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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不知身是客——by鲥鱼刺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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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自觉地扶住热烫开始动作。

聂远征喘息着紧拥住怀中人,宛如溺水者抓住最后的浮木,在欲望的海洋里一起浮浮沉沉。

一个浪头打过来,聂远征有片刻的窒息,这快感是如此的猛烈,无从发泄,聂远征不由得手移向下,按住沈青明的欲望猛力揉捏——怀里人的那处已经是半硬了,没几下就泄了出来。聂远征一只手圈住他肩膀,趁着人刚解放后的绵软无力,将沈青明的身子扳了过来。

屋里没点灯,黑暗中只有两个人的喘息声。

聂远征又将人从正面揽进怀里,逮住口唇用力吮吻。沈青明就觉得他嘴里的热气喘息间到了自己嘴里,亲密得无以附加。

哪知聂远征又吻上他的嘴唇,仿佛是吃到什么世间美味,舌尝齿啮,津液交融。

双手来到沈青明的身后,捧住他紧实的臀按压在自己腹部,沈青明呻吟一声——那里挤在一起,这感觉是和廖仲恺一起时都不曾有过的,实在太过靡溺。

欲望的潮水一阵阵横冲直撞,两个人抱在一起,谁都是彼此的救赎。

挣扎的动作越来越剧烈,当又一波巨浪兜头砸下时,都是濒死般战栗。沈青明的牙齿用力咬在聂远征的肩膀上,却无人感觉到疼痛,只有那快感至死不绝。

早晨聂远征在两个人的温度中醒来,望着那人平静和煦的睡颜,心中无限的甜蜜温馨。

凝视了一会儿,不知怎的又有些不知如何相处的尴尬。

看看时间,很有些晚了,只得轻推沈青明道:“小沈醒醒,我要去上课了。”

沈青明微睁开眼,见聂远征已经开始穿衣服,却伸手揽过他的颈子,在脸颊上轻啄一口:“路上小心。”

细看却是红了脸。

聂远征心里好笑,只觉刚才自己的忐忑实在没有必要,亦轻轻吻了他的脸颊:“我去上班,你再睡一会儿。”

——上部·完——

22.水复局转

戏班的吴老板虽跑到摩登的大都会来扎根,但骨子里却仍旧是个不容动摇的老派人物。冬天一到就指使着人在每屋里的窗纸上糊上一张“九九消寒图”。那是一株株的雪白素梅,梅枝上共有八十一圈梅瓣。从冬至这天开始,每天拿笔在一瓣梅花上点红,等到全株诘屈聱牙的素梅都点成了娇俏的鲜红,白梅变成了红杏,春天就真正地到了。

沈青明屋里的消寒图一向自己不画,有调皮的小师弟跑过来要糖果时画的,有偶尔过来的杜兰兮画的,甚至还有几天是南溟仝还在的时候帮他添上的。当然,这其间自是也不会少了聂远征的手笔的。连着几日,他默默地坐在沈青明床边,欢好的痕迹犹在,聂远征看着日见颜色的红梅,心头却是空荡荡的一片钝痛。

军统的别样动静闹出来了不止一天两天,虽一众外人并不清楚此番异动出自谁手,吉凶却总是难以预料的。细细算来,聂远征已经足足有小半个月没瞧见过沈青明了。

廖仲恺点燃了支雪茄,微眯起双眼倚靠在床头。外头的天色依旧是蒙蒙的灰,他注意到响动,把视线移回房间里,不由得便暗暗赞叹起来。那人到底不愧是科班出身的名伶,一双腿笔直修长不说,线条也是华美坚韧,却和女人的又有不同。体毛很淡,淡的和婴儿的胎毛似的,在灯光的照射下那双白白嫩嫩的腿就像扑了一层蜜,是一种无声的诱惑。尤其再加上刚刚沐浴过的原因,估计是因为蒸气的作用,那两块小巧的膝盖骨附近呈现出了淡淡的稚嫩粉色,越发显得养眼了起来。

把宝贝亲自守在家里的感觉和打野食似的日子自然有所不同,廖仲恺心中得意,不由得便邪邪轻笑出声。沈青明听了,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转过身去,自顾自的搽起头发。廖仲恺便越发笑的厉害了。按灭了雪茄,他起身凑上前去,压低了声音,缓缓地开了口:“原来怎么没发现,你的肩胛也很美!” 说完,在那人的肩膀上留了一个淡淡的吻。

那人一哆嗦,立马从床边站起来,脸色越发的难看,冷冷的回了一句:“廖先生,李先生刚才来电话了,重庆那边有新消息,76号今早的重要会议,估计日本那边的土肥原亲重先生也会到场的!”

廖仲恺被那人这么一提醒,只好讪讪地作了罢,嘟囔了一句“没情趣”,也只得由着他。

草草地将就着收拾了一下,廖仲恺起身与那人一起前往极司斐尔路七十六号。走之前却也不忘先给旱水先生的副手影佐祯昭打个电话,留心探了探口风,又给自己的弟弟廖语冰捎了个口信,这才带着身边的丽人下了楼。

廖仲恺是国民党特务出身,抗日战争全面爆发之后,从昆明逃往上海占领区,在李志民的拉拢下组建了汪伪政权的特务机构,也就是现在的七十六号。他早年曾经在日本留学,和首相驻上海的代表土肥原亲重先生也多多少少有些私交,在汪伪政府里自然便混得如鱼得水,就连那已是汪精卫近臣的李志民都得让他三分。

廖仲恺此人手腕虽冷硬,干起事情来倒却多多少少有几分的随性,并不是那种喜欢坐办公室的主儿。此番珊珊来迟,他仍旧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和会议室里已经就坐的众人挨个打了招呼,这才拉过一把椅子来坐在了土肥原先生的旁侧。土肥原先生倒也没说什么,但会议室里的低气压自廖某人进来之后就开始一路蔓延开来。李志民看着这架势,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偷偷暗喜,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简短的叙述了一下凌晨从重庆那边传来的消息,他含含糊糊的提出了几个解决方案,便一脸笑嘻嘻的看着对面廖仲恺的反应。

廖仲恺倒也不着急,和土肥原先生嘀嘀咕咕地耳语了几句便不再发一言。会议室里冷场冷了将近15分钟后,那位新近跟在廖仲恺身边的丽人推门进来,俯首在廖仲恺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就看见廖某人的脸上淡然的表情被一层笑意所笼罩。

挥手将那人打发了,廖仲恺扭过头来冲着在坐的各位笑了笑,方才成竹在胸地开口道:“重庆那边关于中统策划的上海大学生游行的事情,我们已经知道了。不过,不是今天凌晨——而是昨天晚上。”他说完,有意顿了一顿,斜着眉毛瞅了眼坐在对面的李志民。“所以,昨天晚上,我已经调派特工总部第三行动大队的人马去庙堂口布置人手了,刚才传过消息来,那几个中统的特务已经被抓,准备游行的大学生们也都被堵在了学校门口,宪兵队已经到了南京路,盘查所有行人。那几位中统的骨干现在押解的路上,估计再有十几分钟的时间,也就足够他们押解过来了。”说完瞄了瞄手表,怡然自得的回望了对面一眼,眼睛里藏不住讥讽的嘲笑。

土肥原先生听了这些,自然是大大的夸奖了廖仲恺一番,随即便叫会议散了。他显是心情不错的样子,走之前还不忘和李,廖二人约好,晚上到百乐门一齐去看新歌会。等土肥原亲重一转身,这边的李志民便冲廖仲恺恭维的一笑:“廖先生的消息好灵通啊,在下惭愧,今早才知道,还是廖先生的动作够快,这么一出手,一下子就把所有人全料理齐备了,实在是高明啊!”

廖仲恺本也是个豪爽的,此刻闻言便揽了揽李志民的肩膀,笑眯眯地回应道:“哪里哪里,只是手底下的人运气好了点,先几分钟收到了信而已。不过,这回审问那些的事怕是还要麻烦您了,廖语冰那孩子为了抓人,昨晚上在庙堂口蹲了整整一个晚上,再加上前段时间伤风一直没好,这会儿估计越发的重了,我先回去看看他。后续的事情就麻烦志民兄多费心了。”

“哈哈,都是工作嘛,哪里算得上是麻烦,抽点时间多陪陪弟弟,这行动大队长也不是什么省事儿的差事,好好让语冰把病养好,到时候还要劳烦他出力呢。”

廖仲恺颔首。“那就晚上百乐门见了!”他说完,同李志民告了别,便拉起身边的沈青明下了楼。

坐在回程的车上,廖仲恺一边拿手指敲着窗,一边却冷笑道:“想和我斗,你还欠点火候!”

坐在身边的丽人也没接话,只是神游般看着窗外。廖仲恺见那人不理,换了个话题继续说:“今晚上有空吗?一齐去百乐门逛逛如何,你都好久没怎么出门了。”

“不用了……可以的话,我还是想一个人出去走走。”

廖仲恺倒也不强求,知道那人的性子,和一帮子官场人出去,自然不能玩地尽兴,“那你要不要用车?让成晟跟着你吧?”

“还是坐黄包车罢……好歹一个人能自在些,还是让他跟着你好了,”虽听得廖仲恺语气恳切,沈青明却仍旧是一直低着头,并不看他。“……麻烦廖先生。”

廖仲恺见那人的调子客气的要死,知道那人心思又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心里面难免不大痛快,但想了想,到底也没说什么。

23.一厢情愿

到了廖公馆,廖仲恺一进客厅,见廖语冰已然回来,便一边解着外套一边打起了招呼:“累了吧,我和李志民说了一声,让你也好好休息上一天;今天你可是大功臣啊,晚上陪我去百乐门,土肥原亲重到时也会在的!”

廖语冰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刚想说点什么,廖仲恺便已然摆了摆手进了书房,廖玉冰只得识趣地闭上了嘴,转而打量起跟在后面进门的沈青明来。

沈青明外面照旧是罩了件黑色的风衣,神情淡淡的,看不出在想些什么。廖语冰对自己哥哥和那人之间的事情早就略知一二,虽然并没有什么看不惯、贬低之类的意思,只是有些事情实在上不了台面。廖仲恺那人在高位待得久了,向来不忌惮别人说三说四的,这次私自动用权力,不顾几位顽固分子的阻拦,直接把原本埋得十分密切的暗线沈青明直接调回本部来不说,有时候在兴头上,也不分什么场合,简直称得上是肆无忌惮,拉起那人来就暧昧不明的说些个调笑的话。还好这是在大上海,大家一方面难免畏惧廖仲恺的权势,一方面却也觉着有乐子可看,所以明面儿上好歹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任由着廖仲恺在那里胡闹。

说起那人来,也是可怜。原来沈青明还在重庆的时候就已经跟在廖仲恺手底下干活了,那时候他年纪虽然还十分地小,又是刚刚留洋回来,对内里的一切几乎算得上全无所知;人却是十足地机灵,又是块京戏武生的好料子,身手没得说;参与过几场大事,也蛮受上面的器重。当年国民党内部两大特务机构——声名在外的中统和军统,彼此间相互挤压排斥,廖仲恺不知怎么也一并受了牵连,被排挤出了重庆:这块当时国民党的核心总部。

好在廖仲恺也是个看得开的,没事人似地跑到昆明找了块三不管地界继续当他的参谋长,山高皇帝远,倒也活着逍遥自在。那人本是将军之子,在重庆前途无可限量,却也不声不响地跟了廖仲恺来到了鸟不生蛋的地方,背父弃兄地继续忠心耿耿做下手。

抗日战争全面爆发之后,城门之火殃及池鱼,大好的一片昆明也一并成了战乱的局面,廖仲恺无奈,又被迫转移上海。其中的挫折就不必细说,只道是廖仲恺在路上差点丧了命,还是被那人给救回来的。至于后来俩人怎么扯着扯着就跑床上去了,廖语冰虽说是廖仲恺的弟弟,但一直以来也并不是十分清楚。

不过,自从廖仲恺光杆司令一般进了汪伪政权,成了七十六号的头头之后,行为是越发地乖张,而那人已从稚嫩少年渐渐长成,趁着人生地不熟、无人相识,自己拿了主意,掩人耳目地进了戏班,成为台上的沈老板,台下的地下工作者,倒日渐与他疏于来往了。

廖语冰有时候也觉得奇怪,论那人的能力和资质,在七十六号再怎么说也能混个副官当当。可廖仲恺即使强迫他转了明后也始终没给安排,只是留他在身边,有时候跑个腿,传个话什么的,倒是个如勤务兵一样的存在了。底下的人但凡有眼力见的对那人也称得上毕恭毕敬,当他是廖仲恺身边的亲信;有人想拉拢,拍马屁的总也不占少数。那人的性格也是别扭,原来当沈老板的时候还保持着几分和乐,现在却是越发地开始拒人于千里之外。一段时间过去,大家摸透了那人的脾性,也就不怎么爱与他攀谈,只是见面寒喧一下,打个招呼什么的。

廖仲恺也是个怪胎,对着别人永远是一副懒洋洋,爱理不理的样儿。唯有在那人面前却是另一翻情景。原先十分还好些,现在收到身边之后,廖仲恺宠那人越发宠的紧起来,虽常带那人留在廖公馆,却连住所都给那人另外置办齐全了,自己的车座也任那人调度。无论是办正经事情,还是出去玩,也总爱将那人带着。

可叹的是,那人却始终毫不领情,似乎并不满意毫无建树地草草度日。有时候弄的不开心了,脸刷地就拉了下来;气急了,甚至会直接摔门而出。再去看看廖仲恺,却仍旧是一副乐此不疲的样子,想着法子挑逗那人上火。

廖语冰论起不正经的花样来是一样也不会比廖仲恺少的,私底下却也暗暗地劝过他哥,不要玩地太过火。一个闯荡开眼界的大男人,现下里像个外面的烟花姑娘似的给人养着,换上谁,谁心里都不是个滋味。兼之那人本自又心高气傲,到时候惹急了,难免不会转过头来反咬一口。廖仲恺听过他的这番劝,却也只是笑笑,安慰他弟弟说:“我心里有谱……我宠他还来不及哪,怎么会舍得伤了他?”

嘴上是那么说着,可廖语冰自然也不是看不出来,他哥分明是在越陷越深而不自知。劝慰的话,他实在没少说过,可廖仲恺哪里是那种听人说话的主儿?看廖仲恺只是不理,时间久了,廖语冰也只好作罢,只是有时候实在看不过眼了,跑出来扔几句冷话。

现在廖语冰看他哥和沈青明的那副样子,也觉着有些东西不大好开口,叹息了一声,倒是难得一言不发,安安静静地上了楼,开始准备晚上陪他哥去百乐门的事儿。

上海的四马路,那是有名的 “红灯区”,战乱年代也未曾停歇,反倒生意更红火了几分——妻离子散已成常事,即便是良家的女孩子,又能找到什么样更好的营生?所以每每逢上傍晚时光,野鸡便成群而出,背着自家阁子楼,站在马路旁边招揽生意,头顶上还往往挂着只五彩斑斓玻璃灯,上面写着“林黛玉”、“薛宝钗”等字样。时新的旗袍是穿不起的,只有劣布仿出的高开叉的粗劣花样,或是个别营生得路的,穿的却是舶来的法兰绒洋装。姑娘们个个打扮得油头粉面,争红斗艳,不时的向路人撒娇卖俏,倒真是一幅“商女不知亡国恨”的二次例照了。

这晚,姑娘们照旧各自开张,只见没过多久,路口停下了一辆人力黄包车,从车上下来一俊俏的小生。站在路旁的女人们一看那人眉清目秀,身段风流,便自然来了兴致,胆大的甚至上来就拉着那人的胳膊往楼里带。那人也是可爱,推推搡搡地躲了半天,便跌跌撞撞地往路西边走。到了路西面的青莲阁子门口,搽了一把汗就闪进去了,留着一帮子女人在后面哀声叹气。可惜的也不是少了一份生意,而是那人实在俊的可以,多瞧几眼也觉着赏心悦目。再加上那人娇憨可爱,面皮居然比女人还薄,有胆子来四马路,却又像洁身自好的君子般闪闪躲躲,这倒是十足的不多见。

24.十里洋场

那人在青莲阁子里逛了一圈,找到了对号的包厢,按着纸条上的暗号,敲了三下门,顿一顿,再敲三下。有人便应声出来开门,拉那人进去。

“小沈!”,接应的人轻呼了一声,拦腰就把那人给仅仅搂在怀里,赫然便是想方设法跟了沈湛同来的聂远征。

沈青明发觉了,却是一番气急败坏的行状,皱着眉头把人一把推开,他的语气颇为恨恨。:“胡闹!你又不是小孩子了,恣意乱来,惹出乱子来谁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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