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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楼春寒浅 上——by等闲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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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招回光返照是给滨死之人施的,能让其瞬间变生龙活虎。不过只有一个时辰的时效,希望能在时间内解决吧!

又是几道流光飞过,风挽月给整个庭院布下了结界。外界之人无法踏入半步,也无法听到窥见其中景象。

风挽月抬头,看窗外夜色初上。信手一挥,案上榻边几支红烛渐次点亮,望着陈吟风邪气一笑。这个夜惟属于两人。

20.惆怅云起处,醉眼望长安

夏夜的星辰迷离美好一如烟梦,在清晨首缕阳光的浅照下羞赫地弥散开。东方些微泛白,阵阵暑热袭人而来,继下便又是整日好韶光。

檀木雕窗,轻纱帷帐,屋门未合紧,庭院里欣欣的气息伴着一股热霰流转入屋中。陈吟风舒服得轻叹一声悠悠转醒,疑惑的摸了摸脑袋,今晨初醒似乎觉得头脑甚为清新、身子也是爽利。只记得昨夜极尽缠绵直至凌晨时分两人都是不胜疲惫,不知什么时候竟睡了过去。

撩起盖着的锦被,惊讶的发现自己已着上了干爽的中衣、撑起身子,身下的缫丝缎面的被褥一派平整柔软,竟无一点凌乱暧昧的痕迹,陈吟风心中一空,本能的四处瞻顾。惟有一夜红烛泪满厢,帘钩寂寂,哪见半个人影。心中倏然一空:难道昨夜真的只是自己的黄粱一梦而已?可……下意识的抬起自己的手掌凝神看着,明明那温软细致的触感刚才还停留在掌心指尖。

突然,隐隐看见屋门半开的缝隙中有衣裾晃动。陈吟风放下手,剑眉下星眸如同两湾深沉漆黑的平稳潭水,敛起其中所有错综的思绪。榻边的乌黑锦袍像被人细细叠好一般整齐地搭着,略低头思量了会便伸手取来披上。

“咦?公子,陈公子,您……醒了?”推开门那个梳着双髻、娇俏可人的少女正是在陈吟风人事不醒的期间,慕连城安排给他的婢女,名唤杜鹃的便是。此时,她呆立在门口惊瞪了澄澈的大眼,凝着榻旁那着乌黑织锻锦袍的高大男子。自从被安排来服侍这位陈公子便是见到他未醒的憔悴模样,本看那五官生得极为俊俏、此是第一次见他清醒的样子,那眉宇间一股凛然正气、周身不经意间散发出的尊贵气质让世人目眩神迷。

“陈公子……这……奴婢这就去唤王爷。”杜鹃终于反应过来,惊觉失礼忙盈盈见了礼便要转身出去寻慕连城来。

“慢着……”陈吟风转念一想,抬手阻止了杜鹃回转的动作,好看的剑眉轻拧:“你一路行来可在院中见到什么人?”

杜鹃一脸疑惑不解:“人?公子方醒来要寻什么人?”

“……”略略沉吟:“一位……着红衣的……公子。”

“红衣的公子……王爷曾下过令闲杂人不能走近这里,杜鹃在这周边并未见到什么人啊。”杜鹃诚然答道,眉间更添疑色。

“额……没什么紧要……你且去吧!”陈吟风坐回榻上。

“奴婢告退。”杜鹃偷偷望了陈吟风几眼,这才恭敬离去。

洛阳王府,牡丹园。

春日里是韶华满苑、姹紫嫣红,招得狂蜂浪蝶无数。如今却是一园的空寞沉寂,牡丹花败尽,残茎寂叶空余。

本是一派萧肃,而此时花叶丛中红白两道明艳身影却为其平增一抹艳色。

风挽月揽晨风而立,红色的束发带被风吹得扬起,随一头青丝拂在玉白的脸上,竟是出奇的冶艳。白夜雪看得也是不由一阵心悸:“不知公子今日一早来寻奴家有甚要事?”

“这是明知故问?小可自是来寻你算春日里的账的。”风挽月负手而立,一脸清绝冷傲。夜里的浅笑盈盈撩人媚态似乎只是世人的一浮春梦而已。

“时隔月余,公子到又来寻奴家。嗯?公子可认为真凭那丫头的内丹陈公子能撑得几时?……”见风挽月神情一动,她出奇地没有讥讽调笑,苦笑一声神情中竟是掩不住的忧情伤感:“不知……公子可愿听奴家讲一个故事?”

风挽月没有应,眸子动了动正了色只深深望着她。白夜雪又是自嘲地苦笑一声,把很多很多年两株牡丹相识相惜款款道来。

“世人皆道妖魔无情。怎知……凡人一世匆匆十数载,痛便痛了、喝过孟婆汤,过了奈何桥,浮世姻缘如烟散,便是悲喜忘从头再来。而我辈一别一殇却是千千万万载,永世不得解脱。所以妖魔不是无心,只是不轻易动心而已。”

风挽月心下微动,神色溢出一缕悲悯来,却仍是冷了声音:“这可是妖魔的狡脱之辞?为了生生世世的痛与劫,妖魔就可以随意臧害世人性命?”

白夜雪唇一抿,收了悲戚之色换之以决绝的坚毅来:“奴家自知公子道行高深,说这些不求公子同情,奴家昨日也离开了郡主的身子。只是……若公子来日到了长安能否入那禁宫中告知凝墨一声,夜雪再也不能履行诺言同他天长地久了。”

“那……恕小可无情,既然胆敢加害于他,那便应算到了有今日这一劫。小可便动手了……”风挽月似有触动,眸间却是透上一股狠厉来。右手一抬,红芒瞬间凝成三尺光剑,随左手指诀的驱使剑身飞出,于空中幽雅转动旋又朝着那白影急落而下。

“且慢……”白夜雪就像是根本没有看见那道红芒一样,无畏而道。

风挽月好看的长眉微挑,薄唇轻钩:“说是看透了这生生世世的劫与痛,可是依旧眷念红尘?”

“奴家只有一个想念。”

“哦?为何?”

“公子姿容绝艳,修行无双,端的是人物风流。惭愧的是以奴家这千年道行竟无法识出公子真身。公子若肯告知了奴家,纵使灰飞烟灭也无憾了。”

风挽月邪肆一笑,俯身凑近了她耳边,吹吐热气低喃:“……”

白夜雪闻言全身一僵,转过螓首,不可置信、惊疑地望着这个言笑不羁一如凡世王公贵胄般的男子。

风挽月收下笑容,眼底隐隐透出一股狠厉来。右手微动,依旧是同样的动作,只是这次那朱色光剑是直直落了下来。

风挽月愣愣看着白夜雪白纱裙裾的身形微晃,如镜湖水面一般泛起了圈圈涟漪,曾是万种风情的身段渐渐模糊起来,惊异的神情还停留在那美艳白皙的面上。

红颜如云烟销逝,有谁看见,不远处园中枝叶最为繁茂的夜光雪花枝枯萎颓尽。半空中绿叶零落如雨,风挽月站于园中左手轻轻伸出,一小株散发浅光的花枝落于掌中。

这是这株夜光雪的元神,方才那一剑促使其现正处于最初混沌的元婴状态。

风挽月低头看了片刻,右手虚空中一划,手中凭空多了个样式古朴典雅的镶金紫木匣。风挽月小心翼翼地将整株花枝的枝叶收束整齐了置入木匣之中。幸好,此次回神界没忘了取这星月神匣。神匣在神界天宫长年吸收日月精神,把元婴放入其中便可保其生命随身携带。

风挽月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本就想陈吟风真元耗尽应是撑不过十日的,凭绿荷也是无济于事,原来有她相助……也罢,且随了她的愿吧!反正……本宫今后定会陪他攻入紫禁宫城,到时把其交予便可。

陈吟风独自倚于榻边,一转头竟发现几案上有什么物事在绚烂阳光下发出璀璨流光。猛地起身,一个箭步冲到案旁,抓起那物事来细细观瞧。墨玉蝶佩?惟见玉佩之上一只漆黑的蝶栩栩如生,像要飞起去寻找另一只一般。这……不是自己送挽月的那块墨玉吗?那就是说昨夜……是真的,不是黄梁一梦?可是……他为何要留下这块玉?

陈吟风指掌轻轻抚摸那玉质温润的蝶,正当低头愣却的光景,一只好看的素手突地现于眼前,一把夺过他托于掌中的玉佩。陈吟风抬起头,那抹熟悉的朱色跃入眼帘让他心中矛盾地安然而狂喜。

那人掂量了几下手中玉佩,极自然地挂于腰间。随之梨涡浅笑、倾国倾城:“陈兄已把这玉赠于了,小可今晨行得匆忙忘了佩上而已。陈兄可是后悔了想要回?我可不依……”

陈吟风不禁有些微尴尬的羞赫:“自不为如此。只是……贤弟方才说‘今晨’……难道……昨夜……”

风挽月勾起樱唇,伸展了手臂缠了陈吟风的脖子,于唇上轻啄:“嗯……陈兄昨夜真是急色……”

陈吟风俊面一红,似有些愧疚、不自在。正想解释些什么,门外却恰是传来一阵喧闹人声。

风挽月收回手,转身望向门外,眸中神采瞬间变得冷肃起来。

21.往昔莫留恋,知君不等闲

门外的喧闹声愈发地近了,慕连城听闻杜鹃的来报陈吟风醒来的消息便唤了大家一起来看望。同行的还有先前请来,便住在了王府中那姓吴的道人。

慕连城行在最前,一行人心情各异一路入了院门。他轻轻把屋门推开一条缝,吃惊地看到那道黑衣身影立在门前。如初见时一般身姿卓绝,丝毫也不见前日躺在榻上奄奄的样子,心中不觉生出有些微的兴奋来。露了笑容正想问候一声,视线一转张了一半的口瞬时顿住。陈吟风的身后那个逸如仙、媚似妖的红衣男子正冷了眸看着门外。

后面众人不明王爷为何只在门口而不进屋,便伸长了脖项朝里张望,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喂,陆崇。他就是吴真人说的妖怪吧?怪不得我一见他的时候就不喜欢他,原来是这样,看这回定要真人收了他。”慕清峰拍了拍身边银甲戒装的男大男子,哼了一声恨恨地说。见男子只直直看着那人并不回应,便又噘了嘴:“姐姐昨日于牡丹园亭时,突然昏过去了醒来竟然什么也不知道了,说不定也和这妖怪有关。”

先前枫林驿中带回的老驿卒也随了来,连连道“罪过”:“没想到这位公子竟是那妖怪……唉,难道是一朝未年,妖孽四起吗?”大家似乎都信了风挽月便是那妖怪,人群中只有绿荷一人凝着神色,低着头心绪纷乱复杂。

屋内屋外两方人沉默对望,气氛如置千钧于一发。突然,人群最后走来一个老道。一身明黄两仪八卦道袍,手持一把桃木剑。生得鹤发童颜,风中须髯飘飘,细看倒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来人正是吴真人,但闻他清叱一声:“何方妖孽,见我守一教芜清仙人在此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风挽月有些玩味地睨着这自称“神仙”的道士,微微一笑:“真人说得不对,自古皆道神人是无欲无求、心在宙宇。那真人又何必要在这屈屈王府之地,与小可作对以求那几两白银呢?”

那道士恼羞成怒,左手迅速从腰间的布褡里掏出几枚铜钱,两指一夹在剑上飞快抹过。右手握剑遥遥一指,桃木做的剑身便凌空朝着风挽月飞掠过来。众人眼见无不惊佩之极,想着这吴道士可真不失为当世的活神仙。

没想到这道士倒也算是有些本领,于人前不便使出法术来,否则恐怕更是要被误为妖孽。风挽月心下想着如何躲过这一剑,自己本不是妖魔之流剑上的法咒自是对他无用,难道就生生接下这一剑?微一抬头惊觉那把桃木剑竟稳稳地停在了离自己三尺开外,视线不禁顺着剑身上移:身形挺拔的黑衣男子长身而立,一手握了那把桃木剑眼神如剑盯着那道人,一出口声音也如霜月寒冰:“这位道长,挽月是不是妖物在下不甚清楚,也不想清楚。在下只知道挽月对吾极是重要,而且他并没有做出任何伤害在下之事,请道长不要插手此事,否则别怪在下不给王爷面子。”

陈吟风走出屋外回身合上门,方才还是冷若冰霜的面上竟隐隐有万种温柔:“这件事交给我,你不要出来,我……怕你受到伤害。”风挽月神情复杂的看着这个总是把自己想的弱不禁风,每回遇到麻烦都冲在最前、口口声声说要保护自己的男子,唇开合了几下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门外,庭院之中。

“吟风……本王知道你和风公子交情深厚,但是……这位吴道长是长安最负盛名的真人,是你昏迷期间本王特意费了一番周折才为你请来的,既然真人说风公子是妖怪必有其道理。风儿千万不要被妖孽迷惑啊。”慕连城见竟形成如此局面,面有难堪之色。

“舅父,吟风知道您的忧虑,但……挽月绝对不是你们想的那样。”陈吟风缓了神色,把手中的桃木剑一抛还给那道人:“舅父说得对,但……我二人已不仅是交情深厚,我们之间的关系是永远也割不断的了,不管他是何等样的身份。所以……今日有我陈吟风在就没有人能伤他风挽月一分一毫。”

“父王,吟风哥哥一定是叫那个妖怪给迷住了,让真人给他驱驱邪才好。”慕清峰扯着父亲的衣袖娇声唤道。“喂,陆崇你拉我做什么,都痛死了。”

陆崇顿时黑了脸,在场众人连带那驿卒王老汉都轻轻慨叹一声,怪不得素闻这公子不受王爷宠爱。年岁也不小了人前竟还是这般的骄纵,丝毫没有看到王爷面上不悦的神色。

“唉……也罢。吴道长,既然现今吟风醒了也没什么大碍,就且这样算了吧。清峰、陆崇、绿荷姑娘还有王老人家,我们走吧。”慕连城长叹一声转开视线,看着这张神似书扬的脸庞上专注认真的神色,不知怎么的所有的想法和坚持都消失于了无影中。

“王爷,请恕贫道不能从命。这斩妖除魔是上天赋予我道教之人的历世宿命,王爷既然把贫道请来,万万没有遇到了妖魔却放过不理的道理,今日贫道定要收了这妖孽。王爷若是不忍自可离去,这里一切交给贫道即可。”那芜清道人却是不肯善罢,接了那把桃木剑又从布褡里掏出几道黄色的符纸:“陈公子万不要再执迷不悟,为那妖孽所迷。”

“是道长执迷不悟才对,那千万莫要怪在下无礼了。既然道长自称芜清仙人,想必是道法通天在下区区凡间武学应当不在话下才对。”吴王剑在屋内还未来得及配上,看来只能空手一搏。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人在心中竟已变得如斯的重要:不论如何自己永远无法忍受有可以伤及他的存在。

慕连城又叹一声,看这两人竟都是固执之极,只好转身回去。慕清峰再想亲眼看那妖怪被正法,但既然父王发了话也只好一步三回不舍的离开。而陆崇身为洛阳王府亲军统领,又向来不是多事之辈自也是随着离去。绿荷面有忧色也转过身走到院门口,又戛然停了下来。

“绿荷姑娘……”身后的老丈唤了一声。

“哦……爷爷你先回去吧,我不放心……”绿荷倒是不担心风挽月的安危,只是心下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我老头儿能有今日安逸全靠姑娘和两位公子,即使风公子是妖怪陈公子和绿荷姑娘不走,那老头儿我也不能先走啊。”老丈也是停下步子停在院门口。

“嗯。”绿荷心中有疑,低着头思考究竟,固也没说什么点点头示意老人随自己一起立在院门旁看里面的情况。

“慢着。”院内两人是剑拔弩张,屋内一人却是施施然地推开门扉,双手一环胸靠在门框上端的是风情顿生。如今正值夏日时近正午,阳光微微有些刺眼。风挽月仍旧一身火烈的红,眯着媚人的桃花美眸斜睨着院中:“这位道长说什么妖不妖的,既然阁下有那神通小可跟你去便是了。相信道长定能辨我真身,还小可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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