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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风决 中——bywinnieflyw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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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嘉又叹息一声,仰首望天,面上也无表情,最后眨眨眼,也不答话,看着四护卫,淡笑不语。

“阁下要使什么兵器?”

申嘉笑说:“手中的一支横笛。”

“你倒很风雅。”护卫雷说:“以后永远都不要把别人当成狗,你会后悔的。”

因为那些相信自家狗的人,多半已死,狗,永远史。

那护卫雷此刻先自冷笑,忽踏地而起,大嚷:“在下先要领教了!”立时扑向申嘉,申嘉双足在地轻转,想要跃开,却见雷护卫手中晃出小铁钢刺,向他肩头一戳,又退下半步,身形在花瓣满地的丘上一落,一转,“刷”的一声,遍地桃花如波涛汹涌自地撩起,悠悠不绝,飞花漫天,申嘉在那丘上,左手伸出玉笛,笑道:“鸟衔野田草,误入枯桑怀。”护卫雷眼见错了一手,冷道:“哦,说的好诗,好词,那再受我一招!”反手捞出,快如闪电,小铁钢刺再刺出,众人也不见那申嘉如何闪躲,这一刺竟又没刺着,申嘉行动有如鬼魅,未发出半点声响,此刻竟在那护卫雷的身后接着道:“将军发白马,旌节渡黄河,一扫清大漠,包虎战金戈。”护卫雷只听得他说完了一个“戈”字,右掌微晃,甩出钢刺,左手五指已抓来,申嘉见他来招奇速,身子跟着稍侧,避开钢刺,左臂反过来就是一掌,笛子却点他“空龙”穴,护卫雷听到声音,待要相避,已是不及,申嘉端的招招精妙无比,“嗖”的一声,笛子正点在腋下三寸穴上,雷护卫登时被震得退开三步,但他武功诡异已极,身子虽然被点,不知如何,反能疾攻上来,这一招之奇,申嘉从所未见,只微微一惊,随即使笛子,自他右腕“内关”、“外关”、“会宗”三穴再点,这时申嘉与雷护卫各展所学,打在一起,一个掌法精妙,钢刺沉猛,一个抓点狠辣,变招奇幻,林中只听得呼呼风响,护卫雷跃前纵后,四面八方的进攻。申嘉知道敌人招数奇换,跟着他见招拆招,立时就会吃亏,记着父亲当日教他的家传窍门,不管敌人如何花样百出,千变万化,自己只是把点穴中的十五点穴,加上逍yao岛的身法,连环往复、以笛子一遍又一遍的使了出来,这诀窍果然有用,两人拆了四五十招,护卫雷竟不能逼近半步,只看得目眩神驰,眼花缭乱,受制于申嘉,斗到这里,余下三护卫是面面相觑,都是又惊又忧:“白衣人的轻功身法,怎么也不是逍yao岛的武功?”他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申嘉现在所使的功夫,却是十几年前申氏一族祖传的“移位点穴”,虽说申嘉学这套路时,还只是个八九岁的孩童,可他天xing聪颖,即使隔了如此久远,仍是记得清清楚楚,此刻竟接着一边拆招,一边笑道:“白云幽卧处,不向世人传,怜君洞庭上,白发向河垂。”观望的行护卫听到此处,心想:“他把古诗,东一句,西一句,凑到一起,皆是妙用,那武功难道和诗句有关联?”突见雷护卫乘势疾上,双臂左出右围,在“小铁钢刺”的招数之中同时夹了掌法,申嘉灵机一动,纵身跃到一边,道:“江上弄月。”玉笛连发两招“弄月”、“江上”,将雷护卫远远逼开,而后回身前跃,到了丘边上,雷护卫又是五指抓来,申嘉立即缩身跳下,“啪”的一声,钢刺已插入了土中,申嘉趁机“呼”的笛子一挺,从额上打了出来,雷护卫当下只得硬接,左掌照准来势猛推出去,登时被打在手上,疼痛难当,五指上血印乍现,雷护卫恼怒异常,不等申嘉站定脚步,闪电般扑了过去。只听得“嗤”的一声,申嘉衣襟被扯脱了一截,臂上也被他手爪带中,幸未受伤,他心中一凛,还了一掌,拆不三招,又向丘上闪去,将那小铁钢刺倒踩入土,牢牢钉住,再也拔不出,雷护卫大声怒喝,这次却不乘势相攻,叫道:“你手上有笛子,我拿什么和你斗?”申嘉道:“那好,我把笛子收起,还望手下留情。”众人眼见申嘉已占上风,他悠闲而斗,显已立于不败之地,如此说法,那是给雷护卫面子,要他就此罢手。风护卫此时心想:“若是我四人打他一个,任凭他武功再高,也吃消不住的,更何况,金麒麟那边也不知又是何等情景……定要快快赶去才好。”忽听那雷护卫冷然道:“阁下看来倒不仅仅是给沈砚石提鞋的货色……”申嘉听罢,笛子一玄,冷冷笑道:“癞皮狗,四方走,走到门前耍漏斗。”一言方毕,双臂运劲,右手连发三掌,左手连发三拳,瞬息间都击在雷护卫腰心,跟着轻笑一声,双掌同时推出,“坷拉”一声响,那雷护卫嘴中惨叫,腰骨受伤,飞身跌在一边,几乎送命。

余下三护卫,看到这里,哪还管的上同伴的伤势,同时猛地跃起,从空扑至,行护卫的短仗,厉护卫的盏棍、风护卫的尖头铁杆同时攻到,申嘉伸手去腰里拿出笛子,只听风声飒然,有兵刃刺向自己手腕,只得翻手还了一招,逼开风护卫的铁杆,一旁厉护卫扬起盏棍,挺身上前夹攻申嘉,申嘉再不留情,一支玉色笛儿竟使的如龙如藤。这场恶斗,把受伤倒地的雷护卫瞧得目眩神骇,暗想:“我们四人固然凌厉狠毒,却也比不上那白衣人方才一瞬的煞气……”还未想完,腰部更痛,只得咬牙闭目,申嘉便在此时,一招清风剑“纵天式”以笛代剑使出,威力远远大过点穴手法,三护卫事先全无征兆,申嘉突然改招,哪里挡得住,登时风护卫“啪”的下,被点在原地,手持铁杆,纹丝不动,厉护卫吃了一惊,左掌疾缩,抢向左方,一招“盏棍大川”仍是快疾打出,他手掌刚出数寸,嗤的一声过去,申嘉便已知他出手的方位,抢在头里,以慢打快。厉护卫退避稍迟,险险被他手爪扫中,惊奇之下,急忙后跃,心想:“他……怎知我要出的招式?”申嘉第三招更是狠重,正是他拿手的“大鹏落空(英文。大鹏鸟OPC)”,只听得又是“嗤”的一声,申嘉如钢似铁的笛子又已向他腕上扫来,厉护卫忙闪避化解。拆得数招后,申嘉变守为攻,猛下三记杀手,二护卫勉力化开,还了两掌。两人相斗渐紧,只听得掌风呼呼之中,夹着“嗤嗤嗤”笛子破风之声,厉护卫见情势不妙,在地下抓起一把黄土,向空中一掷,照准了那申嘉的眼睛扫去,不料申嘉指上加劲,玉笛连转,力道劲急之极,破空之声异常响亮,所撒来的土砾自然全部以笛化开,这时厉护卫已然住手,呆呆望着申嘉,申嘉目光一闪,而后招招都是凌厉之极的杀手,突然间“呜呜”两响,申嘉吸一口气,呼的一响,左掌前探,右掌倏地从左掌底下穿了出去,直击他小腹,一招之间就把厉护卫小腹上的穴道以掌点住,同时笑道:“庭前看玉树,肠断忆连枝。”语声方毕,掌风再换,笛子一拨一勾,回身左掌却直劈下去,另一手任意挥洒,便将行护卫的短仗从手中夺下,以笛击仗,“当啷”一响,短仗震为两截。行护卫叫道:“不好……”想出言再说,“卡”的又一响,申嘉已起左脚踢飞落地短仗,右脚将行护卫踢倒在地。

此时此刻,“雷厉风行”四大护卫,都已再无反抗之力了。

申嘉微笑,忽委身“啪”一声,笛子点了行护卫“伏兔”穴,行护卫睁大眼,直勾勾看着他。

申嘉当然也在看着他,他此刻身上穿着的雪白长衿,除了那撕坏的襟处之外,竟然连一丝瑕疵都没有。

行护卫忽然瞪起了眼,叹道:“果然迟早是要死的……而且竟然这么快。”

申嘉笑道:“狗的命一向长久,不会这么容易就死了。”

行护卫瞪着眼又道:“阁下此刻跟狗说话,那阁下算什么?狗王?”

申嘉苦笑道:“能做狗王,在下甘之如饴。”

风护卫皱起了眉,道:“难怪这里就像是鲍鱼之肆,臭不可闻也,原来是有人自甘做狗。”

申嘉眨眨眼,竟忽道:“你洗澡么?”

风护卫道:“奇怪的问题,我不答。”

申嘉道:“你洗澡么?”

风护卫只好正色道:“人哪有不洗澡的?自然经常洗,难道你不洗?”说罢,冷哼一声。

申嘉笑了笑,道:“所以,各位还不能完全算是只狗,狗不常洗澡,却最能忍耐痛苦,最衷心,它的心也最干净。”

行护卫看着他,眼珠子滴溜溜在转,突然大笑道:“妙极妙极,这比喻实在妙极,原来人本来就比不上狗。”

申嘉接着微笑道:“人的心已经污脏,就算天天洗澡,也没分别。”

申嘉道:“在下申嘉。”

厉护卫终于开口道:“我也不管你是”申嘉申减“,只求你给我们个痛快,卒子过不了江,死在谁手上都一样。”

申嘉笑道:“卒子的用处太大,有时候还会将军,不可轻易舍弃啊。”笛子一转,拊掌道:“各位已然动不了,在下为何还要见血封喉?岂非又添冤孽?”已将笛子别在腰间,笑道:“委屈各位等在此地,在下要先走一步。”

厉护卫也瞪眼道:“管你怎么说,若是现在不杀我们,早晚要你难逃生天!”

申嘉忍不住笑道:“好,区区备上美酒,等着那一天。”

行护卫笑道:“豪杰莫问出处,如先生这样的心胸,为何如此默默无闻呢?”

申嘉道:“你在猜我的真实身份?”

行护卫道:“不错,可我却连一点痕迹都看不出,办了几千件案子,我自信,一点蛛丝马迹都逃不过这一双眼。”

申嘉笑道:“所以,你先猜我的衣服,但这布料却普通的紧,你实在没头绪。”微笑道:“再细细看我衣上的针线钩制,却也从未见过这样的针法,既不是北方正针,也不是南方反针。”长长叹了口气,忽又道:“因为在下的衣服,都是自己缝制的,其中的乐趣……也只于下自己知道。”

说完,他咬着牙,背身,牙龈已出血,血是苦的,又苦又咸。

乐趣与痛苦,有时并无区别。

申嘉终于足尖点地,一鹤冲天,身子孤烟般冲天拔起。

夕阳黄昏中迷漫着桃花花瓣,哪里看得见半条人影?

只剩下风声的余音,仿佛还缥缈在桃林里。

花在哭,人已醉。

桃花林的东边,却正是另一番景象。

却说小小、葛清幽二人自辞了申嘉后,便一路向东奔去。

他们的脚步决不停顿。

理由却不一样。

小小是为了沈砚石。

葛清幽,却是不能叫沈砚石死,他死了,自己也绝然活不长久。

就在这时候,他们看到了一个人,一个红衣人。

飞舞满天的桃花丛里,先是“哎”的一声低呼,那个人跃下树来,向陆小小招招手,而后竟然拔步转身就跑,小小、葛清幽都未看清那人长相,便各自怀着疑虑,立时在后紧紧跟随,不敢落后半步。曲曲折折的奔了一阵,突然停住脚步,葛清幽指着前面地下火红火红的一堆东西,问道:“那是甚么?”小小抢上几步,只见一匹上等红色绸缎放在地下,急忙奔近俯身察看,认得是林凤凰今日所穿的衣服,他愈来愈是惊疑,提起手来,不由得吓了一跳,只见满手是血,血迹尚是鲜艳,而后,轻轻嗅嗅,登时冷笑道:“是羊血,金麒麟是个老小孩,别告诉我那林凤凰也好不到哪里去。”

葛清幽在旁瞧着小小,一言不发,这时才低声道:“大哥别急,既然他们有如此癖xing,早晚也要现身来见。”走上几步,拂开花树,看着地下,小小跟随其后,慢慢向前走去,二人忽见地下斑斑点点的一道血迹,再也顾不得别的,只顺着血迹向前急奔。血迹时隐时现,待跟出数里后,只见前面一片矮矮的花树,树丛中露出一座石标,上面却没有文字,只刻着一朵花,花枝绽放,高贵艳丽,二人急奔而前,站在石标旁,葛清幽瞧见那花,仔细地上下察看,道:“从未在汁见过此种花朵,小小你也不知道么?”小小冷道:“葛少爷当我是神仙?我看这不象地界标记,倒是个暗墓。”二人一时灵光乍起,伸脖同时向石标后看去,果见刻着“金氏麒麟陪葬之冢”一行字。

小小又见地上石门略开,隐约瞧见个闪闪发光的物什,不即犹豫,忙在坟墓周围察看,只见墓侧青草被踏坏了一片,随即倾听半晌,没听到任何响动,他面上先是坏坏一笑,这才弯腰,一脚用力,“砰”一声轻响,石旁塌了一小块,随即墓里的紧身甲胄(英文:CORSLET,金属战衣,一般无头盔)呈现眼前,而葛清幽恐疑有失,亦步亦趋的跟随小小。眼见墓道中石壁里还有此玄虚,更是惊疑不定。

葛清幽心中暗问:“金麒麟到底是何用意?是敌是友?若是敌人,便是我的朋友,此刻,投靠敌人的敌人,才是上策,可就怕事情并没那么简单。”他心念一转,又忖道:“陆小小故意将墓损害,必是要逼出金麒麟他们现身,那时,我再来看情形倒也正是时机。”“四大护卫若是被姓申的摆平了,也是后患。”他心思反复,也不知是急是盼。

小小偷偷运功良久,忽听得西北角上传来“阁阁”两声轻响,心知有人在硬草上行走,跟着东南角上也是这么两响。小小听了,笑道:“在小小面前玩捉迷藏,那只剩服输的份了,你一个人东南西北的乱走,多没意思,不如跟我们一块玩?”想着此人多半是冲着沈砚石而来,眼珠一转,他低声向葛清幽道:“你把秘籍拿出来。”葛清幽点了点头,乖乖拿出秘籍,交在小小手上,小小也不含糊,把剩下的半部也拿出,他侧身挨了过去,绕到墓旁,贴石而立,双手扬起秘籍,大声笑道:“麒麟宫的绝世武功,可在我们手上呢!要想拿回去,你就赶紧出来。”如果那人是麒麟宫的护法高手,未必知道此秘籍的玄机,多半会现身夺回秘籍,若是金麒麟或林凤凰,那就更有趣了,小小故意不把秘籍内容说出,也算卖个人情。

只听得西北角上那人笑说道:“你真的敢跑到我的寝宫去?”那人接着笑道:“而且还敢上我的床?”小小道:“林公子,如此一来,才能突出你的才智嘛,这秘籍你想要就归还给你。”丛中一人跃出,走近了他二人,正是妩媚英秀的林凤凰。

林凤凰抬起头来,当真是冷若冰雪,实不知他是喜是怒,是悲是欢,说出口的话也猜不到其意,竟不自禁叫人觉得他喜怒无常,晴难定。

葛清幽不由感到恐怖:“林凤凰是人薯,今日见他,笑也不笑,即使笑出来给人看了,也是冷气寒天。”那林凤凰虽然方才笑语友善,但语气之中似乎也没丝毫暖意,令小小、葛清幽二人一时呆住了竟不敢再多说话。

可小小从不知什么叫害怕,只呆了一会儿,接着笑道:“麒麟宫到处都是秘密,秘籍算得了什么,此处的甲胄之冢更叫我心惊,林公子,我拿秘籍换甲胄可好?”

林凤凰缓缓近身,道:“那书册和甲胄都是我们的,你们拿走怎么可以?”

葛清幽和小小都是一怔,林凤凰看上去冷若冰霜,哪料竟是个纯净的孩子心xing,我行我素,似乎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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