩的芦苇丛处,那小小站在河边活动手足,葛清幽则是魂不守舍,二人都并未注意这些细末小节,小小扭扭脖子,笑说道:“葛少爷,等到了地方,我可要好好的大吃一顿,然后睡个好觉,只好麻烦你看门了。”葛清幽道:“不必嘱咐,你叫我做什么,我哪一回不乖乖听话?”小小假装不明,心想:“瞧他的落魄模样,象真的什么也不知晓,天下倒还真有那等狠心父亲,连自己骨肉也可舍下,看在他可怜的份上,我也犯不着总是为难于他”说道:“不管怎样,小荷包总是被你救下的,我还没道谢呢。”说着将手拍在他背上,葛清幽沉吟了一下,笑问道:“这事你怎么知道的?”小小便把战中所见他勇救小荷包的事说了,葛清幽道:“大哥也不必谢我,当时混乱,两个人总好过一个人。”随即正色道:“此去麒麟宫可要小心,麒麟宫的武功远在你我二人之上,总是透着一股邪气,我曾见过他们的招式,也摸不准是甚么缘故。”小小摇头,笑道:“今天我能活下来,已是多出来的命了,哪里怕再死一次?你怕啦?”葛清幽叹道:“你和沈大侠相识有多久,竟然是生死之交?”小小心中对沈砚石绝无半分猜疑,心想:“这小子难道想挑拨离间?他应当没这般傻吧?”葛清幽接着道:“麒麟宫历来只接男客,不迎女宾,你总归知道原由的?”当下便尴尬着脸色看着小小,陆小小先一愣,随即大笑道:“葛少爷原来担心的是这个哈哈”笑弯了腰,指着葛清幽的绝秀容貌,道:“你这人……也对,你生的这般漂亮,虽然自己不是那种人……但到底……红颜祸水呀……”说到这里,笑的再也说不下去了,葛清幽虽气,却也只摇了摇头,突道:“小荷包她们去哪里了?怎么这半天也不见人影?”此时河风愈大,两处青山飘下飞花点点扑来,放眼只见白茫茫的一片,十里河面,波光粼粼,水光闪动,潺潺流水声从一处小小芦苇丛里渐渐传来,此时天气甚暖,河水清澈见底,花瓣落在湖面,都浮在水上,河边一排排都是柳树,柳藤加上各色鲜花雪蕊,更显仙境如画。葛清幽四望不见人影,焦急起来:“莫非她们二人自己先跟着沈大侠走了?”小小瞧了他一眼,清清嗓子,放声大叫:“芊芊!芊芊!”忽见哗啦啦水里波纹一撩,水声响动,一叶平底扁舟(英文PUNT平地船)从丛中荡了出来,船首芊芊持杆荡船,长发披肩,一身鹅黄衣衫,头上两侧扎着两条发带,美景一映,更是柳眉星目,风姿款款,只可惜裙上已被血污脏了,葛清幽却见这小荷包独自默默坐在船侧,俏丽多情,犹如仙女一般,不禁看得呆了,待那船慢慢荡近,更见小荷包二八年华,肌肤胜雪,娇美可爱,容色与众不同,葛清幽只觉双目耀眼,缓缓走上几步。那芊芊把船撑到岸边,叫道:“小小,上船来吧!”小小心下吃了一惊,也不上船,扬起过头来,笑道:“你哪里变出的船儿来?”只见那芊芊笑靥如花,衣群在风中轻轻飘动,也笑道:“怎么?沈大侠给的船,你也不上来么?”小小听她如此一说,先还不明,随后竟同时和葛清幽道:“沈大侠他好”二人又同时一顿,彼此瞧着对方,心知必是那沈大侠早就料到申嘉所说的计策,将船准备好了,却还是叫申嘉在诸人面前展示其才华,用心不可不谓良苦细致。

芊芊嫣然一笑,说道:“水路本就要慢上些时辰,快上船来罢。”小小笑嘻嘻的点点头,也不理别人,双足一点,跃上船去,葛清幽倒是一摆衣角,优雅的步上船,芊芊便手起撑竿,一路顺风而下,贴着河边荡舟,这时离岸边只一丈,葛清幽心神渐定,也不敢贸然靠近小荷包,便在船尾随便落坐,见着她垂头寡欢,换了个人一样,他那心里头的滋味真真无法言明,更是怅然若失,实在毫无心情想别的,陆小小心中自也有数,不想叫小荷包再胡思乱想,一下子跳起,窜到芊芊身旁,笑道:“我真胡涂,怎么能叫女孩子干这粗活呢?你去陪小荷包说话,我来荡船”芊芊笑道:“你呀!你忘了自己的伤了?还是我来吧。”小小忽然想起,忙抢过竿子,荡起了船,嘴上说道:“你就去好了,等到了村子弄些草药敷上,那点伤还能不好?”哪料芊芊忽然出手,小小一时大意,被她拉住了膀子,二人拉扯间,小小怀中竟露出一块白角,芊芊眼灵手快,“刷”的下,把那东西撰在手中,陆小小见此状况,张大了嘴,而后转过头,好似什么也没发生一般,一边撑竿荡船,一边红了脸,叫道:“此舟上备有两个竿,葛少爷,劳您尊驾,一起来撑船!”拿起竿来握在空手中,葛清幽哪敢怠慢,起身上前,并列站定小小另一侧,伸手接过,道:“小弟该死,竟也忘了这一层。”说罢,他二人一左前,一右后以竿继续荡舟,芊芊夺来的那件白物,原来是条绣着玉兰花的手帕,她此刻呆看着手中织锦秀帕,轻轻一笑,眼圈渐红,明明是欢笑着脸面,眼眶中却慢慢充了泪水,更是令人不解,她将泪水忍回,看着小小红彤彤的脸,将那帕子细细塞回去,冲小小粲然微笑,道:“这东西你竟留到现在,我以为”说着便住了语,小小毕竟年少,到了这时,真不知该当如何,被芊芊这么柔情细瞧,脸更加象火烧,芊芊忽然破涕笑了出来,也微红了脸,转身却是走向了葛清幽,小小张了张嘴,还是未说一言,叹口气,接着在这青山碧水间划船而行,却说芊芊走到葛清幽身旁,微笑着取出另一块洁白的手帕,葛清幽以为她要擦拭眼角泪水,哪知她细心的将帕展开,放在手里,捏起对耳坠子,在他面前晃了晃,道:“沈大侠要我转交于你的,且要仔细保存好,”不由再说,将此物递交在葛清幽的一手中,跟着又是一笑。便径直坐到小荷包身边了。

葛清幽停下手,皱眉看着耳坠,叹口气,耳坠精致绝伦,银丝嵌花的工艺以至极限,夕阳夕照,他望着这闪着光晕的坠子发呆,又不时偷偷去瞧芊芊一眼。

他的手指,都已再战抖。

葛清幽苦笑,这笑有多么苦,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轻轻一抛,坠子被他扔进河中,毫无半点可惜眷恋,芊芊望着他,并没有上前质问,在她看来。这和她是全无干系的。她想:“有时候好事情,未必就不变坏,坏事也可以转成好事。他会如此做,倒是好事一桩。”

于是她“啪”地下拍了下小荷包,轻声道:“小荷包呀小荷包,你不开口说话,我都快困死了。”

小荷包怔了怔,道:“我那个什么”

莫芊芊道:“什么……没有什么的,笑一下么。”

小荷包只好道:“芊芊姐,方才我见你拿个手帕,象是要哭似的为什么呢?”

莫芊芊笑道:“都被你瞧见了?那手帕却是我几年前随便丢下的”脸一红,垂首道:“反正你也不想听,就不说这个了。”

小荷包瞧着芊芊,道:“我还是想听上一听的”

她不想听,又能如何?河面清清,漫天飞花,她的一颗心,又能去想谁?

突然间,芊芊那温暖的手掌,搭上了她的肩头。

芊芊叹了口气,笑道:“你可要静静的来听,别叫小小他们听到了。”

小荷包淡淡点头,道:“我会的。”

小荷包仍是死一般木坐着,神情绝无变化。

芊芊微笑看向那撑船的小小,道:“你别看小小一付聪明相,其实,有的时候他笨的很呢!”

小荷包道:“这和那条手帕有干系么?”

芊芊笑道:“大有干系了。”摇了摇头,痴痴的又道:“想一想,和他的相识就好似发生在昨天那天呢,我好象穿的也是黄色的裙子不,应该是象黄牡丹一样的颜色,站在百花台上,跳着长袖舞,袖子甩的老高,轻拍在那点点花朵上,旁边都是伴我共舞的漂亮姑娘。”

小荷包终于有了些许兴趣,于是她也不再说话,转首望着芊芊。

芊芊却不禁垂下头去,过了半晌,接着道:“你不觉得奇怪吗?我为什么要跳舞呢?”

小荷包摇头道:“姐姐是堂堂莫掌门的千金,会跳舞也不奇怪。”

芊芊只捂嘴一笑,才道:“的确,可那日,我却是在青楼里跳舞,还是当场的红牌姑娘。”

小荷包怔住,凝目瞧了她半晌,突然声音拔高道:“青!”

芊芊霍然伸手,捂住小荷包的唇,这才总算未及惊着小小,轻声道:“你呀你,还是个长不大的孩子,这种私下儿女情事,男人是最不愿讲给别人听的。”

小荷包脸一红,点头,芊芊松开了手,道:“你还要继续听我讲?”

小荷包突然笑道:“我想听,真的很想听。”听着别人欢乐的故事,自己便也不会觉得太苦了。

芊芊顿顿,接着道:“那日在青楼跳舞,我却是假装的,原是为了以美色色诱雷家老爷,所以,自是跳的十分卖力,脚下的男人就象疯狗般乱叫,这些我爹爹都不知晓,若让他知道,非要扒掉我一层皮不可”又怔了一下,拼命忍住笑,摇头道:“雷家害我师兄,此仇不报,我自然暗下不服气,才想出个这么这么糟糕的法子来”芊芊深深接道:“三年前,我和你一样大,哪里知道深浅,竟就真的跑到红尘污浊地,当了一日的舞妓红娼,结果”她轻叹一声,接道:“结果,有的时候,人总是去做些愚蠢的事,那雷老爷精明的很,并没上当,反倒惹来一群登徒子,等我舞完一场,”呼啦'的抢上几个大男人,竟胆敢当众调戏强抢于我我虽年幼,武功自还足够防身可我一心要做戏下去,只得忍了,真要气死我了,一想那些男人的脏手我现在还觉得恶心呢“小荷包怔怔地听着她的话,不知不觉,竟听呆了,她再想不到这芊芊姐姐还有过这么一段经历,她心头一阵热血激动,突然以两条手臂,环住了芊芊肩头,瞧瞧一心驾舟的二人,轻轻道:“快接着说呀!芊芊姐姐,小小怎么就认识了你呢?他那个鬼灵精从没跟我讲过这些故事。”她想到什么就做什么,这却将芊芊惊呆住了,想来小荷包毕竟依旧是个孩子xing情,心情转换之快,令人不及反应,过了一会儿,芊芊方自叹息一声,又接着道:“当时的情景,我此生决不再经历第二次,那种强忍怒气的心情,活活要折磨死人,让我再想想哦,对了,我记得有个花花纨绔公子上台,将我抱在怀里后,上来就要亲我”小荷包轻轻放松了手,仰首凝注着她,又是良久,芊芊突然一笑道:“然后我必定要向后躲开”眼睛微微迷离,接道:“眼见我实在忍不下要出手时”呼啦'眼睛一花有个家伙也跳上来,使得功夫当真是百家拳把我看的眼花缭乱他几下子把那群色棍踢飞下台,再将我从腰间一揽带我飞身到台子底下,此人便是捻小子了,“转过头,不接触小荷包的目光,喃喃又道:“你信命吗?姐姐原也不信的可那个时候,在空中时我见着小小的侧脸,便突然觉得,这个似乎和我同般大的少年会和我纠缠不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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