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小妖正想问，那大门却突地开了。
门中和门外的感觉越来越接近，我可以感觉到那股子阴冷的气息正在阴笑，正在等着我进去！
可是……
就在我犹豫的时候，小妖忽然拉住了我。
“你不可以再管这些，别忘了，你答应散君，不再涉入红尘！”
惊讶于小妖的敏感。
不错，这里的事情绝对和敖睿有关。或许正是因为上次我和敖睿是在一起的，而敖睿直接灭了那个死城，所以才会有
这次将我引来这里的举动。
不想和敖睿沾上关系，便不能再进去。若是进去，我势必变回从前的御宇。
“你不可以背弃散君！”小妖忽然不顾一切地大叫。
我惊愕。
背弃？我和散君，虽有恩义，但我一不是散君的奴仆，二不是与散君许下三生誓约的人，就算我重新变回御宇，又如
何谈得上背弃？
而小妖也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用一种要吃了我一般的眼神问道：“你不知道？”见我不回答，小妖立刻加大了声音，
“你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什么？”我应该知道什么？或者我根本应该继续保持着自己的“不知道”？！不，小妖的答案一定不是
我想要的，但是心底那份复杂的感觉却让我执拗地看着小妖，用眼神询问着那个我实际上不想知道的事情。
“你什么都不知道，那散君做这样多，又算什么？”小妖忽而笑了，笑得有些感慨和无辜，“散君竟然，竟然会做这
样傻的事……”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大声问道。
“你不知道，也不该怪你，是我一直自以为是了，”不想小妖忽然道歉起来，“其实，自你第一次来清华居的时候，
散君对你就是特别的。你和敖睿大人离开以后，散君每日都会打开水镜（一种将其他地方的景象传送到自己面前的法
术，额……监控器？类似了……），看着你和敖睿大人，”我惊呆了，想不到自己当初的一举一动都在散君的眼皮底
下，而敖睿这样的神君竟然也没察觉！“当时我不明白散君为何如此，直到一次，散君又在那位大人忌日的时候喝醉
了酒，说了胡话，我才明白，原来你和那位大人长得太像，又是散君恩人之子，散君控制不住地注意着你。”
“我当时想，散君痛苦这样多年，便是有个寄托也是好的，可是不想，散君做事却越发出格，不但瞒着敖睿大人救下
你的魂魄，耗损自身修为，以本体为媒介为你重塑肉身，还……还为了你要遣散孤立你的清华居的妖精们！我忍不住
，问了散君，是不是因为你和那位大人太像，所以散君将你当做了他。若是这样，我们便是以那位大人的礼节对待你
，直到散君旧日的伤口复合，也未尝不是好事。可是散君却……却……”小妖似乎说不下去，看着我的眼神里竟然全
是愤恨。
我已经有些无法思考。
以前只是惊讶于散君竟然会救我，但是却完全没有去想，散君救我是瞒着敖睿的！散君和敖睿，彼此之间不是唯一的
知己吗？
“散君竟然说，”小妖闭了闭眼，稳了稳心神才道，“散君竟然说，一开始，或许是，可是后来才发现，你太善良，
又太懦弱，你想让身边的所有人都好好的，可惜因为太弱，找不到方法，又不忍心伤害别人，所以就不停的伤害自己
，以便周围的人都能够幸福。如果是那位大人的话不会这样，那位大人一定会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而努力，就好像分
明不是修行的体质，却为了能和散君在仙界重逢而不要命地修行，甚至为了这个而中计，最终不得不自杀。散君说，
他迷糊了，可是看见你这样子，他，会心痛。”
……
心痛？
他人的心，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心正在微微抽痛。原来当初我做那些事情的时候，散君也在为我心痛。
“散君喜欢上你了，而你却什么都不知道，你甚至还想着变回以前的那个你，和敖睿大人在一起！”小妖大吼。
我终于明白，原来小妖所有的敌视都源于他对散君的心疼。
突然觉得有些感慨。原来无论什么人，在做事儿的时候，总有自己看不见的人在为自己担心，为自己难过，又或者，
为自己开心。
不过，喜欢？难道这个我一直不敢深究的答案，是真的？
周围回归平静和阴冷。一阵凉风，我这才反应过来身处的环境，一时间，颇为无奈：“小妖，姑且不说我不知那些是
否有罪，但要讨论的话，我们应该换个地方。”
似乎也发现了环境的不对，小妖清秀的脸上有些微微的羞窘。
不过，这里是别人的地方，也不是我们说来就来，说走就能够走的地方。
我和小妖正要离开，却发现路上已经隐约站了三个人。
“哟~怎么不说了？好难得的真情告白呢~”一个仅着一件单衣的妖艳女人扭着腰走上前两步，手中的羽毛扇子不停地
轻轻扇着。舞的是满身的妖娆。只是这个女人的皮肤苍白得好似随时会冒出腐败的脓水，眼睛和嘴巴又艳红到让人心
惊。果然都是死气。
另外两个人则是一个五大山粗，但是半条胳膊却不正常地挂在身边，像是被凌迟过，血腥又脏污的肉丝一根一根沾在
骨头上。还有一个人却是满身都是被虫子钻了一般的黑色肉窟，光看一眼就让人全身都在恶心。
“哼，不过一些冥界阴魂，竟敢在这里挡道！”小妖上前一步挡在我身前，身上的气势竟然凌厉而威严。让我不免刮
目相看。
“冥界阴魂？”果然和上次的一样？想到此，我也上前一步，看着那三人，笑道：“你们想要抓我的目的我大抵能够
想到，可惜的是你们错估了我，你们这样不过是浪费时间和人力罢了。所以，你们还是退开的好。”
不想我的一番话竟然激怒了三人。那女人将手中的扇子一收，冷哼一声道：“有用无用我们说了算，就算那人不将你
当回事儿，我们要你自然还能有别的用处。”说完，甚至不等我和小妖反应，三人便一起攻了上来。
我连忙将手挡在身前，和小妖背靠着背对抗这突如其来的攻击。
可惜，我虽然已经不弱，但缺少太多实际对敌的经验，几番下来，立刻就落了下风。
“公子！”小妖大叫，竟然在这个时候忽然回身过来将我护住，也在同时，那个女人一扇子下来，立刻让小妖吐了血
。
“小妖！”慌忙将小妖拦住跃向另一边，战斗暂停了下来。我怒视面前的三人：“你们到底要怎样？！”
“很简单，闹翻小公子和我们走一次就行。”
“……好。”我答应下来，让其余四人都满脸惊讶。
“你果然还是要背弃散君！”小妖低吼。对于这个误会我不知道如何澄清，但是看到小妖这个样子，我却开始为散君
开心起来。能有一个这样一心为自己着想的人不容易，不是吗？
“走吧，别啰嗦。”
放开小妖，我笑笑，起身跟着他们往前走去。
也许，在很久很久以后，我会为了散君的温柔动心，但是现在的我，实在没有办法负担小妖口中的那份情感。
所以，哪怕再入世俗，我也不能再拖累散君。
“春风这是要去哪里？”温和的声音，淡漠的语调，却突然让我浑身绷紧。是散君。
那三人眼见抓不到我，愤愤之下竟然也不恋战，转身就跑了。
我是松了口气，但是很快就又提起了心中的担忧，现在，我是应该像以前那样，龟缩起来还是应该……
可惜的是，似乎不容许我逃避，散君为小妖疗伤以后，就吩咐小妖先行离开了。
散君，都听见了吧？
“散君，我……”
“我都听见了，可是我不认为你这样是要回去敖睿身边，”散君淡淡道，“你的答案呢？”
第37章：离开
“我……不会回去。”
似是松了口气，散君微微笑了起来。
温和的手掌抚上额顶，却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吓着你了？”散君叹息。我连忙道：“不……也不是。我是，我……散君，我……”
“你别急着否定，反正你也决定远离世俗过往，我们的时间很长。”
时间……
不错，我有很多很多的时间。
经过这件事儿，我们便加快了脚程。有了修行的人，这点距离实在不算什么。不消一日，我们就回到了清华居。
清华居中因为有那些小妖精的照料，一切都和散君还在的时候一样。我住到了散君隔壁，对于这样的安排，众妖精在
小妖暗地里的解释下也没有了之前那样强烈的反应。只是，我一下子成了这里最闲的人。这让我感觉自己像是吃软饭
的人，心里颇不好受。
修行再也不若之前那般，心里始终有股子烦躁之气，让我无法再心平气和地感受自然地宽容。
散君将我的不对看在眼里，却什么都没说，反而一而再地纵容我荒废时日，整日里陪着我站在至高处，凝望着远处的
一切。
一晃又是七八天过去了，而我却仿佛什么都没有做。
“担心的话，不妨去看看。”
心中一突，可对此我也只能无奈叹息。散君不是敖睿，也不是哥哥，对待散君这样细腻又温和的人，我实在不知应当
如何。
“我……只是想知道，那个，敖睿的对手，是不是很厉害？”
“……”散君沉默了，我甚至不敢扭头查看散君的面色。可是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我沉睡了三年多，醒后塑身，修
行，又是两年过去。五年了，却仍旧有与那个对手相关的人想要抓我，那说明敖睿用了五年时间也不能收拾了那个对
手。心底……似乎又涌起了一些不安。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过去“预言”之力的遗留力量，但是这样的烦躁让我不能再龟缩在这里。或许……的确该去确认一
下。这是我唯一还能为他做的事情了。
“春风不是打算重新生活，为何始终不能忘怀过往？”半晌过去，散君没有回答我，反而问了这样的问题。
我转头，终于看见那依旧清冷的俊美男人微微皱了眉。
淡淡一笑：“因为还记得，所以没法不去理睬，”顿了顿，“但是，我真的不会在像以前那般委屈自己了。那一次，
我学会最深的，就是不奢望和期待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但同时也明白，有些东西，哪怕只是无意间丢失了，却是再也
寻不回来的。就好像自己的心。”
散君眉头皱得更紧，并第一次在我说话的时候打断了我：“走吧，不过，我和你一起。”
想要阻止，可是回神的时候只看见散君离去的背影。我无奈叹息。
“小妖，你在吧？”
不一会儿，粗壮的树干背后果然慢慢聚成一个人影。小妖的神情也很冷淡，似是对我已经没有言语。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干脆席地而坐，白白糟蹋了一身富家小少爷一般的华丽衣服，却让小妖顿了顿以后向我走
近了几分，“想着，一定要重新活过来，要好好报答散君。但是……你说，如果让我和你一样，只当散君的贴身小童
，服侍他，为他打点日常琐碎，我一定能够做到很好。可是，怎么到了我这里，事情就越来越复杂了呢？”
小妖不说话，我便自顾自说着，“我不否认，虽然对敖睿，我累得不得了，但是心却还是在他那里。这东西不是说收
回就能收回的。要我在短时间内……重新爱上别人，我真的做不到。但是我也不想让散君为难。小妖，你是不是特别
讨厌这样的我？”
除了风声，再无其他。我躺在地上，看着被雾霭遮盖的天空，心里越发迷茫和失落。其实，无论我多么努力，到了这
里，有些东西似乎已经不是凭我能够改变的。散君他一开始就不应该管我，当初，我还是死了最好……
“不错，我特别讨厌你。”正当我想要离开的时候，小妖忽然开口，“可是，只是因为你无法不辜负散君，而不是因
为你本人。”说完，小妖像是说了什么非常丢脸的话，转身就离开了。而我却笑起来。其实小妖真的是一个非常可爱
的桃花妖呢。
不能不辜负吗……？
那么，我还是离开吧。
当夜晚来临，我才慢慢从地上坐了起来。
回到房间，我按往常的模样躺在了床上好一会儿，接着，才从事先就打开的窗户跃了出去。
对不起散君，您不该把自己搅入这场无意义的事情之中的。而我，与您根本不配。虽说如此，我却不得不谢谢您。
我的一生之中，哥哥保护着我，让身世忐忑的我活了下来，同时给了我亲情；敖睿宠过我，让单纯懵懂的我理解了世
间情愁百味，而散君，却是给了我新生的人。三个人，让我体验了三种完全不同的感受，而他们，也是我至死都不会
忘记的人。
悄然离开，似乎很是顺利，虽然我知道，作为由散君本命体分离出来的花妖，我的行踪对散君来说是了如指掌。可是
散君的温和体贴，也注定了他不会在这个时候主动来找我。或许他会认为，这是给我自由，给我世间想明白的最好的
方式。
不过，待重新回到市集我才恍然想起，自己到底应该去哪里寻找线索，确定敖睿安危？
第38章：陆忘夫妇
所谓天无绝人之路。正当我迷茫的时候，却意外发现了不少人都佩戴着刀剑，谈论着近来世上的动荡。据说紫莱山那
里竟然自天上降下一柄无敌神剑，只可惜现下无人能够驾驭，于是各方武林也好，富商也罢，都赶着去，就想着自己
是那个被天神看中的“能者”。
我心中好笑，却也随了人流，向着紫莱山出发。不想刚想依靠法力去往问询到的地方，便认识了一对颇为好玩儿的兄
妹。
说起来这相识的过程倒是武林中挺烂俗的事儿。这两兄妹是瞒着家里出来，想要有番作为，让家里刮目相看的。因为
是武林世家，平日里有了那点三脚猫的功夫便自以为了得，骨子里也有很多狭义之气。在一处小镇上见到有人欺压弱
小便出了头，不想这英雄还没当一天，第二天出城的时候就被一帮小混混给围住。
其实，若和这些混混单打独斗，只怕那个女扮男装的小姐也能简单对付，只是他们实在是人多，单在气势上就将这对
兄妹吓住。我看着好玩儿，在两人敌不过的时候上前帮了忙。本来只想着帮了就走，不想那两兄妹却缠着问了我的去
向，因为是同路，便又坚持要同行。
于是，我不得不和人一般靠着马匹行走，还和这对兄妹越来越熟。
他们中，哥哥叫罗天，妹妹叫罗兰，性格都颇为活泼。可惜在他们眼里，我只怕还要年幼些。对我，他们不仅事事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