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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风决 下——bywinnieflyw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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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寺文微微一笑,从容道:“申公子的谋略,我不得不佩服,此次带我驾临洛阳,便是他事先早就想好的,他早就想要在洛阳杀了沈砚石,下一个,便是我吧?”说着满不在乎的大笑起来。潘久心中暗赞:“这几句话好生潇洒,果然是不失风度,倘若他怕了,那倒丢死了人。”

潘久点了点头,道:“那咱们就,就斗胆要和公子比划,比划了。”他正说得洋洋自得,忽听得丛后几个人齐声大笑,笑声极为猖狂,大笑声中混着一个人的声音:“素闻谭公子的功夫很不简单,潘久,你有这样好的机会,怎自己独享啊?”

潘久道:“果然,果然,每每到了领功劳的时候,必然要出插曲的,唉。”那声音道:“你们既知道谭爷的本事,为何还在这里废话?听着你们说话,真要将我气死。”话声甫歇,树丛后,同时走出三名老者出来,看去真真白须白发,神清气爽。这三人一出来,便将谭寺文围在中央。

三名老者手中,各持兵刃,神情又各自不尽相同,谭寺文心中明白,那申嘉为了捉他,毕竟还是会从高手如云的武林中,请来高人做镇,想必这几人每一个都是身具绝艺,但他的秉xing傲尊,自幼便是在谭丞相耳熏目染之下,教育出的一身隐忍尊贵。这时眼见大敌当前,隐然将他围了,心里虽叫苦,但他脸上丝毫不现惧色,说道:“各位有什么见教?想要一齐上?谭某人可不怕英明扫地,这番争斗,我也算虽败犹荣。”

一老人喜道:“风先生,你听到了?他原以为咱们哥几个都是脸皮比纸薄的。”原来这个说话的身形肥硕老头,名叫迟暮,早先本是天残剑门下的得力弟子之一,后因他偷师,残杀同门,被赶了出来,而后风风雨雨多年,一直在祸害武林,他口中所提“风先生”,便是和他有些交情的“乌衅”风开戒,迟暮大声又道:“今天找到了活人当练手的,嘿嘿,不容易啊!”便在半空中跟斗一翻,转向谭寺文方向,持着一条长千环手杖,冲了上来。

谭寺文跳出尺外,那迟暮手杖陡然向前一推,击往谭寺文的肋骨。这条杖有半个拳头粗细,比他身体还高出一尺,那谭寺文怎料这老头手上竟是有力得不得了,长杖出手,势挟劲风。谭寺文横了一颗怒火雄心,直接便上,砸拳去压那长杖。老者手腕一抖,长长手杖绕了起来,如蛇在水中游走,击东点西的胡乱发招,谭寺文冷笑道:“什么恶心的武功,叫你吃一根蜈蚣针!”突然矮身,伸出手去,刺那对方腰胁。那矮胖老者长杖一时勾不回,见敌人欺近身来,收杖抵御已然不及,当即腾出一手,直拍他后背。

谭寺文斜身一闪,扑到东首一根绿竹身前,忽见白光耀眼,来人竟是风先生,他手中已多了一柄单刀,直砍而来,面容狠辣,瞪起大眼直直锁着谭寺文不放,风先生手中拿的是一把简头刀,背厚刃薄,刀身甚长,一见这雷厉一刀削来,谭寺文吓得直往竹上一跃,避上竹去,那刀刃便硬碰到竹间,“嘶啦啦”声音大响,竹子被竖着一劈为二,潘久叫道:“风先生,你兵刃厉害,小心别伤了谭小子的狗命,没法子交人啦!”说完,反手一挥,带着小跟随们,拔出刀剑,一起上来捉谭寺文。

那谭寺文恨的咬牙切齿,双腿犹如铁锏般,将竹子分开,随即“一字叉”两腿劈开,顺着竹央一路滑下,竹间生满倒齿,谭寺文灵机一动,抓住一头,“夸嚓”折了一大截,乃成一件长械兵刃。他一见风先生单刀反砍,而其余众人已然来袭,便俯高于此,成了攻击之形,使长竹从高硬碰硬,挡了敌人一刀。而后随手发了两根蜈蚣针,果然两人中招,倒地挣扎哭叫。

风先生见了,一下闪身而退,谁都知道是有意避开谭寺文的暗器,可那包鹏竟大胆至极,一见有隙可乘,唰唰唰唰,连砍四剑,全是进手招数,当真是迅捷无比。

那谭寺文一面挥竹招架,一面连连向竹上倒勾,方始稳定了身形,这时他背心靠到了竹背,已然退无可退,竹子吃重,向着一边弯了去,他一凝异气,忽然眼睛又是一亮,只见他暗使真气,“呼”的猛将竹子压倒,再“嗖”的拿手中竹子点到地上,身躯竟然就直接跃到另一根竹顶上了,这时,就听另一位老者喝道:“他要逃呀,鬼主意还不少,把竹子都砍了!”竟然举起刀子,单刀舞成圈,向一片,一片的竹林旋削而至。白须长老这一刀打出,其余众人己跟着砍起林子。

谭寺文将头向后一仰,正要反手去撩开几人,哪知道三名老者练成了极高深的铁臂功夫,这一举砍竹,谭寺文哪还有竹可跳?但见“哗啦”一排排竹子倒了,不由心急火燎,索xing谭寺文此前,大大小小的战斗经历了不知道多少,应变经验之灵敏,自然不在话下,他又忙折了一根长竹,两竹垫下,便跃开老远,直接跳到众人背后,扔竹便要跑,这时场中呼呼风响,三名长臂老者追了上来,合力将刀子舞成团妥影,已将谭寺文笼罩在内。

谭寺文见对方变招神速,心下正自惶急,蓦觉风声更强,但见一刀往自己头顶击落。立时一拳直击改为横扫,要护着自己躲开,哪知对方长臂微侧,刀口一转,已封了他的拳头。刀口抵着拳头,谭寺文纵使内力不错,却决计挡他不住。只得手一缩,便从三人阵中缩了出来。

那迟暮方要再追,突然间手背上微微一痛,似被细针刺了一下,垂目一看,却吓了一跳,见一根小小的针头,钉在自己手背之上。他脸色一变,顿时跳起来,从怀中取出一彩瓶,拿了丸药,抛入口中吞下。

风先生大惊,忙伸手点了他手腕和肩头关节上的三个穴道,本想制止毒xing,却见那迟暮面已变色,全身肌肉已硬,张开了口想说话,却只发出沙哑声响,风先生眼见毒xing厉害,只怕已然无法医治,又不能眼睁睁看着迟暮死于非命,只得向谭寺文叫道:“你跑不掉,快把解药给我!!”

谭寺文正同其他人酣战,此刻向风先生道:“给了你们解药,我也是死路一条,能杀得一个是一个!”风先生一怔,道:“你好生无礼,解药你到底给不给?”另一老者气愤愤的道:“反正人都要死了,先把人抓了吧,还怕不能报仇雪恨么?”风先生将迟暮放好在地,脸上微有不悦之色,道:“先救了他,其余的事慢慢再说不迟。”那谭寺文正与包鹏、潘久众人死战,但见掌影霹雳,掌势混烈,一时之间难以收手。

谭寺文的武功本是高出潘、包二人,但无奈对方人数众多,既是交上了手,要想脱身,也不是能在数招内办到的。只见双方又斗数十招,忽见谭寺文运臂一挥,将三人直打飞的老远,跟着挥舞短竹,踊身跃起,一卷,一松,短竹正好刺入一人喉头,到了此处,众人自是不敢轻易正面攻击,便一个个车轮夹击。

谭寺文十余招连环进击,纵然化解了险情,也不过是争取了片刻的时间,他情知再斗下去,白己是有输无赢,待见那风先生正在踌躇间,如若他也参战,便是神明转世,也决然要束手待毙了,如此又苦苦撑持得两招后,在急攻之下,谭寺文已渐渐不支。

其时迟暮一只手掌已全成黑色,双眼大睁,双手抓的地下一道道深坑,风先生的手指一搭上他的手腕,只见针口突然变做紫色,一怔,心想:“如若这样便抛了他,风开戒这名字就成了贼狗一般,谁都看我不起,他妈的,迟暮老儿,要是你真死了,武林里便少了个魔头,那江湖岂不全都成了狗臭屁?”想到这里,起身道:“把潘久他们制住了,是不是你就把解药拿来?”

忽然间,半空中一人说道:“世上还会有人相信谭寺文吗?啊呀!?那人会苯到什么境界?”

众人吓了一跳,谭寺文抬起头来一看,只见一株树的树干上靠有一人,那人在树上翘起二郎腿,姿态悠闲,生得面颊圆润,弯眉大眼,眉头也是翘翘的,却真是个灵动俏皮的后生儿。

谭寺文一呆,种种往事,霎时之间如电光石火般在脑海一闪而过,他收了招事,道:“从没想到过,会是如此落魄之下,再遇见你,小小!”

陆小小一个打挺,站在那干上,笑道:“谭寺文,论武学功夫你也不弱啊,怎么,怎么”说着用手去点查树下众人的人数,边指指点点,边道:“一个大冬瓜,两个大倭瓜,三个臭丝瓜恩,几个开了瓢的破西瓜。”谭寺文微微一笑,道:“别小瞧了他们,样子倭瓜,人可不倭。”潘久道:“嘿嘿,我孤陋寡闻,未曾料到,谭公子还有这么个仇人,专门喜欢吃瓜?”他看陆小小一付看戏的模样,自然便认定小小决不会出手相助谭寺文了。

陆小小笑道:“我爱吃瓜,却不爱吃蜈蚣针,今日你们见识了那针的恶毒之处,也算死而无憾了。”风先生睁大了眼睛,狠狠的凝视着他,问道:“你这猴子从哪里蹦出来?听你口气,你有解药不成?”陆小小道:“我当然没有,整个江湖都晓得蜈蚣针的毒xing,枉费你那么大把年纪了,竟还以为此毒会有解药,哪个人一听蜈蚣针的名字,都会吓得魂飞魄散,心胆俱裂,还未吃解药,自己恐怕就会先骇死过去。”

一时间,林中除了“哗哗”风拂树梢、风掠竹间之声,谁都不敢再作响。过得良久,那迟暮到底还是没了气,僵死在地上了,众人群相愕然之际,包鹏突然嘿嘿冷笑,说道:“谭寺文哪来那么多蜈蚣针,给你两条道走,要么给老子滚蛋,要么你就是谭寺文的朋友,非要救他,如果你选第二条的话....”陆小小不等他说完,提高声音,说道:“你以为谁都像你们一样?无胆匪类,甘愿当申嘉的奴隶走狗,再说,谁说是仇人我就不救!呵呵,今天我还偏偏就是要救谭寺文。”身躯一探,掌势挥出,自高树上顺着风势便向那包鹏劈去,众人齐声大呼:“你奶奶的!”“小兔崽子!”眼见他掌风如虎啸,正要击中包鹏面容之上,突然间人影一晃,风先生从斜刺里飞跃而至,一伸手臂,刚好挡在陆小小之前,让那掌面划过他的臂上。他手臂一曲,那陆小小“呀”一声,无法稳稳立足,纵身一跃,站在一边,小小看准时候,抄起断竹,猛刺一招,风先生袖子一展,竟是握了那竹子另一端,而后两人同时使劲,啪的一声,竹子从中断为两截,到了此间,风先生一言不发,只把那竹抛了,忍不住低头看迟暮的尸体,摇头叹息,而后只听得风老头朗声道:“唉,也不是不知谭寺文暗器狠毒,谁料越老越糊涂起来,竟这样白白死了,真成了个大笑话呀。”

谭寺文自是不曾去管什么笑话不笑话的,却是好生羞愧感激,不由得看了陆小小两眼,忽听得他一声厉吼,左手一探,右手从左手掌底穿出,便向那另一名老者抓去。那老头斜踏两步,身子如风摆荷叶,轻轻巧巧的跳的远了,谭寺文见一击未中,陡然生了拼死的决意,身子纵起,从空搏击而来,其样子形状竟浑如一头猛兽相似。

谭寺文忽然又施袭击,这一下来得快极,众人齐声惊呼,又是同时抢上,岂料才不过要挺兵刃,便但觉一股劲风从谭寺文手中激射而出。众人各自拿刀胡乱去档格,“哒哒哒”几声响动,寒光四照,果然又有那三人中了蜈蚣针,倒地便是抽搐不止。

潘久见状,连忙扑将过去,举左掌,疾运内力拍向谭寺文,“蓬”的一声大响,风萧萧,尘尽扬起,潘久被谭寺文的掌力逼得倒退了好几步子,一时腿脚发软,屁股直接着地跌倒,霎时他脸色便“腾”的一下红的通透,众人面面相觑,心下却都十分明白,潘久是认定那谭寺文已发光了蜈蚣针,是以才有恃无恐,胆敢当先去擒他,众人想通这个关节,士气再升,皆是默默又要开始围拢,布起局来。

这时,就见陆小小、谭寺文蓄势戒备,二人聚首一处,背靠背,竟是默契十足,僵持半晌,谭寺文不由的心道:“陆小小他为何要救我?我若是他,再见到谭寺文,纵然入火海,下油锅,也非要想方设法将他千刀万剐不可。”心思再转道:“哎,也或许是因为逍yao岛上我曾故意放他们一命吧,想报仇也要先把情还了再说。”

只听陆小小说道:“谭木头,咱俩的仇以后再清算,爷爷先把你的人情还过,来个两不相欠,然而此时此刻,却是需要你我同仇敌忾的,可别失了分寸。”谭寺文叹道:“果然呀!纵然我真心忏悔,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也是枉然,好,我明白你的话了。”陆小小说道:“你难道还以为浪子回头金不换是什么金玉良言,我呸!”谭寺文道:“别提伤默契的话了,别想该死的过去了,如今,你我要并肩作战!”陆小小瞪着众人,笑道:“是,咱们并肩作战!”

此刻,却说除却那两名老者外,潘久一干人等个个相护而立,谁也不敢走出第一步,毕竟所谓穷途末路之徒,都是要以命相搏的,若没有出奇制胜的把握,断然不能再先行发难,免得落了下风,陆小小眼见众人畏首畏尾,不由得好笑,向包鹏举手招呼,说道:“常言道,人生何处不相逢,邂逅处处有机缘呀,入得江湖,别管朋友,敌人,总会有重聚的时候,说不准打将一次下来,各位倒要求我收你们当徒弟了。”陆小小话还未说完,一名小仆从已怒声喝道:“我们潘公子是武林有名的世家后代,岂能同你这等杂种一并提及?收我们潘爷当徒弟,哈哈,你算哪根葱,哪头蒜呀,别笑掉大牙了。”谭寺文笑道:“是葱是蒜不敢妄加评论,不过,我是绝对不会收如此愚钝的徒儿的,他若代表我出去应战,必定笑掉别人的大牙。”又一人立刻接话道:“俺们今日今日便给你们拔牙!”忽然青光闪动,潘久的一柄青剑倏地刺出,指向陆小小,陆小小不等剑头近来,提脚只把个短竹飞踢而去,竹锋已飞向那青剑前身。那长剑“铮”的一声响,竹剑相击,嗡嗡作声,久久未绝,潘久一时手腕吃力,忽觉剑身沉重,只得停下去看,待看清了剑的一头后,直气得七窍生烟,原来那剑头竟被竹筒给套个正着,正似个锅盖罩头,好不难看。

风先生见了,不但不急罪手,反倒大笑起来,包鹏抢着道:“风先生,你可在笑哪个?区区小小失利,有什么放在心上?”风先生道:“好俊的功夫,好有趣的人,迟暮既死了,我干吗要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你们要打便接着打,我在一旁看就好。”另一位老者笑道:“唉,觉得那两人有趣,竟是连仇也不报了,好罢,本来本来这次到洛阳,老朽也非情愿,这仗还是不打的好,冤家宜解不宜结,没必要和那后起之秀闹僵关系。”说着当真便将刀子放下,这两人好似千面人一般,说变就变,毫无依据可寻,忘形而为,只顾自己的感受,纵然天xing不羁如小小,也被骇了一跳,看傻了眼。

潘久急得乱锅蚂蚁一般,方要开口劝说,嘴还没张,猛听得南面树丛“沙沙”做响,众人再去细细探视时,但见影儿婆娑,一会儿东晃个影子,一会儿西窜出衫摆,竟不知对方有多少人手,真真神龙见首不见尾,如此片刻,众人已被耍弄的昏头转向了,包鹏气急败坏,又不能拿风先生发作,哇哇叫道:“都赎孙子,临阵脱逃,枉自称什么武林高人。”如此指桑骂槐了一句后,还是只得将火气压下,东望西顾得接着往林子里瞎瞧,忽听的东边1。女子笑了起来,却是莫纤纤领着叶丽纱,手里托捧着几个厚实的布包裹,将里面白花花粉末尽数往潘久等人身上洒去。那白沫“呼啦”的铺天盖地当头罩了下来,登时四周白雾迷蒙,顷刻间,众人便弯下身子,不住的咳嗽,包鹏、潘久众人实在抵挡不住,向后退去,那潘久咳了半晌,忽觉情势不对,叫道:“风咳咳先生,您老在哪里?有您在,我可放心您帮着看住那谭寺文!”他每叫一个字,便故意放大声音,只盼望谭寺文、陆小小心神大乱,不敢轻举妄动,潘久可真真生怕他二人趁机开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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